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吕大临这些人,长期与蛮军作战,经验丰富,如此改制之后,他必会被调到军帅府,只可能在战时被临时委派率领军队,对部队的控制力大大降低,战时能发挥多大战力尚未可知。”
李清笑道:“总之萧远山的此策还是有效的,从此定州军可改名为萧家军了。呵呵,只是不知这次调整会不会涉及到我们常胜营?”
尚海波摇头道:“不会,我们常胜营这点家底岂会在萧远山眼中,他是将我们放在这里自生自灭了,将军放心前去,只管喝酒看戏,如今定州,只怕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呢!”
萧远山的动作很大,定州军下属三协,各营将领来了一次大调动,各营士兵甚至整翼整翼地被调到其它营里,原本实力最为强大的右协被拆得七零八落,麾下的老卒被分到各营,如此一来,各营战力基本持平。
吕大临被调到了军帅府,担任定州副将,官衔升了一级,但却对军队没有了直接的指挥权,只可能在战时被临时委派,他的情绪极为低落,从实力最强的将领猛地一下子沦落到定州军最为尴尬的角色,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好在弟弟的选锋营没有什么大的调整,麾下老卒也没有被调走,算是萧远山给自己的一点补偿。
原中协偏将戴彻最为欢喜,他被委派到了震远军塞,不仅麾下直接指挥着震远的磐石营,更有权节制其它三座军塞。
其它各营将领基本都换了窝,只有常胜营的李清,似乎被萧远山选择性遗忘了,在整个军议期间,他都成为了一个看客。而他的同僚们也都对他视而不见,当然了,一个千多人的残营,还窝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崇县,有谁会去眼红他的那点家底呢?
“各位将军!”萧远山笑吟吟地端起酒杯,“调整军制之后,我军的战斗力将大大加强,指挥更加灵活,这将为我们扫平蛮寇打下坚实的基础,来,让我们共饮一杯,祝我大楚万世昌盛。”
众将轰然起立,肃然举杯,“愿我大楚万世昌盛。”
喝完定杯,萧远山再次举杯,“新年将至,我却将各位将军召到这里商议公事,误了大家办年货,实在是罪过,这一杯,且将本帅给大家先拜一个早年,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享事成。”
“谢大帅,祝大帅早日扫平蛮寇。”
等这场酒宴结束,已是入夜时分,从大帅府出来,呼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李清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此时已不早了,自己在定州还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自己去哪里呢?
正想着,忽地眼角瞄见吕大临在吕大兵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这一次,恐怕最为失意的便是刚刚荣升为副将的吕大临了。
“末将祝吕大人高升!”李清微笑着抱拳,对吕大临道。
吕大临站住了脚步,喝得有些迷离的眼睛看着李清,眼中忽地闪过一道锋利的光芒,冷笑道:“李参将,你这是在讽刺我么?”
李清摇摇头,“不敢,副将此时心情,李清感同身受。”
吕大临哈哈一笑,想到李清窝在崇县,死不死活不活的,境地倒也与自己现在差不多。不过相比较而言,对方乃是世家子弟,这家世比自己这老百姓出身可强得多,即便在这里生存不下去,回到李家,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而自己,失去了军队,成了一个空头副将,一生的理想可就付之流水了,什么封候拜将,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以后将完全沦落为萧远山的跟班。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李清,吕大临笑道:“说得倒也不错,我二人倒也真算是同病相怜,罢了罢了,以后在定州做个清闲之职,每日风花雪月,倒也不错。”
李清一笑,道:“既然吕副将想要每日风花雪月,不如今日便由小弟作东,咱们去陶然居风花雪月一翻。”
吕大临眼睛一翻:“陶然居?咱这粗鲁武夫,可不入茗烟姑娘法眼,却了也会被赶出来,不去不去,要去咱们便去红楼如何?”
李清一把拉起吕大临,道:“吕副将今天荣升,红楼那地方哪配得起副将身份,走,咱信去陶然居,有我在,哪里会将副将赶出来?”
吕大临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李参将当日曾以一词一诗折花魁,茗烟姑娘青眼有加,好,借李参将东风,咱也去瞧瞧那茗烟姑娘到底是何等人物?”
