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吕蒙正,是酷嗜“鸡舌汤”的大美食家,每餐必喝此汤,当然不是冰冻鸡舌,吕家厨房天要杀成百上千只鸡,才能供吕宰相汤之用;宋祁大文士,天天“体验生活”,夜夜拥歌妓饮美酒,无日不醉。其兄宋庠捎话让他检点些,相劝道:“不要总这么骇人听闻地花钱吗,还记得从前我兄弟俩在州学内天天吃粗饭咽咸菜的事吗”宋祁大笑回复:“请回禀兄长,当年寒灯苦读,吃糠咽菜,不就是为了现在能活到这份儿上吗”翰林学士蒲宗孟“性犹侈”,其家每天吃饭最少要十只猪十只羊,消耗三百只巨烛用以照明。就连洗脸洗脚洗屁股这样的小事,蒲夫子都有“小洗面大洗面小濯足大濯足小大澡浴之别。每用婢子数人,浴至汤五斛。其他奉养率称是。”连苏东坡都写信劝他要“慈俭”。这位蒲爷还有个故事很出名,次,他接见位百多岁老道人,问对方养生之法。老道说,要清心寡欲,戒酒,戒色,戒贪,戒纵乐。蒲学生低头想了想,说:“如果这样,即使活上千岁,又有屁用”――上述例子,举的还都是世人眼中的“好人”,有德有功的大臣,可以想见,贪官污吏的好日子,肯定会更加耸人听闻。
除支撑个巨大的官僚机构外,北宋还要供养支无比庞大的军队。宋太祖赵匡胤时,精练禁军,为宋朝军队精锐,人数只有二十万不到。宋太宗时,禁军已有三十五万,宋真宗时,数目又达四十三万。到了宋仁宗时期,禁军数目竟达八十三万。所以,水浒传虽内容百分之九十为虚构,但豹子头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绝非虚拟,宋仁宗时期确实已经有八十多万禁军。除此以外,加上厢兵等其他正规军和“后备役”,仁宗皇帝时期宋朝就有近百三十万的兵要靠国家养活,政府岁入的五分之四都要做军费支出。西夏战事起,宋朝禁军虽多,但昔日的英雄们早已老死病死,仁宗朝的禁军都是花架式,特别是京城禁兵,鲜衣骏马,只知领取俸禄,连出操等简单操练都极其罕有。更过份的是,这些人每月关领俸粮,自己都扛不动,要雇挑夫帮他们扛。这样的士兵,派到西北与虎狼般的党项人对阵,后果不说就可明白。花费巨亿,宋朝养就了这么多“造粪机器”。
四面边声连角起2
所以,到了宋英宗时代,宋太祖宋太宗时期数目“骇人耳目”的封桩库左藏库等昔日金帛山积的国库,完全空空如也,连耗子都不见只。以宋英宗治平二年为例,这年宋朝岁入虽达亿千六百十三万之巨,官费军费等支出却达亿二千零三十四万,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宋朝对盐茶矿产皆实行“官卖”的垄断制度,商税极高甚至达百分之五十以上,收入不可谓不厚。但开源而不节流,任凭是哪个人当家作主也禁不住这么糟蹋,最终使国力步步走向匮乏。
自宋真宗开始,宋朝上层其实早已注意到日用渐亏的事实,不少大臣都上书言事,想出各种各样的主张和“方案”――真宗朝王禹 言“五事”,仁宗朝宋祁提出“三冗三费”问题,范仲淹“庆历新政”,文彦博要求“省兵”,甚至当时刚刚中进士不久年方二十出头的王安石也上过“万言书”,司马光也上“三札”,大都是讲开源节流,减冗兵,裁冗吏,抑兼并,细理财,起起落落,最终也没有收到任何明显的实效。
宋神宗继位没几天,向主管财政的三司使韩绛问起“国用”,才知道国库中什么都没有,“百年之积,惟存空簿”,只乘下档案文件般的帐本了。血气方刚正年青的神宗皇帝想富国强民打胜仗,听没钱,立感泄气,所以,有病乱投医,谁能给政府弄来白花花的银子,谁肯定会得到重用。
至此,王安石终于登上了中国历史的大舞台。
“安石不出,奈苍生何”1
――吊起来卖的青年王安石
“安石不出,奈苍生何”这句话,本来是讲东晋宰相谢安的,谢安,字安石。当时这位谢公也是吊起来卖,就是不出来做官祸害老百姓,于是当时人士都叹惋。王安石年青时,也是如此,可叹的是,“安石出,苍生奈何”
