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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吉祥纹莲花楼-白虎|作者:咖啡布布123|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12:32:58|下载:吉祥纹莲花楼-白虎TXT下载
  白虎

  纸生极乐塔

  “后来呢”

  空荡的吉祥纹莲花楼中烛火摇曳,只听见些许桌椅摇晃的声音,有人咬牙切齿地道:“你别告诉我封磬是被猪妖附了身,随后拿了块砖头将自己砸昏,然后你就将这剑捡了回来。”

  另人正襟而坐面色从容,淡定道:“你真聪明”

  “咯啦”声,陶器倒地碎裂,先前那人勃然大怒:“死莲花你不要欺人太甚快快坦白角阳村那事儿是怎么回事”

  吉祥纹莲花楼之内,那向啥也不搁,连喝酒都要把酒杯子从桌子底下摸出来的木桌之上,现在放着块比黄金还耀眼的软缎,软缎上垫着个绣着杂色四季花的软垫,软垫上放着个黑檀木嵌紫金丝镂花座儿,整得像个贡祖先的排位这檀木座儿上恭恭敬敬地放着柄剑。

  玄铁色透着青碧,股子井壁似的清冷光润,正是“相夷神剑”李相夷李大侠李嫡仙李门主曾经的那柄爱剑少师剑。

  李莲花摸着下巴看着那柄被方多病搞得像个祖先牌位的剑:“我说我施展招惊世骇俗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空前绝后的剑招打败了封磬,白千里对我敬佩得五体投地,双手奉上次剑,你也不信;我说封磬看我是用剑奇才突然欣赏我的根骨,亲自将次剑送我,你也不信那么”他喃喃地道,“那就封磬那个有隐疾在身,动手之前突然暴毙身亡你看如何”李莲花用种欣然而期待的眼神看着方多病。儿方多病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喂了肚子大便的老鼠,这世上有人扯谎还欣然期待旁人同意他扯得合情合理

  “死莲花”方多病拍案而起,“总而言之,你就是不肯说了没关系这件事老子和你没完你不说,我总会找到白千里,白千里总会说何况听说难题万圣道上上下下几十人在场,你还真以为纸能包住火”

  李莲花却道:“这说的也是。”

  方多病被他气得跳脚:“的就满口胡扯,总有天老子会搞清楚这柄剑你怎么来的到时候老子再和你算总账死莲花李小花李王八”

  方多病的肮骂对李莲花而言就如过耳春风,只见李莲花从怀里摸了个东西出来,轻轻地放在桌上:“比起少师剑,我现在更好奇这个东西。”

  方多病的注意力立刻被桌上那东西吸引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李莲花道:“这是王八十从封小七衣兜里摸出来的纸条,我猜这东西也许不是封小七 ,说不定是清凉雨的。”

  方多病诧异:“清凉雨的这有什么用”

  李莲花正色道:“这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你不觉得么”

  第张纸

  李莲花放在桌上 并不是张“纸条”,而是个纸糊的方块,方块上画着线条,似乎是将那方块切去了角。

  方多病瞪眼:“这是纸条字在哪里”

  李莲花敲了敲桌面:“字在它肚子里。”

  方多病皱眉:“这是什么玩意儿,有什么用”

  李莲花摇头:“不知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方块,“这是张十字形的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四其中也,或上下,或上下四,或上二下二,择其也。”

  “四其中也,或上下,或上下四,或上二下二,择其也”方多病的眉头越发打结,“那又是什么玩意儿”

  李莲花在桌上画了几个方框:“把那张白纸的中间算成四份,它的上下就只剩下两份,符合这句话的本意。它说这是个东西,这东西中间四份,上下两份,或者中间四份,在中间四份的第份上头又有份,在中间四份的第四份下头又有份,也可以能符合它本意的东西就是个方块。这张十字形的白纸,将份份的白纸折起来,能折成个方块。”他摊手,“或许还有其他形状的白纸,也能弄模样的方块。”

  方多病眼神古怪地瞪着那张纸方块:“就算你能用白纸使出万种方法弄成这样的方块,又有什么用”

  李莲花缩了缩脖子:“我不知道,所以说,这是个很有趣的东西。”他缩完脖子之后又很惬意地歪了歪脖子,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这东西在封小七的衣兜里,那时候封小七刚刚盗取了少师剑,要帮清凉雨去救个人。封小七和清凉雨在救人的路上被封磬所杀,少师剑被夺,显然那个人并没有得救。我猜这个方块,和清凉雨要救的人有关。”

