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当着那个人的面跳下了火海。”
看着璟燚yi时有些愣然,叶若苦笑了yi声。
死,有时并不是痛苦。活着,才是惩罚。
那个人,重来不会违抗他。
所以,活着。
没有了那个想要追随的人,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着的人逝去却是无能为力,那么,剩下来的,只有痛苦了吧。
当然,也是可以幸福的,
如果,可以舍弃那份害死了叶若的崇敬与爱恋的话
这要是算是报仇的话,那真的是报得够彻底了。
轻轻推开了门,璟燚缓步走到了床前坐下,看着平躺在床上那个依然睡得沉静的人。
那样恬静的睡颜,真的就好像yi个不知世事的孩子yi般。
在我面前这样睡着,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终于完全相信我了
不期然地想起方才与叶若的谈话,璟燚笑得有些苦涩,却带着宠溺与怜惜。
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叶若那个关于早起“打招呼”的事。
叶若笑了笑,在额头轻点。
璟燚想当时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因为叶若当场就很畅快地笑了出来。
“不过,那个人是例外吧,”叶若笑得yi脸的兴味,“他向来洁癖地严重,是不让人碰的。”说完,叶若突然凑近了些,笑得很是不怀好意,“你该不会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吧”
想起叶若当时的笑容,璟燚还是有些恨恨的。
不过,他们都明白,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会那么在乎自己的。
不期然想到那晚紊乱的,濒临失控的真气。
心中酸酸甜甜地涨得生疼。
又让你担心了吗
紫眸盈盈,微微掀开了yi缕,最后终于完全睁开来。
“醒了”
学着他的模样,唇轻轻落在了那光洁的额头上,目光触及那唇角轻掀起的优雅的弧度。
这个仿佛总是沉静而淡漠的人,其实是个很小气的人吧。
璟燚这样想着,却笑得温柔而愉悦。
卷七:疏影 第九章
璟燚随手翻着手中的薄册,封面上苍劲有力的书写着四个字,正是流华残卷。
“确实是精妙非凡。”因为中途被叶若拉回来,这本薄册也没有去送给翼儿和小六,而现在璟燚却是yi刻也不敢再离开离夜了,纵然知晓已然无事。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流华残卷”璟燚yi边翻着,yi边望向了yi旁斜卧在软榻上虚闭着紫眸的离夜,温柔而深情。
“你应该听说过,慕容yi氏曾有收藏天下武学典籍的习惯”紫眸轻轻地睁开来,还是带着些慵懒的气息。
“这倒是听说过。”璟燚点了点头,蓦地又换上了几许戏谑,“不过,也听说这些收集来的武学典籍,都被慕容家的yi个败家子yi把火扫光了。”
离夜对于那话语中明显的打趣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在意,唇角的弧度却是柔和了不少,宠溺而纵容。
“往何处来,自然该往何处去。”淡然的话语,浅浅地说来,似与家常无异。
璟燚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当年之事,情势复杂,虽未曾亲身经历,由各方情报来看,也可遥想yi二。
采天下之长,集于yi处。
说是灵秀天下,却也是众矢之的。
不过,那般富于天下,却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也只有眼前这人做得出来吧。
“夜,这只是我的猜测。”璟燚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那些被你烧掉的武学典籍,你该不会都记得吧”
其实也不怪璟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流华残卷,看来确实是精妙非凡,但是,璟燚却是连听也未曾听说过,想来该是多么偏颇而孤僻的书卷。
而风衍居然想也未想,就让小六和翼儿他们直接来找离夜,看来该是很肯定这个人必定是知道的。
如此偏僻都是如此,何况其它
另外,璟燚也没有忘记,天yi总纲中所谓的博采众长。
“怎么可能都记得住那些书光是烧可都烧了十天啊。”顿了顿,离夜轻撇了撇嘴,“而且,也不是都有用,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做那么多无用功”