王安石,临川人今江西抚州,“好读书,善属文”,是个学问大家,这点今人古人皆无异议。“唐宋八大家”之的曾巩阅读他的文章后很佩服,拿给家欧阳修看,“欧阳修为之延誉,擢进士上第,授淮南判官。”可见,曾巩欧阳修两位大家,对王安石皆有荐拔之恩。依宋朝官制,王安石干满判官的届,就可以上呈文表“求试馆职”,但王安石反常态,不削尖脑袋往中央钻,反而去鄞县当知县。“起隄堰,决陂塘,为水陆之利”,为地方干了不少好事,广为人所赞。朝中大臣文彦博很欣赏王安石这种安于基层的作风,就要把他破格调入中央,岂料小王仍然“不就”。欧阳修大异,深觉此种人才不可多得,推荐王安石当谏官,小王又以祖母年高为由推辞。好家伙,小伙安心基层,专心本职,又心孝养,欧阳修感动坏了,在朝中不停赞扬这位“又红又专”的好干部,并要给他安排俸水丰厚的“群牧判官”,王安石照样推却,只求外补。无奈,朝廷委任他为常州知州。知州任上,王安石又得与大儒周敦颐写爱莲说那位爷相知,声誉日隆。
宋仁宗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王安石终于入京,为三司度支判官财政部高级官员。“先是,馆阁之命屡下,安石辄辞不起,士大夫谓其无意于世,恨不识其面。朝廷每欲授之美官,唯患其不就也。”所以,王安石入朝的消息传来,“闻者莫不喜悦,”都以为有大能人来力挽狂澜。
吊起来卖了这么久,王安石上任伊始,也要弄他三把火,首上万言书,其大意即“因天下之力以失天下之财,取天下之财以供天下之费”,时兮命兮,恰值宋仁宗末年,暮气已重,“览而置之”,没怎么拿王安石的建议当回事。
历史机遇,君臣际会,有时也只是因为某件不足为人道的小事所改变。宋仁宗之所以不“待见”王安石,是因件小事对他产生成见:天,宋仁宗见与诸大臣在御花园边赏花边钓鱼边宴饮,宦者们把鱼食用金碟装盛,各置于矮几之上,王安石信手拈来,竟把大碟鱼食吃个精光。宋仁宗看见眼里,当时也没说什么。转天见辅臣,他讲出自己对王安石的看法:“王安石,乃诈人也,假使他误食钓饵粒,也就算了。此人竟能把鱼食吃尽,太不近人情,做作得过份。”正基于对他为人的鄙视,宋仁宗憎人而恶其文,对他的主张自然不看重此事见于邵氏见闻录,非正史所记,但作者邵伯温是宋朝大儒邵雍之子,记载非常可信。
王安石见“三把火”没烧着,悻悻之余又与当政大臣多不和,又恰巧赶上其母病死,便以母丧为名去职。
英宗在位四年,“王安石被召未尝起。”有了次京城之行,王安石深知吊起来卖的重要性,时机不到,再不肯轻易露头。
其实,宋仁宗认为王安石吃光鱼食是做秀,也未必。王安石不爱洗澡,不喜穿新衣,吃饭即使是大桌子菜,他只吃离自己手边最近的那碟。著书用心之时,更时常心无旁鹜,有次写东西,王安石边吃边写,手中东西吃完他也不觉,仍旧口口干啃,把自己指头嚼得血乎流烂也不自知。
人与人关系很微妙,估计宋仁宗看见王安石就感觉不好。对于仁宗皇帝,王安石也心怀愤恨,在其日记中对这位先帝大加鄙薄,总以之比为汉武帝。
宋神宗当颖王时,韩维在他手下任记室秘书长或办公室主任,只要宋神宗夸他见解好,韩维必称:“这不是我本人的见解,是我朋友王安石的主张”。年长时久,宋神宗耳朵起了茧,对“王安石”这个名字熟得不能再熟,“由是想见其为人”。
继位之后,求才若渴的宋神宗马上下诏召王安石入京为官,“不至”。
宋神宗也有些惶惘,问大臣曾公亮:“王安石闻名先朝,屡召不至,有人却讲他这样做是大不敬。现在朕下诏召他,又推辞不至,是真有病吗,还是有所要托呢”曾公亮马上回言:“王安石确是辅相之才,必不欺罔”其实,当时韩琦为宰相,曾公亮与之不和,想调入王安石这个“新锐”,借机挤兑韩琦。
于是,宋神宗下诏任王安石为翰林学士,“众谓王安石必辞,及诏至,即起视事。”知道好机会终于寻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安石不是真隐士,自然应召。
韩琦三朝良臣,知道有人直背后议论自己专权,力辞宰相出朝,以司徒兼侍中出判相州。宋神宗对力拥自己登位的韩琦既尊重又感激,临别泣问:“卿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韩琦有知人之明,回答说:“王安石当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宰相重臣之地则不可。”宋神宗“不答”。
