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势已不足为患。西夏军开始打扫战场,收获战利,抚恤伤残,清理残敌。
这时候,小六和铁头便立即回来,率领所部拜见杨浩。兄弟相见分外亲热,但是叙罢别后离情,小六便端正了态度,在杨浩面前恭谨地执臣子礼,这不光是给外人看的,也是他向杨浩的种巧妙的表达,表达他的恭驯和忠诚。
在离开兴州的时候,杨浩两兄弟曾有过番秘密的谈话,杨浩有几个结义兄弟,可亲兄弟只有个,那就是丁承宗。丁承宗可以说是对杨浩最忠诚的人,任何人可以对杨浩不利,唯有他不会。也因此,他有任何担心任何考虑,都不会瞒着杨浩。
丁承宗谈的就是童羽,在丁承宗看来,份结义之情实不足以束缚豪杰,赵匡胤有义社十兄弟,十兄弟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赵匡胤更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可是天下定,赵匡胤便果断地用了招“杯酒释兵权”,这才稳定了江山,全了兄弟之义。如果当初对他们不加约束,即便他们自己没有反意,围绕在这些将领身边的人,为了己之利,也会制造种种事端,酝酿兄弟间的不和,制造谋反的锲机,旦骑上虎背,未来的路,是由不得自己的。
丁承宗是商人,做为个成功的商人,他自然懂得如何笼络部下,却更知道,要保证部下不贪墨,不生野心异念,并不能仅靠示恩「猪头解铺的徐穆尘当年若非对老父忠心耿耿,也不会获得那么大的信任和权利,但是没有约束的权力,以及丁家成为霸州首富,而他垂垂老矣,却终不过是丁家个手下人的不平衙感,最终还是使他走上了邪路。
身居上位者,必须要能驾驭他所用的人,不管他是只狗头虎还是龙,都要套上辔头,不能让他做脱缰之马。
丁承宗担心的是,小六本是霸州痞,而如今却是方统帅,他与杨浩是结义兄弟,可这么多年来,聚少离多,常年在外,如今威权日重,独领军,此番收复陇右,对他如何进行安排,如何加以约束,个处置不当,就算小六不会怀怨,他那些从开始就聚拢在他周围,不知杨浩为何物的部将们肯服么
杨浩居其位而虑其事,对此其实并非没有考虑,他也认为,相信完善的制度,比味地依赖人的自觉和品性更牢靠,不过对这件事,他并不如丁承宗顾虑之多。丁承宗毕竟是个商人出身,虽说心思缜密,事无巨细,不过这也限制了他的思路和心胸。
杨浩以为,小六和铁头虽常年领军在外,但是直就没有脱离过他的控制,情报粮草军伍的发展和训练,种种方面,背后都是他在支持和提供,如今又因宋军的围剿被迫离开了巴蜀根基之地,流落到了陇右草原,他的兵势再强大,眼下也不足以自立山头。此时取陇右,足以让这匹放养于外的野马套上嚼头,渐渐纳入体制之内。
丁承宗见杨浩已考到此事,便也放心了,他之所以和杨浩说这番话,倒不是怀疑小六,也是出于防患未然的心态罢了。不过对如何安置小六,兄弟俩还是很认真地计议了番。
“小六,这几年你独自在外,与铁头两人,单枪匹马而赴巴蜀,转战巴蜀,牵制宋军,为我河西大业,立下卓著功勋,而今,又能为本王带出五万精骑,功莫大蔫。 . 木恩木魁张崇巍,皆我开国功臣,独领军,馈守方,以你之功,可御此例,本王封你为关中都督「铁头为统军使,仍领所部,麾前效力,你可愿意”
当着众多将领的面,杨浩不叫他的大名,仍然唤他小六,这就是另眼相看了,童羽心中便是暧,又听杨浩如此安排,刚刚回来便是个都督的官位,不由得心生感激,连忙与铁头拜谢领命。小六从介泼皮能有今日,权柄地位的确大涨,可是眼界也随之开阔了。
自家事自己知,他知道让他领军征战方,他办得到,让他独树帜,他并没有那个能力,并不仅仅是因为粮草辎重情报谋划,直依赖于杨浩,即便给他这个条件,他也没有这个才能,而且他到巴蜀后,虽自称义军,在官兵眼中
却是乱匪,纵横各地,说是劫富济贫,说穿了就是打家劫舍,士族中的能人不会投效于他,他可没有大哥杨浩麾下那么多治理政务「参赞谋略的高人,因此也从未有过脱离西夏,自立旗帜的念头。
或许他手下有些将领自我膨胀,曾有过些贪婪的念头,又或者继续任由他这样独自领军在乱,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麾下兵马只知有他而不知有杨浩,将来他也会产生野心,但是从现在起,这种可能的萌芽,已不可能再萌生了。
