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印象中的娘亲永远是安详沉静。时间,她发现原来十几年朝夕相处,她身边最亲近的娘亲,她真的点都不了解,她根本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娘”
“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杀死了主上,你是整个皇族的耻辱,是我景家的耻辱,这巴掌,我是替主上打的,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定会亲手杀了你。”直视着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景漪的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怜爱,反而燃起簇熊熊火焰,狠毒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
“耻辱耻辱”闻言,白雨淳的脸刹时惨白失色,尽管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对任何人来讲,她都是个耻辱,可真正从娘口中听到,她却变得难以接受。“娘,对您来说,女儿的存在是个耻辱,是您的耻辱,是白家的耻辱,如今又是南诏国的耻辱,对吗”她的至亲视她如仇人,她不禁要好好的自嘲,好吧,如她的愿吧,曲膝下跪,她清冷的嗓音幽幽扬起:
“女儿的命是娘给的,娘要杀要剐女儿绝无半分怨言。”
景漪的神情复杂俯视脸漠然的女儿,半晌不语,令人猜不透她此时心里所想。
“任我处置是吗”终于,景漪如魅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们之间凝重的氛围。冷芒随着她手中的剑寸寸的出了剑鞘,灼伤她的眼睛。
轻轻的闭上眼,阵疼痛袭来,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后宫两名最受皇上宠爱的贵妃,名被废,如今另名失踪,引来了无数的异议,更使当朝天子震怒不已,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
“淳妃平反叛乱有功,你们这些大臣却个个要置她于死地,现在她失踪了,不见了,正合你们心意,是不是”震耳欲聋的咆哮传遍朝和殿,殿内外的文武大臣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联名上奏要废妃时你们不是句句在理吗怎么现在屁都不放个。”冷韶天冰寒的眼扫视堂下低垂首沉默各怀心思的臣子,肚怒气难以消除,铁青的脸庞使之看上去更为阴冷。“白逸扬,代朕传令下去,调动京中所有侍卫,务必尽快找到淳妃,若日找不到淳妃,朕日不上朝。”
此话出,原本静默的朝堂顿时哗然片。
“请皇上三思,早朝乃皇上听取国家政事的重要渠道,皇上不可轻言罢朝啊。”位及品的崇文阁大学士曹清抢先发言,众人附和声随之响起。
“朕不想听你们废话,全都给朕滚,滚”群庸臣。
触及圣上盛怒龙颜,众人心里明白若此时再作多言语,非但不讨好反而会殃及自身,于是领言退朝。
“白逸杨留下。”稍稍缓和了冰冷的神情,冷韶天唤住走在最后的白逸扬。
转身,绝世的脸孔如既住的温文儒雅,不泛波澜,幽敛的眸散发着平淡的光芒,看不出深意,对上冷韶天冷冽的寒潭,他的嘴角掠起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这种时候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他白逸扬个人了。冷韶天暗忖。思及,他眸中的质疑不由加深几分。
“朕听说,昨日淳妃曾去过相府,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了。”他的话似在说,除了白逸扬,就没有人再见过白雨淳,那么白雨淳的失踪便与白逸扬有关。
“也许。”不理会他的质问,白逸扬依旧从容不迫。
“什么叫也许也许淳妃不见与宰相无关还是也许朕的猜测是对的”他微眯起眼睛,迸发出骇人的寒意。
“臣的意思是,也许淳妃娘娘有到过相府,但是臣却没有见娘娘本人。”
淡漠却不失恭谦的态度并未能令冷韶天相信,他身姿优雅的离开龙椅,沿着玉阶步步走向傲然矗立的白逸扬。“朕知道,你直很保护淳儿这个妹妹,不过,既然她已经是朕的妻子,朕会有能力保护好她。”
“恕臣愚昧,听不懂皇上的意思。”对他的警告,白逸扬不以为意,唇边依然扬着云淡风清的笑,只是,漠然的眼底不见丝笑意。
“白逸扬,你不必跟朕装蒜,别以为朕不知道,大臣朕名上奏废掉淳儿是你的主意,你想用这种方法将淳儿夺回你身边,朕决不会如你的心意。”白逸扬要装傻充楞,冷韶天却不打算陪他,于是挑明了说。
“臣这么做,也是为皇上和天祁皇朝着想,白雨淳虽是臣的妹妹,但毕竟她身上流的血是姓景的,难免不会有天她像仪妃样,对皇上存有害心。”被揭穿的白逸扬脸色不变,朗朗有辞。
“够了”记拳头紧随着怒吼挥向白逸扬,他竟不躲不闪,俊逸无俦的脸庞上立即挂彩。“你给朕好好听着,朕不会放弃雨淳,朕不会。”
轻轻擦拭着嘴角的血丝,白逸扬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暴怒的模样,幽黑的眼眸暴露出了他的不安,那是南诏大军攻城时他都不曾有过的半点惊慌。
“我也样。”淡淡的言明自己的心意,温和的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我爱她,爱了十七年,所以,我不会因为你是天子的原故放弃她,我也不会娶十四公主。”
“你爱她却把她推给了我,你不配爱她。”
两人如此对峙着,谁也不肯妥协。
“你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根本听不到。”清脆的娇声介入了两人之间,转首,只见林夕脸愤愤不平的站在殿门外。“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雨淳姐姐吧,谁都不能勉强她做选择。”她转向冷韶天,“皇上,你可还记得雨淳姐姐昏迷时你做的承诺,如果有天她要离开,你不可以阻止”
