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坐牢,把他气跑了,现在这人却又好端端地本正经出来了。若不是赵尺已在不断尖叫有鬼,他也想大叫声白日见鬼
却见那将人吓得半死的灰衣书生正自温柔微笑:“不是鬼,是人。”
“不是鬼”赵尺浑身都抖起来,“你你你你你你”
方多病凝视尚兴行颈上的伤口,那的确不是鬼咬,偌大伤口,也非暗器能及,看起来极似刀伤,但若是刀伤,那柄刀何处去了莫非竟能凭空消失不成或者这是名飞刀高手,趁尚兴行轿帘开启的瞬间,飞刀而入,割断尚兴行的咽喉,那柄飞刀穿帘而出,所以踪影不见但这里是闹市大街,若是有人飞刀而入飞刀而出,又怎能全无踪迹方多病蓦然想到:莫非那把刀是无形的
无形迹可寻的刀这个世上真的有吗方多病满腹狐疑地瞅了眼李莲花,却见李莲花安安分分地站在刘可和和赵大人的轿子旁边动不动,十分友好地看着两人。
方多病咳嗽声:“你这大理寺重犯,怎地逃了大牢”赵尺和刘可和也是惊异地看着李莲花,六法师被卜承海关入大牢之事知道的人不少,这人却又如何出现在此地
“我修为多年,乃是法术精湛的高人,区区个分身之术”李莲花对着赵尺和刘可和本正经地道,“何足道哉” 李莲花指了指地上的尚兴行,“尚大人当街被利器所害,不知他究竟做了何事,与谁结怨,让人不得不在此地杀他”
赵尺和刘可和连连摇头,个说与尚兴行十几年未见,早已不熟,更不知他的私事;另个说在共住景德殿之前他根本就不认得尚兴行,自然更加不知他与谁结怨。
李莲花对着尚兴行的尸身着实仔细地看了番:“卜大人必会尽快赶来,两位切勿离开,卜大人明察秋毫,定能抓获杀害尚大人的凶手。”
赵尺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你”
李莲花对赵尺行了礼:“赵大人。”
赵尺颤声道:“你你你不就是那害死李大人的凶嫌你怎地又出现在此难道难道尚大人也是你你所害”
李莲花怔,只听刘可和退开两步道:“你你法术高强,如真有分身之术,那不着痕迹地害死尚大人也也并非不能。”
李莲花张口结舌:“哈”
赵尺大吃惊,吓得软倒在地:“你你你你定用妖法害死李大人和尚大人,说不定你就是虎精所变,王公公定是发现了你本来面目,你就在景德殿内吃了他”
“那个”李莲花正在思索如何解释自己既法力高强,又非虎精所变,既没有谋害那李大人,也没有杀死这尚大人,却听不远处凌乱的步履声响,有不少人快步而来,正是追踪逃狱重犯的大内高手。
方多病眼见形势不妙,刘可和赵尺二人显然已认定李莲花乃是凶手,而背后大批人马转眼即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当下把抓住李莲花的手,沿着来路狂奔而去。
“啊”李莲花尚未思索完毕,已被方多病抓起往东疾奔。方多病骨瘦如柴,不过百斤上下,那轻功身法自是疾若飞燕,轻于鸿毛,江湖上能快得过他的寥寥无几。他抓着李莲花狂奔,两侧屋宇纷纷而过,身后的吆喝之声渐渐远去,过了片刻,方多病忽地醒悟,瞪眼向李莲花:“你居然跟得上老子”
李莲花温文尔雅地微笑:“我的武功向高强得很”
方多病嗤之以鼻:“你小子武功若是高强得很,老子岂非就是天下第”
两人飘风逐月般出了京城,窜进了处矮山,料想时半刻禁卫军是摸不到这来的,方才停了下来。方多病探手入怀,将方才捡到的那染血的纸条摊在手心:“死莲花,尚兴行之死绝对有玄机,他已经见过皇上,什么都说了,为什么还是死了”
李莲花仔细地看了那纸条:“那只说明他虽然说了,但皇上并没有明白,或者说他虽然知道其中的关键,自己却不明白,只有杀了他才能让人放心。”
方多病跃上棵大树,坐在树枝之上,背靠树干:“我爹说,皇上和赵尺几人的确谈了极乐塔,不过赵尺说当年他们被王公公丢进口水井,却只有鲁方个人在井底失踪,鲁方去了何处,他们并不知情。”
李莲花诧异:“鲁方在井底失踪那那井底都是水,如何能失踪”
方多病耸了耸肩:“在井底失踪也就罢了,我爹说,当年极乐塔其实已经建成,却在个狂风暴雨之夜突然消失你说座佛塔都能凭空消失,个大活人在井底失踪算得了什么说不定井底有个洞,那不会水的沉下去自然也就消失了。”