童羽只顾欢喜,旁观诸将羡慕之余,却品出了另层味道关中大都督大王果真要取关中,夺天下了
想大王心中志向不仅仅是个陇右,众将热血,也无人嫉妒童羽所受的赏封了,仗还有得打呢,想要官位前程,有的是机会,只要自己本事够大,那就成了。
杨浩亲手扶起两位结义兄弟,笑道:“小六,铁头,你们千里驰骋,刚刚从兰州线赶回来,又经逢场恶战,本该让你好生休整几日,不过兵贵神迅,我有件大事,要让你去做。”
童羽笑道:“这几年来,不是转战巴蜀的险岭峻隘之间,就是与尚波千虚与委蛇,劳碌奔波的事,从未停歇过,从今往后,臣这心里踏实多了。再辛苦也比往日强上百倍,大王有什么命令只管说。”
杨浩的脸色凝重起来:“我要你马不停蹄,立即直奔六盘山,越六盘山,牢牢占据中安堡莲华堡笄亭山瓦亭寨线”
张崇菇,双眼亮,脱口道:“大王要破制胜关,进逼陇西”“错”
杨浩道:“是南攻秦州,西平巩州,东克渭陇二州,兵出岐山,直取长安。”
众椅听摩拳擦掌,纷纷请缨,要做攻打长安的第将。巩州在泰州以西,现在的甘肃地区,当地宋国驻军极少,秦州倒是驻有重兵,不过取泰州,来是为东攻长安解决腹背之患,另来就是南进巴蜀了,杨浩的目的既然是进攻关中,自然是出岐山攻打长安功劳最大。
杨浩笑道“你们不要争了,想打仗,机会多的是。小六曾领兵在关中半年之久,对那里的地形和当地守军的战力最熟愿,这场硬仗,本王是要交给小六去打的。”
众椁听,这份大功又是小六的,人家是大王的结义兄弟,自然不好去争,旁年闪出了柯馈恶,抱拳道“大王,关中宋军不可小觑,臣愿与童将军同心戳力,谋取关中。还望大王恩准。”
柯馈恶也真是慧气坏了,其实若论守,杨浩手下的将领中,除了杨继业还真没几个比他更擅长的了,杨浩手下多是进攻型的将领,而攻之后面临的就必然是守,个善守的大将,其作用并不逊色于那些善攻的将领,但是守显然不如攻来得荣耀光彩,名声便也很难显赫。
柯镇恶在梯山次在盐州次,两次唾手可得,足以让他战成名的大功,都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功败垂成,饶是柯馈恶任劳任怨,心里也难免有点想法,再不立次大功,他是真的无颜与袍泽们站在起同殿称臣了。
杨浩知道他的想法,也觉得天意弄人也好,事出无奈也好,这两件事确实委曲了柯馈恶,他略思忖,觉得旦长安到手,势必就要面对关中宋军的反扑,从时间上看,那时赵光义也该回来了,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宋军的反扑之力绝不会小。
杨浩并不认为赵光义能打下幽州,即便赵光义没有犯历史上曾经犯过的同样的错误,这战他也要败,只不过败的程度可能会有些差异,败的时间,可能会稍久些。
原因很简单,对辽国实力的认知,杨浩远比赵光义要清楚的多。劳师远征,步卒为主,这是宋国此次北伐的最大缺陷;六月发兵,以辽国的真正实力,绝不是三两个月就攻得下来的,旦拖到秋冬季节,宋国的长途运输线就是他们最脆弱处,辽国不乏名将,在这上面动动手脚,赵类7义就得重蹈王继恩兵败夏州城下的故事,闪电战之所以称为闪电战,要求的就是速战速决,否则就合陷入被动,而辽国,绝不是任何个国家能速战速决的对手。
其三,辽国是个全民皆兵的民族,只要他们下决心死战,援军可以源源不绝,最终把赵光义耗死在幽州城下,除非他们的统治者未战先怯,萌生了退意。而不管是辽太后萧绰,大惕隐耶律休哥,还是北院南院宰相大王这些高级文武官员,绝对是不畏战的,宋国可以因为攻打汉国时辽国的隐忍不动而轻视他们,可以因为辽国孤儿寡母当政而忽略他们,杨浩不会这样认为,萧绰可不是后周的符太后,谁若以为她是个女人就好欺负,那是定要吃大亏的。
在北边吃了夸,十有**赵二叔会想在西边收回来,关中不能只有善攻之将,有鉴于此,杨浩便答应下来,并且声明:“旦长安到手,柯将军便是长安留守”
柯镇恶闻之大喜,杨浩见众将乍闻自己的大计,都是竭力向前,无人有畏战之意,心中也自欢喜。