  李莲花继续正色道:“能让清凉雨甘冒奇险潜入万圣道三个月之久,意图盗取少师剑相救的人,想必很有趣吧。”

  方多病沉吟:“莫非这东西就是救人的关键藏着地点什么的或者是藏着什么机关破解的方法”

  李莲花赶紧道:“你真是聪明”

  方多病斜眼看着李莲花:“莫非你又想出什么门道没有告诉我”

  李莲花又赶紧摇头:“不不,这次我和你像的模样。”

  方多病嗤之以鼻,全然不信:“难道你想替清凉雨去救人”

  李莲花瞧了那被贡成牌位的少师剑眼,微微笑:“少师剑不是利器,要说世上有什么东西非要少师剑才能斩开的话,说明关键不在剑,而在用剑的人。”

  方多病大吃惊:“用剑的人你说李相夷李相夷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清凉雨盗了这剑也万万来不及了。”

  李莲花正色道:“你说的倒也是实话不过,我说关键在人,并不是说关键在李相夷。”

  方多病瞪眼:“那你的意思是”

  李莲花点头:“少师剑刚韧无双,唯有剑上劲道刚猛异常寻常长剑吃受不住的剑招,才非要少师剑不可。”

  方多病继续瞪眼去瞧那柄名剑:“清凉雨冒死偷了这柄剑,难道是送去给个拿剑当狼牙棒使唤的疯子”

  李莲花咳嗽声:“这有许多可能,也许有人要求他拿少师剑换取某个人的性命;又或许他以为这柄剑可以砸开什么机关;又或许这柄剑的材质有什么妙不可言之处,说不定把它碾碎了吃下去可以救命”

  方多病忍不住打断他,怪叫声:“吃下去”

  李莲花又正色道:“又或者这柄剑是什么武林前辈留在人间的信物,可以换取个愿望什么的”

  方多病古怪地看着李莲花,李莲花不以为忤,从容而坐,半晌方多病喃喃道:“老子疯了才坐在这里听你胡扯,老子的老子逼老子读书考功名,老子的老子的老子逼着老子娶公主,老子狗屁事情大堆,疯了才跑来这里”他重重拍桌子,“你要玩方块自己玩去,角阳村的事不说就算了少师剑的事不说也算了不必坐在这里费心扯谎给老子听,老子走了”

  李莲花道:“这个”他本想说当朝皇帝只有个太子,膝下再无子女,莫非近来又新生了公主如此说来那公主只怕年纪太幼,此事万万不可。

  李莲花还没说完,方多病倒是很潇洒,当真拍拍袖子,施施然从窗口走了。李莲花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我当真的时候,你又不信,我胡扯地时候,你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李莲花站了起来,本来是想把那柄剑从那牌位上拿下来,转念又想取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叹了口气之后,终还是留在了那牌位上。

  这许多年后,也许少师剑的宿命,就只是留在芸芸众生为它所立的牌位上凭吊罢了。持剑的人,毕竟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方多病怒而去,他自是半点也不想去做驸马,出了莲花楼就飞似地改道前往嵩山少林寺。不想他老子却比他聪明许多,早猜中这逆子势必往和尚窝里躲,说不定还要以出家相胁,派人在嵩山脚下把将他逮住,即刻送入宫中。

  方而优贵为当朝太子少傅,方多病的老子方则仕官拜户部尚书,皇上近来认了兵部尚书王义钏的女儿做昭翎公主,又有意将昭翎公主许配于他家,这天降御赐的好事谁敢耽误于是八百里快马加鞭,方多病被家中侍卫点中全身二十八处岤道,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火速送如景德殿。

  方多病从来没有见过王义钏,虽然他老子在朝中当官,但方则仕住在京城,方多病直住在方家,成年之后浪迹江湖连家都少回,他和他老子都不大熟,更不用说兵部尚书。王义钏生得什么模样他都不知道,王义钏的女儿生得什么模样他自然更不知道。

  突然要和这样位公主成婚,万这公主芳龄三十,身高八尺,腰如巨桶,纵然是貌若天仙他也消受不了。于是打从进宫以后,他就打定主意要溜。

  方多病被送入景德殿,这是专程给皇帝谕旨待见,却时无暇召见的官员暂住的地方,景德殿虽不像皇宫里各式的宫殿那般气势磅礴,但也雍容大气,安置官员的厢房更是装饰考究。此地与宫城尚有墙之隔,住在这的人都是皇上点了名要见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大家互相都客客气气,不熟的装熟,熟的自然更熟到人我难分人我莫辨的境地了。