王安石虽答应入朝,也不是朝猴急,嗷地声恨不能坐火箭入京。他慢慢悠悠,七个月之后才赴职。此次他之所以心中有根,因为他儿子王雱居于汴京,总爱往大臣韩维家窜门。韩维向王雱转达宋神宗求贤若渴之意,王雱又转父王安石,老王这才“有备而来”。
“安石不出,奈苍生何”2
神宗熙宁元年1068年夏,宋神宗终于见到了他慕名已久的王大才子。
君臣见面,宋神宗就向王安石请教“为治所先”,即施行的大原则。王安石回禀:“择术为先”。宋神宗点头。又问:“唐太宗怎么样”王安石又答:“圣上您当以尧舜那样的古代圣君为榜样,干吗要当唐太宗。”几句话下来,宋神宗非常满意。然后,君臣二人又就“小人”“君子”相互研讨了半天,气味相投,相谈甚惬。
当年岁末,诸臣廷议,王安石发表自己见解:“国用不足的原因,是朝廷未得善于理财的人才”
与王安石私交不错的大臣司马光驳斥道:“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财货百物,不在民,则在官,如凭空增设法规夺利于民,其害甚于加赋重敛。”
于是,两人在廷上争执不已,“变法派”与“保守派”之争,已见端倪。
转年开春公元1069年,宋神宗以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副宰相。为了使自己的主张畅行无阻,老谋深算的王安石建议宋神宗新设个“制置三司条例司”,这新机构“掌经划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这样来,施行新法的大权皆掌于已手,王安石又推荐直力赞已议的泉州人吕惠卿为助手,“事无大小,必与吕惠卿谋之。凡所建章奏,多吕惠卿笔也。”同时,章惇曾布等人也大受重用。这三个人,事后证明,没个是善茬。
任用王安石之前,宋神宗曾向侍读学士孙固征求意见。孙固说:“王安石很有文才,当翰林学士定称职。但是,如果当宰相,应选气度弘量之人。王安石狷狭不容人,非为佳选。陛下若择相,司马光韩维皆可充其任。”宋神宗不以为然。
不久,召见王安石,神宗还做老好人,说:“别人都不理解爱卿你的为人,总讲你只知经术学问,不晓世务。”
王安石也不客气,勃然道:“胸中有经术才可以经纶世务为臣我恨时俗浅薄,变风俗,立法度,正是当今之急”
偏执狂的生存之道1
――王安石大行“新法”
王安石推行“新法”的前夜,宋朝廷堂之上确实是暮气沉沉的景象,执政大臣分别是宰相曾公亮富弼以及副相唐介和赵抃等人,即被当时人戏谓的“生老病死苦”诸人。“生”,当然是指王安石。宋神宗新锐之君,自然看着这帮“老成持重”的官员不顺心,与王安石拍即和。
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八月,宋廷下诏在淮浙江湖六路,实行均输法。均输法主要针对当时税收制度的弊病。想抑制富商大贾的收入,其主要内容为:增设发运使官,负责东南六路的赋入情况。大凡榷买税敛上供物品,可根据实际情况,“徙贵就近,用近易远”。发运使还可以根据汴京库存的实际情况,“从便变易蓄买”,存储物品以备需要。如此,即可达到“稍收轻重敛散之权”的作用,最终目的在于国家财政丰盈,民用不匮。
对“均输法”,大臣刘琦苏辙等人马上表示明确的反对,认为此法太苛,“渔夺商人毫末之利”,其实汉代桑弘羊早已做过此事,当然有敛财的功能,毕竟法术不正,给老百姓以朝廷“唯利是嗜”的坏印象。不久,苏辙等为此辞官而去。
当年十月,王安石又推出青苗法。青苗法,实际上唐代宗时代已经有此名制,“税青苗钱以给百官俸”。宋代的陕西转运使李参因为“部多戌兵,苦食少,令民自度麦粟之赢余,先贷以钱,俟麦粟熟输之官,号青苗钱。经数年,廪有余粮”,但仁宗时已经置行不用,惟恐此法用久生弊。王安石青苗法,在夏秋未熟之时,借钱给农民,以酌中粮价折合,收获庄稼后加息十分之二还粮或者还钱,每年夏秋两次,随两税交纳官家。实际上,越穷的民户,借额越少,而有田有地的人家借额反多,为此,又辅以“抑配”等方法,下死规定,强迫借贷交息。