一行人谈笑风生地走向陶然居。
吕大临并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醉得那么厉害,只不过心中郁闷,不愿与人答话,便借酒脱身,想不到却被李清缠上,脸上醉意蒙龙,心中却清楚得很,李清是什么人,李氏中人,与萧家向来不对路,自己在萧远山这里吃了亏,李清马上便凑了上来拉拢自己,要是往常,自己会避之不及,但现在反而可以不用避嫌了。
李家,萧家,自己都得罪不起,萧远山虽然亏待了自己,但对于李清的拉拢,吕大临并不以为然,定州不是翼州,要是在翼州,自己巴不得凑到李家跟前,但在这里,李清是条龙也得盘着,是只虎也得趴着,他并不看好年轻的李清斗得过老谋深算的萧远山。
第四十三章 茗烟的身份
陶然居茗烟对于李清的再度光临是喜出望外,上一次李清惊鸿一现但杳无影踪,茗烟望眼欲穿也没有等到李清再来,直到听到常胜营拔营而走,这才绝了心思,知道这个文彩惊人的儒雅武将上一次来这里完全是冲着桓济而来,怅然有失之余不禁对李清更是好奇了几分,一般而言,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将领对于自己这样的女子是很少有如此的免疫能力的。
将一行人迎了进来,与萧远山那里的大鱼大肉的宴席相比,这里却是清淡素雅得多,几样时令小菜,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温好的几壶酒,配上茗烟的清越筝曲,倒也意境优扬,别有意趣。
吕大临与李清二人对于这样的见面都是心领神会,啥也不用说,只是饮酒吃菜,谈些风月,偶有涉及军旅,也只是谈些平日军中趣事,绝不涉及其它,席间倒也其乐融融,笑声不断。至于一介勇夫吕大兵,倒不在意与李清有什么交集,反正他只需紧跟兄长便是了,坐在席间,一双牛眼只是在茗烟的身上瞄来瞄去,甚是好奇,心中不解的是这茗烟长得也并不如何出类拔萃,为何去能风糜定州,让定州的那些达人们趋之若骛,以能与她见面共饮为荣?
吕大临不用说,对现在的他而言,与李清有些关系也不错,能达上李氏这条线对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现在手里没兵没将,萧远已也不如何猜忌他,当然,要让他现在就上李氏的船,也为时过早,只要萧远山没有垮,他绝不会贸然换船。
对于李清而言,与吕大临搭上关系只是为了日后埋下一着暗棋,能不能用上还是两说,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先搞好关系再说,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用上。
对于这样的见面两人自是心情都很放松,吕大临这一次是真的喝得有些高了,二更时分,曲终人散之时,不用吕大兵扶的话,当真是站立不稳了。
三人走出小楼,正要拱手而别,茗烟的贴身丫环青儿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着李清福了福,脆声道:“李大人,姑娘请你留步。”
李清不由一愕,看着青儿的目光充满了询问。醉眼迷离的吕大临大笑,“李兄弟,你有福了,你有福了,相传这茗烟姑娘虽然艳名远播,却尚没有入幕之宾,看来这人倒是着落在兄弟你身上了,哥哥这里祝你今夜快快活活,欲仙欲死,哈哈哈!”狂笑声中,东倒西歪地离去。
满腹不解地李清回到小楼,房里早已清理干净,将李清迎到小楼后,青儿已是掩上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去。看着空荡荡的房中红烛高举,香烟缭绕,李清不由心中一荡,莫不是真有桃花运迎头撞来,这茗烟要留宿自己了?
房门轻轻一响,李清回过头来,却见茗烟已是换了装束,原本身上的那身粉红纱衣已脱下,取而代之的一件朴素的青衫,脸上浓妆尽去,素面朝天。较之先前,风尘之色尽去,倒是一邻家小娘。
“不愧是花中之魁,这身份变幻之间,当真掌握得炉火纯青,扮什么象什么!”李清心里暗赞。
“李氏门下,暗影定州分部茗烟,叩见小候爷!”茗烟矮身拜倒,盈盈樱桃小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李清一下子变成了傻子。
特务?美女间谍?探子?李清怎么也没法子将这些字眼儿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联系起来,看着拜倒在自己面前的茗烟,他张口结舌,大脑当机了。
低首拜倒在李清面前的茗烟半晌没有听见李清的声音,但李氏严厉的上下尊卑制度让她不敢仰首而视李清,先前李清不知她的身份,她自可以原先的身份咨意而行,但即已表明身份,两人之间巨大的差异不能不让她感到惶恐,她清楚得知道,别看自己小有名气,但李氏真要收拾自己,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何况自己生于李氏,长于李氏,是李氏一手打造出来的,对于李氏,已是如攀附在大树之上的并生藤,离开了这棵遮天大树,便时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又等了片刻,仍是没有反应,茗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前的李清面容极为奇怪,看着自己的眼神可以说是怪异之极,歪着头,抬着一只手,正如木雕泥塑般呆在哪里。
“小候爷?”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您怎么啦?”