折子渝萧关遇险,给杨浩触动很大,再加上永庆公主的番话辞,他的信念在不知不觉间已转变了。当然,这种转变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他的实力渐渐扩大到了足以进行番扩张的地步以及部下们的群力信念而形成的影响,只不过这种潜意识的影响他自己也没有清楚地认识到,并不知道这是促使他做出转变的个重要原因。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开始这么做了。
除了杨继业,在座诸将都是头次听杨浩公开确认对关中乃至对中原的野心,兴奋之余,拓拔昊风道:“大王,咱们要进取关中,青海湖那边的夜落纥怎么办这老小子知道咱们不会放过他,恐怕会狗急跳墙,扯咱们后腿。”
杨浩笑道:“夜落纥嘛,本王已有计较,杨大人,你来给大家说
说。
杨继业道:“是,诸位,青海湖那边,大王准备让艾义海将军出马”
他刚说到这儿,名暗影侍卫悄悄闪入,走到杨浩身边,对他耳语几句,杨浩霍的下站了起来,惊道:“她她怎么来了她带了多少人马
第125章 上兵伐谋
“你来做什么”
“杀人大王说过,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夜落纥,只能死在我
的刀下”
“胡闹,这是因事”
“既是国事,臣阿古丽,此番率本部族帐军四万八千人帐前听命,
请大王把西征青海湖的军令,颁予臣下。”
“你”
阿古丽双妩媚的大眼睛里满是腾腾的杀气:“他不只是我阿古丽的仇人,更对我某州回纥数十万百姓不住,臣是甘州知府甘州都指挥使,回纥部的首领,这是我的责任,求大王恩准
良久良久,杨浩唯有叹。
“义海啊,这件事,孤只好交给你了。
“呃臣遵旨。”
“嗯,甘州回纥,本是夜落纥的旧部,虽说夜落纥弃他们而去,又令长子阿里挑唆诸部首领内讧,以致纷争不断,如今经过不断整和,甘州回纥异己份子几已清除殆尽,可难保,所以带她去可以,对甘州部族军,你也得有所防范,以免生变。原定你带的人马,个不少还得都带上,多了阿古丽的近五万兵马,孤觉得并不轻松啊,你须小心从事。
“臣知道。”
“阿古丽性烈如火,是个爱憎分明的奇女子,不让她手刃夜落纥,这终究会是她放不羊钧件心事,如果可能,就成全了她吧。呵呵,手刃夜落纥的这份功劳,你就让与她算了,以后有的是功立。”
“呵呵,臣岂会与她女子争功,再说她这也是表明心迹
嘛。
“嗯什么心迹”
“哦哦,我是说,对大王表示忠心的臣服嘛,咳咳。”
“哦,那倒也是。阿古丽不是个恋栈权位的人,她只是很维护自己的族人罢了,这人的忠诚倒勿庸质疑。阿古丽去了也是件好事,夜落纥旦授首,有阿古丽在,收拢安抚青海湖回纥残部便容易多了,阿古丽也是回纥九王姓嘛。到时候,残局让她收拾,你马上率部返回,原来是担心后方不稳,不得已才把你运员虎将派去西边,如今你能腾出手来,孤进取关中的把握也就更大了。”
“是。”
“对了,阿古丽是今后压制统辖回纥部的最佳人选,万万不容有失。她再如何骁勇,毕竟是个女人,刀枪无眼呐,你到时对她多照应些,莫让她有什么闪失。
“呃是。”
艾义海嘟着大脸走出书房,阵风似的出了庭院,闪出前门,亲兵牵过马来,艾义海翻身上马,把猩红的披风撩,正欲催马回军营,旁忽然冲未几匹战备,马上战士都是身回纥装束的部族军打扮,中间簇拥人,却是明眸善睐的个美人儿。
“艾将军。”
美人儿拱手施礼,艾义海睨了她眼,脸拉得更长了,不冷不热地道:“喔,阿古丽大人,本将有礼了。”
“艾将军不必客气。”
阿古丽拉马缰绳,便和他走了个并肩。阿古丽在上风头,微风袭来,股淡淡幽香直入鼻端,艾义海马儿似的大鼻孔不习惯地抽了抽,扭头问道:“夜深了,阿古丽大人还不回营歇息吗”
阿古丽轻抬马鞭,漫声说道:“承蒙大王恩准,阿古丽要与将军远征青海湖,并肩做战,明日早就要启程了,阿古丽想与大人商议下攻打青海湖的法子。那老贼虽是丧家之犬,但是在青海湖,毕竟已经拥有了相当大的力量,而且他身边不像尚波千,非立近可信的人难以近身。罗丹虽可利用,但罗丹与他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夜落纥对罗丹不无戒心,打夜落纥不比打尚波千,恐怕不易以计降之。奜凡電孒書論壇”
艾义海不答,扭着头只是上眼下眼地打量阿古丽。
