至店中小儿子,皆通谓之“大伯”。更有街坊妇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谓之“焌糟”。更有百姓入酒肆,见子弟少年辈饮酒,近前小心供过,使令买物命妓,取送钱物之类,谓之“闲汉”。又有向前换汤斟酒歌唱,或献果子香药之类,客散得钱,谓之“厮波”。又有下等妓女,不呼自来,筵前歌唱,临时以些小钱物赠之而去,谓之“札客”,亦谓之“打酒坐”。又有卖药或果实萝卜之类,不问酒客买与不买,散与坐客,然后得钱,谓之“撒暂”。如此处处有之。唯州桥炭张家乳酪张家,不放前项人入店,亦不卖下酒,唯以好淹藏菜蔬,卖色好酒。所谓茶饭者,乃百味羹头羹新法鹌子羹三脆羹二色腰子虾蕈鸡蕈浑炮等羹旋索粉玉棋子群仙羹假河鲀白渫齑货鳜鱼假元鱼决明兜子决明汤齑肉醋托胎衬肠沙鱼两熟紫苏鱼假蛤蜊白肉夹面子茸割肉胡饼汤骨头乳炊羊羊闹厅羊角腰子鹅鸭排蒸荔枝腰子还元腰子烧臆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签酒炙肚胘虚汁垂丝羊头入炉羊羊头签鹅鸭签鸡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假野狐金丝肚羹石肚羹假炙獐煎鹌子生炒肺炒蛤蜊炒蟹渫蟹洗手蟹之类,逐时旋行索唤,不许味有阙,或别呼索变。造下酒亦即时供应。又有外来托卖炙鸡燠鸭羊脚子点羊头脆筋巴子姜虾酒蟹獐巴鹿脯从食蒸作海鲜时果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又有小儿子,着白虔布衫,青花手巾,挟白磁缸子卖辣菜。又有托小盘卖干果子,乃旋炒银杏栗子河北鹅梨梨条梨干梨肉胶枣枣圈梨圈桃圈核桃肉牙枣海红嘉庆子林檎旋乌李李子旋樱桃煎西京雨梨尖梨甘棠梨凤栖梨镇府浊梨河阴石榴河阳查子查条沙苑榅腉回马孛萄西川乳糖狮子糖霜蜂儿橄榄温柑绵枨金橘龙眼荔枝召白藕甘蔗漉梨林檎干枝头干芭蕉干人面子巴览子榛子榧子虾具之类。诸般蜜煎香药果子罐子党梅柿膏儿香药小元儿小鱀茶鹏沙元之类。更外卖软羊诸色包子,猪羊荷包,烧肉干脯,玉板鲊豝,鲊片酱之类。其馀小酒店,亦卖下酒,如煎鱼鸭子兔煎燠肉梅汁血羹粉羹之类。每分不过十五钱。诸酒店必有厅院,廊庑掩映,排列小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命妓歌笑,各得稳便。”
夜幕低垂,赫连博略感乏累。到澡塘泡过个时辰,他便雇了顶小轿,到州桥夜市去吃些东西。
“出朱雀门,直至龙津桥。自州桥南去,当街水饭熝肉干脯。王楼前獾儿野狐肉脯鸡。梅家鹿家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鸡皮腰肾鸡碎,每个不过十五文。曹家从食。至朱雀门,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生淹水木瓜药木瓜鸡头穰沙糖绿豆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广芥瓜儿咸菜杏片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馉饳儿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皆用梅红匣儿盛贮。冬月盘兔旋炙猪皮肉野鸭肉滴酥水晶脍煎角子猪脏之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止,谓之杂嚼,直至三更。”
夜幕沉沉,醉眼迷离,特别是斤烂炖羊肉下肚,看到女子粉面四周乱晃,赫连博觉的腹下三寸陡然发热,健步如飞,直往上清宫方向急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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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之变”前后的宋朝东京汴梁3