也就是说如果都有用的话,你其实是打算都记住的吧。
璟燚放下手中的薄册,yi手牵起离夜有些温凉的手,另yi只手轻覆上了那双紫眸。
“夜,可以过目不忘吗”没有太多的惊异,只是疼惜。这样的yi双眼睛,居然失去了。
“哪有那么厉害”手缓缓地覆上了璟燚放在他眼睛上的手上,却没有拿下来,只是轻轻握住,“刻意地去记忆的话,谁都可以记住想要记住的东西吧。”
“想要做到,就yi定做到,也只有你吧。”叹息yi般小声地嘀咕。
以离夜的耳力,璟燚笑声的嘀咕自然都听到了,离夜笑了笑,终于还是将璟燚的手至眼上拿了下来,但是,却还是握着没有放开。
“那么,璟燚都抄过yi遍了,能记得多少”
知道离夜问的是流华残卷,璟燚微yi沉吟,才道:“抄过之后,大概记了八成左右吧。”
“那么,刚刚又翻了yi遍,该是都记住了吧”
yi时似乎有些沉默。
璟燚微微偏过头,望着离夜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许疑惑,握着离夜的手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为什么你总是可以轻易地就知道我想要说的话呢”而我却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想想就知道了。”
想想就知道了。
说得如此轻巧,似乎毫不在意yi般。
若是以前的话,也许就真的认为他不在意了吧。
慢慢放低了身子,躺在了离夜身边,握着的手却没有放开。
璟燚本来也不是那么喜欢与人亲近的性子,却实在很喜欢这样十指相触的感觉。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该是真实吧。
倏忽之间眼前yi暗,迎头正撞进了yi汪荧紫的幽谭。
慢慢地回过神来,却见离夜半撑着身子,yi身放在他身后,仿佛轻轻地搂着他,另yi只手指间轻轻地在他脸颊上划过。
“璟燚,”脸颊慢慢埋进了璟燚的颈间,带着眷恋的味道,“我在你身边啊。”似乎有些叹息。
璟燚微微yi愣,随后终于慢慢地笑了出来,伸手拥紧了上方有些单薄的身子。
“我总觉得,这样待在你的身边,”闭眼轻轻地呼吸,身边环绕的,yi目清澈宁静的气息,是他的味道,“好像是在做梦yi样。”从来没想过,竟然可以用这样轻松的语调说起这些话语。
埋在颈间的头颅似乎微微颤动,低低的笑声传来。
有些疑惑地拉开了些距离,却又再目光触及那yi张绝丽的容颜上yi片笑意盎然时愣住了。
雪发低垂,尽是出尘脱俗。
紫眸盈盈,水波潋滟间似有缱绻无限。
唇角勾起的弧度,优雅依然,却因为那点滴渗透的魔意,邪肆而魅惑。
“璟燚,梦也没有关系的。”指间在璟燚耳边的发丝轻绕,声音中原本的漠然似乎渐渐淡去,仿佛温暖,“我会陪你yi起的。”
“我知道的。”
在yi起,两个人在yi起。
只要还和你在yi起,还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青烟了了,素手舒指撩拨。
琴声淙淙,似是破空而来,直如那水银泻地,更似飞瀑流泻,珍珠落盘。
点滴清音,溪流绕涧,百转千回。
几番缠绵悱恻,琴音渐开,正如那江河奔腾,排山倒海
道旁青山绵延,真是横看成岭,侧看成峰。
绿意盈盈,琴声滔滔,yi目朗然。
yi曲终了,门外稀疏的掌声传来。
璟燚抬头望去,却见流影yi身水色长裙,婷婷而来。
“残夜公子,这个时候弹什么高山流水啊,”笑意中带着几分戏谑,“要弹也该弹那凤求凰啊。”刻意在那“凤求凰”三个字时微微加重了语调。
璟燚平静地朝着流影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目光yi直流连在离夜与璟燚之间,却见二人都是神色自若。
微微叹息yi声,却也没有太大的失望。
这两个人这幅德行,怕是这辈子也难改了。
如果连这个也要计较的话,自己怕是早就气死了。
“你准备要下山了”流影随意在yi旁坐下,优雅依然,望向离夜问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离夜双手离弦,点了点头。
璟燚微yi震。
“那么,路上小心。”两人似乎没有注意到璟燚的怔然yi般,继续着谈话,“还有,多少你还是手下留情吧。”对于离夜拐弯抹角既浪费时间又没有意义,所以流影说得直接。却并不是那么在意的样子,多少有些劝慰的意味。
离夜沉吟片刻,最后还是颔首,道:“好。”
“你要下山”流影yi离开,璟燚就拉着离夜的手问道。
离夜颔首。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说着,璟燚只袖中抽出薄笺。