艾义海是个大马贼头子出身,舛傲不驯,自从到了杨浩麾下立功无算,少尝败绩,为人更是狂傲,他不好女色,也看不上女人,对女人动刀动枪的,总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那种轻视的感觉,并不因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收敛,眼神自然不善。
阿古丽见他不答,不禁诧异地瞅他眼,奇道:“艾将军,怎么不说话”
艾义海使劲揉了揉他的鹰钩鼻子,哼道:“打夜落纥嘛,没什么好说的呀,明日早,咱们就启程西去,到时候阿古丽大人,你给本将军押阵,待本将军打败夜落纥,把他押到你的面前,让你刀砍了也就是了。”
阿古丽大为不悦,俏脸沉道:“艾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大王说的,可是咱们俩同赴青海湖,可没说谁主谁次,这次我带来了四万八千人,比你的兵还多,凭什么就得我来押阵。”
“屁废话”艾义海不屑顾:“大王说的大王还说叫我老
艾护你周全,莫伤了你根汗毛
呢。
你说你个女人家家的,就非得动刀动枪喊打喊杀的你有仇,你男人替你报了不就完了么,还非得你出手”
阿古丽的俏脸登时涨红,怒而勒马道:“你是谁的男人”
艾义海牛眼瞪:“我说的是大王你要真想嫁我,我还不要呢,女人嘛,屁股大,能生养就成了,谁要你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呐。我告诉你,我可是在大王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保证不让你受伤的,你可别给我添乱,到时伤在你身上,疼在大王心上,还不是我倒霉我老艾招谁惹谁了”
阿古丽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胡说什么,你说谁谁是他的女人”
艾义海很夸张地左看右看,哼哼唧唧地道:“这儿还有第二个女人吗”说完挥鞭抽,扬长而去,阿古丽登时呆在那里。
她是个年轻的女人,那时候即便中原对于改嫁也抱着很宽容的态度,何况是西域,在这点她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她和杨浩有过肌肤之亲,又曾有过在兴州场掩人耳目的追求假戏,要说她心里对杨浩点遐想也没有那是假的,不过这种情愫,总是被理智给压着,杨浩始终对她没有什么表示,是她克制自己的最大原因。
没想到今天居然从艾义海口中听到这样的番话,艾义海是杨浩的心腹将领,难道难道杨浩真是这么对他说的
她却不知道艾义海风言风语听多了,自动自发地把杨浩的话加上了自己的理解进行了番发挥,时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淄味,反正是点也没有因为艾义海的无礼和蔑视而生气。
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侍卫,阿古丽窘的有些不敢回头面对他们的日光,抬起发热的脸庞,向天上看去,星河璀璨,今晚云淡风轻
今晚的风真冷啊,冬天就快到了吧。去年的雪下的很大,不知道今年冬天的第场雪,什么时候回来尚波千被捆得结结实实,蜷缩在九羊寨的堡每之中,目光有些呆滞
地望着头顶的星空,痴痴地想。
阵脚步声起,个大汉带着几个扈兵向他走来,火把下,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样,高高的个子,壮实的身材,额头宽广,鼻梁挺直「紫黑方正的张脸膛,身上穿件青黑色的吐蕃长袍,斜套在身上,个袖子轻飘飘地垂在腰间,不时被风拂起,轻拭着腰间的那口长刀。
这是巴萨,他不是汉人,可他也是杨浩的麾下。尚波千招纳他和张俊狄海景王如风等人时,曾经调查过他们的底细,确认他们是纵横陇右的几个马贼大盗,可是谁知道,他们竟然早就是杨浩的人,甚至在巴蜀义旗高掌,干得轰轰烈烈的童羽,居然也是杨浩的人。
杨浩图谋我陇右,究竟有多久了
想到这里,尚波千心里阵阵发寒,只觉身上更冷了。