  方多病全身被点了二十八处岤道,身武功半点施展不出来,在景德殿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方则仕也不好再让侍卫跟着他,简略说了几句就走了,言下之意自是要他乖乖听话,皇城重地,不得胡闹,否则为父将有严惩云云。

  方多病听话了半日,但见时辰已至深夜,他如何还忍耐得住,当下从房中悄悄翻开窗户,摸出后院去也。

  这里离皇帝和公主尚有些距离,他若能从这里出去,说不准还能在方则仕发现之前逃离京城,而他逃走之后他老子是否会被皇帝降罪,他自是半点懒得想。二更时分,景德殿这等微妙之处,人人行事谨慎,战战兢兢,自然从来无人敢在半夜翻窗而出。

  方多病武功虽然被禁,身手依然轻盈,自殿中出去,路无声无息。月色清明,映照得庭院中影影绰绰,他屏住呼吸,正在思考后门究竟在何处。

  “咿呀”声轻响,不远处木桥上上传来细微的声响。方多病无声无息地往地上伏,趴在花丛之中向木桥那边望去。

  个不知什么颜色的身影正在过桥,庭院木桥的花廊上爬满了藤萝,里头光线暗淡,方多病只依稀瞧出那头有个人,却看不出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是景德殿巡夜的侍卫。他耐心地屏住呼吸,纹丝不动地伏在花丛中,依稀已和花木凝为体。

  “咿呀咿呀咿呀”木桥上微乎其微的声响慢慢传来,“侍卫”在那边走了半天却始终没从桥上走出去。方多病等了许久。终于觉得奇怪,凝神听了许久,似乎那木桥之中并无呼吸之声。他慢慢地从花丛中起来,有种莫名的气氛让他觉得应当去木桥那瞧上眼。

  庭院中花木甚盛,夜风沁凉方多病突然觉得有些太凉了这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桥头

  方多病瞪大眼睛看着那木桥,木桥中并没有人。花廊中悬了条绳索,绳索上有个圈,圈里挂着件衣裳。风吹花廊,那件衣裳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绳索拉动花廊上的木头,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这是什么玩意儿方多病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那衣服还在,并且他很快认出那是件女人的裙子。就在这时,不远处货真价实地传来脚步声,巡夜的来了,方多病飞快地在那绳索和裙子上下看了几眼,在裙子之下木桥之上吊着个眼熟的东西。

  方多病突然兴起个大胆的主意他把扯下那绳索,连绳索带衣服起卷成团揣入怀里,拾起木桥上的东西,往侧草丛中跳滚,又暗伏不动。

  巡夜的侍卫很快便从木桥经过,并未发现桥上有什么古怪。方多病心头怦怦狂跳,老子胆子不大,还是第次干这等伤天害啊呸这等亵渎先灵的事,但这事绝对不简单绝不简单

  方多病抄起衣裙的时候知道这是件轻容,这东西极轻所以贵得很,能拉动绳索摇晃证明衣服里还有东西。而另件他揣在怀里的东西才当真让他心惊胆战那是张纸条。

  张十字形的纸条,并且留着很深的折叠的痕迹它分明曾是个方块,只是未曾用浆糊黏好,并又被夜风吹乱了。

  他奶奶的这里离角阳村有百里之遥,离死莲花现在住的阿泰镇也有五六十里地,这可是皇城啊怎么也会有这东西

  是谁在木桥里挂了个吊颈的绳子,又是谁在里面挂了件衣服方多病手心渐渐出汗,不管这闹事的是人是鬼,显然它的初衷绝不是给自己看的。

  “它”必然是为了给这景德殿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看。方多病在庭院里伏了个时辰,终于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天亮。

  在景德殿中安排方多病住的房间里

  “哈”的声哈欠,方多病醒了过来,下床穿鞋的同时暗自抱怨着这又小又窄又硬得要命的床,和方氏家里的不能比也就算了,居然比李莲花那楼里的客床还硬,亏得外表看看这地方还不错,结果木床做工竟这么差,真是岂有此理

  洗漱完毕,方多病晃到用膳之处,他数了数,住在景德殿内的官员共有五人,表面上看来并无人身带武功。

  方多病在各人脸上瞟来瞟去,发现他们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人发现他昨夜摸了出去。

  “方公子。”前来搭话的似乎是位自西南来的远官,做官的名堂太长方多病记不住,只知这位生着两撇小胡子的大人姓鲁,于是龇牙笑:“鲁大人。”

