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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耽美 二零一三|作者:axsdr|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15:56:43|下载:耽美 二零一三TXT下载
  二零三

  作者:非天夜翔

  上卷鲜血黄昏

  夜路

  “刘砚,你那个当兵的同学呢”

  埋头修改图纸的刘砚置若罔闻,直到隔壁女孩们笑了起来,问出第三遍,刘砚才抬头看了她们眼。

  名女生说:“不是打算在这里找工作的么”

  “蒙烽啊”刘砚拿着橡皮,在透视图上轻轻地擦:“他爸妈让他回家,就走了。上个月走的,你们反射弧真长。”

  “真可惜。”又名女孩笑道:“那么帅的兵哥,难怪没见人等你吃晚饭了。”

  刘砚瞥了她们眼,揶揄道:“谁喜欢上他了请瓶鲜橙多,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们。”说着轻轻地吹了口气,把橡皮屑吹散,犹如在驱赶他脑海中段固执的记忆。

  铃声响,下课,学生们涌出教室。

  缕夏天的炽烈阳光从纤尘不染的玻璃窗投了进来,偌大教室内空空荡荡,刘砚独自坐在最后排的位置上,收拾手里的产品效果图。

  这是他分手后的个月又十二天,与蒙烽的相恋纪念日。

  七年前,刘砚与从小认识的竹马蒙烽升上市中学高三,表白,相爱。高考后蒙烽去当兵,刘砚考上了所大学。学生时代的山盟海誓,刘砚仍然记得,各奔前程后,他们仍不死心地保持着联系,期待在毕业与退伍的那天再在起。

  刘砚大学二年级因成绩优异,被送去德国当交流生,远在异国他乡,却仍不忘当初的爱人。回国后保送研究生。研二的这年,蒙烽终于退伍,来到刘砚念书的市,再见面时没有澎湃的感情,没有激烈的夜晚,蒙烽抱着刘砚,安静地睡了个晚上。

  刘砚没有动,却失眠了整晚,看着天花板,觉得有什么不样了。

  蒙烽在市住了下来,打算找份工作与刘砚共同生活,然而他东奔西跑,学历太低,却实在找不到份满意的活儿,最后,他走了。

  刘砚没有干预蒙烽的选择,当他关上门,蒙烽在门外,刘砚在门里的时候,彼此心里都清楚,他们都不再是七年前的那对高中恋人了。时间是把最锋利的刀,拖泥带水许多年,藕断丝连的过去终于在再见面时,被无情地刀两断。

  眨眼间光阴便从手指缝中漏过去,犹如细腻的沙粉,再无痕迹,人不再是从前的人,爱情也并非当初的爱情,不能责怪异地恋,更不能责怪彼此的人生,谁也没有错,切源于自己。

  七年后,分手个月又十二天的今日,刘砚独自坐在教室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刘砚”同学从前门探头:“导师在等你,还不去”

  刘砚如梦初醒,快速收拾好图纸,朝办公室去。

  “设计图我看了。”系主任说:“小毛病很多,大的问题没有。”

  刘砚放下图纸,接过系主任递来的咖啡,边喝边百万\小说架,问:“我可以借点书回去看看么”

  “当然可以。”刘砚的导师是个五十岁的,很有风度的老男人,此时坐在办公桌边上,喝了口咖啡:“你的设计都很注重用途,有浓厚的冰岛风格,但人机工程学这块是你的短处,简直是惨不忍睹。”

  刘砚自嘲地笑了笑:“在包豪斯上课的时候,我人机直做得很糟糕,老师,这是什么”

  刘砚抽出书架上的本书:丧尸生存手册。不禁笑了起来。

  系主任很喜欢刘砚这名学生,笑着解释道:“你知道吗,美国国防部在五月份于网上发布了份预警指南,官方宣称这是为了提醒大家,以应付未来无限的可能。”

  刘砚随手哗啦啦地翻书,哭笑不得道:“是真的我借回去看看吧。”

  “你的产品修改意见我都写在盘里了。”系主任道:“百万\小说的同时也别忘记你的作业。”

  刘砚无奈道:“好的。”

  刘砚把盘朝口袋里塞,背着笔记本出来,掏出手机打通家里电话,没有人接。

  今天是周五了,刘砚正打算回家,回宿舍收拾东西,同宿舍友在看网络直播。

  “崔小坤,你这周回家么”刘砚问。

  “不了,怎么”舍友道:“你打算回去”