20101223 22:27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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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欣然道:“这说得极是想那佛塔底下若是也有个洞,这般沉将下去自然也就消失了”
方多病怔,怒道:“老子和你说正经的,哪里又惹得你胡说八道现在尚兴行也死了,说不定下个死的就是刘可和或赵尺,那可是两条人命你想出来凶手是谁没有”
李莲花唯唯诺诺:“那个此时日色正好,想那妖魔鬼怪断断不敢放肆。禁卫军在全城找那千年狐精白虎大王,卜大人又在左近,刘大人或赵大人时半刻还不大危险。”
方多病瞪眼问:“是谁杀了他们”
李莲花张口结舌,过了半晌道:“我脑子近来不大好使”
方多病越发不满,悻悻然道:“你就装吧,装到刘可和和赵尺起死尽死绝,反正这江湖天天都在死人,也不差这三五个。”李莲花哑口无言,过了半晌,叹了口气,自地上拾起根树枝,又过半晌,在地上画了两下。
方多病坐在树上,远眺山林,这里是京城东南方向,远眺过去是连绵的山峦,夕阳若血,渐渐西下,那金光映照得满山微暖,似重金鎏彩般,他突然道:“死莲花。”
李莲花不答,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方多病自言自语:“以前老子怎么不觉得这景色这么萧索”他突地发觉李莲花刚才竟不回答,瞪眼向下看去,“死莲花。”
李莲花仍然不答,方多病见他在地上画了串格子,也不知是什么鬼玩意,问道:“你做什么”
李莲花在那串格子之中慢慢画了几条线,方多病隐约听到他喃喃自语,不知道念些什么东西,当下从树上跃而下。他轻功极佳,跃而下便如叶坠地,悄然无声。李莲花居然也宛若未觉,仍对着地上那格子喃喃不知道念些什么。方多病站在他身边听了半日,半句也听不懂,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推了他下:“你做什么念经么”
“啊”李莲花被他推,显然吓了跳,茫然抬起头来,对着方多病看了好会儿,方才微微笑,“我在想”他顿了顿,方多病差点以为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自己刚才在念什么,却听李莲花道,“两件轻容支玉簪挂在木桥上的绳索倒吊的李菲离奇而死的王公公四张纸条被割喉的李菲被割喉的尚兴行十八年前失踪的鲁方十八年后发疯的鲁方消失的极乐塔,这切必然是有所关联。”
方多病不知不觉点头:“这当然是有关联的,没有皇上召见他们要问十八年前的事,他们自然也不会死。”
李莲花道:“皇上只是想知道极乐塔的遗址,而他们十八年前只是被沉入了口井,无论那口井是否干系百多前极乐塔的旧址,十八年前那口井下,必然有隐秘。”
方多病的思路顿时明朗,大喜道:“正是正是所以要清楚这几个人为什么会死,还是要从那口井的井底查起。”
李莲花却摇头:“那口井在哪里,本就是个死结。皇上要这个答案,赵尺和尚兴行却给不出来。”
方多病顿时又糊涂起来:“井不知道在哪里,鲁方又发疯,凶手没留下半点痕迹,要从哪里查起”
“凶手不是没有留下痕迹。”李莲花叹了口气,“凶手是留下了太多痕迹,让人无从着手”
方多病瞪眼看着李莲花:“太多痕迹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李莲花极温和地看了他眼,本正经地道:“两件轻容支玉簪挂在木桥上的绳索倒吊的李菲离奇而死的王公公四张纸条被割喉的李菲被割喉的尚兴行”
方多病个头顿时变两个大,头痛之极:“够了够了,你要算这些都是痕迹,那便算凶手留下了许多痕迹,但那又如何”
李莲花抬起食指微微按在右眼眼角:“我在想两件轻容支玉簪,说明在这谜团之中,有个干系重大的人存在”
方多病同意:“不错,这衣服和玉簪的主人定和凶手有莫大关系,说不定他就是凶手。”
李莲花执起方才的树枝,在地上画了那玉簪的模样:“轻容和玉簪都是难得之物,此人非富即贵,但在外衣之外穿着数件轻容,并非当朝穿着,当是百年前的风气。”
李莲花干笑声:“这个不知大人如何称呼”那人剑眉星目,甚是年轻俊俏,闻言笑笑:“你在这躲了两柱香时间,耐心上佳,武功太差,我料你也不是刺客,说吧,进来做什么”
李莲花叹了口气:“皇宫大内,如大人这般的高手,不知有几人”