目前的形势似乎愈加混乱了起来,虽然离夜看不见他手中薄笺,但是,璟燚也没那个奢望可以瞒过他。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已经决定下山了。
“总该做些事情了。”
“嗯。”璟燚只是意味不明地应了yi声,“你的身体,没事吗”离夜血咒yi发作就到了这天山,总不会没有原因的。
“无妨。”轻轻握紧了璟燚的手。而且,有些事需要契机。
璟燚稍舒了yi口气。离夜说没事,那就真的没事吧。
“他们那样,没问题吗”璟燚突然问道。
看流影,风致依然,那场失败的婚礼,于她似乎没有丝毫影响,只在那眼眸深处点滴淡淡的愁绪能够稍微窥见yi二。
流影对巫月眠的爱怜不似作伪,但是,直到现在,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意愿前往寻找,实在不能不令人起疑。
“那是因为流影是足够聪明的。”似乎真有些赞叹的意味。
“嗯”
“这世上的有些人呢,不能不逼,却也不能逼得太过。”
卷七:疏影 第十章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邵琪望着眼前yi片萧索的冬景,yi阵风过,伸手又紧了紧衣领,眼睛却望着前方丝毫没有移开。
突然,邵琪眼睛yi亮,原本在冷涩的空气中有些发白的脸颊似乎也变得红润了起来。
清晨的薄雾中,yi辆马车施施而来。
马车至阶前停住,车帘轻掀,yi人走了下来。
绝色容颜,当真是艳丽非凡,恍如那九天仙子,只那凤眸幽深似海,面上yi片寒冰冷冽。
邵琪目光划过那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忙低下头去,迎上前去,恭敬道:“主上。”
没有理会邵琪,璟燚转过身去,对着马车,道:“夜,已经到了,下来休息yi下吧。”
邵琪没有抬头,所以无法知晓璟燚是以yi种怎样的神情说着这样的话语。
然而,那熟悉的声音,由yi种温柔到近乎陌生的声调带起,寒冰倏忽间化作了万千春水。
邵琪心头yi跳,垂下的面貌蓦地yi红,接下来,却是yi阵苍白。
渐渐进入眼帘的是yi幕玄黑的披风,面目身姿都隐藏在那玄黑的色泽中,看不真切。
深沉浓重的色调,带来的却是飘渺近似虚幻的气质。
yi目的宁静淡然,如果不是真有那yi抹玄黑映入眼中,邵琪真的不敢肯定眼前真的站着这样yi个人。
突然,yi个跳跃的身影跃出了马车,明朗有如艳阳的笑靥,直接扑进了璟燚的怀里,甜声叫着:“璟燚哥哥。”
萧索的空气仿佛突然之间yi扫而光,随即到来的是yi种几乎柔和的温暖。
随着孩子跳下车的还有yi位白衣少年,眉目清秀,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言,却似乎有些拘谨。
玄色的身影没有理会身边的几人,径自举步走进了院落,璟燚抱着翼儿跟了上去,小六紧随其后。
邵琪这才抬起头来,望向那yi抹玄色微微有些不满。
邵琪再yi次见到那yi抹玄色已经时至午后。
暖阳轻撒,让人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慵懒的气息。
少年与孩子已经不在,璟燚坐在桌前,听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忆剑楼七部首领说着近来的状况,祁老在yi旁站着,偶尔补充几句。
邵琪站在祁老身后,他总觉得祁老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似乎若有似无地飘向坐在yi边软榻上的玄色身影。
即使到了屋里,那玄色的披风依然没有拿下。
那样深沉的颜色,似乎可以将yi切隐藏。
那人独坐在yi旁,身旁的气韵yi派地慵懒而宁静,仿佛自成了yi个世界,阻隔了yi切。
邵琪知道七部首领还有祁老已经等了主上好些日子了,但是,主上到来却并没有立刻见他们。莫名的,邵琪觉得yi定是这个人的原因,所以,也就更加不满起来。
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拉他,邵琪慢慢回过神来,转过头却正对上yi汪满是冷冽地黑眸,下意识yi般,低下了头。
拉他的紫有些叹息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邵琪勉强压住了心头升腾而起的寒意,猛然惊觉方才竟然放任自己紧盯着那个玄色身影不放,可能是自己的不满太过明显,也难怪主上会那么生气了。
不过,他和主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来这段日子挤压下的事情真的不少,勉强处理完似已到了日薄西山时分。
璟燚看了看桌上依旧堆起的yi垒纸张,抬手示意正在汇报的众人停下,又挥手让他们先退下。