他赶到九羊寨下,已是精疲力尽,表明了身份,马上进入堡寨,他巴望着的只是碗香喷喷的肉汤,可他看到的却是巴萨列降整齐的队伍,火把如星河,无数的利普对准了他们,尚波千只能束手就缚。
“谁把尚波千大人绑得这么结实夭冷了,这么露天呆着,血行不畅,有损身体,尚波千大人可不是年轻人了,真不懂事,给大人找条毯子来披上。
“是。
“巴萨,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尚波干冷冷地道:“我中了你们的计,我认了。不过你们也张狂不了多久,等到宋国出兵的时候,你们的下场不会比我好过多少。”
巴萨咧嘴笑,说道:“宋军嘛,我们又不是没碰过,也没你说的那么了不起,就连你,不也和宋军打过仗这回就算,宋国不出兵,我们也不会就此收手的。”
尚波千的目中露出不敢置信的惊骇之色:“杨浩他竟有胆量图
谋中原”
“天下非人之天下,不过这和你尚波千大人,却已全不相干了,”巴萨笑嘻嘻地道:“你还是好好操心下自己的后事吧”
天亮了,杨浩临时驻跸的行宫前驶来乘车轿,车轿在大队人马的护送下抵达行宫,仪门大开,侍卫们刀出鞘,箭上弦,行宫百丈之内,戒备森严,百姓们只能远远地看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杨浩与杨继业率众心腹臣子亲自候于仪门,那车轿停下,轿帘儿掀开,从车中走出个身穿圆领窄袖长袍,头戴公子巾的少年,眉清目秀,眸若点漆。
杨浩上前,欣然笑道:“岐王殿下,终于到了”
第126章 上智为间
赵光义身边的内侍近臣弄了辆驴车载了赵光义落荒而逃,为了避免暴露身份,黄罗伞盖应仪仗就皆抛在原地,耶律休哥让人抬着杀到赵光义的中军大营,却见赵匡胤已不见踪影,这时宋军中军大营已无人指挥调度,各路兵马失去统领,各自为战,顿时陷入混乱当中,有的拼命杀出重围向北走,试图与幽州城下的宋军汇合,有的向南走,有的不分东南西北,只见哪个方向敌军稀少,先冲出去再说。
辽军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扩大战果,也只能尽可能地对各路宋军进行追杀。幽州城下的宋军得知圣上遇伏生死不明,三军将士各奔东西,不由得大惊失色。几员主将匆匆计议番,倩知这种情况下已不可能继续攻城,个不慎就会被辽军反包围,全歼于幽州城下,当即决定立即退兵,路向南撤,同时寻找圣上下落。
此时,幽州城内的守军业已得知消息,立即挥军出城,与城外援军里应外合,宋军大败,数十万大军落花流水般泻去,速度较之当权势若破竹地路北进不遑多让。
赵光义踌躇满志而来,朝失手,便掐入了全面溃败的惨况,苦心经营的声望令誉,就此毁于旦。
安次城郊高坡上,眺望远处那支旗帜鲜明的队伍,见其退军颇有章法,竟然很难施予突袭,重伤未愈的耶律休哥在马车上不由吃惊地坐了起来,问道:“这是哪路人马,速速报来。”
刚刚追击失败,损兵折将而归的辽国大将刘震惭颜道:“大将军,这路人马是宋军李继隆部,
“李继隆,李继隆”
耶律休哥重复了两遍,轻喜巨点又道:“败而不溃,实在难得。”
耶律休哥自然明白,陷入这样的大败之中,士卒惊慌失措,旦踏上逃亡路,最难的不是将领们是否还能保持清醒,而是他们已无力约束败兵,能保持这样严整的军容,在退却当中使敌无机可趁,不仅需要他在战场上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而且他平时号令三军的威望指挥调度的能力也必须达到个相当的高度,得到士卒的绝对拥戴,在此关键时刻才能拥有这样的效果,这样的对手,绝不易战。
耶律休哥略思忖,便道:“此背水战之士,与之决战,损失必重,宋军北来之卒逾三万,如今正纷纷逃回宋境,可弃此路兵马,多造杀伤,传令,各路追兵向固安方向靠拢,截杀其他宋国兵马。”
耶律休哥话音刚落,又有人来报:“报,大将军,宋军罗克敌部退至固安小清河,突然返向杀来,卫王廷嗣急急追赶,正逢半渡,以致大败,卫王中箭,已急急抬赴固安城救治,如今生死不明。
“罗克格嘿嘿,眼前有个李继隆,固安又有个罗克敌,宋军之中不乏名将呀,若不是赵光义自诩高明,喜欢亲自指挥作战,恐怕我们未必会有高梁河大捷呢。”