  刘砚:“泡妞”

  崔小坤:“不有话快说,想邀请哥去做什么”

  刘砚笑道:“车借我用下能不,明天晚上回来,给你加满油。”

  “滚”崔小坤怒道。

  片刻后车钥匙闪着光飞来,崔小坤是隔壁自动化系的研究生,买了辆二手车,刘砚接过钥匙道:“谢了,我不想去车站坐大巴。”

  崔小坤摘了耳机:“喂,刘砚,你确定真的要回家”

  刘砚埋头拨手机:“怎么”

  崔小坤点开个视频新闻,示意道:“你看。”

  “市今夏爆发又波狂犬病潮,有关部门呼吁民众在家不要出门,等候社区医院通知注射新型疫苗”

  刘砚蹙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崔小坤抬了抬下巴,端起杯子喝了点水:“今天早上反复播的新闻,你妈不是医生吗”

  刘砚家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

  “不要出门”刘砚的眉毛拧了起来。

  “当局在大部分社区喷洒消毒水,并疏散市中心民众,禁止无关人士进出医院等公共场所,地铁暂时停运”

  刘砚拨打母亲的手机,直占线,这时候她应该在加班,难怪家里电话没人接。

  “我先走了。”刘砚道。

  “祝你好运,别被狗咬了。”崔小坤懒洋洋地说。

  刘砚拉开车门,把电脑,衣服股脑儿扔进后座,从导师处借来的书扔在副驾驶位上,倒车,出发。

  12:00 市高速路口。

  刘砚掏钱包,付费,把蓝牙接到车上扩音器,按下自动重拨,吉普车驰上高速路。

  市开往市的高速路空空荡荡,望无际,盛夏的阳光炽烈,路尽头的天空片刺眼的清蓝。

  市朝市方向的道路,则排起了长龙,形形的车辆不停地按喇嘛。

  3:30 高速公路最后段。

  手机终于接通,刘砚道:“妈”

  “砚砚砚砚”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焦灼不安。

  刘砚马上把车开向路边停靠处,电话里杂声嘈乱,混着此起彼伏的呜呜风声,女人道:“砚砚”

  刘砚把车停稳,吼道:“妈你没事吧”

  女人道:“你别回家,听妈妈的,先别回家,啊,妈没事,妈妈爱你,砚砚”

  刘砚:“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医院还是在家打家里电话怎么不接”

  “砚砚,呆在学校,妈妈是安全的,会给你打电话”

  “妈妈爱你,砚砚”

  电话沙沙响,挂了。

  刘砚呆呆坐在驾驶位上,再打时关机。

  刘砚沉默片刻,再拨打蒙烽的号码,他的手机号码已经在自己的电话本上删除了,但那个号五年里都没有换过,或许它的痕迹永远不可能从心里抹去。

  蒙烽的电话也占线,刘砚打反向盘,掉头下了高速,心神不定地插队等候在开回市的车流中。

  3:40 高速公路掉头弯道。

  刘砚再次倒车,开上高速路,朝着市的方向风驰电掣地继续前进。

  车上广播声响起。

  “市的狂犬病现象已得到初步控制,市立医院正在组织抢救治疗,政府呼吁所有在外地的市民,请暂时不要回家,以免引起交通阻塞下面为您播放天气预报”

  7:30 高速公路尽头,下市弯道。

  天边轮绯红色的火烧云,鲜艳得像是染了血,切如常,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收走票据,开匝让车辆进入。

  刘砚边开车边注意道路两侧,太阳下山,市区亮起路灯,车辆稀少,应该都听到广播内的通知,回家去了。

  互联网拥挤,几乎无法登陆,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无以为继。

  9:50

  越朝市中心开,行人就越少,刘砚的家在市中心不远处,沿路娱乐场所与超市都已歇业,人影三三两两在走动。

  街口处停着三辆警车,拦着路障,刘砚心中惊,马上踩刹车。

  警车顶端的灯闪闪,却不闻声音,刘砚下车远远看了会,没见有人,不禁心中疑惑至极。

  警察上哪去了

  刘砚果断进车里,拉上安全带,踩油门撞开路障,沿着长街开过。

  两侧大楼大部分黑灯瞎火,少数阳台还亮着灯,刘砚把车门关,跑上自己家住的公寓大厦,前台保安也不在了。

  刘砚陷入了阵迷茫的恐慌中,仰头,原地转了几次身:“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刘砚跑进大堂,猛按电梯,灯光苍白,叮声停在九楼。