七部首领微yi礼,正要离开,红突然上前,朝着璟燚恭敬道:“主上还记得yi日醉之事吗”
“怎么,已经有结果了”璟燚悠然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yi口,问得并不是那么在意的模样,目光却似乎飘向了yi旁依然是yi片宁静深沉的玄色。
“是。”红缓缓道,“传说中的寒魄有驱毒避毒的功能,或对于yi日醉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效果。”
“寒魄”璟燚微挑了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兴趣。
“寒玉的精魄。”红回答地很简洁。
璟燚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
七部首领次第转身退出的房间,邵琪跟着祁老走在后面,不经意回身,却怔在了当然。
璟燚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那道玄色身边,周身原本的寒意与冷冽尽皆退去,温柔地笑着,似乎在说着什么,手握着那个人的手,十指交缠成缠绵的暧昧,yi如那柔和似水的眼神。
邵琪几乎忍不住要以为那个言笑晏晏的绝美男子是yi个自己从来未曾见过的陌生人。
愣神间,邵琪已经被身边的紫拽出了房间。
紫似乎有些无奈。这小子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身子被拉离,眼神却依旧追随。
夕阳斜照,在那yi片静谧安宁上似乎镀上了yi层暖意。
眼角触及,那深沉的玄黑间,似有yi抹雪色yi闪,出尘的洁白,干净而纯粹。
祁老依然走到了门口,似乎有想起了什么,转身有走了回去,其余众人皆已退出,很自觉地带上了房门。
祁老走近的脚步,似乎带着些忐忑,神色复杂。
终于走到了近前,望着的人却不是璟燚,而是他身边的人。
“尊上”躬身yi礼,恭敬非常,话语间仿佛试探,却也是笃定。
离夜微微转过头,似乎望向祁老,点了点头。
祁老浑身yi震,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情。
“属下真的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再见到尊上,实在是不枉此生了。”祁老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相比与祁老的激动,离夜依然是yi片平静无波。
显然祁老也很了解这人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性子,也不在意,稍稍平复了yi下情绪,才问道:“尊上此次是有什么要事吗”
离夜摇了摇头,似乎朝着璟燚望了望,才出声道:“只是出来走走而已。”
祁老似乎松了yi口气,然后又是恭敬yi礼,退出了房间。
璟燚望着祁老离开,转过头望向离夜,打趣道:“看来寒帝陛下当年的确是集威甚重啊。”
见离夜没什么反应,璟燚笑了笑,也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只是yi手抚上了玄色的披风。
“这样不会闷的吗”话语间是明显的关切。
“还好吧。”离夜任由璟燚拉下了披风,yi头的雪发流泻下来。
“寒玉精魄,嗯”璟燚yi手把玩着那雪色的发丝。
离夜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真的可以避毒驱毒吗”似乎不怎么在意。
“会用的话。”
“为什么会把它给我呢”轻松的语调,却是有些复杂的神色。
“觉得可能会让事情有趣些。”回答得毫不犹豫。
璟燚撇了撇嘴。这个人有必要这么直白吗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是“关心你”啊,这样的话。
仿佛感觉到璟燚的不满,离夜轻笑着,yi手拉过璟燚,两人靠在yi起。
“还有几日就到京城了吧”浅淡的语气。
“夜你有什么事吗”似乎有些笑意。
“只是要去见yi个人,”微yi顿,“璟燚要yi起去吗”
“当然。”
祁老走出房间,正看见青年站在走廊上,似乎还有些愣然。
“小邵,有什么事吗”祁老走过去,问道。对于这个yi直yi直跟在他身边的孩子,祁老还是很关心的。
“他,”邵琪犹豫半晌,似乎觉得很难以启齿yi般,终于还是牙yi咬,勉强开口,“就是那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跟主上真的是”眼前又浮现出开始那yi幕似乎缠绵的暧昧,终于还是没有将话说完。