此法出,司马光大力反对,他指出其中的弊病:闾里刁蛮富民借钱给穷人收利息,还能蚕食穷困之人,何况以国家的名义依仗法令之名强要人借钱,此举太过份。大文豪苏轼也上书,指责制置三司条例司本身的创建就是床上架屋,致使“民实惊疑”“吏皆惶恐”,青苗法完全是“亏官害民”之举。苏大学士反对新法不遗余力,常常作诗讥讽,也得罪不少人,“乌台诗案”,老苏被人告发,御史弹劾,险些掉脑袋。多亏曹太后相救,神宗本人宽厚,苏轼才免挨刀。宋朝御史台建筑是黑色,故称“乌台”,乌台诗案,即由此得名。反应最强烈的当属外出作官的老宰相韩琦,他罗列青苗法之弊,有理有据。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韩琦三朝重臣,宋神宗非常犹豫:“朕始谓青苗法可以利民,怎料到会糟到这个地步”
王安石嗅出当时政治气氛有不利于自己的味道,非常愤恨,在朝廷上怒言:“臣论此事已十数万言,陛下尚不能无疑,天下还有何事可为”转天,王安石就称病不出,以“撂挑子”来施以颜色。
心想富国强兵的宋神宗权衡再三,把王安石叫到宫内,推心置腹:“青苗法,朕确实为众论所惑,犹豫不决。寒食假中,静思此事,无所害。”有了宋神宗明确表态,王安石信心大增,更加卖力推行“新法”。
熙宁三年公元1070年年底,王安石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正式拜相,这也标志着他“变法”高嘲的来临。此后,他接连推出免役法市易法方田均税条约以及保甲法,并对天下兵制进行了大手笔的改革。
熙宁三年王安石任相初始,便在全国颁行“保甲法”,规定乡村民户以十户为“保”,五十户为“大保”,十大保为“都保”,由其中“有财有才”之人充当保长大保长和都保正,负有巡夜练武捕盗的职责。同保内有人犯罪,知而不告者以连坐罪论处。保甲法的实施,使宋朝下子多出近七百万的“民兵”,此法对于民间治安确实起到定成效。
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年底,宋朝频行免役法。原来衙前等各种差役,民户可不再亲自服役,改由向政府交钱,由政府再用钱雇人服役。原来本不负担差役的官户女户寺观未成丁等户,也要按规定交纳半数费用,称为“助役钱”,此举,确实让国库的银子增数不少。
转年,又推出市易法。宋廷在汴京设立市易务,以百万贯作本钱,开始对商业贸易实行“宏观调控”:根据市场行情,市易务评估价格,向商人买卖货物;市易务向商人行贷,以其产业作抵押,年息二分;
同年,“方田均税条约”也出台:规定每年秋天由县官丈量土地,详细记录土地的肥瘠质色,分成数等,按等级交纳税金。此举倒是查出大量隐漏未登籍的土地,增收不少税钱。
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宋廷又颁行保马法,目的是“省国费而养马于民”。宋朝以及先前诸朝,皆是由国家专门的牧监养马,王安石等人认为这种公家养马太浪费田地,于是想出保马法。保马法先在京东等五路施行,义勇保甲愿意养马的人,每户可给匹饲养,家产多者可以给两匹。如果出现马匹死亡或生病,保主及保社要赔偿。明朝洪武年以后,也曾实行过此法。大儒王夫之对于保马法之弊感受最深:
愚民贪母马之小利于目前,幸牧地之免征于后世,贸贸然而任之。迨其子孙贫弱,种马死,牧地徒,闲岁纳马,马不能良,则折价以输,马之值,至二十五金,金积于阉寺,而国无马,户有此役,则贫饿流亡求免而不得,皆保马倡之也。夫马,非其地弗良,非其人弗能牧也。水旱则困于刍粟,寒暑则死于疾疫。唯官有牧苑,而群聚以恣其游息;官有牧人,而因时以蠲其疾;官有牧资,而水旱不穷于饲;则虚盈,孳产自倍。自成周以迄于唐,皆此制也。汉唐车骑之盛,用捍边陲,而不忧其匮,柰何以诱愚民而使陷于死亡哉行此法者,曾不念此为王安石之虐政,徒以殃民而无益于国马,相踵以行,祸延无已,故曰害最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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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的生存之道2
看似养马于民,其实最后皆流于虚诞。养马这种大规模高专业的技术,其实只有国家才有能力承担。如同现在的军事科技开发,如果把导弹特殊钢以及制导坦克摊发到各个民营小厂去“研制”,结果肯定是笑话。
此外,王安石等人还对宋廷兵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减兵并营,把全国的五百四十五营合为三百五十五营,裁减各地服杂役的厢兵,使全国总兵力从英宗皇帝时的百二十多万减至八十万。如此,省却了大量军费开支;其次,置将练兵。下令京东武卫等六十二指挥辖下禁军,分隶诸路,派主兵官进行分部训练,并允许各地将官自专军政,当地州县不准干预。这点最“进步”,因为宋太祖开国以来严禁兵将专权。当然,此举大使“友邦”辽国生疑,因为河北三十七将,“各专军政,州郡不得关预,声言出征,深为可疑之行”韩琦。
王安石变法,宋神宗背后支持,“自是四方争言农田之利,古陂废堰,悉务兴复。又令民封状增价以买坊场,又增茶监之额,又设措置河北氽便司,广积粮谷于临流州县,以备馈运。由是赋敛愈重,而天下马蚤然矣。”开始对王安石攻击最强烈的,当使御史中丞吕诲,他上疏抗言:“大似忠,大诈似信,王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惘上,阴贼害物究王安石之迹,固无远略,唯务改作,之异于人,徒文言而饰非,将惘上而欺下。误天下苍生,必斯人也”范仲淹之子范纯仁也表示:“小人之言王安石之计。听之若可采,行之必有累。盖知小忘大,贪近昧远。”司马光对王安石的评价较为“公允”:“人言王安石邪,则毁之太过,他但不晓事,又执拗耳”。由于司马光与王安石关系不错,便反复再三写信相劝,王安石我行我素,还弄出封答司马谏议书中学课本有此文。
宋神宗用王安石行“新法”,代价不可谓不大,御史刘述刘琦程颢刘挚谏官范纯仁李常孙愈等诸多朝臣,相继因不纳忠言而去职。最后,欧阳修富弼文彦博,包括荐用他的曾公亮,都被王安石挤兑出朝。“于是,吕公著韩维王安石藉以立声誉者也;欧阳修文彦博,荐已者也;富弼韩琦,用为侍从者也;司马光范镇,交友之善者也――悉排斥不遗力。”王安石人品,由此也可见斑。
有宋神宗撑腰,王安石行为举止也非常牛逼。次,上元夜,王安石从神宗皇驾,乘马直入宣德门。“卫士诃止之,策其马”,人臣再牛,毕竟是人臣,乘马入皇宫,太有违礼制。王安石大怒,上表要神宗皇帝“逮治”卫士。御史蔡确等人认为卫士之举是尽职尽责,不应获罪,但宋神宗“卒卫仗卫士,斥内侍”,王安石依旧气势汹汹,认为责罚太轻。
新法既行,天下喧攘。特别不利于王安石的是,数年大旱,恰值新法施行的几年。当然,王安石是“唯物论者”,认定“天变不足惧”,三年自然灾害吗。但宋神宗与当时士大夫没有他思想那么“进步”,暗忖变法是否是触犯了“天怒”,才以此示警于人。富弼的女婿冯京入为参知政事,竭力反对新法。地方官员也纷纷上疏反对,兴州司法参军郑侠上呈流民图,以图解方式谏劝神宗皇帝收回新法。同时,王安石私人小圈子内部也开始内斗,其助手曾布吕惠卿二人争权夺利,打得你死我活。曹太后和高太后也流泪劝神宗收手,认定“王安石变法乱天下”。
面对蝗旱涝灾,宋神宗自己也下罪已诏。
在此情势下,王安石自己求去,于是,1074年夏,神宗下诏让王安石“出知江宁府”,“安心休息”。王安石恹恹离京,过江后与随官饮酒消愁,发现有人已事先在要摆酒的赏心亭墙上写诗首:“青苗免役两妨农,天下嗷嗷怨相公。唯有蝗虫倍感德,又随钧旆过江东。”老王大怒,查了半天也没找到作者。