“上清宫,在新宋门里街北,以西茆山下院。醴泉观,在东水门里。观音院,在旧宋门后太庙南门。景德寺,在上清宫背,寺前有桃花洞,皆妓馆。开宝寺,在旧封丘门外斜街子,内有二十四院,惟仁王院最盛。”
仁王院里,赫连博选中从扬州新来的妓儿,艺名香罗带。此妓生得十分娇艳,见赫连博貌美少年,标致可爱,把眼睛瞬瞬都注在这位公子面上。有诗为证:“两腿细嫩如纤玉,双眸流光比寒晶。美瞳黑白太分明,光焰随钱闪烁定。巫山云雨夜多情,暖汁汩汩销玉茎。”
赫连博笑道:“斗转星移,玉漏易过,深怜良会之难,何不为欢此夜。”遂近前搂抱,将手去摸那美人身上人人爱的东西,十分火动,暗想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番云雨,快爽非凡。泄如注之后,大觉身体轻健。
看看灯火通明,赫连博服食粒保仙丹,也不觉倦,去到马行街铺席夜市玩耍。
“马行北去旧封丘门外祅庙斜街州北瓦子,新封丘门大街两边民户铺席外,馀诸班直军营相对,至门约十里馀,其馀坊巷院落,纵横万数,莫知纪极。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置饮食,不置家蔬。北食则矾楼前李四家段家熝物石逢巴子,南食则寺桥金家九曲子周家,最为屈指。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耍闹去处,通晓不绝。寻常四梢远静去处,夜市亦有遶酸錴猪胰胡饼和菜饼獾儿野狐肉果木翘羹灌肠香糖果子之类。冬月虽大风雪阴雨,亦有夜市:子姜豉抹脏红丝水晶脍煎肝脏蛤蜊螃蟹胡桃泽州饧奇豆鹅梨石榴查子榅腉糍糕团子盐豉汤之类。至三更方有提瓶卖茶者。”
赫连博之所以呆住东京不走,实在是因为诸事太方便。“凡雇觅人力,干当人酒食作匠之类,各有行老供雇。觅女使即有引至牙人。”
至于衣食住行,应俱全。“若养马,则有两人日供切草;养犬则供饧糟;养猫则供猫食并小鱼。其锢路钉铰桶修整动使掌鞋刷腰带修幞头帽子补洗角冠子。日供打香印者,则管定铺席人家牌额,时节即印施佛像等。其供人家打水者,各有地分坊巷,以有使漆打钗环荷大斧斫柴换扇子柄供香饼子炭团,夏月则有洗毡淘井者,举意皆在目前。”
赫连博不仅身子过的快活,眼中所见,皆岭南无从所见。在东京,他常见皇太子纳妃公主出降以及皇后出乘舆等等,让人兴奋莫名。当然,由于直贪睡,直没有早起观瞧皇帝拜太庙之行。
赫连博自己逛街玩耍,他两个仆人也不闲着。华文华江两个胖厮常常睡至日中,撒尿拉屎后,便拿了主人银两,也出去大吃。
“如州东仁和店新门里会仙楼正店,常有百十分厅馆,动使各各足备,不尚少阙件。大抵都人风俗奢侈,度量稍宽,凡酒店中不问何人,止两人对坐饮酒,亦须用注碗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即银近百两矣。虽人独饮,碗遂亦用银盂之类。其果子菜蔬,无非精洁。若别要下酒,即使人外买软羊龟背大小骨诸色包子玉板鲊生削巴子瓜姜之类。“
这两个胖子奴仆,白黑,黑白双煞样,对吃食极其讲求,甚至超过主人冤大头赫连博。好在东京食店多如牛毛,吃腻了馆子,两个人常常到外面买好东西大嚼。
“大凡食店,大者谓之“分茶”,则有头羹石髓羹白肉胡饼软羊大小骨角犒腰子石肚羹入炉羊罨生软羊面桐皮面姜泼刀回刀冷淘棋子寄炉面饭之类。吃全茶,饶齑头羹。更有川饭店,则有插肉面大燠面大小抹肉淘煎燠肉杂煎事件生熟烧饭。更有南食店:鱼兜子桐皮熟脍面煎鱼饭。又有瓠羹店,门前以枋木及花样礬结缚如山棚,上挂成边猪羊,相间三二十边。近里门面窗户,皆朱绿装饰,谓之“欢门”。每店各有厅院东西廊称呼坐次。客坐,则人执箸纸,遍问坐客。都人侈纵,百端呼索,或热或冷,或温或整,或绝冷精浇膘浇之类,人人索唤不同。行菜得之,近局次立,从头唱念,报与局内。当局者谓之“铛头”,又曰“着案”讫。须臾,行菜者左手杈三碗右臂自手至肩驮叠约二十碗,散下尽合各人呼索,不容差错。有差错,坐客白之主人,必加叱骂,或罚工价,甚者逐之。更有插肉拨刀炒羊细物料棋子馄饨店。及有素分茶,如寺院斋食也。又有菜面胡蝶齑胳,及卖随饭荷包白饭旋切细料馉饳儿瓜齑萝卜之类”