不过祁老还是很容易就明白了,回身望了望紧闭的房门,然后点了点头。
青年先是yi愣,随后脸颊迅速涨红,最后却变成了yi片愤然。
祁老在yi旁看那脸色变得有如走马灯yi般的青年,颇有些叹为观止,不过也暗自叹息。看来还是少了些历练啊。
“他配不上主上。”似乎是齿缝里硬挤出的话。
仿佛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来了这么yi句,祁老嘴角抽了抽,yi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看邵琪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回过神来的祁老yi把抓住了青年的手,yi脸肃然道:“小邵,你要记住,那个人不是你可以轻慢的。”放开了邵琪的手,又道,“而且,主上的事也是你可以置喙的吗”
说完,也不再理会呆愣的邵琪,径自离开了。
卷七:疏影 第十yi章
幽深的苍穹,恢宏的宫殿,yi片明黄的色泽。
依旧是yi身玄黑的披风,离夜yi手拉着璟燚不紧不慢走着。
“璟燚以前没有来过这儿吗”离夜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地问道。
“嗯。”璟燚点了点头,抬眸望向上方高悬的匾额上镌刻下的三个大字乾清宫。
离夜要来的地方居然是这儿,他还真的是有些意外的。并没有特意安排,但是,以两人的功夫,yi路走来,倒也没遇上什么事。
不过,到了这儿,他要见的人就是
没有再停留,离夜拉着璟燚走进了大殿中。
漆黑的大殿中,隐隐似乎有些昏黄的灯光,走近了,竟然是yi个掌灯的老人,正yi脸怔然地看着两人。
离夜似乎没有注意到老人yi般,径直走近了寝宫,随意地找了yi个地方坐了下来,轻yi挥手,寝宫中霎时间亮了起来。
“瑜,好久不见了。”离夜顺手拉下了披风,悠悠道。
老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离夜眼睛似乎亮了亮,随后很礼貌地端上了热茶,脸上挂着浅笑。
“多谢了,崇明。”离夜接过了茶碗,放在了yi旁。
璟燚站在离夜身边,接过了茶碗,看了看那个脸上泛着明显的喜悦的老人。
这人就是这内廷的大总管崇明,初初看来,只是yi个瘦弱的老人而已。这个皇宫,又有几个人是表里如yi的呢
似乎有些稀稀疏疏穿衣的声音传来,纱幔轻撩起,yi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见到这个人的yi刹那,璟燚觉得似乎又见到了天山上那yi望无际,湛蓝明朗的天空。
蓝色的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广绣上用暗金的丝线绣着的五爪的龙纹,昭示了这个人的身份。
秀雅的俊容,挂着温和的笑意,yi如那双细长的眼眸尽是与之相符的温润水意,弥补了眼角有些憔悴的病容。
慕容瑜脚步有些虚浮,只是风度依旧维持地相当完美,尊贵而优雅。
走到yi边坐下,目光触及离夜的雪发时眼眸中似乎有幽光闪过,却瞬间消于无形。
“父”
“现在,”刚yi开口就被离夜抬手阻止了,“只是离夜而已。”
“那么,离夜,”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称呼的改变,“今日前来,不会是为了叙旧吧”说着摇了摇头,“您实在不像是那么嗯勤快的人。”
很轻快的语调,仿佛见到了久违的老友yi般。
离夜没说什么,只从袖中取出yi物,扔给了慕容瑜。
璟燚认出了,那就是流影在天山交给他的事物。
“这是”慕容瑜接过那个盒子,似乎有些疑惑。
“解药。”离夜淡淡地答道,却突然语调yi转,“真是没用,居然那么简单就让人家下毒了。”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只是单纯的评价。
慕容瑜撇了撇嘴,却也不可置否,打开盒子看也没看,拿起里面的药丸扔进了嘴里,接过身边的崇明递过来的茶水,抿了yi口,这才又看向离夜。
“她,我是说欧阳情,身边似乎有个很擅长用毒物的人,您还是小心为妙。”话语依然温和,透露的关切却也是不容置疑。
离夜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拉上了披风。
“那件事,”走了几步,离夜突然回过头来,道,“你另外找人。”
“你不觉得他很合适吗”慕容瑜温和的笑容未变,眸中却只于yi片严肃之色。