已离朝四年的司马光听闻朝廷有废法之议,兴奋莫名,激动得涕泪横流,又上书指斥“新法”之弊:第,青苗之法,人民负债,官无所得。第二,免役敛钱,养浮浪子弟。第三,置市易司,与小民争利。第四,熙河开边,得小失大。第五,保甲扰民,不得休息。第六,水利大兴,劳民伤财。
宋神宗毕竟反复,不久,他又召王安石入朝。
但是,此次入京,形势对王安石已经大大不利。入京途中,夜泊瓜洲,老王做了那首脍灸人口的诗:“京口瓜洲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与其说是心怀喜悦,毋宁说洋溢着淡淡哀愁。黑色不祥的预感,已萦绕于王安石心头。想当初,“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那种刚刚大权在手的牛逼惬意,扫而尽。
不仅王安石的变法班子内部形同水火,宋神宗对新法也逐渐产生怀疑,再无先前雷厉风行的态度。为此,王安石也哀叹:“天下事如同煮粥,烧把火,又泼大勺冷水,怎又能把粥煮熟呢”
王安石心灰意冷之际,仍旧在那里死撑。但是,熙宁八年十月,天上慧星出现。古人迷信,不象现在人知道科学,个个仰着脖子看“天文奇观”。慧星出现,在古代不是死皇帝就是大祸事出现,上层下层都骇怕。特别是两个老太太,曹太后与高太后,更是吓得不得了,天天哭劝神宗皇帝再不能用王安石。曹太后是神宗奶奶辈,高太后是神宗亲妈,两个人的话,极有份量。王安石呢,仍旧认为天文之变有灾的说法是上下傅会,神宗皇帝心里可害怕,认定“天变不敢不惧”,并下诏命群臣可直言朝政阙失。所以,当年的大扫帚星,是王安石最终失意离朝的最关键因素。
偏执狂的生存之道3
当然,王安石后来仍旧反复几次,表演“因病不能视事”,但凡事用多了也不管用。神宗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底,王安石自请罢相归田。神宗皇帝最后也顺坡下,下诏让王安石出判江宁府。此次出京,于老王来讲也是永别,他再没机会回到汴京。
王安石离朝,实际上也就标志着他“变法”的失败。公元1085年,宋神宗崩,其子赵煦继位,年仅十岁,是为宋哲宗,真正掌权的是其祖母高太后。高太后马上召回司马光。
中国政治家自古以来都是矫枉过正,有“司马牛”之称的司马光其实在偏执方面比王安石好不到哪里去,他执政,便尽废新法,连同免役法青苗法这两项利大于弊初见成效的条例也并废除,史称“元佑更化”宋哲宗年号“元佑”,由此,也揭开宋朝党争的大幕。
公元1086年五月,王安石病逝。年底,尽废新法的司马光也病逝。
北宋灭亡后,逃到江南的宋高宗最恨王安石,认为他误导宋神宗,尽乱天下,并派人编神宗实录二百卷,对王安石“盖棺定论”,认定此人是“万世罪人”。特别是王安石那几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是法,人言不足怕”三语,最为正统封建士大夫所诟病。
当然,从南宋的陆九渊到清朝的龚自珍,也有不少人认为王安石“英特高迈,不屑于流俗,”对他予以很高的评价。特别是诸朝王安石的江西老乡们,对王安石都赞不绝口。到了二十世纪,“孙大炮”和他的国民政府对王安石敬崇有加,而后的新文化运动干将们更认为王安石是“社会主义先行者”,其实,他们都是看中了“摧抑兼并均济贫乏”这王安石“思想内核”,反而对老王当时对宋朝社会政治经济造成的混乱而忽略不计。
其实,每种理论都是这样,当时有利,后世未必;当时多弊,后世有利。就看后人们如何对这理论进行“乔装打扮”了,当然,这种打扮皆可假“去芜存精”之名行之。每个时代的大哲大儒,如果想震唬世人,要不就自立门庭,要不就大肆为古人翻案,以博取眼球注意力,思及此,我们就可以更加冷静地站在当时当地去评价某个历史人物。
其实,明朝大哲学家李贽之语对王安石的评价最为中允:“王安石欲益反损,使宋神宗大有为之志,反成纷更不振之弊。此胡为者哉是非生财之罪,乃不知所以生财之罪也”富国名臣总论