耶律休哥沉吟片1,吩咐道:“宋国悍然撕毁条约,入侵我大辽,今逢大败,太后必有旨意,会令我等兴兵南下,命令各部兵马,勿与罗克敌李继隆部纠缠,尽量杀伤宋军,为我南侵创造机会。”
耶律休哥只恨自己如今身负重伤,行动不便,不能与罗李二人较量番,他崖下正在急急追赶的各路兵马无论是治军行谋,较之这两人显然是差了筹,让他们非去啃这两块硬骨头,不如避开他们,予宋军以重创,再骁勇了得的将领,也得有兵可用才行,这三十万宋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多吃掉块,必然给下部行动创造很大的机会。
眼下正在追杀宋军,耶律休哥已开始着手考虑下步行动了,眼前这个李继隆,还有固安那个罗克敌,他相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在宋国领土上的战斗中,他们会有机会再度相逢的。这是两个值得战的对手,他要亲手打败他们
幽州大捷的消息已飞报上京,悬眷颗心的萧绰闻听捷报,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整个上京城都了,人们欢呼雀跃,包括南城汉人区的百姓,这江山是姓赵还是姓耶律,是挂宋旗还是挂辽旗,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全无关系,这是生养孕育他们的土地,他们只希望自己能生活得平安快乐罢了,如今战火不会延伸到上京来了,每个人都为之欢欣鼓舞,好似过年般。
时间,智解幽州之围大破三十万宋军,杀得宋国皇帝仓惶逃走,生死不明的耶律休哥大将军,威名如日中天。大街小巷都在诉说他的英雄事迹,把他描述得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简直是辽国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名将,风头甚嚣尘上。
“那可不,耶律休哥将军,那可是咱大辽耶律族如今头条好汉。幽州被围,七路援军是去路败路,未尝胜啊,可是咱耶律休哥大将军马到功成。刚刚杀得女真室韦抱头鼠窜,马上又杀得宋人落花流水。”
“这遭大将军回来,又得封赏了吧”
“当然,听说太后要封耶律休哥将军为大于越么,大于越,那可是咱大辽国皇帝之下第人了,非在大功者不赏,算算看,这大于越者之职,已经空悬了多少年来了,如今才只有耶律休哥将军能得此官职。这可是凌驾于文武百官之上的至高职位啊。”
“我记得,咱大辽太祖皇帝当年就因战功赫赫而拜大于越职,后来以此职受禅称帝,这才有了咱大辽国,自此这后数下来,好象还没有谁才当过大于越,你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
“别瞎说,虽说休哥将军也是皇族,可太后有子,已然称帝,怎么可能呢”
辽国风气比宋国还要宽松,宋国的士子文人贩夫走卒吃几杯酒,眼饧耳热之际,也会把国家大事,官家将相们拉出来唠叨唠叨,并不以为奇,在辽国就更加随便,酒桌上的疯话,聊聊也就罢了,没有人会举报追究。不过揣测太后有禅让皇位之意,毕竟还是有所顾忌的,旁边立即有人出声劝阻。
这位却实在有些醉意了,不以为然地道:“那又什么不成的,耶律族,是咱大辽皇族,当今皇上年幼,能坐得稳这江山,驾驭得了诸部虎狼吗也就得耶律休哥大将军这样的人物才成。再说,我也没说太后就有意禅让啊。
“那你是说”
“太后年轻貌美,耶律将军风华正茂,保不齐太后因为耶律将军的大功,下嫁于他,耶律将军以亚父身份辅保皇上”
“喝多了不是,喝多了不是,别看耶律休哥待年轻,辈份可高啊,那可隋国王耶律释鲁大人之孙,辽太祖族兄南院夷离堇耶律绾思大人之子啊,论道起来,耶律休哥将军该是当今皇上的曾祖,这么算,那是太后娘娘的什么人呐你这辈儿差的也太远了。”
“咱大辽哪有那么多臭规矩啊,子继父妾,叔聘侄女,古有成俗啊。也就这几年,学的汉人那些臭毛病。”
运人越说越不像话,却也不算太荒唐离谱,谁知道太后娘娘是不是真有这意思啊,二十出头的貌美寡妇,她就是太后,也样是女人,就没有想男人的时候这人唠唠叼叼的被同行吃酒的友人给劝走了,可这话题开,各个桌上的三五知交好友们不免纷纷议论起来。