  刘砚阵风冲出过道,掏钥匙开门,家里东西凌乱,应该是母亲被急急忙忙叫去加班,未曾好好收拾。

  刘砚深呼吸片刻,从冰箱里翻出盒冰牛奶灌下,出门挨个按了邻居家的门铃,圈下来没有人开门,刘砚退后几步,从下门缝里窥探,没家里亮灯的。

  刘砚原地站了会,咽了下口水,回家收拾几件衣服,条毛毯,翻出柜子下的急救箱,出外时,整个大厦内所有楼层的电灯闪闪,继而灭了。

  电梯停转,整个市中心区陷入了黑暗中,唯有独立线路的路灯还亮着。

  刘砚拉开窗帘朝外看了眼,周围都停了电,只有远处另个社区还灯火通明。他取了瑞士军刀与应急灯,手提着应急灯,推开火警通道快速下楼。

  “扑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传来。

  刘砚松了口气,道:“有人吗”

  他快步奔下转角:“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道片黑暗,刘砚提着应急灯朝楼梯下照,霎时全身血液凝固,恐惧感从背脊攀升到头皮,阵阵发麻。

  五楼的拐角下,站着个脸色蜡黄,肚破肠流的保安,浑浊的双眼翻翻上翻,眼白对着强光。

  这是在做梦,定是在做梦。

  刘砚下意识地退了步。

  保安拖着肠子,发出阵哀嚎声。

  “你黄先生”刘砚的声音发着抖。

  保安步步,拾级而上,刘砚颤抖的手拧开楼梯间侧门把,缓缓拉开,保安上到半时,刘砚猛地冲进过道内,把楼梯间的门砰地关,背脊抵着门,不断喘气。

  砰砰的撞门声响,刘砚吓得没命大叫,死死握着门把手。

  “有人吗”刘砚歇斯底里地大喊。

  门把手微微下压,刘砚触电般地缩回手,恐惧地看着那扇门,缓缓后退,直至背脊靠上消防柜。

  哗啦声响,刘砚撞破消防柜,抢出里面的斧头。

  丧尸是丧尸刘砚的唯念头:这个世界疯了,如果世界没事,那就是我疯了。

  门把手转到底,刘砚又大喊声,夺路而逃,找到另外个消防通道,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

  闷热的通道里应急灯光猛晃,刘砚汗流浃背,衬衣湿透,撞出了楼大门,跑出街道。面前的景象就像盆冰水把他从头浇到脚。

  车里灯光还开着。

  名身穿警服的男人眼珠子突出,挂在脸上,俯在他的车窗边缓慢地摸,像是要开车门。

  远处又有五只丧尸拖着缓慢步伐,在市中心的花园处走来。

  刘砚不住猛颤,缓缓放下东西,把应急灯朝向街道外,那名丧尸警察发现了光源,转过身,缓缓朝他走来。

  “啊”刘砚发着抖举起消防斧,冲上前去,把它的头劈开道缝,粘稠的血液洒了出来,继而抬脚将它踹开。

  那具丧尸在地上抽搐,挣扎着爬起,刘砚不住后退,在台阶上绊了跤,四面八方又有零星丧尸穿着平民衣服,朝大厦门口走来。

  刘砚快速收拾东西,冲上车去,关门时具丧尸挤过来,手臂卡在车门边上,刘砚狠狠把车门踹,撞得那沉重的尸体弹开些许,再重重关上车门,飞速倒车,骨骼闷响,继而撞飞好几只丧尸,从它们身上碾了过去。

  刘砚撞了好几次车,最后擦着那充当路障的警车掠出路去,昏头昏脑也不知道开去了哪里,见路就开,最后停在间歇业的超市外,趴在方向盘上喘气。

  他瞥见手机屏幕闪闪,是个陌生的来电,接了。

  “终于接电话了”蒙烽的声音焦急响起:“你在什么地方”

  刘砚吼道:“我靠究竟是怎么回事”

  蒙烽:“本市有病毒你别回来,呆在你的学校,知道么我马上过去带你走”

  刘砚:“我已经在家附近了。”

  手机那头和这头,都是急促的喘息声。

  蒙烽:“哪条街”

  刘砚:“我有车,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蒙烽:“别胡闹你会变成丧尸的”

  刘砚:“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在”