君臣开边意未已1
――宋神宗末年对西夏的两次大败
“新法”受阻,王安石罢相,神宗失去精神寄托,转而去搞官制方面的“改革”,即后世所谓“元丰改制”,此举收效不是很大,无非是例常的裁冗减员而已,但对军兵保甲制度的改革“深化”了许多,对不从者施以重法。
王安石变法之初,王韶向朝廷呈平戎策,表示“欲取西夏,当先复河今甘肃临夏湟今青海乐都”如此,则可使西夏腹背受敌。同时,河湟地区吐蕃诸部不相统属,如果宋朝不攻,日后为西夏所得,更会成为大患。王安石当然赞成此计,于是,熙宁五年公元1072年,宋廷派王韶招抚吐蕃诸部,又打又拉,竟也能在熙河地区拓地千多里,招抚吐蕃各部三十余万,这就是所谓的“熙河开边”。当时,吐蕃大头领唃厮啰已经病死公元1065年死,其子董毡继位后世称这血系的吐蕃政权皆为唃厮啰政权。董毡继位后,仍旧保持与宋朝的友好关系,联宋抗夏,并曾在熙宁三年助宋攻夏,解了宋朝的环庆之围。王韶到任后,接连把熙今甘肃临洮河今甘肃东乡洮今甘肃临潭等地占领,实际上是侵蚀了唃厮啰政权原来控制的地盘和部落。国际关系向以利益为先,董毡就倒向西夏边,与西夏结姻,并在河州杀宋将景思。董毡的侄子木征也率其部落犯攻河州,不过,王韶出奇兵,大败吐蕃军,并生俘木征送入汴京。毕竟宋与吐蕃昔日是老朋友,宋神宗招降木征,赐名赵思忠,并委任为官。熙宁十年,董毡又派人与宋朝恢复关系,但是,相较从前,双方都内心不大舒服。所以,熙河开边,从长远角度看,失大于得,北宋削弱了吐蕃的唃厮啰政权,自已又不能在当地实行长期稳固的统治,实际上倒是帮了西夏后来是金朝的大忙。
西夏方面,元昊死后,其幼子谅诈夏毅宗继位,实际统治权在其舅没藏讹庞手中。后来,没藏太后滛荡无度,为其面首李宗贵所杀。没藏讹庞为巩固权力,又把女儿嫁给谅诈为皇后,既是国舅国丈又是国相,“诛杀由已,臣民咸畏之”。谅祚成人后,对老丈人很不满。往来之间,谅祚又和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暗渡陈仓,这位国相很恼怒儿婿外甥给自己亲儿子戴绿帽,杀心顿起。梁氏慌忙通知谅祚,这位少年皇帝抢先步,杀掉没藏讹庞家连同他自己的没藏皇后,终于亲政,立梁氏为皇后。谅祚执政后,面大力推行汉化改用李唐赐姓“李”,面整顿军务,对宋朝和吐蕃进行军事侵扰,但两方面他都没得大便宜,还失去绥州今陕西绥德之地。于是,小伙子又与吐蕃盟好,向宋朝“谢罪”。公元1067年北宋治平四年,谅祚病死,时年仅二十,庙号毅宗。这小伙岁即位,亲政也没几年,但对西夏国内的文治建树甚多。
谅祚死后,其子秉常继位,年方七岁,自然又是其生母梁太后掌权。梁太后的弟弟梁乙埋为国相,梁氏宗族气焰熏天。梁太后虽为汉人,但她却废汉仪,开历史倒车,改回元昊时的蕃仪。为建树威权,梁太后又亲自发动对宋战争,攻打秦州环州庆州等地。熙宁四年公元1071年,宋将种谔率宋军深入横山要冲啰兀,大败夏兵,并筑起啰兀城在无定河边。见宋人如此深入国境,梁太后与其弟梁乙埋倾尽全国之力,经过血战,夺回了啰兀城。虽然取胜,西夏国内经济凋敝,梁太后只得又与宋廷议和。
公元1076年,小皇帝秉常已十六岁,理应亲政,但其母梁太后仍不放权。秉常喜欢汉文化,度下令取消蕃礼改汉仪,却因梁氏的反对而作罢。公元1081年,梁太后又幽禁了想向宋朝归河南地的儿子秉常。皇帝被困,西夏内部时纷扰,不少部落拥兵自固。正是在此情况下,宋神宗五路伐夏,准备收复灵武。
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七月,宋神宗以秉常被幽囚为借口,兴师问罪,发五路大军伐夏,其中,熙河经制李宪任主师,他统领熙秦七军加上吐蕃的雇佣兵共三万出熙河;王中正领兵六万出麟州陕西神木;种谔率九万多军队出绥德;高太后的叔父高遵裕带近九万兵出环庆;刘昌祚率五万出泾原。但是,只要知道主师李宪与另方面大将王中正二人皆是太监,是人就能够知道此仗不可能打赢。而且,“熙河开边”的主要人物王韶闻知朝廷兴兵,力劝不要无事生非,神宗恼怒,该帮忙的人不帮,把王韶降职,不久,这位功臣即病死。