  鲁大人面色犹豫:“我有样东西,不知为何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不知方公子可有看见”

  方多病刚刚起床连口粥都没喝,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下,假笑道:“不知鲁大人何物不见了”

  这位西南来的鲁大人姓鲁名方,年不过四旬,闻言皱了皱眉头,面上露出三分尴尬:“这个”

  “是鲁大人从家里带来的个盒子。”身旁另位姓李的帮他说话,这姓李的也来自西南,却说的口京城腔调,“昨日我方才看见它还在鲁大人桌上,今日不知为何就不见了。”

  方多病也皱起眉头:“盒子”他顿时风流倜傥地微笑道,“不知鲁大人丢失的是什么样的盒子若是鲁大人偏爱某种盒子,我可请人为鲁大人购回几个。”

  鲁方大吃惊:“万万不可。”方氏有钱有势他自是知道的,方多病即将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他也是知道的,犹疑了阵,终于窘迫地道,“那盒子里放着我托京城的故友为我家中夫人所买的件衣裙,我夫人随我清贫半生,未曾见得轻容结果昨夜那衣裙却突然不见了。”

  方多病大吃惊,他明知鲁方有古怪,却不知道那件衣服竟然是他的,那件吊在绳子上的衣服如果是他的,难道那吊颈绳其实也是要吊到他脖子上这未免奇怪也哉

  鲁方不会武功,又是远道而来,按理决计不会认识清凉雨,那为何他的身边却带有张和封小七身上带的模样的纸条封小七的纸条肯定是从清凉雨那里拿来的,清凉雨却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莫非难道是清凉雨从鲁方这里拿走的可不对啊,那又是谁故意偷走鲁方的衣服,又故意把那些东西挂在花园木桥之上

  “方公子看起来很吃惊。”身边那位和李莲花般姓李的人慢条斯理地道,“在这地方遇到窃贼,我也很是吃惊。”

  方多病瞧了此人眼,只见此人尖嘴猴腮,肤色惨白,神态却很从容,生得虽丑,看着倒不是特别讨厌:“不错,这里是皇城重地,怎会有窃贼”

  “不不不,并非窃贼,多半是我自己遗落自己遗落”鲁方连忙澄清,“此地怎会有窃贼绝不可能。”

  方多病和那姓李的顿时连连点头,随声附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二 第二张纸

  鲁方“遗落”的那件衣裙现在就卷在方多病屋里的被子中,轻容轻薄至极,宛如无物,卷在被中半点看不出来。至于衣裳里揣着何物,昨夜回来得太晚,他又不敢点灯来看,索性与纸条起往柜中丢量谁也不敢斗胆来开他的柜子。

  今日方多病和各位大人寒暄之后发现夜已过半,他回到房里,关上门点亮油灯,把除了那衣裳以外的东西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轻容乃是罩衫,般没有衣袋,这件自然也没有,那东西并不是放在衣兜里的,而是挂在衣角上的。

  那是支翡翠簪子。

  簪子圆润柔滑,雕作孔雀尾羽之形,华丽艳美,纹路精细异常。方多病看这簪子看得呆了,倒不是惊叹这东西价值连城,而是这是只男人用的簪子,这是男簪,不是女簪。

  不过方氏富甲方,他也从来没见过如此华丽的发簪,纵然是他的大姨子小姨子只怕也没有像这样的东西,等的选料等的手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轻容上只勾有支簪子,并无他物,正如鲁方所说,这件衣裳是崭新的,不似有人穿过的模样。方多病拎起那条挂在花廊上的绳索,那绳索是用撕开的碎布三股拧成股编的,还编得像模像样。昨日他被点了二十八处岤道,如今过了日,气血已通,当下抓住绳索略用力,这绳索居然吃受得住,要用这条绳索勒死或吊死个人绰绰有余,它却为何用来吊件衣裳要吊件轻容,只怕三两根头发就够了,何必辛辛苦苦地拧绳索

  古怪古怪

  方多病将簪子和绳索丢进柜中,又把那张纸条摸出来端详。

  这纸条他昨日已经看过了,里面的确也写着几个字,却不是什么什么上下上二下二的,纸条里写着两个字“九重”,然后就没有了。方多病拿着纸条按着上面的折痕叠了几下,果然可以轻松拼成个方块,方块上也划着几条线条,位置和李莲花那个差不多,不知所谓。

  风吹烛火,火光阵摇晃。方多病收起纸条,窗外回廊悬着几盏灯笼,风中飘动,红光很是黯淡,他揉了揉鼻子,长夜漫漫,独坐无聊,还是翻本书出来看看,他方大少虽然不拘小节,却是文武双全满腹经纶,绝不单会舞刀弄枪而已。