那侍卫又笑了笑,却不回答,神色甚是自傲。李莲花颇为安慰地又叹了口气:“如你这般的高手要是多上几个,宫内固若金汤矣实乃我朝之幸,大内之福”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小贼,你潜入内务府,究竟想做什么”
李莲花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将衣上的灰尘泥土逐抖得干净,才正色道:“我来百万\小说”
那人眉毛傲然扬,抬剑指向李莲花的眉间:“你可知擅闯宫中是何罪我可当场格杀,我剑当前,你说话要小心。”
李莲花对答如流:“我听说王公公生前文采风流,喜欢写诗,我等儒生,对王公公之文采仰慕非常,特来拜会”
红衣侍卫哈哈笑:“你这人有趣得很,我只听说王公公在景德殿被妖物吃了,倒是从未听说他文采风流。”
李莲花漫不经心地道:“我说的是王桂兰王公公,不是王阿宝王公公,王阿宝公公的文采我没见识过,但王桂兰王公公的文采却是风流的,我听说他奉旨写过玉液幽兰赋长春女华歌等等传世名篇”
“王桂兰王公公”红衣侍卫奇道,“王桂兰王公公那是多久以前的人了,你夜闯皇宫,就是为了看他的诗歌”
李莲花连连点头:“王公公做过内务府总管,我想他的遗作应当存放于内务府之中。”
红衣侍卫诧异地看着李莲花,沉吟半晌:“胡说八道”
“啊”李莲花被他呛了口气,“千真万确,我确确实实就是为了看王公公的遗作而来的,你看我不往寝宫不去太和殿,既没有在御膳房下毒,也没有去仁和堂纵火,我我千真万确是个好人”
红衣侍卫道:“不得了啊不得了,你的脑子里居然还有这许多鬼主意,看来不将你交给成大人是不行了。”他“唰”的声拔出佩剑,“自缚双手,跪下”
“且慢且慢。”李莲花连连摇手,“你看你也和我说了这许多话,算得上私通逆贼,纵容刺客,此时纵然你将我交给成大人,我必也是要如实招供,道来的。你说要如何才能放我马,让我去看王公公的遗作”
那红衣侍卫微微笑:“你倒是刁滑诈,难以说服啊,要如何放得过你很简单,你胜得过我手中长剑,我自然放过你。”
李莲花道:“喂喂喂你这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大大的不合江湖规矩,传扬出去定要被江湖中人耻笑,令师门蒙羞,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走出门去都抬不起头来”
“哈看来你很懂江湖规矩嘛”红衣侍卫微笑道,“偏偏我师父早就死了,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我又没有,江湖我也没走过,怎么办呢”
李莲花退了步,又退步:“你身武功,没出过江湖你难道是什么朝廷官员的家人弟子”
红衣侍卫手中剑刃转:“赢了我手中长剑,切好说。”
“唰”的声,那剑当面刺来,李莲花侧身急闪。这红衣侍卫年纪甚轻,功力却是不凡,就如坐拥了五六十年内劲般,那柄剑尤是光华灿烂,绝非凡品。剑风袭来凌厉异常,剑直刺,内力直灌剑刃,剑到中途那刚猛内劲乍然逼偏剑尖,嗡然声,剑尖弹开片剑芒,横扫李莲花胸口。
红衣侍卫脸上微现笑容,蓦地却见剑下人抓起物往胸前挡,只听“嚓”的声轻响,剑尖斩断物,那弹开的剑芒顿时收敛,接着“哆”的声轻响,剑尖刺中物,堪堪在那人胸前停了下来。
剑芒斩断的东西,是棵芍药;剑尖刺中的东西,是半截芍药。方才李莲花从地上拔了那棵芍药起来,先挡住了他弹开的剑芒,剑芒切断芍药,他又用手里所拿半截芍药挡住了他最后剑尖刺。
红衣侍卫眯眼看着那剑尖上的半截芍药,李莲花急退两步又躲在棵大树后面:“且慢且慢,只需我赢了你手中长剑,你就让我去看王公公的遗作”
20101225 22:09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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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侍卫笑了笑:“若是方才我使上八成功力,你的人头现在可还在你颈上赢我岂非痴人说梦”
李莲花连连点头:“那说得也是,不过现在我的人头自是在的。”