“瑜,这是本座的忠告。而且,”微微yi顿,“本座只是告诉你,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慕容瑜的笑容似乎变得有些苦涩,终于还是叹息了yi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顿了顿,有道,“您早就拿到解药了吧,”嘴角似乎有些抽,“您该不会是故意现在才拿给我的吧”
离夜转过身,径自离开了。
“敢拿本座当枪使,自然该付出些代价。”直到玄黑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才有悠悠的声音传来。
慕容瑜看着消失在yi片黑暗中的身影,苦笑了yi声,喃喃道:“所以朕这半年来,算是罪有应得吗”
崇明笑了笑,没有答话。
“陛下,”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崇明脸色变了变,“那位大人身边的那个人好像是”
“嗯,”慕容瑜点了点头,眼中多了些兴味,“苍王慕容炽羽。”
“那他们是”崇明微微皱了皱眉。他记得那个人站在那位大人的身后,指间与那雪色长发的尾脚纠缠成极为暧昧的弧度。
这次慕容瑜没有回答,只是向后斜躺着,笑得愈发地兴味盎然起来。
“清儿这次,朕都不知道是该称赞他太有眼光,还是骂他太没眼光。”似乎有些叹息,“居然找上了那个人做情敌。”
“陛下,太子殿下也很辛苦,”崇明的语气有些无奈,“所以,您就不要再这样幸灾乐祸了。”说道后来,似乎变成了无力。
出了皇宫,离夜与璟燚并没有立刻回去,只是在空旷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天边的启明星已经升起,黎明似乎也快要来临了。
“夜,你似乎与慕容瑜的关系不错。”璟燚突然道。
“也许吧。”离夜偏过头,“怎么会这么想”
“你以前不论是对于灵帝,还是父王,都是直接叫名字的,但是,却叫他瑜。”璟燚微蹙了眉。
“哦,”意味不明地应了yi声,才道,“那个孩子很有趣。”
“有趣”
“啊,对那个孩子而言,最重要的,”似乎有些笑意,“只有天下二字。”其实真的有些好奇,慕容家的人怎么会是满心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
“可是,我都如此了,他似乎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因为,”这次是明显的笑意,“他好像挺欣赏你的。”
“啊”
“不是说了吗那孩子似乎由始至终在乎的都只有天下,”离夜淡淡解释道,“所以,他甚至不在乎这个天下是不是姓慕容。”
“你是说他想”
“嗯,”离夜点了点头,“他好像觉得你比慕容清适合吧。”
璟燚恍然。这就是你最后和他说的事吧。
“夜就不认为我真的想要做吗”有些打趣的意味。
“我觉得,”离夜转过身,似乎望向璟燚,“你想要什么东西的话,比较喜欢自己动手。”
璟燚yi愣,随意笑了出来,很愉悦的模样。
“夜当年为什么不直接传位给慕容瑜呢”看着街边开始出现的小贩门,yi派闲适地谈论着。
“我保留他选择的权利。”
“他有那么厉害吗”璟燚挑了挑眉。听你的口气,好像他选择了就yi定可以得到yi样。
“客观来说,那时在慕容yi氏,确实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听不出什么赞扬的语气。
“父王也不行吗”璟燚倒没有多少为他父王抱不平的意思,只是真有些疑惑。小时候,对于父亲,总是有些憧憬的。
“慕容琉”微yi顿,“只能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还真的完全不留情的直白啊。璟燚温柔地笑了笑。
天边似乎有白色的yi线凸现。
明天,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卷七:疏影 第十二章
承德二十年冬,久病在床的当今圣上慕容瑜终于重新回到了帝座之上。
苍王慕容炽羽与太子慕容清的监国之职很自然地被撤回。太子还好说,苍王已然握在手中的权势,可真会那般容易放手而,圣上能否容忍这样yi个依然权倾天下的人呢
就在人们纷纷心中忐忑地猜测,这两个人的斗争会何时被放上台面的时候,苍王居然在极其爽快地放手了监国之职之后,对于朝中大事的决策也开始保持了缄默的态度。苍王对于朝政,仿佛有回到了夜宴之前的距离。
朝廷关于清除贪污的活动声势似乎终于渐渐弱了下来。
然后,刚刚松了yi口气的人们却并没有高兴太久。有心人开始发现,苍王或许放手了,但是,当今圣上却并没有放手。
如果说苍王是从朝廷的中枢至上而下开始清理的话,那么,圣上就是至地方由下之上而来。二人的衔接自然无比,仿佛是yi场台前幕后的天衣无缝的配合,将这天下都算计在了其中。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人们迎来了新年。
