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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阅读

作品:当御姐遇上正太|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02:10:57|下载:当御姐遇上正太TXT下载
  的文件,我从没有不审慎查看内容,留备底案的,不可能出现冒出两份由我亲手签署,但我却根本没有印象的文件来。能让我毫无察觉一脚踩进去的陷阱,除非是你设下的,否则没有别人。”

  冬末微笑:“何经理,检察机关的公正严明,我深信不疑,你也应该相信。天理公义,容不得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纵坏人。你如果没有做错事,不妨把到检察机关暂住当成一种另类体验,静候无罪开释的佳音,何必说些我不懂的话?”

  何方劲哈哈一笑,只是产音里终究掩不住凄凉之意:“阿舒,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我会如你所愿!但经此一役,我对你再无亏欠,若有日后,你莫再怪我。”

  冬末扯动嘴角,一笑:“何经理,若有日后,舒冬末必定恭迎您的大驾。”

  何方劲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后会有期!”

  一话既毕,他大步从冬末身边迈过,坐上了检察院的车辆。他不再回头,倒是他身后的两名检察员回头用猜疑的目光仔细的打量了冬末一眼。

  载着何方劲的车呼啸而去,留下冬末站在当地,怔然。

  她的仇人,终于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了,但是,她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意。

  是,何方劲对她做过的事,用他的性命来偿还也不为过,但是,他今天这样的下场,却说不上是他当日作恶的报应,而是被阴谋陷害。

  布置阴谋的人是黄健,但让何方劲踏入陷阱的人,却是她。

  她知道何方劲在这件事上的无辜,也知道他有今日是被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何方劲栽了这一次,相信以黄健的手段,会继续让他栽第二次,直到让他替东宝背下所有恶名,再也不能重见天日为止。

  以结果而论,她报仇的目标达到了;当时,以过程而论,她报仇的手法,却与光明正大毫无关联。

  她低头,张开左手,自己微翘的拇指上,仿佛还沾着那日她所蘸的鲜红印油,那么红,红得像血。

  崔福海得知何方劲被捕的消息,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来:“冬末,恭喜。”

  冬末听刭他一腔喜庆,很想说一声“同喜”,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反问了一句:“大海,何方劲现在这样,你真的高兴吗?”

  崔福海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高兴,这就叫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冬末不出声了,崔福海从她的静默中察觉她的情绪不对,有些惊疑,好一会儿才问:“东末,难道你不舍得?”

  “我对他己经没有了感情,怎么可能舍不得?”冬末轻轻一笑,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为了他这个结果,我似乎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崔福海愕然,惊问:“怎么?”

  “检察院作为证据的两份文件,是黄健通过页数调换顶包的手段凑出来的。而文件后面的签字,是我趁他酒醉拿到的。”

  东末涩然一笑,左手拇指不自禁的搓动一下,叹息:“大海,应该为那些民工的伤亡负责的人,是黄健。而在东宝过往的发展过程里,要为许多受过伤害的人负责的人,也是黄健。我这样做,不仅是陷害了何方劲,更是帮助了犯罪者逃避了罪责。”

  崔福海也一时无言,良久才道:“冬末,你也不用太自责。黄健混到如今这地位,逃脱罪责的方法多的是,就是没有利用你拖下何方劲,他也能用别人替罪。并不是因为你报仇,他才逃脱的。”

  冬末静默片刻,才道:“这也是一种可能……然而,现在毕竟是因为我参与其事,才让那些含冤者无法看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崔福海因为何方劲的欺骗,才到大二就被迫辍学,为了归还欠同学的钱,他也曾经在建筑工地里打工,深知民工的苦难,此时听刭冬末的话,深有感触,黯然一叹,勉强道:“冬末,我们到今目,都知道这世界的运行规则,本来就没有什么清明。你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刻意作恶,不必自责。”

  冬末干笑一声,不再说话,心里却不期然的想起了夏初清明开朗的笑脸——在他的眼里,世界就是清明的,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同一个人,为善时他会赞叹,为恶是他会恼怒。但是他绝不会因为那个人曾经为恶,就将其所有行为都归为恶,也不因为那人曾经为善而将其恶行包庇。

  若是让夏初知道了何方劲与她的过往,若是让他知道她为了报仇而做的事,他会怎么看她呢?