  刘砚猛地瞅见路的尽头,人冲出拐角,背后追着几只丧尸,当即猛踩油门,吉普车前轮空转,继而蹭声冲出去,车前灯大亮。

  刘砚猛按喇叭,蒙烽抬手挡着双眼,疾步朝车前冲来,潇洒跃而起,军靴在车前盖上猛蹬,几步踩过车顶,翻身落在车后,刘砚去势未消,撞飞了四只丧尸,猛地前倾。

  紧接着刘砚飞速倒车,打开车门,蒙烽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坐在副驾驶位上躬身喘息。

  刘砚打开顶灯:“你怎会在这里。”

  蒙烽喘道:“打你手机和家里电话都没有人接,打你学校,他们说你回家了。”

  刘砚疲惫地点了点头。

  蒙烽:“虽然那时说好,分手就再也不见面了,但我觉得,咱们还是朋友,我想不出要去找谁,还是怕你出事。”

  刘砚眼睛有点湿,打方向盘拐弯,开进另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伪科幻,非恐怖文,

  大部分理论纯属瞎掰,按图索骥可能会出现不少b,当然也可能会有意外的惊喜哟

  有预感本文将争议不断,欢迎各方意见,但作者对情节及人物保留最终解释权

  这个故事的开端和人设反复改了许多次,感谢初审烟波江南以及各位同行,抓虫的大人

  八月份有点忙,留言可能好几天才能回复次了

  更新时间暂定每天中午十二点,感谢各位的捧场

  重逢

  蒙烽:“去什么地方。”

  刘砚:“医院。”

  蒙烽:“不能去那里丧尸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吉普车猛地个拐弯,在夜路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刘砚吼道:“我妈在医院”蒙烽朝着他大吼道:“太危险了你会死的”刘砚狠狠踹开扑上来的蒙烽,吉普车撞在路边的长椅上,砰声消停了。

  “车给你。”刘砚冷冷道:“祝你好运。”紧接着转身下车,被蒙烽紧紧抓住。

  蒙烽沉声道:“我陪你,这种时候不要再任性,好么”

  刘砚长叹声,倒车,转进主干道,街上空空荡荡,蒙烽说:“医院是高危地段,中午新闻说狂犬病患者就是送去那里集中”

  “别说了”刘砚难过地大吼道,狠狠拳砸在喇叭上。

  蒙烽静了,刘砚继续开车,急促喘息。

  “你爸呢”刘砚问。

  “还在部队。”蒙烽说:“但找不到人。”

  蒙烽的父亲是名军官,母亲早在他很小时便离家出走,蒙烽的童年里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父母都不太管他,他的奶奶把他抚养大,缺乏严格的管教导致他学业荒废,直到高三与刘砚相爱后才开始认真念书,然而已经太迟了,高考落榜,只好去当兵。

  你那是什么爸,刘砚直心里颇有微词,大学起码花钱找个成教给儿子拿个证书也好,况且退伍后,蒙父竟也丝毫不过问儿子的生活。

  “这是什么”蒙烽发现了车前板上的书,对着驾驶室顶灯翻了翻。

  刘砚:“导师借给我的,据说美国国防部年前就已经在网上发布了丧尸应对指南,很多人都把它当作个笑话,后来印了不少小册子到处流传。”

  蒙烽:“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预备这件事了你也看到丧尸了,你觉得那是什么”

  刘砚:“我怎么会知道我们又不用拯救世界,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蒙烽:“死了以后还能行动是种病毒,不是什么鬼怪,你是无神论者,刘砚。”

  刘砚:“我倒是希望有不,别这样。”

  吉普车缓缓停下,道路尽头是几辆横着的警车,再过去则是医院。

  五六名警察用对讲机大声交谈,刘砚把车开过去,名警察跑过来喊道:“封锁了不要过去”

  警察猛拍车窗,前方响起刺耳的机枪声,听得刘砚不寒而栗。

  蒙烽摇下车窗,警察俯身道:“回去都回去”

  刘砚道:“我定得过去”

  机枪扫射声震耳欲聋,警察大喊道:“都死了活人已经撤离,那里已经是隔离区了”

  刘砚发着抖,盯着那警察,注意到他的脖颈处道浅浅的伤口,伤疤上已经结痂。

  警察的侧脸浮现出淡淡的紫褐色斑纹,焦急道:“掉头离开这里政府很快就会开始疏散”