又有肉行饼店鱼行,等等,山珍海味,样样皆有。两个仆人,到东京汴梁后皆如气吹样,胖大了两圈,个个都有三百斤的份量。
相比岭南荒僻之地,这东京汴梁真是好地方,又有赫连博这么个好主子,两个胖厮二人恨不能把这里当家。
赫连博久住东京,功名心逐渐却淡了,再不把诗书上手,成日去勾栏瓦肆留连。华文华江两个仆从,也是欢喜瓦肆的各种戏法。
“崇观以来,在京瓦肆伎艺:张廷叟,孟子书。主张小唱: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孙三四等,诚其角者。嘌唱弟子:张七七王京奴左小四安娘毛团等。教坊减罢并温习:张翠盖张成弟子薛子大薛子小俏枝儿杨总惜周寿奴称心等。般杂剧:杖头傀儡任小三,每日五更头回小杂剧,差晚看不及矣。悬丝傀儡,张金线。李外宁,药发傀儡。张臻妙温奴哥真个强没勃脐小掉刀,筋骨上索杂手伎。浑身眼李宗正张哥球杖锡弄。孙宽孙十五曾无党高恕李孝详,讲史。李訸杨中立张十徐明赵世亨贾九,小说。王颜喜盖中宝刘名广,散乐。张真奴,舞旋。杨望京,小儿相扑杂剧掉刀蛮牌。董十五赵七曹保义朱婆儿没困驼风僧哥俎六弄,影戏。丁仪瘦吉等,弄乔影戏。刘百禽,弄蚁。孔三传耍秀才,诸宫调。毛详霍伯丑,商谜。吴八儿,合生。张山人,说诨话。刘乔河北子帛遂胡牛儿达眼五重明乔骆驼儿李敦等,杂班。外入孙三神鬼。霍四究,说三分。尹常卖,五代史。文八娘,叫果子。其馀不可胜数。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日日如是。教坊钧容直,每遇旬休按乐,亦许人观看。每遇内宴前月,教坊内勾集弟子小儿,习队舞,作乐杂剧节次。”
“靖康之变”前后的宋朝东京汴梁4
比起岭南当地獠牙黑面唱曲的戏子,东京汴梁真不啻天上琼府。
眼看春节已过,又近元宵。
赫连博十万两白银渐至山穷水尽,多被华文华江两个恶仆掏空,他自己却无所知。两个胖厮中意东京,暗中挪用,克扣用度,使赫连博的银子早已各自买了处院落,分包了两个唱的。见白银将尽,两人就把赫连博在刚来东京买的院子以千两白银抵押给当铺,准备过完元宵节后,把最后的银子花干使净后,抛下公子赫连博,各自寻快活去也。
转眼之间,到了宣和六年正月十五日元宵。
赫连博左牵黄右擎苍,华文华江边个,依旧主仆架势,大街上面摇摇摆摆,直奔宣德楼而来。
“大内前自岁前冬至后,开封府绞缚山棚,立木正对宣德楼,游人已集御街两廊下。奇术异能,歌舞百戏,鳞鳞相切,乐声嘈杂十馀里,击丸蹴踘,踏索上竿。赵野人,倒吃冷淘。张九哥,吞铁剑。李外宁,药法傀儡。小健儿,吐五色水旋烧泥丸子。大特落,灰药。榾柮儿,杂剧。温大头小曹,嵇琴。党千,箫管。孙四,烧炼药方。王十二,作剧术。邹遇田地广,杂扮。苏十孟宣,筑球。尹常卖,五代史。刘百禽,蚁。杨文秀,鼓笛。更有猴呈百戏,鱼跳刀门,使唤蜂蝶,追呼蝼蚁。其馀卖药卖卦,沙书地谜,奇巧百端,日新耳目。至正月七日,人使朝辞出门,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面北悉以彩结,山礬上皆画神仙故事。或坊市卖药卖卦之人,横列三门,各有彩结金书大牌,中曰“都门道”,左右曰“左右禁卫之门”,上有大牌曰“宣和与民同乐”。彩山左右,以彩结文殊普贤,跨狮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摇动。用辘轳绞水上灯山尖高处,用木柜贮之,逐时放下,如瀑布状。又于左右门上,各以草把缚成戏龙之状,用青幕遮笼,草上密置灯烛数万盏,望之蜿蜒,如双龙飞走。自灯山至宣德门楼横大街,约百馀丈,用棘刺围绕,谓之“棘盆”,内设两长竿,高数十丈,以缯彩结束,纸糊百戏人物,悬于竿上,风动宛若飞仙。内设乐棚,差衙前乐人作乐杂戏,并左右军百戏,在其中驾坐时呈拽。宣德楼上,皆垂黄缘,帘中位,乃御座。用黄罗设彩棚,御龙直执黄盖掌扇,列于帘外。两朵楼各挂灯球枚,约方圆丈馀,内燃椽烛,帘内亦作乐。宫嫔嬉笑之声,下闻于外。楼下用枋木垒成露台所,彩结栏槛,两边皆禁卫排立,锦袍,幞头簪赐花,执骨朵子,面此乐棚。教坊钧容直露台弟子,更互杂剧。近门亦有内等子班直排立。万姓皆在露台下观看,乐人时引万姓山呼。”