  会用很伤心很伤心的表情看着她,围在她身边,不停的劝她改恶行善,匡扶正义吧?

  她揉了揉太阳|岤,隐约觉得头痛起来。

  何方劲被捕的第二天,检察院的人再来东宝了解情况,就特意把冬末叫了进去,询问她与何方劲的关系以及他昨天与她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冬末虽然没有跟公检法机关打过交道,但与同龄的女孩子相比阅历不知丰富了多少,检察机关的问话她也能应付,加上黄健利用她做了事,也怕她会不经意的把自己漏了出来,免不了上下打点,替她多方遮掩。

  有黄健相助,冬末从检察机关的询问终脱出身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辞职。

  黄健对她的辞职申请并不意外,只是例行的挽留一番,见她去意坚决,便应允了。

  冬末搬出东宝的职工宿舍,一时无处可去,心里又有些不安,也懒得租房,直接去一家三星酒店开了间长租房。

  崔福海对她这种做法很不满意:“冬末,你可以到我家暂住,再不然你那两家店都是有员工宿舍的,哪里不能将就,住在外面多不安全。”

  “正是因为不安全,所以我才要住在酒店里。”

  崔福海吓了一跳:“不安全?你是说……你现在有麻烦?”

  冬末也不隐瞒:“我觉得眼下确实有危险,实在不能将麻烦带回去。大海,我整理出来的那些资料,你藏好了没有?”

  “我知道有开锁高手,没把材料放家里,在银行租了保险柜藏着,你放心。不过,你自身的安全怎么办?请两个保镖?”

  东末苦笑:“大海,检察机关没准现在都还在盯着我呢,我这时候突然请保镖,那不是明白告诉他们,我这里有情况,更招他们注意吗?国内的公检法机关是什么样的办事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而且,我想,只要事情完结得快,不再出岔子。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只要何方劲的案子结得快,黄健这事办得顺利,她手里藏的那份资料不流出来,相信黄健还犯不着一定要置她于死地,毕竟她一直谨言慎行,并没有过探听黄健的机密的举动。而且这次黄健栽赃陷害,她虽然参与了其事,但却根本没有人向她透过风声,即使为了这次事件,需要真的杀人灭口,大概也轮不到她吧?

  不过黄健做事心狠手辣,让人来恐吓她一番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大海,你赶紧给我找一些制暴性能良好的防狼工具,我带在身上,心安一点。”

  第四十二章 等待和成长的烦恼

  接下来她都躲在酒店包房里,除了用笔记本上网,和小童、宋宁联系,与崔福海通通电话,基本上不做别的事,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她在这里静候风波过去,东宝那边的事情发展却大出众人意料,何方劲被检察院带走以后,东宝集团的董事长洪春竟连夜飞赴,上下走动,硬生生的将他取保候审,又弄了出来。

  东宝上下都知何方劲是洪春的亲信,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洪春竟肯为何方劲如此出力,却还是大出众人的意料。一时间东宝上下人等都不能不重新估量何方劲的份量,局势又紧张起来。

  冬末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发了会儿怔,正心里茫然无措,突听有人敲门。小童和娇娇一脸紧张兴奋的冲了进来,叫道:“末姐,快收拾一下,我们去看画展。”

  冬末正兴致缺缺的时候,闻言抚额长叹:“都已经晚上了,哪还有什么画展可看?”

  “就是因为晚上,我们才有画展可看啊。如果是白天,我们都工作,哪有时间看什么画展嘛。”

  娇娇急声催促,小童却一脸故作神秘的看着冬末,嬉笑道:“末姐,晚上一般的画展当然会关门,但是这次的画展不同喔!你猜哪里不同?”

  冬末看她笑得既暧昧又促狭,心里一动,脱口问道:“那画展,是夏初的个人画展?”