两个酒人儿摇摇晃晃地出了酒楼,走出不多远,四下看,不见有人追踪,二人脖子缩,顶着寒风便钻进了条小巷子。
幢大宅,后跨院儿,进院门儿,两个人脸上的醉意就全消了。待进了房间,喝了两杯浓茶,二人的眼神就更加清明了。
“二号,这招管用吗咱们堂堂正正的汉子,刀枪剑戟的拼不过他,耍耍嘴皮子,就能报得了咱们白甘部的血海深仇”
另个人两眼眯,深沉地抿了口茶,阴阴笑道:“老七,你还别不服气,二哥这可是有高人指点过的。”
老七哼了声道:“萧绰对耶律休哥,向信任有加。这回,又是耶律休哥力挽危局,些许谗言,恐怕动不得他。”
二哥得意地笑道:“你这话又说的差了,汉人有个典故,叫曾母疑子,说的是有个与孔圣人的学生曾参同名的人杀了人,有人去告诉他的母亲,说他儿子杀了人。知子莫若母,那曾母当然不信,可是过了会儿,又有人来告诉她,说她的儿子杀了人。等到第三个人来说的时候,曾母就害怕了,于是跳墙逃走。
呵呵呵,老七啊,萧绰再信任耶律休哥,能赶上卒母亲信任自己的儿子吗个人说她不信,两个人说她不信,如果千人十万人都这么说呢再者说,现在个少不更事的小娃娃做皇帝,你当耶律族的人就都肯服气么现在耶律休哥的名望无人可及,这风声传出来, . 自然会有人打起他的主意,他耶律休哥再忠贞,架不住群心怀不轨的人往他身边凑啊,萧绰的耳目不少,旦让她听到些什么,那时耶律休哥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啦。古往今来,多少敌人打不垮的忠臣名将,都毁在这个间字上,耶律休哥就不能栽个大跟头”
老七凑到他跟前儿,低声道:“你也知道萧绰耳目众多还记得那年耶律贤兵围上京城吗信口胡言者可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概都”
他的手往下重重地切,二哥又笑了:"老七,我说这手段高明,它就高明在这儿呢。当时传的是什么传的是先皇已重伤不治而死,她可以办你个蛊惑军心。可这回呢咱们哥们,只是起个头儿,然后就不露面了,自然有那闲极无聊的人,把这谣言越编越圆满,越传越逼真。萧绰那娘们儿,心里头再恼火,她还有气发不出来,大家伙儿传的是什么是耶律休哥功比天高,是我大辽的头条好汉,她怎么杀呀这边杀人,耶律休哥那边心里头就得犯核计,嘿嘿,这个哑巴亏啊,她吃定了。”
二哥把二郎腿翘,眯起眼睛,假若线的眸中闪烁着针样的光芒,冷冷说道:“耶律休哥如可用,那就是咱们报仇的最锋利的口刀。如果耶律休哥不可用,哼哼,等到萧绰那贱人与耶律休哥君臣反目的那天,自然也就有捺不住寂寞的人跳出来生事。我白甘部,就葬送这对君臣手中,这个血海深仇,我们定能报”
北地朔风正寒的时候,崖州却仍是草木葱郁,片春光。
“珠崖风景水南村,山下人家林下门。鹦鹉染时椰结子,鹏鸪啼处竹生孙。鱼盐家给无墟市,禾忝年登有酒糟。远客仗藜来住熟,却疑身世在桃源”
高耸入云的木棉开着火焰般的花朵,绿树婆娑,细竹窈窕,花果簇簇,远河势绕回转依依不舍地流入大海。海上渔帆如画,看来真是人间仙境般。卢多逊临窗远眺,信口吟了首诗,嘴角却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里真的是桃花源么不,在他心里绝对不是,这风景再美,看久了这成不变的风光也就厌了,倒是那日日扰人的蚊蝇,艰辛困苦的生活,每日都让人心中增添新的绝望。他是事涉亲王谋反而受株连的,夺其官职及三代封赠,全家发配崖州,纵使大赦,也不在量移之内,这就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他曾寄望于赵光义会念他侍奉君上的辛劳,能赦免了他,可是上的那封奏疏,始终没有下文,倒是闻听朝中人事更迭,早已面目全非,他知道,这辈子不要说再也踏不上那人臣舀峰,重新体味权力妗快乐,而且再也回不得故乡,他将老死于此,埋骨异地。
卢多逊的双老眼不由湿润了,就在这时,房门下子打开了,他的孙儿卢又元快步跑了进来:“爷爷,爷爷,有故人来访。”