宋朝打西夏,总逃不出历史的怪圈,即开始时肯定是捷报频传,往后就会有巨坑在那里等着。李宪公公也不孬,带大军攻克兰州;王中正公公龚取宥州;种谔克米脂;高遵裕攻取清远军;刘昌祚在磨齐隘大败梁乙埋主力夏军。至此,宋军五路捷报飞奏入京,宋神宗大喜,要诸路兵马即刻向兴州灵州发起总攻。
刘昌祚部宋军很能战,率先杀入西夏国境,路斩将夺旗,首先杀至灵州城下,但是,高遵裕暗急刘昌祚得灵州首功,严命他不要攻城,待双方合军再起进攻。由此,黄金机会丧失,灵州夏军做足了防御准备,又掘黄河七级渠水猛灌宋军,切断宋军补给线。水淹缺粮冻饿交加,攻城又死伤惨重,十万宋军,狼狈撤退时只剩万出头。宋将种谔的九万多人马,也因夏人的坚壁清野战术减员严重,最后只剩三万多。王中正部宋军死亡两万多。只有李宪公公所部军很小心,全军而还。至此,宋军五路攻夏以大败告终。
君臣开边意未已2
此次大败,如果宋朝君臣静心思过,休养生息,还可以从失败中汲取教训。但是,宋神宗急火攻心,第二年又发动了大规模攻夏战争,结果,永乐大败,宋朝再次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这次对夏战争的败事之人总共有三人,徐僖种谔以及沈括梦溪笔谈作者。
本来,种谔和沈括当时任延州知州都主张在横山地区经营,种谔建议在银州筑城,然后依次规划夏州盐州会州兰州。沈括建议在夏州以西八十里筑城,此议得到宋神宗同意,派给事中徐禧等人前往指挥。
徐禧到西北,与沈括相谈甚欢,二人最终决定先筑永乐城。这两个文人无军谋,永乐距银州故城不远,三面绝崖而无水泉,地虽险却欠缺最致命的水源。种谔表示反对,徐禧官大,不听。并把种谔调往延州。元丰五年公元14082年九月,徐禧发兵民二十多万人,用十四天就筑好了永乐城,宋神宗赐名“银川寨”。然后,徐禧沈括等人还米脂,只留800多人守卫。
西夏闻报,深知永乐城乃咽喉要地,即刻集结二十多万步骑前来争夺。
徐禧闻讯,留沈括守米脂,自领万余大军前往永乐城,并于城前列阵。徐禧此人,“少有气度,博览周游”,熙宁初年作治策二十四篇呈王安石,得以跻身朝廷。其实,徐禧是个志大才疏之人。闻夏人倾国而来,他还不信,大言道:“如敌寇多来,正是我立功名取富贵的大好机会。”飞蛾扑火般,徐禧猪颠风样直奔永乐城。
夏军渡永定河,大将高永能建议乘其半渡发起进攻,徐禧竟有宋襄公之仁,回答道:“你知道什么,王师不鼓不成列。”说着话,徐学士竟然“执刀自率士卒拒战”,亲临最前线。想当年元昊病死,宋朝边将就曾建议要趁其国内动荡兴兵征讨,宋臣程琳也是食古不化的书生,表示“幸人之丧,非所以怀柔远人”,丧失了攻败西夏的绝好机会。
不久,后继的夏兵越来越多,无边无沿,“将士皆有惧色”。宋将曲珍建议收兵入城以避兵锋,徐禧不听。很快,双方接战,宋军的先头部队“最为骁锐,皆当百,锦枪锦袄,光彩耀日”,但是,遇见这么多似狼样的夏军,心中又怯,接战不久就失败,“奔入城,蹂宋军自己后阵”。混乱之下,“夏人乘之,宋师大溃,死及弃甲南奔者几半。”徐禧这才慌忙入城,被夏兵团团包围。
众多宋兵,困守愁城,食水很快用尽,“掘井不及泉”,此城险是很险,平地凸起,但要钻出水来比登天还难,“士卒渴死者大半”。宋军确实英勇,仍旧“扶剑拒斗”。曲珍劝徐禧趁还有些实力突围,徐禧不听;高永能劝他尽出金帛招募敢死队血拼,又不听。
结果,夜大雨,多处城溃,永乐城失陷,徐禧高永能皆死于乱兵,宋军只有四将逃免。
“徐禧疏旷有胆略,好谈兵,每云西北可唾手取,恨将师怯耳素以边事自任,狂谋轻敌,猝与强虏遇,至于覆没。”此次大败,宋朝损失将校二百三十人,精兵万余,最可怜的是十多万筑城后未及回去的役夫,也皆成夏兵刀下之鬼。
永乐之围,种谔观望不及救,“帝神宗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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