  小童点点头,又摇头:“也不算是夏初个人的,是他和他老师、同学的联合画展。但他的画作占了三分之一,是整个画展的支柱喔!所以他才能在画展正式对外开放之前,征得老师和同学的同意,让我们晚上就去看看。”

  娇娇谈到美术,性子比小童更急,也不等冬末答应,就先奔进屋里,自发自动的帮她收拾东西,然后推她换衣服梳头发,哀怜的恳求:“末姐,求求您老,快点吧!我想看看夏初的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夏初说了,只要你不打电话要见他,他绝对不出现在你面前纠缠你,所以你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看画展,不想见他就不见。”

  冬末知道夏初办画展让小童她们来叫她,其实是出于一种有所成就,想让白己重视的人看到的心理,是很想去看的。不过看到小童她们一脸紧张,狗腿似的跑前跑后,生怕她不去,她倒不着急了,很悠闲的等着她们给自己打洗脸水,拧毛巾、拿衣服。

  小童先发现了冬末的“阴险”,大感冤枉,叫屈:“末姐,你好j诈!把我和娇娇当小丫头使唤呢!”

  冬末忍俊不禁:“我又没说我不去,是你们自己要当小丫头的,我当然是能享受就享受。”

  小童又好笑又好气,有些惊疑的打量着她,犹豫的问:“未姐,你现在对小夏,到底是什么态度?”

  冬末白了她一眼,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就数你八婆!什么都爱问,要看画展就快去,啰嗦什么。”

  “才不是啰嗦,只是关心啊关心!”

  “免了!你的关心往往都会变成灾难,我可没有抗灾救难的设备。”

  三人说说笑笑,打车直奔举办画展风鸣画廊。风鸣画廓的大门已经关了,小门旁边却还有人等着给她们一行开门。

  这是全省首屈一指的画廊,地址虽然有些偏,但面积却不比省美术馆小。一进门,就能看到影壁上浓墨重彩的绘着一幅巨大的青松云海红日初升图。这幅图接地连厅,气势恢宏,让人一眼望过去,竟从心里生出一股错觉,仿佛红日青松就在眼前,慑人心魄。让来人一进门就不自禁的心神一怔,俗气都被涤去了几分,油然生出一股对美术的惊憾与赞叹来。

  三人也不觉的受这画营造出来的气势所感,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连呼吸也放缓了。整个大厅除了她们之外没有别人,小童不喜欢这种把人压得像在朝圣的气氛,走了几步,便问:“末姐,要不要打电话给小夏,让他陪我们一起参观?”

  冬末一怔,觉得这提议极有诱惑力,但不知为什么,她却不想付诸行动。

  这么久不见他,可以因为距离而放纵自己去虚拟一个精神支柱,时刻想他,将他当成自己最后的心灵净土,在忙碌疲惫,辛苦心累的时候想象他在身边,抚慰疲劳。但到了有时间有空闲跟他见面,她却又怕了。

  怕他已经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怕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情意;甚至也怕自己不符合他的想象。想象与现实交错的时候,免不了会有落差。这落差,让她突然之间,就变得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了。

  尽管她知道,总有一天,她还是要面对他的,但这一天,她却不自觉的想推迟再推迟。

  也许,这就是近人情怯吧!

  她不同意见夏初,小童磨叽个不停,娇娇却只关心夏初的画展,拿了画廊的地图左看右看:“小夏的画在东展厅,快走吧,别吵了。”

  三人现在都只对夏初的画感兴趣,也不管其它人的画,直奔东厅而去。

  东厅里灯火通明,里面的画都没有遮掩,显然是夏初为了让她们来看,特意这样布置的。入得门来,看到的便是一幅水彩画的桃花,绮丽无端的颜色染在画布上,簇簇鲜活,美态丝毫不见入画时时间恒定不变的凝固,却有着不尽的生气,花在画上依然让人感觉喷香吐艳,生机盈盈。

  小童大惊小怪的哇了一声,叹道:“小夏画得真好。”

  冬末也被画里所表现出来的美态震了一下,听到她赞叹,忍不住取笑:“你这家伙就认得钱,鉴赏美术的细胞那是半分也没有,看得懂什么是好吗?”