赫连博连声叫好,两个胖厮前仰后合,笑叫不停,巴掌都拍红。三人玩耍了整整天,至深夜方才回去睡觉,准备第二天去观灯。
转日,直睡到红日西沉,三人方起,梳洗已毕,换上新鲜衣服,施施然,脚颠颠地,到西朵楼观灯。
“华灯宝炬,月色花光,霏雾融融,动烛远近。至三鼓,楼上以小红纱灯球缘索而至半空,都人皆知车驾还内矣。须臾闻楼外击鞭之声,则山楼上下,灯烛数十万盏,时灭矣。于是贵家车马,自内前鳞切,悉南去游相国寺。寺之大殿,前设乐棚,诸军作乐,两廊有诗牌灯云:“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照楼台。”并“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之诗。其灯以木牌为之,雕镂成字,以纱绢幂之于内,密燃其灯,相次排定,亦可爱赏。资圣阁前安顿佛牙,设以水灯,皆系宰执戚里贵近占设看位。最耍闹:九子母殿及东西塔院,惠林智海,宝梵,竞陈灯烛,光彩争华,直至达旦。其馀宫观寺院,皆放万姓烧香。如开宝景德大佛寺等处。皆有乐棚,作乐燃灯。惟禁宫观寺院,不设灯烛矣。次则葆真宫有玉柱玉帘窗隔灯。诸坊巷马行,诸香药铺席茶坊酒肆,灯烛各出新奇。就中莲华王家香铺灯火出群,而又命僧道场打花钹弄椎鼓,游人无不驻足。诸门皆有官中乐棚。万街千巷,尽皆繁盛浩闹。每坊巷口,无乐棚去处,多设小影戏棚子,以防本坊游人小儿相失,以引聚之。殿前班在禁中右掖门里,则相对右掖门设乐棚,放本班家口,登皇城观看。官中有宣赐茶酒妆粉钱之类。诸营班院于法不得夜游,各以竹竿出灯球于半空,远近高低,若飞星然。阡陌纵横,城不禁。别有深坊小巷,绣额珠帘,巧制新妆,竞夸华丽,春情荡飏,酒兴融怡,雅会幽欢,寸阴可惜,景色浩闹,不觉更阑。宝骑骎骎,香轮辘辘,五陵年少,满路行歌,万户千门,笙簧未彻,市人卖玉梅夜蛾蜂儿雪柳菩提叶科头圆子拍头焦。唯焦以竹架子出青伞上,装缀梅红缕金小灯笼子,架子前后亦设灯笼,敲鼓应拍,团团转走,谓之“打旋罗”,街巷处处有之。”
眼花缭乱之时,华文华江两个胖厮肚中又叫,忙不迭拿了银子去买吃食。
“是月时物,巷陌路口,桥门市井,皆卖大小米水饭炙肉干脯莴苣笋芥辣瓜儿义塘甜瓜卫州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小瑶李子红菱沙角儿药木瓜水木瓜冰雪凉水荔枝膏,皆用青布伞当街列床凳堆垛。冰雪惟旧宋门外两家最盛,悉用银器。沙糖绿豆水晶皂儿黄冷团子鸡头穰冰雪细料馉饳儿麻饮鸡皮细索凉粉素签成串熟林檎脂麻团子江豆儿羊肉小馒头龟儿沙馅之类。都人最重三伏,盖六月中别无时节,往往风亭水榭,峻宇高楼,雪槛冰盘,浮瓜沉李,流杯曲沼,苞鲊新荷,远迩笙歌,通夕而罢。”
“靖康之变”前后的宋朝东京汴梁5
两个胖厮鼓腮大嚼,左右手皆满满的吃食,眉开眼笑,腚股都笑开花。
赫连博直欲观皇帝驾行仪卫,两三年间直早起不得,不知何故,公子此次心头乱动,铁定心要观宣和天子的太庙之行。临睡前,赫连博千叮咛,万嘱咐,要二胖厮明日早起,三人起前往御街。殊不料,公子因吃食油腻,肚子绞痛,三更时分,即披衣直奔茅厕。
出恭回来,赫连博脚踹两个奴仆的房门,里面却无任何动静。推门观瞧,空空如也。赫连博好郁闷,以为两个胖厮自己前去御前街观瞧皇帝出行。愤愤然之间,赫连博雇了顶呢轿,赶去御街。