  这房里有个书柜,方多病慢吞吞地走过去,抬起头对书目瞧了几眼,只见书架上放着数十本书,大都是诗经论语之流,在排书目之后,隐隐约约横搁着什么东西。他探手到书本后面,把藏在后头的东西拽了出来,抖了抖。

  灯下微略飘了阵灰尘起来,这东西显然放在这里有段时间了,方多病嫌弃地将它拎远点挥了挥,等灰尘散尽以后仔细瞧这也是本书。

  模样是书,倒并非真的是本书,而是本装订好的册子。方多病将油灯拿了过来,这书上却无什么春宫滛画,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令他失望得很。

  册子上许多页都是空空荡荡,个字没有,任烟熏火烤都没见什么字,只在开头那页写了三个大字“极乐塔”,第二页画了些依稀是莲花珠子贝壳之类的东西,那笔法差劲得很,比之他的神来之笔自是远远不如,比之李莲花的鬼画符也尚差三分,除了莲花贝壳之外,第三页还画了六只奇形怪状的鸟,此外空空如也,个字也没了。

  方多病把那册子翻看了三五遍,实在无啥可看,只得往旁丢,人往床上躺,眼睛还没闭上,突见梁上影子晃,有人影自屋顶上飘然而去。

  方多病飞身而起,时惊呆了,他在房里翻看东西,却不防居然有人能在这等时分这种地方伏在屋顶窥视,最重要的是他竟没听到半点动静这世上当真有此能人

  那人是谁他看到了什么这人就是偷了鲁方他老婆的衣服又故意挂在木桥上的人如果这人有如此武功,又为何要做这等无聊的事

  方多病呆了阵,忍不住全身起了阵寒意,这人知道那件衣服在他这里,若是明天传扬出去,他要如何对鲁方解释过了会,他纵身而起,上了房梁,房梁上满是灰尘,没有人落脚的痕迹,再抬头望去,屋上有个天窗。他悄悄从天窗钻了出去,伏在自己房顶上,凝目向下望去。

  房里灯火明亮,自己没有防备,若是不怕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躲在此处偷窥也未尝不可,但是方多病发现天窗之下有数根房梁挡住视线,房里虽然明亮,却并不容易看清底下的状况。转头再看房顶,房顶上久经风吹日晒,尘土有些已积成了泥土,只看得出隐约有擦过的痕迹,却看不出脚印。

  2010127 22:02 回复

  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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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6楼

  方多病轻轻个翻身,落入天窗之中,十指攀住窗沿,目扫去,心里微微沉他刚才在房顶上伏过,留下的痕迹却比原先在房顶上的深多了。

  莫非方才屋上那人真能身轻如燕方多病松开手指,自天窗跃下,越想越是糊涂,转过身来,呆呆地在桌边坐下。烛影继续摇晃,随即轻轻爆了个烛花,方多病给自己倒了杯茶,突然怔方才自己的影子是在自己左手边,现在影子却跑到右手边去了。

  油灯从右边变到了左边。谁动了油灯

  方多病顺着左边看过去,身上的冷汗还没干,突然又觉得更冷了些。那本鬼画符样的册子,被他随手扔在另张太师椅上,此时却不见了。

  他蓦地站起,僵硬地站在屋中,游目四顾,将屋里样样东西都看了遍床榻上整整齐齐,书柜上的书和方才样乱七八糟,他带来的几件衣裳依旧横七竖八地丢在打开的箱中,切似乎都和原来模样。

  只是本册子不见了。

  方多病身武功,在江湖中闯荡,不知经历过多少稀奇古怪的场面,死里逃生过三五回,从来没有次让他冒出这么多冷汗。

  没有尸体,只是不合理。这里是景德殿,被盗的女裙,吊颈的绳索,偷窥的人影,消失的小册子

  仿佛在景德殿中,皇城内外,飘荡着个难以阻挡的影子,那影子正步步做着件阴森可怖充满恶意的事,如果让他完成了,必定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但谁也不知道他是谁,谁也不知道他正在做的是什么。

  方多病转过身来打开柜子,柜子里的发簪和绳索还在,不知是因为他伏在天窗看不清楚东西在哪,或是他故意将东西留下,反正那本册子不见了,玉簪子和绳子还在。

  床上如原状,显然女裙还在里面。那本小册子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在他心中定比自己在昨天晚上捡到的东西重要得多。