李清身子猛地一震,用力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看着仍旧趴在地上的茗烟,努力使自己接受这一事实,有一种极为奇怪的腔调道:“你,你先起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茗烟爬起来,道:“小候爷请坐,茗烟知道这很是唐突,请小候爷让我慢慢说与公子听!”
李清盘坐在案边,手肘搁在案上,有节奏地敲支着案面,冷哼道:“不要叫我什么小候爷,我不是小候爷,还是叫将军吧?”
茗烟微微一笑,这位小候爷的身世在李氏虽是一个禁忌,但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闻,见李清很是反感这个称呼,便笑道:“我是李家门人,称呼将军显得见外,既然您不喜欢小候爷这个称呼,我便叫您公子吧!”边笑着说话边提起案上的茶壶,给李清斟上一杯香茶。
李清侧脸看着茗烟,虽然此时她素面朝天,但毕竟在风月场中呆得太久,一言一行,一笑一颦,自然而然地带来一股妩媚气息,说到叫您公子吧几个字时,身体略微侧向李清,语音宛转,面带凄色,让人听之不忍拒绝。
李清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也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茗烟的脸,他微笑道:“你爱叫什么倒也无妨,不过你可得明白,此时的你可不是先前的茗烟了?”茗烟身子微微一震,冰雪聪明的她马上明白了李清的意思,当即收敛起不自觉带出来的媚态。
“你坐在这里,给我讲个明白吧!”李清拍拍案侧,道。
“是,公子!”茗烟规规纪纪地坐好,清清嗓子,道:“我是李氏暗影设在定州的分部负责人,专司打探消息,传送情报。”
在茗烟缓慢而又条理清晰的解说中,李清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李氏的暗影说白了就是一个间谍机构,遍布全国,当然,相信的其它世家也不会没有,但有没有李氏这样的规模和严谨,就不得而知了。这个暗影规模庞大,专司替李氏收集各类情报,上报给翼州和京城,而定州,只不过是一个较小规模的分部,毕竟以前的定州,李氏没有丝毫的要基,暗影中人身份五花八门,渗透进了大楚的方方面面,可以说,大楚任何一个角落发生了什么事,李氏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知道。
“你应当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李清问道。
茗烟道:“我也是上次寿宁候来定州后方才接到通报,让我关注公子的行动,但是即便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没有暗影总部的命令,茗烟也不敢在公子面前泄露了身份。”
李清眼睛一翻,“这么说,你现在已得到了授权,可以让我知道你的身份了?”
茗烟道:“前几天刚刚接到命令,定州暗影分部已完全划归给公子指挥,从现在起,不再接受暗影总部的命令,我正头痛如何与公子接上头,想不到公子便来陶然居了。”茗烟甜甜一笑,“这倒是让茗烟省了事。”
“划归给我?”李清皱眉道。
“是,也就是说,暗影定州分部从现在起已属于公子了,与总部再没有半分关联,总部也将切断与我分部的所有暗线。”
李清不得不思考洛阳李氏这一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暗影这样一个特殊的部门对自己肯定有很大的帮助,但他必须想清楚这之间的厉害关系。暗影是李氏的,当然定州分部也是李氏的,从茗烟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对于李氏,是相当的忠心,这对于自己是好还是坏?李氏将定州暗影完全划归于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第四十四章 统计调查司
情报对于任何一股势力而言,都是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相对于李清而言,也许现在还不那么迫切,但随着他实力的增长,对于情报的需求将会越来越大,而情报的搜集相对而言是一个更为专业化的东西,这样的专业人才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培养出来的,相比于李氏暗影的样遍天下撒网的构造,李清只能在心里羡慕一翻。
但茗烟的出现让李清猛地醒悟过来,他必须从现在着手,开始打造一个强大的情治部门,这对于自己将来的发展,决策将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茗烟与暗影的出现,是一个契机,这股势力可以利用,但却无法让李清完全放心,李清不认为他们可以完全脱离与李氏的关系,李清更相信,如果需要,翼州李氏一声召唤,定州的暗影必会群起响应,背离自己而去。
但眼下的自己却需要他们,需要以他们的网络为根脚,来构造自己的情治部门。李清心里计较已定,看着茗烟,道:“那好,你们从现在起,便归属于我了,等我回去后,就会派人来与你们接洽。现在你和我讲讲定州分部的人员,机构构成,做事的风格等等,越详细越好。”
直到红烛泪尽,天幕发白的时候,两人才堪堪讲完,对于暗影的专业化,李清也不由暗自惊心,暗影定州分部据茗烟所讲,在所有暗影的分支部门中,还算是一个比较小的,但已规模十分庞大,人员之庞杂,渗透地域之宽广,都超出了李清的想象,在一个定州,核心的情报人员便达到数百人,至于外围的人员,更是以千计数。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子,李清不得不重新审视他,能将这样一个庞杂而重要的体系运转得流畅而又隐蔽,此女的能力不可小视。当然,能当一个州的情报头子的人,又怎么是一个简单人物?