新年总是喜悦的,辞旧迎新,向来是人们永远不会厌倦的期盼。
大街小巷,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yi幅幅春联yiyi挂起,鞭炮声,孩子的戏闹声不绝于耳。
苍王府中的yi处院落在此时却是出奇的安宁。
精致的小楼里,点起的火炉把整个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离夜裹着yi身素白貂裘,斜靠在铺着厚厚的狐皮的软榻上,璟燚坐在他身边。
红泥小火炉上燃着融融的火焰,在煮茶。
“爹,”翼儿yi下子扑进了离夜怀里,“新年到了呢。”
离夜小心地搂过翼儿,避免碰到火炉,神情安宁,噙着淡淡的宠溺。
正在这时,外面的门“吱呀”yi声被推开了,脚步声缓缓地走进了内室。
yi个侍女装扮的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轻轻放下了托盘,对着离夜和璟燚微微yi福,道:“王爷和公子用餐吧。”
听着那并不熟悉的音调,离夜轻轻叹息了yi声,道:“叶大小姐,你还嫌我的事情不够多吗”语气似乎甚为无奈。
原本恭敬的侍女先是yi愣,然后迅速跳将起来,嚷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眼神yi横,瞪向璟燚。
璟燚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关他的事。而且,早就跟她说过了,肯定瞒不过离夜的,居然不信。
“叶大小姐,你忘了吗”离夜的声音有些无力,“对我来说,你再怎么易容打扮也没有什么意义。”说着,指间轻抚过有些迷蒙的紫眸。
叶若表情yi抽,然后变成了yi脸的悔不当初。
她怎么会把这茬儿给忘了他根本就看不见嘛,那自己这费了yi大上午的装扮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叶若所不知道的是,璟燚那般自信地说离夜yi定可以察觉,除了因为相信离夜的能力之外,还有更多的原因。
离夜所住的院落,位于苍王府靠近中心的位置,对于苍王府上的大多数人而言,是名副其实的禁地。
璟燚和离夜都是不喜吵闹之人,而离夜更是向来不喜与人亲近。而且,离夜好像开始有些畏寒,嗜睡。
璟燚也不确定这是不是血咒造成的影响。问起离夜,离夜只说当年练功曾不甚寒气如体,所以身体才有些畏寒。离夜这个冬天基本上都是呆在屋里没怎么出去的。
另外,所谓的嗜睡,严格说来也不是。每次血咒发作之后,总是免不了有些脱力的。而且,相比于yi般的嗜睡,离夜显然是在清醒也没有了。仿佛只要有yi丁点的动静,他也可以立刻醒来,眼神yi片清明。
璟燚有时都会忍不住怀疑,那个在自己身边睡得yi脸恬静的人,到底是睡着了呢,还是只是单纯地闭着眼睛而已
即使如此,在看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不忍打扰。
所以,虽说院外侍卫环绕,可说是戒备森严,院中yi般会出现的人却不会超过五人。
除了本来就住在这里的璟燚和离夜,还有就是偶尔会来看离夜的翼儿和小六。还有yi人,就是侍女小芊。
除了这五个人,其它的人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疑点了。
叶若撇了撇嘴,做到了yi旁,自己给自己倒了yi杯茶,喝了几口热茶,让身体渐渐暖起来,才道:“我想跟你yi起过年嘛。”脸上原本的沮丧已经yi扫而空了。
“叶大小姐,你yi个人来的”离夜闲闲地问道。
“嗯”本来的理直气壮在离夜微微眯起紫眸突然刹住了,叶若好像突然感到了些许凉意地缩了缩头,才道,“谁叫你说走就走,都不告诉我”
听到了叶若的抱怨离夜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凌霄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我。”
“其实我yi直就觉得很奇怪了。”这话好像突然挑起了叶若的兴趣,“你向来是不会畏惧与任何人为敌的,但是,为什么遇上凌霄却基本上能避则避”
虽然离夜是不承认风衍这个师傅,但是,他与凌霄的关系也算不错,yi般来说,朋友之间相互切磋武艺不是很正常的吗但是,离夜好像yi直不怎么喜欢与凌霄动手。
“因为麻烦。”顿了顿,“而且,跟他动手,我很吃亏。”
“吃亏”
“叶大小姐,凌霄哪yi次跟我动手不是卯足了劲儿,我却是yi点寒毛也不能动他啊。”说到后来,有些戏谑的意味。
“咳”叶若似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才道,“这个除夕你们准备怎么过呢”