  “我是不懂鉴赏,末姐你也不懂的吧?咱们就别和尚笑癞子头发稀了。管他什么艺术内涵呢,我看着画美得舒服,那就是好了。”

  除了娇娇以外,东末和小童都没学过美术鉴赏,看画也确实只是看着美就觉得好,典型的是外行看热闹。

  好在夏初的画,确实也像小童说的那群,看上去美得舒服,没有什么夸张怪诞的地方。就算是外行,也能感受到画面里所透出采的温暖柔和,每条线的转折,每个角度的移转,每分光暗的过渡,都自然和谐,恰到好处,让人观之从眼底心底熨贴舒畅,情绪愉悦。

  小童一面看,一面赞叹,间断时又嗟叹:“哎,现在市场上油画的价钱才高呀,升值又升得快,小夏怎么就不画油画,要画水彩呢?似乎在我国,水彩画不怎么受青睐的,都没听过有什么出色画作呢。”

  冬末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小童,真是生意做的越大,就越往钱眼里钻了,兴致勃勃的跑来看画展,看到人家画得好,考虑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人家的画不值钱?

  小童没有耐心,走马观花似的往前冲,急欲快速浏览一遍;而娇娇是以专业人士的眼光,仔细的研究夏初的构图和画法等等。只有冬末一个人,不快也不慢,脚步很轻的走过每幅画的面前。

  桃花、温泉、橘园。农舍、李树、田野、烟花……一幅幅的风景画逶迤画来,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去年春节游玩过的地方。明丽的画面,将记忆里那些美好的时光一点点的串连起来,像一条时光隧道,让她徜徘其中。

  冬末的目光落在画的右下角的明知山,“等待”,等待——这是他让她来看画展的原因吗?只是想告诉她,他一直在等待?

  看到画,就像看到他正站在自己面前,无视她的冷漠,不怕她的上海,直面源自于她的所有风雨雷电,毫不退缩,决不放弃。

  她不是什么清白无染的人,丑恶的时候恶得足以让人发指,大约这世间,也就只有一个他,不管从她这里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仍然只记得与她在一起的美好,仍然固执的爱着她的美好吧?

  画架下面似乎压着张纸,她心里一动,伸手轻轻一掀,里面落下一封信来,信封上是夏初的笔迹写着她的名宇。她转头看看小童和娇娇,只见她们各自忙着看画,也不知是真的没注意她拿信,还是假的没注意,总之谁也没看她,便将信收起:“哎,我先走了。”

  小童和娇娇看热闹的看热闹,看门道的看门道,各有各的兴高采烈,谁也没管她,只是随意挥手:“走吧走吧!”

  冬末料想她们大约是有意给自己和夏初制造机会,隐隐有些恼羞成怒,瞪了她们一眼,便先离开了展厅,走出画廓,在外面的台阶上坐下,把信拆开。

  学美术的人大多写得一手好字,夏初也不例外,字看上去很是舒服,信写得不长,开头就问:“冬末,我画的好不好?你喜不喜欢?我的同学阿汉总是批评我的画浮浅,都不能表现社会的深刻内涵,完全没有价值,说得我心里怕怕的。”

  冬末透过信上的文字,仿佛看到了夏初苦恼的表情,忍不住骂了一声:“笨蛋,阿汉是什么东西,他的鬼话你也信?”

  不过他选择了被分为轻型画种的水彩画,与美术的大潮流大相违背,加上心境所限,看任何事物都只看得到光明美好的一面,无法更细腻的体会社会人文,恐怕这辈子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成不了世俗眼里认定的“大师”了。

  只是他的画纵然成不了大作,但她却很喜欢,相信这世界上大多数人也会很喜欢。

  夏初,这世上,不是做所有事,都需要具备什么特殊意义,就像不是所有的艺术作品,都需要有什么深刻的内涵一样。你的画,能让人觉得美好,能让人向往美,就已经足够了,完全不必在意所谓的“专家”给你什么评价。.ai.の 手打团队为你手打

  “我经常在想,我的画没有阿汉说的内涵,是不是因为我没有‘长大’呢?冬末,你离开的时候,说我应该长大了;我问哥哥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他也说我‘长大’了就会明白。可是‘长大’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当初她离开,一直以为会在夏初心上留下很重的伤,可是看到他的信,她心里一直深藏,重得有时候会让她想到他都难受的愧疚,却突然消散了不少,有种类似于欣慰的情绪诵上心来,让她人不知大笑出声来:

  一直嚷囔要长大,并且执意离开家人的照拂独立生话,慢慢成长的人,闹了这么久,居然连长大到底是什么东西都弄不明白,笨到他这种程度,也算难得了。

  “虽然‘长大’这东西很难懂,但是,如果我长大了你就会回来,那我会一直努力的。不过,如果可能的话,你还是早点回来吧,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你,想得很难过。”

  冬末看完信,拿出手机,点下夏初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按下拨通键。自从跟夏初分手后,她再找他就一直是用公用电话,以免他找她。现在这个电话,用她的手机打出去,就代表她不再躲避与他见面了。

  她确实想见夏初,想给自己这从爱情灰烬里重新长出来的新苗争取一个结果。然而,承认夏初是自己所爱,所要面对的夏家的情况,让人不能不心生畏惧。

  她的心理做好准备了吗?

  沉吟许久,她轻轻的按下了拨号键,只响了一产,电话就接通了,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蓦然变成有些紧张。因为紧张,她都不敢让自己感觉寂静,立即就唤了一声:“夏初!”

  “哇!哈!咚!哎哟!”电话那头随着她的声音发出一连串的怪响,夏初紧张的叫:“东末,你真的给我打电话了!”

  “嗯。”冬末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直抽气,便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刚听到你的声音,不小心碰了一下头。”夏初嘿嘿的笑着,补充说明:“不痛,不痛,现在不痛了。”

  冬末一腔紧张,被他比自己更紧张千万倍的反应一冲,忽尔烟消云散,全变成了笑意,心情不知不觉的就轻松起来,忍不住一笑。

  夏初听到她笑,也跟着笑了。

  两人太久没有说过话,都觉得有好多话想跟对方说,可是真的通了电话,准备好好的说话了,却又突然间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听着对方的笑声,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如此互相传染,就变成了两人隔着电话相对傻笑。

  笑了好一阵,冬末才醒过神来:“夏初,我看了你的画,很好。”

  “真的好吗?”

  “真的好。我很喜欢。”

  夏初得到她的肯定,这才放下心来,吁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顿了顿,他又问:“冬末,你回来好不好?明天画展开幕,我有点怕,你回来陪着我好吗?”

  冬末摇了摇头,柔声道:“我还有些事没有做完,暂时不能回来。画展是你和你的老师同学的作品汇集,开幕时他们一定会拦在你面前,不用你做什么事的,你不用紧张。”

  夏初听到她说不能回来,十分失望:“冬末,你在做什么事?”

  冬末不便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他,而且以事情的复杂程度,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会懂:“一些很复杂的人际关系,你不熟悉的。”

  夏初挠了挠头,他这一年独立生活,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知道了人际关系的复杂远远超出人的想象,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实在想不明白。所以冬末一说是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就没了话说,只是十分不甘心:“那,冬末,你现在还在风鸣画廊吧?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冬末转头看了眼风鸣画廓,摇头:“夏初,我把事做完就回来,现在我累得很,没有精力见你。”

  夏初闷不吭声,冬末知道他心里肯定郁闷,只是时间过了一年,他不像以前那样直白的把不高兴用言语说出来了,心里微觉酸涩心痛,突然间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遇到不高兴的事,就直接嚷出来的孩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冬末叹道:“夏初,如果一个人对你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你会不会宁愿当坏人,也要报复回来?”

  夏初觉得她这个问题十分奇怪,回答:“当然不能做坏人了!如果是坏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为了报复他,也做坏人,那不是和他一样了吗?”

  他的回答不假思索,简单直接,听得冬末苦笑,叹道:“夏初,你果然还没有长大。”

  如果成|人的世界,也想他理解的那样简单就好了。

  “不能做坏人,跟我有没有长大没关系吧?”夏初咕哝一声,又想起了他这段时间的困惑:“冬末,我一直都在努力长大,可长大到底是什么呀?”

  冬末刚才心里还笑他连“长大”是什么都弄不明白,但到了他当面问这个概念是,她才发现,何止夏初会觉得迷惑?就是她自己,也根本无法准确的搞清“长大”到底是什么啊!

  人们总是习惯性的对单纯天真的人说:“你还没长大。”可是到底要怎么才算“长大”,又有谁回答得清呢?

  一定要变得只会追名逐利,完全不相信世界的善意,算计别人,冷漠对待世事,钻营取巧,丢弃所有的单纯天真,才算“长大”吗?