  远处又是声爆炸,警察不再理会刘砚,打了个手势,转身跑向防线。

  哀嚎声大了起来,呜呜犹如风吹,刘砚想起电话里,与母亲最后对话时的风响。

  “妈”刘砚大哭起来,猛踩油门,开车冲向封锁圈。

  蒙烽:“刘砚醒醒别冲动”

  蒙烽紧紧抱着刘砚,在他耳边喊道:“我来开车让我开车”

  刘砚近乎疯狂地狠锤方向盘,又以头猛撞,最后脖侧被蒙烽使力按下,眼前发黑,躺倒下去。

  再醒来时,刘砚短发凌乱,斜斜躺在副驾驶位上,道路两侧黄色的灯光在他脸上闪过。

  蒙烽:“你睡会。”

  刘砚沉默,昏昏沉沉,问:“这是什么地方。”

  “出城的路。”蒙烽专心地开车,沿着马路离开市。

  刘砚:“不回你家收拾点东西么。”

  蒙烽摇了摇头,刘砚双眼迷蒙,朝窗外看,市三环外切如常,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要通知他们疏散不。”刘砚疲惫地说。

  蒙烽答:“政府会通知的,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现在冲进别人家里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刘砚勉强点了点头,他们都避开了那个沉重的话题,谁也不提医院与刘砚母亲的事。

  车流越来越多,行车速度缓了下来。

  刘砚借着灯光,翻开那本丧尸生存手册,问:“你就没有要找的其他人了么”

  蒙烽淡淡道:“有几个战友,不过他们都不在本市。”

  刘砚翻开书。

  b,逃生装备:现在是时候挑选维持你的生活甚至生存所需的装备了.在短途转移中, 标准的灾害生存工具包就够了. 而在更长的路程里,以下列出的物品都应是必须的。

  刘砚自言自语道:“不管你要去哪里,水,每天3升。”

  “什么”蒙烽问道。

  刘砚:“停车。”

  刘砚推开车门下车,带了钱包匆匆跑向路边的便利店,店里空空荡荡,蒙烽烦躁地猛按喇叭。

  刘砚打手势示意稍等,进便利店里买了箱罐头,蒙烽马上下车跑过去,协助他把东西搬上车,刘砚再进商店内,买了手电筒,蒸馏水以及烧烤用的炭炉,最后把巧克力和高浓度的白酒磕磕碰碰地搬上车。

  前面的车走了,后面等待的车队猛按喇叭,却有更多的人下车,翘首眺望。

  刘砚盖上车门,茫然问:“你们为什么离开这里”

  车主有男有女,所有按喇叭的声音都停了,看着刘砚不说话,片刻后不少人交头接耳,纷纷跑向便利店开始抢购东西。

  蒙烽:“走吧。”

  刘砚上车,再次前进。

  他花光了所有的现金,信用卡上透支了五千多元,买到个急救箱,个烧烤炉,两大桶水,箱牛肉罐头,箱午餐肉罐头,大盒巧克力,四个手电筒以及大排的电池。个玩具望远镜,还有包肥皂,包洗衣粉,两箱饼干,十卷保鲜纸。

  蒙烽说:“我们去你学校么”

  刘砚:“对,其实可以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的。”

  蒙烽:“不,你还应该买几个水壶。”

  刘砚道:“学校里有,希望那里没事。”

  刘砚低头翻书,蒙烽问:“书上怎么说的。”

  刘砚答:“这上面把丧尸爆发分为四级,第级是马蚤乱型,通常只有十到二十只会感染病毒,造成小规模马蚤乱。老天这书简直是疯子写的头头是道。”

  蒙烽:“继续说。”

  刘砚:“第二级是危机型,通常有20到100只行动可能市中心和医可能家里附近就是这个规模了。”

  “第三级是灾难型,丧尸的数目将以千计,在方圆数百英里的范围内肆虐。 袭击的持续时间加上漫长的扫尾工作可能会有数月之久。这个时候军队出动进行封锁,清扫。”

  “还有么”蒙烽问。

  “第四级是毁灭型,这个时候丧尸已经占领了整个世界,幸存的人类需要花十年到十五年,等待它们自然腐化或者自相残杀这太扯了。”刘砚心里涌起股强烈的荒唐感,只觉手册上所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然而真实的事情就发生在今天晚上,令他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车队前进速度又缓了下来,蒙烽说:“是种类似于狂犬病的病毒而已,只是人类还没发现,疯牛病,狂犬病,这些都会研究出疫苗的,这次也样。”