红衣侍卫怔:“我是说方才我若使上八成功力”
李莲花正色道:“你问我人头现在可还在我颈上,那自然是在的,若是不在,却又有人和你说话,那岂非可怕得很”他说到半,声音慢慢地小了,语气也变得有些奇怪。
红衣侍卫随他的目光转过头去,只见张古怪的人脸在墙头晃了下,外头树上沙沙响,有个什么东西极快地向东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人,站住”红衣侍卫长剑提,往东就追。李莲花小声叫了声:“喂喂喂”红衣侍卫追得正紧,充耳不闻,晃而去。他在宫中日久,刺客见得多了,却是第次见到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自是绷紧了神经。
李莲花倒是看清了那东西的脸,与其说那是个东西的脸,倒不如说是张面具,张白漆涂底黑墨描眉的面具,那五官画得简略,倒是在面具上还泼了片红点,犹如鲜血般。并且那东西还披着层衣服样的东西,依稀是个人形,笔直地往树上窜去。他往那红衣侍卫追去的方向看了两眼,想了会他是不是也要追上去看两眼那面具底下究竟是啥不过片刻之后他欣然觉得还是王公公的遗作比较重要,弹了弹衣上小小的几点尘土,往内务府走去。
内务府左近侍卫仍有不少,但比之方才那红衣人自是差之甚远,李莲花顺利翻进处窗户,在里头转了几圈,摸入了藏书之处。
要查百年前的宫中秘事,自是要看宫中的记载。不过在看百年前的记载之前,李莲花觉得如果当年确曾发生异事,那将鲁方几人沉入井中的王桂兰王公公难道不曾着手调查不曾有所记载正家史记往往为为政者书,未必便是真实,十八年前的真相究竟为何
王桂兰可曾查出当年井下藏有何物是不是当真有位百年前的死人死者究竟是谁王桂兰是否曾为此事留下记载
内务府的藏书房远没有皇宫太清楼那么戒备森严,自也并没有多加整理。这其中有许多是琐碎的清单各类账目东西的品相花色等等的手记。
李莲花没有点灯,就着月光看了这屋里林林总总的书册,那书册或新或旧,字迹或美或丑,有的飞瀑湍流势不可当,有的忽大忽小奇形怪状,其中许多都落满灰尘。他毫不犹豫地动手,本本翻百万\小说目为何。
黑暗之中,月光朦胧得近似于无,李莲花的指尖却很灵敏,短短时间已翻过了两百余本,在众多书册之中,他拾起了本纸页略带彩线的书册。
那是本装订整齐的书册,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极乐塔”,里头以浓墨画了些珍珠贝壳之类的图画,此外还画了些鸟。
这显然就是方多病从景德殿那个房间发现的那本书册,从房间消失后,出现在这里。李莲花将书册翻到底,想了想,扯开了装订的蜡线,自书册中取了张纸出来,揣进怀里,再快手快脚将书册绑好,放回柜里。
接着他很快找出仁辅三十三年的清单手记,果然在其中看到了王桂兰的手记。
那是本青缎包皮的书册,因为王公公当年显赫的地位,这手记被装订得很精美。翻开书本,其中正有玉液幽兰赋和长春女华歌,此外还有些犹如奉旨太后寿宴或和张侍郎梅花诗之类的旷世佳作。
王桂兰的字迹清俊飘逸,不输士子名家。李莲花将他所写的诗词全都看了遍,抓了抓头,本想背了起来,然而这位公公文采风流,成诗甚多,其中有不少又相差仿佛,咏那梅花的诗句就有十七八首之多,要背起来未免有些勉强。他想了想,施施然将王桂兰的整个手记塞进怀里,整了整衣裳,自门口溜之大吉。
深夜的宫廷片漆黑,走廊的红灯在夜色中昏暗失色,风吹树叶声中,个灰蒙的影子在楼宇间飘忽,树影婆娑,有时竟难以分辨。只见那影子飘进了太清楼,太清楼是宫内藏书之处,地处僻静,戒备并不森严。过不多时,那影子又悠悠忽忽晃了出来,背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袱,包袱虽小,却是沉实的模样,敢情这人从太清楼里盗了几本书出来。看图 盗书的雅贼
红衣人被李莲花气得再次怒极反笑:“你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却关心那件衣服”
李莲花“嗯”了声,又道:“那个那个衣服呢”
红衣人目光闪动:“你要那衣服何用”
李莲花又“嗯”了声:“衣服呢”
红衣人顿了顿,突地道:“我姓杨。”
李莲花吃了惊,他是真的吃了惊,皇宫大内姓杨的带刀侍卫,官阶从三品,不在各部侍郎之下,正是曾在我朝与西域诸国武道会上连败十三国好手名列第的“御赐天龙”杨昀春。