“五更,摄大宗伯执牌奏中严外办,铁骑前导番衮。自三更时相续而行,象七头,各以文锦被其身,金莲花座安其背,金辔笼络其脑,锦衣人跨其颈,次第高旗大扇,画戟长矛,五色介胄。跨马之士,或小帽锦绣抹额者,或黑漆圆顶幞头者,或以皮如兜鍪者,或漆皮如犀斗而笼巾者,或衣红黄罨画锦绣之服者,或衣纯青纯皂以至鞋裤皆青黑者,或裹交脚幞头者,或以锦为绳,如蛇而绕系其身者,或数十人唱引持大旗而过者,或执大斧者,胯剑者,执锐牌者,持镫棒者,或持竿上悬豹尾者,或持短杵者。其矛戟皆缀五色结带铜铎,其旗扇皆画以龙或虎或云彩或山河。又有旗高五丈,谓之“次黄龙”。驾诣太庙青城,并先到立。斋宫前叉竿舍索旗坐约百馀人,或有交脚幞头胯剑足靴如四直使者千百数,不可名状。馀诸司祗应人,皆锦袄。诸班直亲从亲事官,皆帽子结带红锦,或红罗上紫团答戏狮子短后打甲背子,执御从物。御龙直皆真珠结络短顶头巾紫上杂色小花绣衫金束带看带丝鞋。天武官皆顶朱漆金装笠子红上团花背子三衙并带。御器械官皆小帽背子或紫绣战袍,跨马前导。千乘万骑,出宣德门,由景灵宫太庙。”
赫连博噤口张睛,被皇家的堂皇的仪卫唬得不轻。
逛回住处,公子发现二胖的人影依旧不见,仔细再看,两个人的房间箱笼皆无,衣衫鞋帽也不见件。赫连博跺脚叫苦。冲入自己平日放置钱财银票小箱子的帐房屋,眼见满屋子的箱柜均被撬开,什物散落地,银票帐本首饰,连同平时零花用的碎银,毫毛不见。
华文华江两个胖厮,趁昨晚赫连博酣睡,偷偷起身,先前已经把物件多倒腾出空,所以,二人自在逍遥,随便把剩下的银两拿走,溜个不亦乐乎。五更时分,公子去观瞧皇帝出行,两个胖厮在用公子银钱买的私宅里面正搂着各自的粉头睡得香。
赫连博呆呆发楞间,忽然门外喧嚷,走进数人,原来是当铺来差人收房。公子至此大明切,却悔之晚矣。无奈,只得收拾衣物,搬离住处。
又蹉跎了几日,赫连博把头上根金簪和身上块祖传古玉卖掉,换得百十两银子,买了匹瘦驴,匆匆往岭南回返。
出外三年有余,功名未得,十万雪花银花尽,公子路落寞,好不凄凉也。
赫连博宽厚之人,行路之间,还惦记华文华江两个胖厮。虽然偷走自己不少银两,二人坐吃山空,日后如何度得生计。其实,两个奴才过得不错。当时,老太师蔡京的儿子蔡攸当政,其妻兄宋昪为京西都漕,主持修治西京大内,合屋数千间,尽以真漆为饰,工役甚大,为费不赀。而漆饰之法,须用骨灰为底子,科买督迫之下,两京灰价日增,斤至数千钱。华江华文两个胖厮,天天窜去四郊冢墓,盗取人骨,架起大柴堆,烧骨为灰,虽然天天灰头灰脸,却也挣得不少银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山长水远。赫连博走了将近年,到了宣和七年底,才走到南雄州。夕歇宿,听得行人谈话,方知东京城已被金人围困。公子心中,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真不知福兮命兮,到底何物为真。
转年,靖康元年五月,赫连博才回到家乡广州府。与父母相见,唏嘘不已,二老并未责怪公子,只是庆幸他无恙回返。公子悔愧,自此发奋读书,准备来年再去汴京,考取功名,以孝养父母。
不料,又有噩耗传来,金军攻破汴京,掠走徽宗钦宗二帝,大好神京,已经沦入敌手。回首京师三年,恍然如梦。赫连博心灰意冷,知道自己直被“名利”二字虚哄过日。于是,他烧毁诗书,在田间结庐,日日坐禅。真个是:
纵活百年终觉少,风尘碌碌何时了。
为图富贵使机关,富贵来时人已老。
知足不辱乃真诀,功成退步是英雄。
安得骑鲸上丹阙,且把肩尘担歇。
赫连博绝弃功名,杜门静养,寿果至九十八岁而殁。至于华文华江二胖,相传为金人捉去,途中军队乏食,被洗涤屠戮,充当军粮去也。
上述“小说”,乃是笔者模仿明朝话本的笔调,造出个名叫“赫连博”的宋朝主人公,以他的眼睛,带出幅靖康大变前的北宋都城汴京全景图。其中引号所引用的资料,全部源自北宋作家孟。
孟,号幽兰居士。根据钩沉宋会要辑稿和苏辙等人的著作,他很可能就是是北宋保和殿大学士孟昌龄的族人孟钺,曾做过开封府仪曹此类的中下级小官。自北宋崇宁年间起,直到靖康元年,他在都城东京共渡过二十三年。南宋绍兴十七年1147年,孟撰成东京梦华录,并自己作序:
“靖康之变”前后的宋朝东京汴梁6