  刘砚点了点头,望向窗外出神,狂犬病和这种病毒虽然有很大的区别,却也具备了惊人的相似之处。

  所有患病者都会失去神智,四处游荡攻击,都会通过传染,区别只在于前者发生在活人身上,而后者发生在死人身上。

  但谁又能证明,那些行走的丧尸已经死了呢

  刘砚想起拖着肠子的保安,不禁打了个寒颤。

  车队龟速前进通过高速路收费站,还有三辆车时完全停止。

  收费站上的扩音器大声说:“前面路段施工,接到交管局新通知,请所有车主向国道973移动,这里暂时停止通过,给您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

  蒙烽:“怎么办要封锁隔离了。”

  刘砚:“再等等。”

  前面第辆私家车的车门打开,车主跳下车来,那男人指着收费站工作人员大骂,声音太远听不清楚,刘砚举起望远镜,蹙眉观测,见到那男人挥舞的手腕上有道疤痕。

  再朝车尾看时,名母亲惊疑不定地抱着小孩瑟瑟发抖。

  “你看得见么”刘砚把望远镜递给蒙烽,蒙烽看了眼,刘砚道:“他的耳朵后面。”

  蒙烽也注意到了。

  “灰色的斑。”蒙烽说:“他应该见过丧尸,他被传染了。”

  刘砚:“你记得那名警察么”

  蒙烽喘着气,点了点头。

  车主交涉未果,脸色煞白,钻进车内,继而猛踩油门,砰的声巨响撞开关栏,冲上高速。

  “禁止冲关”收费站上的大喇叭喊道。

  巡警纷纷过来,刘砚道:“果断走”

  蒙烽咬牙踩油门,跟着冲过收费关卡,五六辆车紧跟而过,驰上高速,刘砚回头看,只见警车长鸣,冲过来围住了关卡,形成严密封锁线,把所有来不及过关的车辆拦在收费站内。

  刘砚提心吊胆地看了会,远处景象成为个小黑点,高速路两侧灯光飞速掠过,直至此时,二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我来开吧。”刘砚疲惫道。

  蒙烽说:“你去吃点东西,休息会,下半夜你开。”

  刘砚回手到后座翻检,他已饿了整天,拆开包饼干,就着没喝完的蒸馏水填饱肚子,问:“这是什么”

  蒙烽转头瞥,刘砚手里拿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份合同。

  “工作。”蒙烽面无表情道。

  “意外保险人身安全终身保险”刘砚说:“你卖保险卖了几份。”

  蒙烽看着前面的路,答道:“份也没卖出去。”

  刘砚:“你不适合干这行。”

  蒙烽窝火地叹了口气。

  “月薪多少要靠提成,个月只有五百底薪。”蒙烽的声音低沉,带着郁闷:“政府安排的工作太久了,只能先找份活糊口。”

  刘砚说:“你应该庆幸没卖出去,否则心理会更不平衡的,你的公司现在多半已经赔得破产,个子儿也发不出来了。”

  蒙烽与刘砚都笑了起来。

  刘砚欣然道:“如果这次咱们活着回来了,我就买份”话音未落,蒙烽道:“小心”紧接着猛地打方向盘。

  刹车声几乎刺破耳鼓,两辆车同时在高速路口打横,蒙烽与刘砚的吉普车滑向右侧路边,辆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私家车失控般地转了个圈,撞上围栏,发出声巨响。

  “怎么了”刘砚解开安全带,倚在窗边猛喘。

  小女孩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从打横的私家车内传出来。

  女人凄惨地尖叫道:“救命”声音戛然而止。

  小女孩的尖叫犹如犀利的哨子,歇斯底里,刘砚发着抖摸到望远镜,看见私家车的后座内哗地喷出摊血,溅在玻璃上。

  蒙烽抢过望远镜看了眼,马上放下,四周静了。

  接着车窗砰砰响,刘砚与蒙烽都是全身发寒。

  “走”刘砚道:“那对母女应该都死了。”

  蒙烽勉强点头,踩油门,开上大路,扬起尾烟驰进了夜色。

  他们都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刘砚才猛地解开衬衣,发着抖摸自己的手臂,蒙烽道:“别自己吓自己”