据说此人师承三十年前大内第高手“九步张飞”轩辕箫,又是王义钏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未来的昭翎公主的哥哥,连皇上都能御赐他个“龙”字,前途自是大大的无量。李莲花不想和他纠缠半夜的竟然是方多病未来的二舅子,瞠目结舌半晌:“原来是你。”
杨昀春自小拜轩辕箫为师,轩辕箫这人武功极高,到老来却疯疯癫癫,非说自己本姓杨,强逼王昀春非改姓杨不可。王义钏无奈,索性将二儿子过继给轩辕箫,反正他还有个长子王昀扬,不愁没人继承家业。
不想杨昀春学武的天分却极高,轩辕箫个高兴,临死之前将全身功力送与他这儿子,活生生造就了皇宫大内“御赐天龙”的代传奇。听说王义钏的女儿之所以被皇上收为义女,是大大沾了他这位二哥的光,正是杨昀春大败十三国高手,让皇上龙颜甚悦,时想不出什么法子赏赐王家,便收了个公主,还分外恩宠起来。
杨昀春听李莲花道“原来是你”,不知他心里想的是原来你就是方多病未来的二舅子,眉心微蹙:“你认得我”
李莲花道:“御赐天龙,武功绝伦,横扫天下,莫不叹服,自武道会后有谁不知有谁不晓”
杨昀春颇有些自得,笑了笑:“可我听说,江湖中有笛飞声李相夷武功不在我之下。”
李莲花正色道:“那个听说他们都沉入东海好多年了,杨大人大可放心,您定是那天下第,毋庸置疑毋庸置疑。”
杨昀春手腕挫,收回长剑:“你究竟是什么人潜入宫中所为何事你若肯实话实说,或许追兵之前,我可饶你命。”
李莲花耳听身后呼喝包抄之声,叹了口气:“既然阁下是杨大人”他顿了顿,“我要个清净的地方说话。”杨昀春点头,当先领路,两人身影如电,转个了方向,直往宫中某处而去。
月色**,清澄如玉。大好月色之下,京城处寻常别院之中,人正鬼鬼祟祟地伏在棵大树上。远远望去此人身着黑色夜行衣,爬在树上也犹如枝桠般,瘦得如此稀奇古怪之人,自然是方多病。
李莲花说,尚兴行之所以会死,既然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隐秘,那可能是他得到了某样东西。如果鲁方有件轻容李菲也有件轻容,那尚兴行所得的东西,难道也是件轻容听说百年前那些皇亲国戚商儒客,有时能在自己身上套上二十层轻容,且不说这传说是真是假,万某个死人在自己身上套了七八件轻容,若是人得了那么件,那还得了若是有这衣服的人统统都要死,岂不是要死七八个方多病正在思索,若是尚兴行也有个宝贝,他会藏在何处
有人杀了尚兴行,如果是为了他的某样东西,那会趁夜来取吗方多病伏在树上,本正经地思考着。要闯进尚兴行的房间翻东西很容易,卜承海的衙役现在忙着验尸,多半要到明天早才会来取东西,现在闯进去很容易。
但是方多病多了个心眼。他想知道今夜除了他这只螳螂,可还有只黄雀
微风摇曳,枝桠晃动,他极轻浅地呼吸,身躯似早已与大树融为体。时间已过去很久,直没有人闯入行馆,他甚至看见赵尺叫了轿子去眠西楼,却没有看见人进来,又过了个时辰,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尚兴行房中突地发出了点微光。方多病吓了跳,他只当会有什么夜行人闯入房中,却不想根本没有人接近那房间,房中却突然有人。
瞬间方多病出了身冷汗那个冷血杀手既然能进他房间取物如入无人之境,能在闹市无形无迹地将尚兴行割喉而死,武功绝然在他之上那人居然早已潜伏在尚兴行屋里方才他若是贸然闯入,只怕也已成了具被割喉的血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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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楼
出了身冷汗,风吹来遍体皆凉,方多病的血却熊熊地热了起来这是个意外尚兴行房里潜伏着有人是个意外,但这也是个机会能让他第次亲眼看到,那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房里的微光只微微闪了两下,随即灭了,方多病手心出了冷汗,却知机会只在瞬息之间,咬牙,对着不远处的另棵树弹出截树枝。只听“嗖”的声微响,对面树上段树枝折断,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那屋里隐约的声响立即没了,方多病扯起块汗巾蒙面,笔直地对着尚兴行的屋子闯了进去,手中火折子早已备好,入屋晃亮,乍然照亮八方果不其然,屋里没人