“正当辇毂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垂髫之童,但习鼓舞;班白之老,不识干戈。时节相次,各有观赏: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苑。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伎巧则惊人耳目,侈奢则长人精神。瞻天表则元夕教池,拜郊孟享。频观公主下降,皇子纳妃。仆数十年烂赏叠游,莫知厌足。旦兵火,靖康丙午之明年,出京南来,避地江左,情绪牢落,渐入桑榆。暗想当年,节物风流,人情和美,但成怅恨。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仆恐浸久,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覩当时之盛。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仆今追念,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目之曰梦华录。”
东京梦华录共10卷,内分86目,琳琅满目,对北宋末期的城市规模街巷景色集市庙会市井风俗以及岁时典礼食品杂项等城市生活的细节,均娓娓道来,毫发毕现。看孟的书,肯定让人顿起身临其境的感受,宋朝街市上的商店与行人,各色酒店里送菜服务员数十道菜碟在双手的绝技,相国寺前万头撺动交易的宏大场景,民间消防队救火的细节,公主出嫁平民娶媳妇的完整过程,等等。 此外,对于好多流传至今的节日,如阴历四月八号佛诞日佛诞日南北不同端午七夕中秋重阳冬至除夕元宵等等,都五十地描写传神,让人产生亲临其景的感受。历历在目,丝丝入扣。
为免画蛇添足,笔者没有再对孟的原文进行译释,确实也没有任何必要。梦华录属于古汉语,但其中林林总总的吃食杂技店铺人名,等等,现在人看皆明,完全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和评析。
开封,七朝古都,早在战国时期,魏国就定都于此。五代时期,梁晋周均以此为京城。赵匡胤建立宋朝,踌躇再三,仍以此为都。特别可叹的是,掳掠徽钦二帝的金朝女真人,建国后腐化得很快,后被蒙古人侵逼,也从中都今北京迁都于此。
十世纪的东京汴梁,是当时中原王朝也是整个世界上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经济最繁荣的城市。同时,还是最具现代意义的城市。宋朝之前,王朝的京城皆是坊市分离,即居住区和交易区清楚划界,功能泾渭分明。北宋的东京,基本同现在城市样,住宅和商店错落交来,临街店面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商业气氛十分浓厚。特别值得提的是,北宋后期,东京汴梁的城市人口已经有百五十万到二百五十万人口之巨,这个数目在当时的世界诚为“骇人听闻”的数字,与之相比,在亚洲,当时倭国和高丽的首都也就只能容纳二十万人左右,西亚的巴格达是处大贸易转运中心,不过三十万人,至于欧洲,当时根本没有超过十万人的城市北美更甭提,印第安人的各种神庙虽然壮观,城市小得可怜。
所有,笔者虚构个人物“赫连博”,借助孟的东京繁华录,可以从个侧面了解下当时的梦幻之城――东京汴梁。
天堂到地狱1
――东京汴梁的陷落
宋朝与金国相约灭辽国,不仅大便宜未得,还暴露出自己军队低下的战斗力。金太宗审时度势,于1125年深秋下达诏令,整合军队,开始了对宋朝的全面进攻。
金军两路攻宋,完颜宗翰粘罕为左副元师,攻太原;完颜宗望斡离不为右副元师,攻燕京,最后的目的地,齐指向宋朝都城――东京汴梁。