  刘砚赤裸的上身白皙匀称,他用消毒纸巾把手臂擦了遍,再仔细回想从见到第具丧尸到与蒙烽相遇前,确认了自己没有与丧尸直接进行肢体接触。

  他反复用湿纸巾擦拭食指与拿过眼珠的左手,最后神经质地从急救箱里取出医用酒精,发着抖浇在手上。

  蒙烽左手按方向盘,右手紧紧攥着刘砚的手腕,刚毅的侧脸笼着层光晕。

  “怕什么”蒙烽笑道:“你就算被传染了,痛苦的人也只是我。”

  刘砚想也是,把酒精收起,蒙烽放开手,自言自语道:“我如果变成丧尸了呢”

  “不知道。”刘砚说:“别指望我能救你。”

  “不用你救我。”蒙烽说:“到时记得逃跑。”

  刘砚道:“不了。”

  他认真地看着蒙烽,蒙烽手肘支着方向盘,倾过脸来,定定注视着刘砚的双眼,让他看个仔细。

  “没有那种斑。”蒙烽帅气地笑了笑:“我身手很好,或者把衣服脱光,让你看看”

  刘砚眼中带着笑意:“免了,谢谢,其实我不在乎你身上有没有疤痕。”

  蒙烽:“那是在想什么想我了”

  刘砚:“有点,突然想仔细看看你。”

  刘砚低声道:“有也没关系,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吃了我。自己个人活着,本来也没多大意思。”

  “是啊。”蒙烽附和道:“个人活着,寂寞。”

  说着随手按开车上的收音机,刘砚摇下车窗,夏夜清爽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摇滚乐在高速公路上路飞扬。

  暴雨

  场夏季的雷雨在市的上空酝酿。

  电灯灭,全城陷入了漫长的黑暗中,公寓里,决明身上的西装校服仍未换下,坐在客厅边缘,对着落地窗外的黑暗发呆。

  雷云窜出纠结的明亮闪电,将矗立于大地上的高楼与黑压压的夜空连成线,远方的景色在少年漆黑的双眸中旋转。

  第声炸雷绽放,照亮了他苍白的脸,有什么在雷声中响起,滚雷过去,电话铃急促地声接声。

  “爸,你还多久到家。”决明道。

  “宝贝”电话那头的男人焦急的喊道:“你在做什么我没这么快回来”

  “嗯,知道了。”决明答道,又声霹雳爆开。

  张岷的声音喊道:“我得在路上耽搁会估计得午夜才能到家你先吃晚饭,冰箱里有熟食”

  电话那头嘈杂纷乱,像是有什么动乱,人的喝骂,催促声,暴雨铺天盖地的哗哗声响。

  决明道:“停电了,微波炉不能用。”

  张岷焦急地喊道:“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决明大声道:“没什么挂了”

  张岷总算听见他的声音了,笑着喊道:“等我爸爸马上回来”

  决明挂了电话,去接了杯水,也不开冰箱,就在漆黑的家里安静坐着。周五天住校,在市念高中,难得的假期回来次与养父团聚。

  张岷则于周四去外地出差,说好出去吃饭,张岷办完事,周五赶回来时却被堵在了路上。

  还有两个小时又是新的天,决明在黑暗里坐着,动不动。

  十二点整,来电,整个房子瞬间亮了起来,决明的瞳孔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不自然地眯了起来。

  他打开电视,全是雪花点,沙沙地响,接着关了。楼下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呜呜声响。

  电话又催命地响了起来,决明过去接了,那边的声音小了许多。

  张岷:“宝贝你没事吧”

  决明:“在。”

  张岷的声音听得出在颤抖,话语断断续续:“你别出门,见鬼了,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敲门吗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决明答道:“哦。”

  张岷喘了会,那边十分安静:“到楼下来等我,进市区了。”

  决明答道:“知道了。”

  张岷马上又改口道:“不不,你在家里,嗯,收拾下,把卡,钱,药都带着,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爸带你去露营。”

  “宝贝等我回来,无论谁敲门都别开,我还有十分钟到家。”张岷道:“谁敲门都别开记得”

  决明默默地挂了电话,走进房间,什么也没有问,把自己住校用的旅行包取出来,拉开拉链,翻出要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继而收拾张岷的,与几件自己的衣服,医药盒,烟,钱和卡。