  他奶奶的方多病重重坐了下来,咬牙切齿,老子在这里撞鬼,死莲花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等老子从这里脱身,定要放火将莲花楼烧了,看死莲花如何将它补好

  窗外的暗红灯笼仍在摇晃,今夜风还不小。

  风很大的时候,鲁方正坐在屋里对着空荡荡的桌子发呆。

  那件衣服其实是给他小妾的,不过这对鲁大人来说不算什么太大区别,他做官胆小,倒也不敢贪赃枉法,件轻容等价黄金,他买不起。但为何会有人知道他有这件衣服,又无声无息地从他这里偷了去,他真是死活想不透。

  何况是到景德殿这种地方来偷。

  这难道只是个巧合那件衣服的来历鲁方心中正自发毛,惴惴不安,突然听到窗外有窸窣之声。他向外看,蓦地瞪大眼睛,口角瑟瑟发抖,全身僵直,差点没厥过去

  窗外的花园之中,有团东西在爬。

  那东西穿着衣服,是个人形,有些许毛发,姿态古怪地在地上扭动,仿佛全身扁平地在地上蹭,肩头四肢却又时不时向四面八方蠕动,与“他”前行的方向又不致。

  “咯咯”鲁方喉头发出古怪的声音,惊恐过头反而胡言乱语,全然不知自己该干什么,想哭又想笑,“哈哈”

  那团人形的东西蓦地转过头来,鲁方只见阴暗的花丛中双眼睛发着绿光,那万万不是人的眼睛,在那个“头”的颈侧还有团硕大的肉团不住扭动,模样既可怖又恶心。

  “哈哈哈哈”鲁方指着那东西顿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那团古怪的东西穿着的也是件女裙,崭新的女裙上沾满了泥巴和枯枝碎叶,他见过那裙子他见过那裙子

  他知道是谁偷了他的轻容了是鬼是鬼是那个死在极乐塔中的女鬼

  哈哈哈哈,鲁方笑得往地上坐,既然女鬼索命来了,那李菲还逃得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鲁方这厢在屋里狂笑,声传四野,很快侍卫婢女便匆匆赶来,只见鲁大人坐在地上,笑得涕泪齐流,口吐涎水,不由大惊,齐声惊叫:“鲁大人”

  那与鲁方交好的李菲李大人也匆匆赶到,方多病道路不熟,绕了几条冤路才找到鲁方的屋子,顿时与旁人起目瞪口呆地看着鲁方发疯。

  鲁方真的疯了。

  这读书人发疯也发得别具格,这位鲁大人咯咯直笑,直到全身脱力,便是不说话。方多病张口结舌莫名其妙,他斜眼瞟见李菲那张本来就白的猴脸,变得越发惨白,大夫赶到之后,众人将鲁方扶到床上,经过番医治,将鲁方自咯咯直笑医到笑面无声,却始终不解这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发疯

  方多病转头向窗外张望,他有种直觉,鲁方多半是看到了什么。他没看到究竟是什么东西上了他的屋顶,盗走了那本册子,鲁方或许看到了,然后他就疯了。莫非老子没瞧到也是件好事方多病悻悻然,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鲁方发疯的事隔日便传得沸沸扬扬,景德殿中气氛本就微妙,此时人人自危,不知鲁方是否中了邪,万那邪仍在殿里转悠,旦摸黑撞上了自己,岂非晦气之极顿时殿内那烧香拜佛的风就起来了,有些人拜的是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有些人拜的是阿弥陀佛如来佛祖,还有些人拜的是什么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摩诃迦叶摩诃俱希罗等诸大弟子,端的是博学广识精通佛法。

  方多病恭恭敬敬地在房里挂了张少林寺法空方丈的画像,本正经地给他烧了三柱清香,心中却想那死莲花不知去了何处,早知老子会在这里撞鬼,当初就该在那乌龟窝里喝酒喝到死莲花家破人亡才是,怎可轻易就走了失策大大的失策。

  方多病烧完香后,被婢女请到偏厅 ,说是有要事要宣布。正厅里站着排人,前面有几个公公站着,看模样都是内务府的人。

  “内务府已请了最好的法师,这就会到景德殿做法,还请诸位不必紧张。”景德殿也归宫中内务府管理,不过这里的食宿十分简单,看不到什么皇宫大内奢华之风,每日都是清粥小菜,也花不了几个钱。