金军猛开始,向骄傲自负的大公公童贯显出没老二的真本色,嗷得声就逃,直窜东京。早就首鼠两端的辽朝降宋将领郭药师深恨宋朝对他不够好,他抓住宋朝的燕山知府蔡靖,连同燕京城起作为“见面礼”,向金国投降。这位郭药师是渤海铁州人,辽朝末年,契丹人将亡国之时,招募辽东因女真人进攻而流离失所的汉人饥民,“使之报怨于女真”,组成“怨军”,郭药师就被委任为这支部队的头头。后来,“怨军”又改称为“常胜军”。依理讲,郭药师与女真人有阶级仇和民族恨。降宋之后,宋徽宗亲自在京城接待他,“礼遇甚厚,赐以甲第姬妾”,数次在内宫宴饮。郭药师本人,很会演戏,宋徽宗让他捉辽朝天祚帝“以绝燕人之望”,老郭涕泣拒绝,表示不忍心追逐昔日“故主”。这表演,宋徽宗“以之为忠”,更信任这位降将,解自己身上珠袍并两个大金盆并赐予郭药师。不久,宋廷又超拜其为太尉。郭药师凭借宋朝赏赐,筹兵至三十万众。宋徽宗听说郭药师军不改服色,仍旧左袵汉人右袵,便派童贯大公公以巡边为名,“阴察其去就,不然,则挟之偕来”。童公公到达,郭药师纳头便拜,称之为父。大公公感动,说郭老您官位与我样是太尉,干吗行如此大礼。郭药师脸忠贞:“您就是我再生老父,别的我无所知。”而后,郭药师又向童贯演示阵法,喜得大公公眉飞色舞,早已忘记徽宗皇帝让他见机行事把郭药师裹胁回京的诏旨。
待金军大至,郭药师手中虽有精兵数十万,立即敛手投降迎拜,并充当先锋向导,向东京杀来。而后,两次攻宋,郭药师均为金军得力鹰犬。
金军攻太原不下,宋朝军民在张孝纯带领下拼死防守。完颜宗翰边围城,边分出只兵马仍旧东进。
宋朝忽闻金兵大至,上下乱成团。徽宗皇帝首先想到的,是跑,二是和。于是,他匆忙派大臣李邺万分火急往金营讲和。这位李爷回来后,以自己亲眼所见,在朝堂上大讲金军的强盛:“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狼,下水如獭,其势如泰山”,夸完对方之后,他得出结论:“中国宋朝如累卵”,鲜明生动,比喻恰当,下子获得“六如给事”之事,把开封军民气得够呛。
公元1125年阴历十二月二十三日,又惊又吓得了半身不遂的宋徽宗把帝位内禅给太子赵桓,自称太上皇,宋钦宗继位,改元靖康。靖康之意,希望国家安定大吉。“太上皇”,当年也才四十四岁,盛壮之年,又惊又吓,这才不得已内禅退位。
转眼到了1126年。宋钦宗继位,心急火燎,严令宋将死守黄河线。但是,宋将梁方平等人皆是十足酒囊饭袋,金人还未近前,皆望风而逃,大股大股的金军五天内竟全部安全渡过黄河天险。
在李纲等人的坚决要求下,宋钦宗下诏“亲征”。同时,宋徽宗行却脚底抹油,往江南方向逃窜。
李纲虽是文臣,临危受命,在东京城外同外布布防,最终凭借坚境况厚城,致使金军死伤万余,也不能破城。完颜宗望等金军将师知道不能攻入汴梁,就遣使讲和。心中没底的宋钦宗看见和约就如同溺水之人看见根稻草,马上抱住,照单全收:钦宗称金太宗为伯父,原燕云带的汉人皆归金国,宋朝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予金国,并向金军纳共计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的军费。不仅钦宗主和,朝中大臣多是怕死之人,宰相李邦彦坚持支持和议,中书侍郎王孝迪为了凑齐金银孝敬金军,在朝中个劲儿吓唬臣僚,倘若不给金银不讲和,金军攻入东京后,“男子杀尽,妇女掳尽,宫室焚尽,金银取尽”。在这种“大形势”下,宋钦宗派宰相张邦昌为计议使,并遣自己的异母弟弟康王赵构为质,到金营议定和约。
此时,不仅李纲在京城四周严密布防,四边勤王兵马陆续而至,特别是西北名将种师道姚平仲相继率劲卒赶至,他们皆主张不与金人讲和。种姚二人及其手下的西北精兵,直与西夏交仗,故而做战经验丰富,比起京城禁兵,见过大场面和真敌人。
姚平仲首先布置奇袭,想夜中劫营,不料,城内的宋朝主和派故意把消息泄露给金人,偷营失败。金军统师完颜宗望大怒,派人斥问宋朝为何失信。钦宗皇帝又怕,下诏罢免李纲和种师道的职务,谢罪之余,马上完成了三镇的交割条约签字仪式。东京城内,民众,百姓冲击各处宫门,太学生陈东率数万人诣阙上书,要求重新复用李纲等人,并指斥“六贼”祸国,罪不容诛。
城外的金人得了三镇和无数金银,见来援宋军日渐增多,怕夜长梦多,见好就收,便收兵而去。汴京被围个多月,终于暂时逃过劫。