  冬末沉吟了一下,才有些艰难的回答:“长大就是你能完全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保护自己不受坏人伤害,不用亲人时刻为你担心吧!”

  夏初恍然大悟:“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嗯,是很简单。”

  第四十三章 突然出现的恩人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事,那我现在似乎就已经能做到了啊!”

  “那不是很好吗?”

  夏初得到肯定,开心的笑了起采:“冬末,我长大了,你高兴吗?”

  “我很高兴。”

  只是我的高兴,却不是预想中的因为你“长大”而高兴,而因为你的本质一直没有变。虽然也开始懂得稍微掩饰一下情绪,,但依然很傻,很天真。

  冬末轻声喟叹,有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其实,她并没有真的想让夏初长大,她更希望的,是夏初不要变,永远都保持着最纯洁的心,最天真的想法,最直接的情绪表达,最大善意的理解世界的运行规则,最美好的对世间事物的热爱,即使受伤,也不放弃;即使遇挫,也不气馁。.ai.の手 打团队为你手打

  当然,她最希望的一件事是,他对她的感情,像雏鸟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件事物认定为自己的母亲一样,不移不离,永如当初。不管他最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只要他一直爱她,那就怎样都好。

  夏初兴奋之余,絮絮的诉说着他最近遇到的一些事,烦恼的,高兴的,无聊的,不懂的……冬末静静的听着,偶尔接一两句话鼓励他往下说。ai※手打团队为您制作

  说了许久,夏初打了个呵欠,冬末问道:“困了?想睡?”

  “是啊。”夏初睡意浓重,声音低了下去,喃喃的说:“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好。这些天又一直担心你不来,都没法安心,现在是有点困了。”

  冬末听到他带着撒娇意味的抱怨,心里微微带甜,叹道:“困了,你就睡吧。”

  夏初上眼皮直往下掉,却还是强打精神:“不要,我去睡你就不陪我了。”

  “我不挂电话,就这样陪着你,直到你睡着为止。”

  “真的?”

  “真的。”

  夏初终于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慢慢的睡了。冬末听着他从听筒里传来的细微鼾声,遥望天边微弱的星光,心中一片柔软,不知不觉的微笑起来,轻喃一声:“夏初,其实我并不介意你是不是长大了。”

  如果长大是件让你痛苦迷惑的事,你不想也没有关系。

  难得一夜好眠,次日清早,冬末犹在梦中,突然听到手机铃响,摸过来仔细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电静,问话的女声也很是陌生:“你好,请问是舒冬末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电静那头的女声有些沙哑,还带着种慵懒的腔调,轻轻一笑:“我是洪春,舒小姐既然在东宝建筑工作了一段时间,想必对我的名字不会太陌生。”.ai. の 手打团队为 你手打

  洪春?东宝集团的董事长,刚把何方劲捞出来的洪春?

  她怎么会想到要找她,找她可是为了何方劲的事?

  刹时间她犹存的睡意褪得干干净净,因为昨晚一夜好眠而得的愉悦心情被破坏得

  干干净净,下意识的竖起了防卫的大旗,警惕的说:“洪董事长,久闻您的大名。

  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

  洪春笑了笑,道:“我本该亲自前住舒小姐住处拜访,可惜身有残疾,行动不便。能不能劳舒小姐大驾,往本城西路清乐山庄走一趟?”

  冬末知道她开口相邀必是为了何方劲,怎肯赴约,笑着婉拒:“很抱歉,洪董事长,我这些天都有要紧事。”

  她说完就想挂电话,但洪春却抢先一步开口:“舒小姐,有件与小何无关,但却与你切身相关的事,我想告诉你。”

  冬末一愕,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洪春却不管她的反应,径自说了下去:“舒小姐,我在六年前,认识了一个可恨亦可怜的老人。其实那位老人以年纪来说也不算老,只是外相显老,四十几岁的人,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

  冬末一时想不出她说这种言不及义的话有什么用,疑问的轻唔一声。

  “那位老人年青时生有儿子一女,出于重男轻女的观念,她对两个儿子十分宠溺,对女儿却很是苛刻。后来,她的丈夫离世,三个孩子上学她供不起,于是她把学习成绩最好也最喜欢读书的小女儿的学籍除了,却让两个根本无意上学的儿子继续念书……”