回到崇县,第一个得到消息的尚海波的第一反应如同李清一样,张大嘴巴,半晌才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不能这样?”尚海波的反应让李清有些讶异,本来他以为尚海波暂时的惊讶之后便会接受这个事实,但尚海波的反应委实太激烈了一些,居然跳了起来。
尚海波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茗烟在他们士林之中还是有不小的名气的,听到这样一个清高的女子居然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暗谍,他不由得十分失望,也不知有多少情报便是在与她的工筹交错,软语温言之间泄露了出去。
“尚先生,茗烟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们以前的工作有重大的疏漏。”李清道。
“将军是说情报搜集?”尚海波反应极快。
“不错,李氏有暗影,朝廷有职方司,我们现在还是一穷二白,现在我们实力弱小,蜗居一隅,也许还没有什么影响,但如不及早着手的话,以后影响只怕就会大了。”
尚海波苦笑道:“这事说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可是困难重重,对了大人,不是有现成的暗影可以用么?”
李清微微一笑,“我说的是我们的情治部门。”
尚海波会意地点点头:“暗影只可利用,不能寄于腹心,但谍探的培养不是旦夕可以有成效的。”
“我知道,但我们可以现在着手,利用暗影的网络,开始打造我们自己的人手。在暗影之中另成体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取暗影而代之。真正成为我手中的利器,当然说不定将定州暗影完完整整地吞过来。”
尚海波哈哈一笑:“我听说那茗烟对将军可是情有独衷,不若将军出马,将她连皮带骨地吞将下去,相信定州暗影便也落入将军手中了。”
李清尴尬地一笑,“玩笑,玩笑!此女子可非同凡响,我以前也曾见过她,那一别娇滴滴,妖媚媚的模样,让人委实想不到竟是一个谍探头子,此等女子我敬而远之,敬而远之。”
尚海波大笑而去,“想不到堂堂的李将军原来是不喜欢强悍的女子,而是那种小鸟依人类的,咦乎哉?”
听到尚海波咦乎哉出口,李清以为这家伙要倒一句酸文了,却不想他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李清险些跌了一跟头。
“这消息如果卖将出去,不知一人能卖几两银子,咦乎哉?”
“去死!”李清怒吼一声。
看着尚海波潇洒而去的背影,李清的脸上却掩饰不住地露出欣赏之色,此人不仅干练通达,更兼知情识趣。此时的尚海波在常胜营中已确立了李清之下的第一人地位,已成军中实权人物,眼见李清要成立情治部门,居然只略略说了数句,便飘然而去,自是向李清表明自己无意在这个即将新成立的部门中拥有什么影响力。
当然,李清也不可能让尚海波在插足情治部门,权力太集中于一个人的手中对己对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一个人手中的权力大了,很有可能便做出一些他原本也想不到自己会做的事情,防患于未然,方是王道。
但自己急忙之中去哪里去找一个这样的人呢?李清脑中闪过一个个人影,但又一一摇头否定,这个部门可不是任谁都能来做的。
既然不能马上决定人选,那便先编制一点关于情报部门的工作概述吧!李清提起笔,蘸饱墨水,在一张纸上写下:常胜营统计调查司方略。
整整一个上午,李清埋首在书房中,运笔如飞,写完了统计调查司的工作性质,工作范围,机构组成,人员招募,直到杨一刀轻轻敲门,提醒他到了用饭时间,他才醒悟已是日头偏西了,意犹未尽的放下笔,决定下午回来继续完成这份情治方略。
简单地用完饭,回到书房的李清继续草构他的情治工作。清风轻轻巧巧地走了进来,默不作声地来到李清身边,替他磨墨。
当李清写完情报分类与搜集这一块,抬起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十指交握,伸了一个懒腰,一边的清风立即站了起来,走到李清的身后,替他按摩起肩膀。
李清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感受着清风的纤纤细指在肩部的揉动,鼻中传来幽幽体香,脑中不由浮起清风那似乎永远带着一丝哀怨的脸孔。
自从上一次的雪夜送美之后,清风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偶尔也能在她脸上看到一点笑容,但更多的时候,仍是见她时不时地发呆,只有在李清这里,才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光芒。
李清发现,不知不觉之中,清风居然在他的心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似乎自己现在很重视她的感受,看到她高兴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是开心,而看到她哀伤,自己的心里也酸酸的。
自己是喜欢上她了么?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人,李清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这便是爱情么?对于爱情,前世的李清并没有什么体会,他不由得在心中反复的问自己,是这样么?