  张岷的银行卡和现金都放在个抽屉里,决明还在抽屉里翻到个小盒子,盒里是对白金的手机吊坠摩羯座与巨蟹座。

  决明把摩羯座的拴在自己手机上,另个用小指头勾着,收拾好了东西,在客厅坐着等。

  门外响起声凄厉的惨叫,决明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他的双眼十分茫然,开电视,依旧没信号,关电视,开开关关,重复了好几次,最后让它开着。缓缓起身,走到门上的猫眼前朝外望去。

  过道里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按道理不应该才对。

  “救命”女人凄惨的叫声,将门擂得砰砰响,决明的眉毛被震荡的门碰了碰,朝后退了点。

  他面无表情地想了会,低头时看见门边排得整整齐齐的,自己的球鞋,张岷的军靴,大小两双人字拖。

  决明道:“我爸让我别给人开门。”

  过道里疯狂地擂门,片刻后响起声哀号,决明站了会,躬身穿鞋子。

  单膝跪地绑鞋带时,团粘稠的血从门缝下渗了进来,决明注视片刻,让开些许,继续穿鞋。

  穿好鞋起身时,决明将手放在门把上,门外片安静,叫声没有了。

  决明又改变了主意,坐回沙发上,定定盯着门。

  不片刻,有节奏的捶门声响起,伴随着“嗬嗬”的野兽般的叫声。

  决明面无表情地看着,而后电梯“叮”声响了。

  “爸。”决明道。

  张岷的声音在过道里怒吼,消防栓玻璃碎裂声,大喊声,撞击声,决明上前去开门,将系着保险链的大门拉开条缝,张岷大吼道:“别出来现在别出来”

  决明站在门口,被碰地撞,门外伸进只腐烂的手乱挠,紧接着被拖了出去。

  张岷道:“关门”

  决明关上了门。

  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外面安静了。

  “爸”决明道。

  “没事”张岷发着抖的声音说:“别看猫眼,再等会。”

  决明默默点头,又过会,他忍不住凑到猫眼上看,张岷正在把什么东西藏进安全过道里,擦了把汗,说:“宝贝,可以开门了。”

  决明把保险链下了,打开门。

  张岷身是血,喘息着注视他,双眼通红,二人面对面地站着。

  张岷身高米八,决明才十五岁,比他矮了个头,抬头看着他。

  张岷咽了下唾沫,堪堪把决明抱在身前,摸了摸他的头,长吁道:“总算见着你了,还以为这次回不来了。”

  决明没有说什么,只是简短地答了句:“嗯。”

  张岷:“我爱你,宝贝。”

  决明点了点头。

  张岷把门关上,倚在门上直喘,决明问:“吃饭了吗。”

  张岷答道:“怕是吃不成了,外头的店都关了,改天吧。”

  决明道:“我问你吃了吗。”

  张岷茫然摇头,疲惫地说:“宝贝你呢。”

  决明说:“来电了,我去热饭。”

  张岷马上意识到危险:“不,咱们得走了,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车就在楼下,马上走,离开这里。”

  决明说:“你能开车吗。”

  张岷睁着通红的双眼,阵风般进了房间,找了瓶红牛打开灌下去,继而进浴室,拧开花洒,决明入内去给他翻找换洗的衣服。

  张岷二十八岁,念过书,当过兵,走南闯北地去过不少地方,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光,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站在花洒下哗哗地淋着热水,全身赤裸,水流沿着他健美的腹肌淌下,像只充满野性却又温柔的豹子。

  决明站在旁静静地看着。

  热水令张岷放松了不少,先前神经兮兮的紧张感已消退,终于镇定下来了,他侧头看着决明,想说点什么。

  决明道:“爸,我也爱你。”

  张岷想招手让他过来起洗,却想到时间紧迫,忙道:“宝贝,东西收拾好了吗。”

  决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走出浴室。

  “生意怎么样。”决明问。

  张岷叹了口气,答:“挺好,咱们从北面的高速公路出省,去别的城市,找上次请吃过饭的那个王大哥,开车两天能到。”

  决明又问:“这里呢。”

  张岷穿好衣服,换了条西裤,衬衣,匆忙出来,说:“顾不上了。”

  决明:“公司呢。”

  张岷静了片刻,而后道:“没法再开张,咱们离开以后,明天再给他们打电话,走。”

  张岷取过旅行包,反手挎在肩后,手开门,另手牵着他的养子,在门口停,那滩血迹仍在,已变得干涸粘稠。

  “别看,宝贝。”张岷小声说,继而右手揽过决明肩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