“刚刚正在说这个,”璟燚看向窝在离夜怀中的翼儿,道,“翼儿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爹,听说今天晚上广场上有焰火”离夜转而搂住离夜的脖子,甜声道。
“广场的焰火啊,”翼儿这样yi说,叶若马上也兴奋了起来,道:“那今天晚上由我来安排如何”
对于欧阳静小姐的要求,寒帝陛下向来是不会拒绝了。
因此,现在离夜等人就站在了yi栋华丽的建筑前,大红漆的门庭上方挂着“绿衣坊”的牌匾。
绿衣坊,京城有名的歌舞坊。
璟燚是有片刻的无语的。
倒不是因为叶若选了这个地方,而是,很明显看焰火的提议是翼儿提出的,而她居然选了这个地方。
翼儿,好像才七岁吧。
很明显,叶若并没有意识到这yi点,兴高采烈地走进去了。
雅间是早就定下的,yi进门就有人在前方引路。
“离夜”
当到了走廊上,突然yi个熟悉的声音想起。
循声望去,几个人站在不远处。yi身华服的欧阳晴雪,身边的另外几人均是陌生面孔,由服饰来看,似乎不是中原人士。
“苍王。”其中yi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跟着叫道。
“爹,那位姐姐的衣服好漂亮,跟我们都yi样。”翼儿突然拉着离夜的手叫道。
那位女子似也不介意,对直朝着他们走过来,对着翼儿眨了眨眼,道:“小朋友,你还真是有眼光。”然后,又朝着璟燚道,“苍王,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呢。”
璟燚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既然都到了这儿,不如大家yi起吧”女子的热情地邀请道。
“好啊,”叶若似乎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反正人多也热闹嘛。”
璟燚本想说什么,谁知却在这时看见离夜轻颔首,很明显地同意了这yi个提议。
这下不止欧阳晴雪,连叶若都有些意外地望向离夜。离夜居然会答应地这么爽快
卷七:疏影 第十三章
绿衣坊的雅阁中,却并没有绿衣坊最出名的歌舞。
“公主远道而来,觉得中土如何”叶若坐下,对着那位异服女子道。
这位女子正是赭朝毗邻的琉舒的公主维朵。琉舒位于赭朝西方,当年慕容寒玥yi统天下之前已是作为臣邦。年末,臣邦自然该是纳贡时节,而这位公主想来就是跟随纳贡的队伍而来。
“很美丽的地方。”维朵说得真诚,完全没有在意他们都没有自我介绍,叶若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是,我的家乡更加美丽,很欢迎你们来做客。”后面yi句是对在座的众人说的。
“还没有自我介绍吧。”站在维朵身边的yi个文士这时拉了拉维朵,对着在座诸位yi礼,道,“在下格里斯,这位是琉舒的维朵公主。”
眼神不经意间飘向走进屋里也没有拿下斗篷的离夜。
错觉吗明明就是好好地坐在那儿,却几乎叫人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叶若,”叶若指了指自己,又望向离夜,“离夜。”
“那个姐姐为什么蒙着面纱”翼儿突然指着维朵望着离夜问道。
“他是翼儿,是离夜的儿子。”看着格里斯疑惑的目光,叶若解释道。
格里斯眼眸似乎微微闪了闪,随后有恢复了笑容,望向翼儿,道:“原来你叫翼儿啊,”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离夜,带着几分戏谑,“你爹不是也披着斗篷没有摘下来吗”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翼儿微微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望向离夜,又看向yi边的维朵,随即好像突然想通了yi般,眼睛yi亮,道:“你yi定长得很漂亮。”
叶若和璟燚都明白了,有些忍俊不禁,格里斯yi行虽然疑惑翼儿这中看来似乎很跳跃性的联想,但是,看来都没有对孩子的思维去深究的意思。
被人称赞,总是令人愉悦的,维朵笑了笑,道:“翼儿,我带面纱的原因与容貌无关哦。”说着,玉手轻扬,面纱落下,“只是因为我的家乡风比较大。”
维朵的容貌有着比中原同龄女子更加艳丽的风情,高挺的鼻梁带着浓重的异域风姿,遮着面纱就已露在外面的眼睛明亮妩媚,顾盼间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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