“清风!”他低声道。
“将军!”清风一边按摩,一边柔声问道:“有事么?”
李清差点脱口问出你喜欢我么?但总算是悬崖勒马,硬生生地将这句话顿在了嘴边,这个时代恐怕没有女子会习惯这样赤裸裸的问话,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受过伤至今没有恢复过来的女人。
清风感受到李清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不由惊奇地停下了手,走到李清的面前,“怎么了将军?”
李清不自然地笑了笑,看着清风雪白的脸庞,心中忽地针扎了一下般,猛地一缩。这本应当是一张笑颜生花,红中透白的脸蛋啊,如今在她的脸上却只见一片不自然的白。
“你从明天起,不要再去为学生启蒙了,到我书房来,专门为我处理事务吧?”李清道。
清风微微一愕,“将军,那学堂哪里?”
“先交给霁月吧,我已让许县令尽快找到新的先生来代替你们。”李清道。
“可是将军这里并没有多少事情,只是一些简单的方案处理,我半天时间就可以做好。”清风答道。
“不!”李清摇头,“马上就有很多事了,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你愿意承担吗?”
清风睁大眼睛,“将军,我能为你做什么?清风只不过是一个女儿家,哪里能担当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清不置可否,“为什么女儿家就不可以,在我的映象中,有很多女人是做出了许大大事业的,你并不比他们差,这些女人中有很多才识远远不如你呢!”
清风惊奇地道:“还有这样的女人,将军,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我从小便读烈女传的。”
李清不由语塞,自己所知的这些女人只怕在这个时代一个也没有出现。“谁说女子不如男,只要用心,不管男人女人,都可以将事情做得很好。”
清风很惊奇李清的这个观点,这与世俗道理大相径庭。但她却很开心,“将军,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李清拿起桌上已有的厚厚的一叠书稿,“你却看看这个吧!”
第四十五章 过年了
常胜营统计调查司便在这个下午,在李清的一动念之间正式成立了,她的第一任司长便是此刻尚名不见经传的被救女奴清风。此时的清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便连李清也不知道,即便到了日后,知道她真名的人也是廖廖无几,但在中原,在草原,在黑山白水之间,所有的从事情报搜集与工作的人,每每听到白狐与她统领下的统计调查司时,除了翘起大拇指,赞一声,这个女人硬是了得,还带着莫名的畏惧情绪,这个始终隐藏在李清巨大身影背后的女人,为李清的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此时的清风,却战战兢兢地默默地阅读着李清所著的情治方略,作为一个心灵受到过巨大创伤的女子,她对生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但对于李清,她则是愿意用一生的付出去回报他,不管李清交予她什么任务,她都力求做到,做好。
所以,从李清手里接过情治方略的时候,她便下定了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将这件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怀着报恩心情的清风并没有意识到李清对她异样的情感,她像受过伤的小鹿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惊慌地避开,关闭的心灵对情感已没有什么感觉,更何况,她也从不认为世家出身的贵胄子弟李清会对她有什么爱意,在她的潜意识中,失去了清白的女子,已是失去了人生最重要的东西。
当尚海波从杨一刀哪里听说,李清从亲卫中拨出了一批人手交与清风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李清的情报部门已正式开始建立了,只是想不到会交给清风这样一个女人来统率,暗影的茗烟是个女子,想不到我们这边也由一个女子来管理情治部门,尚海波微笑着想,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女人会唱出一台什么戏呢?他很是期待。
当数天以后,一份常胜营统计调查司的正式公函发到他手中时,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情报部门的正式名称,“统计调查司?这个名字有意思。”尚海波摸着他刚刚蓄起来的小胡须,道。
过山风也被一纸命令临时调到了这个刚刚成立的部门,摸不着头脑的过山风来到参将府,看到刚刚在参将府内新建的一幢房屋,看到那写着统计调查司小木牌,看着清风,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转眼之间,怎么自己的上司就变成了一个女人?