趁京中百姓闹事,宋钦宗本人又恨父皇徽宗左右的帮侫之臣特别是好几个人直想动摇自己的太子之位,便下诏先处理了王黼梁师成李彦朱勔等人,不久,钦宗又下诏远流蔡京,处决了蔡攸兄弟。
天堂到地狱2
宋钦宗上述举动,方面是平民愤,方面是报私怨。宋徽宗东南之行,逃跑路上,群臣从行的越来越多,大多是他当国时的宠臣。特别是蔡京和朱勔,二人在江南经营数年,根深蔓广,完全可以拥宋徽宗以江南自成国。宋钦宗很气愤,针锋相对,连下数道诏旨以抵销父亲徽宗皇帝在当地自颁的“圣旨”。各地官员望风乘旨,开始慢待宋徽宗这位“退休”皇帝。
徽宗皇帝本来在江南民间因多年“花石纳”就没给人留下好印象,行人沿途又大肆猛扰百姓,处处怨声载道,民变触即发。最让徽宗皇帝及其左右揪心的,是童贯带来的数万“胜捷军”,这些人基本都是西北人,他们大老远背井离家跑到江南,都不想再走,郁郁思乱。徽宗皇帝当然知道从前江都的隋炀帝是因何而死,天天心惊肉跳,不得已,只得率众人向回转。
金兵撤围,宋钦宗更加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便逐下诏,逐消除徽宗皇帝从前的旧人,并最终把童贯也解决掉。徽宗皇帝回返途中,又想去河南府洛阳暂住,被钦宗口回绝。钦宗再“仁懦”,也不能忍容父亲在洛阳“另立中央”。失势的宋徽宗丧家犬样返回汴京,左右几个亲随太监也被钦宗下令扣押,然后被软禁在龙德宫。
成了高级囚徒的宋徽宗下子“英明”起来,他深知金兵会再来攻城,哀求儿子钦宗皇帝准许他去洛阳招兵买马。宋钦宗过好不容易成为真皇帝,岂容老父出京抓兵权,断然拒绝父亲所请。无奈之余,宋徽宗又建议钦宗皇帝,父子起到江南带“巡幸”,即赶紧撤离汴梁这个四战之地,又遭拒绝。失势的徽宗皇帝每每在书信中尊称儿子为“陛下”,自称“老拙”,仍不能打动忍受惊怕多年的儿子钦宗。
阴历十月十日天宁节徽宗生日,其实他是阴历五月五日生人,当时风俗,此日生人极不祥,故改为十月十日,钦宗皇帝不得已去龙德宫为徽宗祝寿。徽宗皇帝本人先自钦巨觥,然后亲自酌酒与儿子。钦宗的随从忙踩他脚跟,暗示不要皇帝钦此酒,害怕酒中有毒。于是,钦宗皇帝坚执不钦。徽宗皇帝见此,号啕大哭,掩面入宫。而后,钦宗下令严密封锁龙德宫,徽宗再也无法得知宫外的任何消息。
此外,宋钦宗为和议,贬李纲出外,又派康王赵构持国书使金做和,行至磁州,宋将宋泽力劝他不要前去,于是,赵构折转南下。
1126年秋,完颜宗翰完颜宗望重新集结军队,依样画瓢,又分两路往汴京杀来。太原被围个月,军民死伤惨重,终于被金军攻下。不久,真定府今河北正定也被金人攻陷。差不多同时,身在京师的宋朝名将种师道忧愤而死。阴历十月,金军杀至河阳今河南孟县,河对面,有宋朝大将拆彦质率十二万宋军扎营侯阵。金军玩心理战,架起几百面牛皮大鼓,连夜派人轮流猛敲,声声不息。转天早,竟然发现折彦质与十来万宋军跑得个不剩。兵不血刃,金军又渡过黄河天险。折彦质,乃宋初开国大将折德扆后代,祖上世为云中大族,党项人血统,为宋朝立功颇丰。折彦质本人,武将家子,又是进士出身,真说得上才兼文武,第次汴京被围他就积极勤王,后来又辅助李纲赴援太原,与金人血战。黄河守战,宋军兵将多怯,未战即溃,折彦质也无可奈何,只得随溃兵而走,因为大败被贬至永州安置。宋高宗南渡后,折彦质被重新起用,后因反对议和,他被秦桧排挤出朝。绍兴三十年,折彦质病逝,“每以家世忠节不得归中原为恨”。折德扆有女名折赛花,曾率兵打败辽朝的耶律敌烈,此事见当时的笔记小说吴中金石记,正史不载。折与“佘”音近,折赛花变成“佘赛花”,又演变成“佘太君”,最后被评书艺人拉郎配,与杨家将弄在了起,演义成“杨家寡妇征西”。
阴历十月十八日,汴京戒严。近城居民闻知金兵再来,肝胆摧裂,流离迁徙,不绝于路。又有天生坏种的宋军军士和民兵乘机作乱,烧房毁屋,抢夺财宝。
阴历十月二十日,宋军探马数百人出城游探,为金军前锋兵杀掉数百人。惊恐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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