屋里空无人方才在屋里点灯的人早已不见。但并非毫无动静。
方多病赫然看见地上丢着卷绢丝样的东西,极浅的褐黄色,正是件衣服,那衣服上下相连,衣后块衣角绑在腰间,却是件深衣。那深衣正是刚从尚兴行的床下翻出来的,藏有衣裳的木盒还翻倒边,方多病只瞧了那眼,正想抢起那衣服,却听门外“笃笃”两声,有人问道:“谁在里面”
不妙方多病抓起桌上的油灯,正欲点火掷出,蓦地发现油灯里没有灯油,呆了呆。却见窗外隐约有人影闪过,支火折子破空而入,落在地上那衣服上,顿时霍然声,火光四起,熊熊燃烧。方多病大吃惊原来方才那人在屋里闪了几下微光,却是翻出衣服之后,灭了油灯,在衣上屋里泼下灯油,只待烧了衣裳不想他在屋外弄了声响,那人顺势避了出去,却把自己诓了进来放火就烧
好贼这屋门却是紧锁的,方多病勃然大怒,你当老子是省油的灯四周火焰燃烧甚快,那人在屋里扯落了不少垂幔,丢下了几本书卷,加上灯油,屋里热浪汹涌,空气令人窒息。方大少运口气,声冷笑,也不破门而出,惊天动地地吼了起来:“起火了救人啊起火了救命啊”
门外本来正在敲门的人吓了大跳,叠声地问:“谁在里面谁谁谁谁在里面”
方多病挥了两下衣袖,驱去烟气,没好气地道:“方尚书的大公子,昭翎公主的意中人。”
外面的人魂飞魄散:“方方公子来人啊方公子在里面,这里面怎的起火了天啊天啊,方公子怎么会在里面谁把他锁在里面了来人啊”
方多病捏着鼻子只管站在屋里,屋里浓烟滚滚,他灵机动,忍着烟气在烈火中翻寻起来方才那人走得匆忙,或许还有什么东西不及收拾带走。
火焰很快将屋里能烧的东西烧了个干净,方多病东张西望,他身上那件衣服里串着少许金丝,隐隐约约也热了起来,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突然屋里有个东西“啪”的声炸开了。方多病闻声望去,只见物从尚兴行的床头跳了起来,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掉落在地,却是什么东西被烈火烤得炸裂开来,拾起看,却是枚戒指。
戒指上残留着碎裂的宝石,剩余的宝石尚莹绿光润。便在此时,大门轰然被重物撞开,外边人声鼎沸,不少人急着救驸马,抬了根木桩将门顶开了。此时屋里已是不堪再留,方多病笔直地窜了出去,衣发皆已起火,吓得门外众人端茶倒水,唤更衣的更衣,传大夫的传大夫。
方多病哼哼哈哈地任他们折腾,口咬定是卜承海请他夜探尚兴行的房间,不想却被凶手锁在屋内放火众人皆是叹服,纷纷赞美方公子英雄侠义果敢无双勇气惊人,为卜大人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这等人才品德世上几人能有
方多病心里却充满迷惑,那件已经烧掉的衣服,是件男人的深衣。除了质地精良,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甚至连花都没有绣。除了那是件男人的深衣,委实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值得人甘冒奇险杀了尚兴行,然后点火来烧的价值。
件衣服上能有什么隐秘可寻鲁方也有件衣服,李菲也有件,但那杀人凶手非但没有烧掉他们的衣服,甚至还将件轻容硬生生套在了李菲的身上,但他却烧了尚兴行的这件。这是为什么这件和其他两件的差别,只在于这件是深衣,而那两件是轻容。这就会有天大的差别吗方多病越发迷茫。
那藏匿在尚兴行房里的人是谁他是在起火的时候趁乱走了,还是就在外面救人的人之中呢方大少很迷茫很迷茫。
皇宫之中,御膳房内。
杨昀春和李莲花坐在大梁之上,杨昀春手里端着盘菜,李莲花手里拿着双筷子,斜眼看着杨昀春,叹气道:“京师百姓要是知道御赐天龙竟然会跑到厨房偷吃东西,心里想必难受得很。”
杨昀春笑道:“御膳房都知道我晚上会来吃宵夜,这几盘新菜都是特地给我留的。”