“过校尉,您只是临时调到统计调查司,时限为一个月。”清风微笑着道,“在这一个月中,您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教会统计调查司下属们如何潜行和隐蔽。”
“请问清风小姐,我能知道为什么吗?”过山风小翼翼地道,对于李清身边的人,特别是女人,过山风非常小心并恭敬。
“不能!”清风断然道,“我希望的是,在一个月之后,你能圆满地完成这项任务,并在离开后彻底地忘记这件事情。这也是李将军的希望。”
过山风点点头,“明白了。”
关于情报的搜集与分类,情报的筛选与判断这两门课程是李清亲自上阵,第一批学员全部来自李清的亲卫队,他们武功高且忠心耿耿,被挑选出来的人更都是头脑灵活之辈,虽然不识字是一大缺点,但有清风的耳提面命,这批人很快便从文盲变成了半文盲,相信等到他们跨出这扇大门时,便会光荣地取掉这顶帽子了。
年关便在李清和他的常胜营忙忙碌碌之中来到了。
此时的老营人已经没有那么多了,舜乡,梅坪等地,已经分流走了部分百姓,他们的田地被授在了哪里,常胜营也在那几个乡修建了足够多的房屋,当然,那里修建的不再是临时性的木屋,而是永久性的建筑,这些百姓兴高采烈,怀着对明年的憧憬和已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的热情去了哪里。
如今的常胜老营里,除了军队外,还有近两万百姓,这里面还包括了匠营与女营。匠营是李清刚成立不久的一个新营,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你便可以进入匠营,每月拿着比士兵高得多的晌银。而女营则是那些尚没有嫁出去或者不愿意嫁出去的女子,以及那些老弱,她们主要的任务便是为士兵负担一日两餐,每月也有微薄但还可以温饱的晌银可拿。
老营里都建起了火炕,一条通往桠子口煤矿的简易道路也修建完成,每日里都有青壮从哪里开采回煤炭堆在老营里,现在兽炭在常胜老营里已失去了原先的神秘色采,大家已习惯并接受了这个新鲜东西,说实话,采用火炕之后,这个冬天显得也并不那么冷了。
今天便是年关了,参将李清大人心怀百姓,老营里每家都领到了犒赏的物资,一家一斤大米,一斤白面,两斤肉,一斤酒,所有的女人和孩子甚到领到了足够做一身新衣的布料,整个老营里喜气洋洋,到处都飘着肉香。
兵营也空了大半,现在长胜营里光棍和尚基本没有,因为李清的授田之策,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找到了老婆,年关夜,除了需要值勤和保持足够警戒的部队外,其余的李清大笔一挥,全部放回去与老婆过年。
“大人,您这样的带兵之法我还是闻所未闻!”看着空荡荡的军营,尚海波一脸的苦笑,“这成么?”
李清笑道:“一张一弛,方是正道,这些士兵长年累月关在军营之中,不但训练艰苦,还要付担很重的军事任务,他们的弦绷得太紧,而现在我们的兵都有老婆,有田地,像其它军队一样关在营中行么?肯定是不行的,他们也会想家的。”
顿了一顿,接着道:“放他们回去,让他们体会到家的温暖,让他们感受到对未来的好日子的渴望,那么,他们会更有g情保护他们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这样的军队,会更有战斗力。”
尚海波道:“将军,我虽然不敢全部同意你的意见,但不得不承认,你感染了我,你也成功地说服了我。如果这真能成功地话,那么,我相信,我们常胜营将成为一支与众不同的部队。”
李清大笑:“当然,每个人在保护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会迸发出你想象不到的力量,而这,才是我追求的。尚先生,明年,我将在崇县实行义务兵役制与志愿兵制度,想必到时,你会更加吃惊的。”
“什么?什么义务兵役制与卖愿兵役制?”尚海波对于这个层出不穷冒出新注意的将军简直有些头疼了。
得意地李清从袖筒里摸出几张纸片,递给被震住了的尚海波,“你回去慢慢琢磨吧,等领会透了,便给我查漏补缺,将此策完善。”
尚海波无奈地将纸片塞进袖筒里,看来想要摸准这位将军的心思,跟上他的步伐,自己还真不能有一点的放松啊!