  法师方多病心中乐,找不到那东西的痕迹,弄个法师来做法也是不错,万万真是那玩意呢

  “不错,是位最近在太子那大红大紫的法师,尊号叫做六法师,据说能知过去未来,呼风唤雨,在太子那抓到了好几只小鬼呢”主管景德殿的是内务府位姓王的二等太监,平时也少来,十天半个月不露个头,听说他在宫内也忙得很。今日王公公亲自前来,就是为了宣布六法师的事,安抚人心。

  哦能呼风唤雨,抓小鬼的法师。方多病兴致盎然:“那法师什么时候来”

  “午后就到。”

  李菲坐在旁沉默不语,另三位大人和方多病并未说过话,自然也是坐在旁言不发。方多病心情好,对着李菲身边人笑眯眯地道:“这位大人看着眼熟得很,不知”

  那位大人知情识趣,即刻自报家门:“下官赵尺,忝为淮州知州。”方多病虽然不是官,人人却知他即将是皇上的乘龙快婿,自是非自称“下官”不可。

  方多病“哦”了声,是个大官,接着瞟向另人:“这位大人看着也眼熟得很”

  另人与赵尺般识趣,忙道:“下官尚兴行,忝为大理寺中行走。”

  方多病怔,那就是个小小官。第三人不等他眼熟,自己道:“下官刘可和,工部监造。”

  方多病奇道:“几位都是起被皇上召见的”

  四人面面相觑,李菲轻咳声:“不错。”

  方多病越发奇了,皇上召见这几位风马牛不相及官位大小不等的官儿进京来干什么见他脸惊奇,那位知情识趣的赵大人便道:“皇上英明睿智,千里传旨,必有深意,只是我等才疏学浅,时体会不出而已,见得天颜,自然便明白了。”

  方多病听得张口结舌,心中破口大骂这赵尺滑,分明这五人知道皇上召见是为了什么,却偏偏不说。

  当今皇上倒也不是昏君,要见这五个做官做到四面八方五官相貌无不丑的大人们,还干巴巴地将人起安排在景德殿,必是有要紧的事,说不定皇上想知道的事,与那神出鬼没吓疯鲁方的怪东西有关呢方多病突然打了个冷战,要是真的有关,他老子和皇上等等干人,岂非危险得很

  时间在各位大人不着边际的寒暄中过去,食用了顿不知其味的清粥小菜,只听门外声传话:“六法师到”

  屋里的五人纷纷抬起头来,方多病筷子拍,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暗忖这六法师究竟是与茅山道士同宗,或是与法空和尚合流

  接着那六法师就走到了门口。

  三 六法师

  六法师走到门口,方多病先是怔,随后张口结舌,露出了个极可笑的表情。

  那六法师正温文尔雅地对着他微笑,来人皮肤白皙却略略有些发黄,眉目文雅清秀,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身着的件灰衣上打了几个布丁,不是李莲花又是谁

  赵尺却仿佛对六法师非常信服,立刻端端正正站了起来,大家也随之站起:“久仰久仰,法师请坐。”

  李莲花对着赵尺点了点头,副法力高深异常的模样:“听说鲁大人中了邪”

  赵尺忙道:“正是,鲁大人昨夜在房中端坐,不知何故突然中邪疯癫,至今不醒。”

  李莲花挥了挥衣袖,对看着他的几人颔首致意:“鲁大人身在何处,还请带路。”

  李菲顿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不住在李莲花身上打转:“法师这边请。”

  方多病呆在旁,眼睁睁看着李莲花跟在李菲身后向鲁方的房间走去,半眼也没多向自己瞧,悻悻然想:他竟然连太子也敢骗

  过不了多时,李莲花和李菲又从鲁方房中回来,方多病凉凉地看着,看李菲那表情,就知道法师虽然神力无边,偏偏就是没把鲁方治好。

  2010129 22:1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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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走回厅堂,本正经地道:“此地被千年狐精看中,即将在此筑巢,若不做法将那千年狐精驱走,只怕各位近期之内都会受狐精侵扰,轻者如鲁大人般神志不清,重者将有血光之灾。”

  李菲脸惨白,听着六法师的话,言不发,赵尺却道:“既然如此,还请法师快快做法,将那千年狐精赶出门去,以保众人平安。”

  李莲花又道:“嗯本法师将于今夜子时在此做法擒拿狐精,除留人相助之外,其余众人都需离开景德殿,法坛上需上好佳酿坛,四荤四素贡品,水果若干,桃木剑支,符纸若干张,以便本法师做法。”

  李莲花的这些要求在来前便已提过,王公公已将东西准备齐全,李莲花微笑问道:“今夜有谁愿留下与我同做法”