李莲花从他手里那盘三鲜滑鸡拌小笋里头夹了根小笋出来吃,嚼了两下,赞道:“果然与那萝卜干滋味大不相同。”
杨昀春皱眉:“萝卜干”
李莲花咳嗽声:“没事。”他正襟危坐,只右手还往杨昀春的盘上夹去,“杨大人可知道发生在景德殿中的几起凶案”
杨昀春怔了怔,奇道:“你竟是为了那凶案而来我自然知道。”他非但知道,还知道得很清楚,毕竟他妹子王为君正要受封昭翎公主,而皇上钦点的他妹子未来的夫婿方多病就住在那景德殿中。
李莲花道:“方驸马是我多年好友。”说了这句,他微微顿,“景德殿频发凶案,鲁大人疯,李大人王公公尚大人死,凶手穷凶极恶,若不能擒拿,则民心难安,朝廷失威。”
杨昀春倒是奇了这人居然能本正经说出番有理有据的话来,方才这人缩首畏尾,鬼鬼祟祟,看似个小贼;如今他多瞧了这人两眼,才发现这人衣着整齐,眉目端正,居然是个颇为文雅的书生模样,年纪看似也不大,莫约二十七八的模样,称得上俊雅二字。
“驸马侠义热血,对几位大人之死耿耿于怀。”李莲花继续正色道,“不查明真相,只怕方驸马再也睡不着。”
杨昀春对“方多病”此人全然陌生,只知此人是方尚书之子,曾以七岁之龄考中童生,也算少时颖慧,听闻李莲花此言,倒是有三分好感。又听李莲花继续道:“那个方驸马以为,这几位大人或许曾经知晓了什么隐秘,招致有人杀人灭口,而这个隐秘多半也就是皇上召见他们的原因。”
杨昀春越发惊讶,暗忖这未来的妹婿果然不差:“说得也是,我听说皇上召见他们,是为了询问极乐塔的地址。皇上要为为君妹子重修宫殿,我朝祖训极乐塔以南不得兴修土木,皇上不过想知道当年的极乐塔究竟在何处而已。”
李莲花微微笑:“不错,据说这几位大人年少之时,曾摔入宫中口井中,在井内颇有奇遇,皇上莫约觉得那口井中有古怪,也许与极乐塔有关。”他右手的筷子仔细地从杨昀春的菜碟里挑出块鸡翅膀,边慢吞吞地道,“方驸马以为既然是十八年前几位大人有了奇遇,也许王桂兰王公公会有所记载;又既然事关极乐塔,那百年前关于极乐塔的切记载也当细看,由是种种,驸马今夜太忙,便请我入宫来借几本书。”他的神色和方才般文雅从容,带着愉悦的微笑,“看过之后,定当归还,驸马有钱得很,不管是名家字画或是金银珠玉他都多得要命,委实不必行那盗宝之事。”
杨昀春往嘴里抛了块滑鸡,嚼了两下:“听你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李莲花道:“道理自然是有的。”
杨昀春又嚼了两下,吐出骨头,突地露出个神秘的微笑:“你想知道那个井在哪里吗”
李莲花呛了口气,差点被嘴里的那块笋噎死:“咳咳咳”
杨昀春颇有得色,他武功绝高,却还是忍不住左右各看了下:“那口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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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楼
“那口井在长生宫后,柳叶池旁。”李莲花好不容易把那块笋吞了下去,忙忙地提起酒杯喝了两口。
杨昀春蓦地呆住,见了鬼似的看着李莲花:“你你怎么知道”
李莲花从怀里摸出本书来,翻到其中页,指着其中首诗。杨昀春勤于练武,读书不精,皱眉看着那首诗。那首诗叫做夜怀感初雪,王公公那俊逸的字迹写道
雪落金山寺,三分入池塘。
飞花化作雨,落毡沾为霜。
林上出明月,和雪照凄凉。
星辰长交换,桃李共嗟伤。
抔珍珠泪,百年日月长。
杨昀春将这首诗看了几遍,指着那本子:“这这诗”
李莲花干笑声:“这首诗自是写得好极,你看他写雪落金山寺,那说明他写的时候莫约是坐在个能看到金山寺的位置。而宫中那座金山寺,据我方才逃窜所见,似乎在长生宫左近,而长生宫左近只有个池塘,叫做柳叶池。”
杨昀春皱眉:“那又如何”
李莲花持着筷子在空中比划:“飞花化作雨,落毡沾为霜,那说明那天在下小雪,但是雪下到王公公眼中所见的某个地方,化作了雨,而这个雪落在他自家毡帽上却结成了冰霜。那说明在长生宫左近的某个地方,下雪的时候比其他地方暖和,能将小雪融化,那若非有地热温泉,便是有口深井。”
杨昀春难以苟同:“这万当年王公公不过是随便写写,你所说的岂不都是空的”
李莲花又夹块鸡肉,施施然吃了下去:“反正本是全无着落的事,赌输了也不过就依然是全无着落,这等不会吃亏的事自然是要赌的。”