“走,我们去和百姓们一起过大年夜。”李清兴致勃勃地道。
“砰,砰!”竹子在燃烧着的火堆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崇县的年关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开始了。
“过年喽,过年喽!”老营里,传来了小孩子们快活地呼喊。
第四十六章 春天里
三月时分,正是草长茑飞时节,被白雪覆盖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土地,长出了一层浅浅的绿色,细细的绒草顽强地从地里钻出羸弱的身躯,欣喜地在春风中伸展身姿,咨意地呼吸着甜甜的空气。去秋被焚毁的大树,那枯黑的断枝头居然再次探出一点细细的嫩苞,如果仔细瞧去,这星星点点的绿早已遍布大树的各个部分,看似早已枯去的大树竟已是生机盎然。
冬天里筑坝建成的十数个小水库分布在群山里,春上日暖之后,积雪融化,雪水顺着山涧叮叮咚咚地汇入其中,风吹处,绿波荡漾,涟漪层层,一圈圈地扩散开来。水光反射着阳光,荡起的水纹将群山的倒影截成层层叠嶂,不时有群鸟自山间林里扑楞楞飞起,成群结队地掠过水面,偶有一只鸟儿低低掠过,脚爪轻点水面,溅点水花。
马蹄声声,纵横田间的纤陌之间,一行人马缓缓行来,领头一人宽袍缓带,脸带微笑,身侧一个中年文士,方脸浓眉,而在他们身后,一群骑士全副武装,落后两人两三步,策马缓行。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身便衣的李清抬起马鞭,指点着田间地头,“尚先生,去秋我们刚来时,可曾想到有这样一副绝美的乡里景色?”
尚海波微笑道:“那里有空去想,去年战战兢兢,只求能生存下去,再美的景色,在我眼中也不过是过眼烟去。”
李清大笑:“尚先生,枉你还是一介文人,居然如此大煞风景,尚不如我李清一介武夫矣。”
瞟瞟李清,尚海波道:“将军这样的武夫如果再多些,我等文士可就要去乞讨度日了,幸亏像你这种比较特别的极少,很可能这天间地上,独将军一份了,幸之幸之。”
这个马屁拍得令人不知不觉,却又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勒住马头,静静地看着田间,农夫们正在扶犁而行,一行行翻起的泥浪涌向两边,妇人们跟在身后,自提着的小篮里将种子抛洒下去,再拿起锄头,用泥土将种子掩上。
“今春种下希望,秋来收获成功!”李清道,“尚先生,看到了吗,这便是我们崇县的种子,已播洒下去了。”
听到这一语双关的话语,尚海波道:“是啊,一年蜇服,到得秋末,便要收获了。将军!”
两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策马而行,倾听着耕作的农夫们纵声高唱的乡里俚曲。
“将军,前面好像是许县令与路先生呢!”杨一刀驱马走上几步,指着前面远处,正在垄间与乡农说话的几人。
“不错,真得是他们,看来他们也是来乡里视察了,走,见见他。”李清一夹马腹,一群人便纵马奔去。
“许县令,路先生,你们两人也来啦!”李清翻身下马,见许云峰和路一鸣两人将长袍的一角掖在腰间,脚上沾满了泥土,许云峰手里还握着一个土坷垃,看到李清等人,慌忙上来见礼,“李将军,尚先生,你二人也来了。”
二人微笑点头,“两位是在乡里视察么?”李清问道。
许云峰笑道:“是啊,和路先生跑了几个乡,眼下正是春播时节,四乡看看春播如何,可不能误了农时。”
一边的路一鸣微笑点头,“乡民们都很积极,种子足够,加上去年抢了不少的牲口,分派到各乡,畜力足够,眼下春播已差不多了。”
李清看路一鸣却是变化很大,与初见是那个踌躇满志的书生已是大不相同,眼下同许云峰一样,两手沾满泥土,腿脚上也是斑斑点点,溅满了泥点,不由微感诧异。
李清却不知道,在与尚海波在常胜营的竟争中,路一鸣完败,一段时间?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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