“什么故人”卢多逊惊讶不已,什么人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看他什么人现在还记得他卢多逊提袍裾,快步向外迎去,到了门口才察觉自己如此忘形,有些失了身份,忙站住脚步,稳定了情绪,缓渡走了出去。
见来人,卢多逊便是怔,这人是个黑袍白须的老者,看起来精神瞿烁,身板儿硬朗,不过以卢多逊识人记人的本事,他相信自己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那老者似也知道他见自己,就会知道自己说谎,微微笑,也不多言,便从袖中取出封信来,恭恭敬敬双手呈上。
卢多逊毕竟做过朝宰相,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只微微怔「却并不露出惊讶神色,他瞟了那黑袍白须的老者眼,不动声色地接过书信,就在院中启开。只看眼,卢多逊就再也控制不住,手指抖,失声叫了起来:“岐王这这”
黑袍白须老者启齿笑,说道:“小人古大,正是奉岐王殿下之命而来。这信末,有岐王殿下印玺为证,以卢相的眼力,当可看得出真假。”
岐王”卢多逊自然知道赵德芳受封岐王,就是在那之后,他才受贬发配三崖,永世不得开释。匆匆看信末,那岐王的玺印确实不假,卢多逊久理政务,对各种印绶的规例字体花纹,还有那些辨伪的暗记十分清楚,当然看得出真假。
他知道岐王被掳并且被歹人害死,可是现在怎么会有封岐王的书信送到
卢多逊心中隐隐地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明白,他做出的唯反应就是,下意识地把信团起,紧紧攥在手中,茂在袖里,急急返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兼书房,沉声说道:“你随我来”
当卢多逊吩咐孙儿守在门口,自己与“故人”藏入房中,急急看那书信的时候,四川流州弹丸之地,开国宰相赵普正在他简陋的书房里沉重地踱步,他已早于卢多逊五夭,收到了封同样的书信,为此这几天他真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这或者每个复出的机会,他的门生故旧遍及天下,旦成事「可以为岐王殿下做的事很多很多,足以让他重新站上人臣巅峰,可是这个险值得冒吗岐王,有那个本事吗
赵苦心中委实难决,他曾经把黄袍披在个人身上,从而由个军中书记,跃成为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国宰相,奠定了他的世荣华和青史声名,临到老来,却被那个人的弟弟贬到了这穷山恶水之地,再无出头之日。他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可他毕竟已经老了,不复年轻时候的血气之勇。他已有家有业,有子有孙,这个险值得冒吗
掌心里还攥着那封信,信纸早已被掌心的汗水沁晕得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可他仍然紧紧地攥着,似乎想从中汲取什么力量似的。
难熬啊,从窗口望去,夭又黄昏了,大概又是个难眠之夜了。
“我该怎么做呢”赵普没有想到那些什么国家大义,社稷江山,心中直委决不下的,只是出山的回报和风险,此时望着那半隐的夕阳,凝视良久,混浊的老眼中溢上了层泪光,自那血色中,他却似乎依稀看到了赵匡胤,很奇怪,他没有穿着龙袍,那身打扮,还是大周朝的殿前都点检。
“他身戎装,奂气勃勃,那时他正年轻,我也很年轻,他是军中主帅,我是军中书记,是他父亲的义子,他的义兄。他常到我家来吃酒,他叫我夫人为嫂子”
痴痴地想着,两行浊泪不知不觉地流下耒,濡湿了他的衣衫。
赵匡胤重他敬他,贬他抑他,生的恩恩怨怨都淡了,他现在心中记得的,只是那个叫他大哥,唤他夫人嫂子,常来家里蹭饭吃酒的兄弟。
太阳落山了,赵普心里却忽然亮堂起来。
此时,潘美曹彬这些大清洗中落马的前朝老臣,也都不约而同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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