杨昀春张口结舌,他从没听过有人对首不知所云的“诗”胡思乱想,却又丝毫不以为有错。只听李莲花又道:“林上出明月,说明在那口井的旁边有树林丅,明月尚能和雪照凄凉,我想既然要与明月交辉,那雪自也不能稀稀拉拉,至少有小片雪地,方能照得出来”
杨昀春这下真的瞠目结舌,这人非但是胡思乱想,已然是胡言乱语,异想天开:“且且慢”
李莲花却已说得高兴起来:“既然在金山寺旁,有个池塘,池塘边有树林,树林旁尚有片雪地,就在这范围之内或许有口井。”
“且慢”杨昀春忍无可忍把压住李莲花又要伸向他那盘滑鸡的筷子,“宫内百多口井,你怎知就是这口”
李莲花惋惜地看着被他压住的筷子,微笑道:“不是么”
杨昀春为之语塞,呆了呆。李莲花小心地将他的筷子拨到边,夹了条他心爱的小笋起来,心情越发愉快:“王公公日理万机,陪着皇上忙得很,你看他平日许多杰作要么奉旨要么便是与那些文人大臣应和,他这丅手好字都是向先皇学的,你说这样位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忙人,怎会突然间有感起来了他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到长生宫来看金山寺做什么”
杨昀春倒是没想到这首诗既然写到明月,那就是夜晚。的确,王桂兰夜晚跑到长生宫来做什么长生宫是历朝贵妃居所,是后宫重地,但先皇与皇后伉俪情深,虽有佳丽若干,却无封为贵妃,故而长生宫直是闲置的。长生宫与王桂兰的居所相隔甚远,半夜三更,王桂兰去长生宫做什么
“何况这首诗的的确确不是奉旨,那是王公公自己写的,你看他诸多感慨,究竟在感慨什么”李莲花点着那本手册,“是什么事能让这样位铁腕冷血的老太监嗟伤能让他感慨百年日月长”
杨昀春心中微微凛,脱口而出:“难道当年王公公他”
李莲花露齿笑:“十八年前,身为头等太监统管内务府的王公公,说不定早就知道那井底下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拍了拍手,“这就是我认为那口井在长生宫柳叶池旁的理由,你呢”
杨昀春皱眉:“我”
李莲花瞪眼问:“你又如何知道那口井的事”
杨昀春突然笑了起来,放下那盘子,就着酒壶大大地喝了口,李莲花越发惋惜地看着那壶酒,大内好酒,既然杨昀春喝过了那就不能再喝了。却听杨昀春道:“我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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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楼
李莲花奇道:“你看见什么”
“十八年前,我看见王公公将鲁方几人沉进那口井里。”杨昀春眨眨眼睛,“那时我六岁,刚刚在宫里跟着师傅学武,那天我听到长生宫中偌大的动静,吵得鸡飞狗跳,所以就摸过去看看。却原来是几个小侍卫偷了长生宫内的东西,这种事本也经常发生,但王公公不知为什么大发雷霆,叫人把那几个小侍卫绑了起来,扔进井里。”
李莲花啧啧称奇:“这种事也能让你看见,这也稀罕得很了。”他想了想,又问,“他们偷了长生宫里什么东西”
杨昀春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躲在草丛中,只看见王公公气得脸都绿了,想必是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李莲花摇了摇筷子:“我本以为这几人老迈糊涂,日子久了真的忘了井在何处,但既然那口井在长生宫,那地方又不是人人能去,只去过次的人怎么会忘记看来他们是偷了不得了的东西,至今也不敢让皇上知道,所以坚决不敢透露那口井就在长生宫。”
杨昀春又耸了耸肩:“等我明日把赵尺从卜承海那里要过来,将他关起来问问就知道。”
“既然井在长生宫,既然你我都认得路。”李莲花微笑,“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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