  冬末极想把手机扔开,不听洪春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她的手却不听指挥,依然听着洪春的话。

  “可惜这位老人完全弄错了养育方向,两个儿子有母亲的宠溺,都变得无法无天。老大在街头打混,因为盗窃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老二稍微好一点,除了游手好闲啃老以外没有什么大恶。”

  洪春感慨的叹息一声,道:“至于老人的小女儿,则在当年被母亲除了学籍以后,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音讯了。”

  冬末脑中一片空白,嘴角抽搐,许久才冒出一声尖锐的责问:“洪董事长,别人的家事,与你何干?”

  洪春轻笑一声,回答:“本来与我没有什么相干,不过四年前,那位老人因为意外事故而截肢时,她的儿子对她不管不顾,她的女儿没有及时赶回,是我在知道她的情况以后,立即派人送了两万块的医疗费过去。而后的几年里,这位老人每个月收到的二百块残疾补助,也是由我所建的基金会发出。”

  冬末刹时哑然,好一会儿,才喃道:“原来……当时出钱的善人,是你……”

  “对,是我。”洪春微笑,轻问:“舒小姐,凭我这么些年对那位老人的帮助,是否值得你移驾来见我一面?”

  值,怎么不值?

  冬末痛苦的闭上眼睛,手指不自禁的轻轻颤抖,好一会儿才说:“洪董事长既然有令,我怎敢不从?只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ai※手打团队为您制作

  “舒小姐如果有空,我将派车前住迎接。”

  挂断了电话,冬末才觉得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许久没有碰触到的伤口,倏然之间又痛了起来。

  洪春的故事的前半段,半点也不稀奇,中国社会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这种不想读书,也不是读书的材料的男生被逼着上学;而他想读书,也有读书的天分的姐妹却被迫辍学的事例,屡见不鲜。

  只不过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发展与世俗常例有些不同——那个被迫辍学的妹妹,并没有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妥协,更没有那么伟大的牺牲精神,自觉自动累死累话帮母亲承担赚钱供哥哥们读书的重责。她吵着要读书,争取不得,在倍受哥哥们奚落的情况下,跟他们打了一架,然后挨了母亲一顿板子逃跑了。

  准确的说,她不能算是逃跑,而算是“私奔”!

  她跟着当时刚才考入大学的男朋友一起走了,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她的母亲,对她所犯的错,她绝不原谅!

  在离家以后的十年里,无论她遇到什么,受过什么伤害,她从没想过去寻找所谓的家的抚慰,在她心里,家,早已随着父亲的去世而消失,她应该叫母亲和哥哥的人,与她除了血缘以外,没有其它的关系。

  所以无论她的哥哥们怎样堕落,怎样不成器,她都不曾想过说他们一声,更不曾对他们援助分毫。

  只有那个赋予她生命的那个女人,她在自己有余力的时候,托崔海福暗里给钱给物,稍微关照。

  那份关照,不是因为什么亲情,而是念着她到底有十月怀胎的辛苦,给了她血肉之躯。她对那个名义上是她的母亲的女人没有母女的感情,但她仍然承认,也承担了对她的赡养义务。

  只是她尽这份义务,从不愿让人知晓,而为了不让别人察觉有异,崔海福的出手很小心,用的手段也很曲折隐晦。转了几转,信息反馈就慢了,所以四年前的意外事故,她才没有及时将医院所需的费用划过去。才让洪春有机会施恩,今日光明正大的向她讨取人情。

  洪春对她讨取人情,她不觉得过分,因为这世上除去父母对未成年子女,成年子女对年老父母的瞻养义务以外,没有谁天然“应该”对谁有责任。施善不望报固然是人性之美,但在施善之后,如遇有所需的情况,希望得到回报,也无可指摘。

  洪春当日出于善心给予了帮助,今天自然就有资格要求回报。

  只是不知道她要的回报,到底是什么。

  出了酒店便有洪春派来的人将她迎上车,直奔清乐山庄。

  清乐山庄位于城西郊区,照市政观划,是预备开发为高级别墅的,道路已经修建好,但别墅群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