  方多病瓮声瓮气地道:“我。”

  李莲花恭恭敬敬地给方多病行了礼:“原来是驸马爷,今夜或许危险”

  方多病两眼翻天:“本驸马从来不惧危险,贯为人马前之卒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螳臂当车夫当关在所不惜。”

  李莲花欣然道:“驸马原来经过许多历练,我看你龙气盘身天庭饱满紫气高耀瑞气千条,狐精自是不能近身。”

  方多病阴阳怪气地道:“正是正是,本驸马瑞气千条,狐精野鬼之流千变万化之辈近了身都是要魂飞魄散的。”

  李莲花连连点头:“原来驸马对精怪之道也颇精通。”

  几位久经官场,眼看方多病满脸冷笑,便知新科驸马对六法师颇有微词,个是皇上眼里的驸马,个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自是人人尽快托词离去,不消片刻,四人走得干干净净。

  人走,方多病便“哼”了声,李莲花目光在屋里转了几圈,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偏偏他选的椅子就是方多病方才坐的那张。

  方多病又“哼”了声:“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封小七的那张纸是贡纸,所以来京城。”李莲花居然没有说谎,微笑道,“然后我翻了户人家的墙,结果那是太子府。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人,太子端了杯酒在赏月”

  方多病本来要生气的,听着忍不住要笑出来:“他没将你这小贼抓起来,重重打上五十大板”

  李莲花摸了摸脸,若有所思地道:“不不太子问我是何方法师,可是知道他府中闹鬼,这才特地显圣,腾云驾雾于他的花园”

  方多病猛地呛了口气:“咳咳咳咳咳”

  李莲花继续微笑道:“我看与其做个小贼,不如当个法师,于是起了个法号,叫做六。”

  方多病瞪眼道:“他就信你难道太子在宫中这么多年没见过轻功身法”

  李莲花微笑道:“我看太子身旁的大内高手,只怕都不敢在太子面前翻墙。”

  方多病“呸”了声:“他真的信你”

  李莲花叹气道:“他本来多半只是欣赏六法师腾云驾雾的本事,后来我在他花园里抓到几只小山猫,那几只东西在他花园里扑鸟笼里的鸟吃,又偷吃厨房里的鸡鸭,闹得太子府鸡犬不宁。之后他就信我信得要命,连他贴身侍卫的话都不听了。”

  方多病咳嗽声,重重叹了口气:“难怪史上有巫蛊之祸,如你这般歪门邪术也能深得信任,我朝亡矣我朝亡矣”

  李莲花道:“非也非也,我朝天子明察秋毫,英明神武,远可胜千里近可观佳婿,岂是区区巫蛊能亡之”

  方多病大怒:“死莲花如今你当了法师,这景德殿的事你要是收拾不了,回去之后看太子不剥了你的皮”

  “嘘”李莲花压低声音,“鲁方怎会疯了”

  方多病怒道:“我怎会知道前日他还好端端的,昨日他就疯了,我又不是神仙,鬼知道他怎么会疯了你不是法师么”

  李莲花悄声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疯,怎会留在这里当驸马”方多病怔,李莲花的眼角挑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方多病滞,深深咒骂这死莲花眼神太利:“我发现了件衣服。”

  李莲花啧啧称奇:“衣服”

  方多病终于忍不住将他前几日的见闻说了:“我在后院的木桥上发现有人将件轻容吊在绳圈里,就如吊死鬼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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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莲花越发啧啧称奇:“那衣服呢”

  方多病悻悻然道:“被我藏了起来。”

  李莲花微笑着看他,上下看了好几眼:“你胆子却大得很。”

  方多病哼了声:“你当人人如你那般胆小如鼠那件衣服是件轻容的罩衫,女裙,衣服是鲁方的,却不知给谁偷了,吊在木桥里,隔天鲁方就疯了。”

  李莲花若有所思,喃喃地道:“难道鲁方对那衣服竟是如此钟情真是奇了。”

  方多病想了想:“那衣服说是给他老婆带的,就算鲁方对老婆往情深,衣服丢了,老婆却没丢,何必发疯呢”

  李莲花欣然道:“原来那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方多病斜眼看李莲花在椅子上坐得舒服,终究还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昨天晚上,有夜行人躲在我屋顶上窥探。”

  李莲花微微怔,惊讶道:“夜行人你竟然没发觉”方多病苦笑,李莲花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

  方多病问:“怪不得什么”

  李莲花本正经地道:“怪不得打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