冷韶天低吟片刻,点点头。“朕记得。”
“那就好啦,请皇上定要记得。”林夕要求冷韶天再次保证,这样她才能放心告之白雨淳的下落。“我知道她在哪里,她被白夫人带到南诏去了,你们快去救她。去迟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听说景漪要带白雨淳回南诏向南诏国的百姓谢罪,那样的话,她的性命就有危险了。
南诏国
天坛供奉着蛮塞娘娘的神像,威风凛凛,傲视天下。虔诚的子民诚心的膜拜,为自己及亲人析祷。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城里所有民众聚集在天坛,期待着他们的最高统治者新代的君王,如何当众处置杀害景轾主上的凶手。
“主上到。”细长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空的宁静,人们纷纷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随着声音落下,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为首,身穿象征帝位的黄色长袍,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他鹰眼扫视着他的臣民,年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思绪。
“献上我最忠诚的祝愿,愿主上千秋万代,永世长存。”臣民的行着南诏的礼节,看着新主就位,祭司高声喧喊起身,他们方才站起来。
“我国自开国以来受到蛮塞娘娘的庇佑,千秋万代,国泰民安,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人违抗了蛮塞娘娘的旨意,杀死了我国尊贵伟大的景轾主上,出卖了我南诏帝国,罪恶滔天,实在可恨。”
言出,立即迎来臣民阵愤慨之声,祭司又挥挥手臂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又说道:“大家不必激动,我们已经抓到了杀害主上的凶手,我们要用她来祭祀蛮寨娘娘以及主上的在天之灵。”话落,便看见侍卫押着名白衣女子上台,那女子面容姣好,清丽脱俗,但见她神情平静,丝毫不见有对死亡的惊恐。
“杀了她,杀了她”
台下片高声的喧哗,人人面带愤怒,仿佛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方能解恨。
白雨淳漠视南诏的子民对她的仇恨,而是将视线转向皇帝身边的景漪身上,她也样恨她
祭司用南诏语宣读着连串关于她的罪名,然,她却再也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看不到眼前人们愤恨的表情。白雨淳茫然的眺望远方碧蓝的天空,清白无瑕的云朵幻化成各种形状,她有过多次死亡的经历,却没有次像现在这么平静,只是心底有块失落的空白,任她如何也填补不齐。真的,连最后面也不见不到了,也好,这样也好。
“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平静她不害怕吗”远处的新主景颜疑惑的问道,年少的他对死亡的概念模糊不清,但心里却暗暗佩服白雨淳的勇敢,面对死亡依旧镇定如此。
“她直都是这样,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在意,包括她的命。”景漪的目光锁在女儿身上,淡淡的说,眼中闪烁着异样,她像她爹样冷傲。
“能杀死皇兄,她定很有智慧吧。”景颜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望着白雨淳的卓越风姿,傲然挺立着,宛如冬日的寒梅,眸光更增添几分深沉。
景漪不懂他的心恩,而将注意全部转向等待接受极刑的白雨淳身上,手心不禁悄悄捏紧。
刺眼的阳光照在闪烁着寒光的宝剑上,反射的光灼伤了众人的眼
当白逸扬和冷韶天林夕几人到达天坛时,已人去楼空,凄凉得只剩下蛮塞娘娘神像上的殷红以及地上流淌的鲜血,蜿蜒如溪,犹如盛开的蔷薇。
“来迟了,我们来迟了,雨淳姐姐她”林夕怔怔的凝着地上证明过白雨淳存在的血液,眼眶中蓄满了泪,轻轻眨了眨眼,泪水却掉落地上,与血溶为体。
“不,不可能”冷韶天不可置信,她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他不相信“淳儿,这里有你最爱的人和最爱你的人,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
有别于两人的悲恸,白逸扬淡漠的眼眸里不见丝情绪,他俊逸的身影伫立在风中,衣袂飘扬。
淳儿,这是你的选择吗
第六十八章 情深深几许
夜,凉如水,墨蓝的天际不见明月,不见繁星,显得很是苍凉。
站在码头边上的几道身影溶于黑暗之中,安静的眺望着远处隐隐跳跃的渔火,等待着。
于暮色中,只小船缓缓的向岸边驶来,木浆激起的波纹漾开无树涟漪。
“船来了,你快走吧。”沐念雪催促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拧眉转向身侧冷傲的女子。“离开南诏国后,你也不要再回天祁了。”
劫后余生的白雨淳向沐念雪投上感激的眼神,如果不是她,此时她只剩芳魂缕了。“谢谢你,念雪。”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娘敬王夫人吧,如果不是她用别的女囚假扮成你的样子,恐怕我也救不了你。”
“我娘”她垂首低喃,对沐念雪的话似有不解,和不可置信。“是我娘救了我”
沐念雪点点头,淡然的笑容里没有丝虚假。“没错,是她要我送你走,刚才那句话,也是她让我转告你的;离开天祁那个是非之地,忘记过去的切,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从沐念雪口中得知这些,白雨淳的心里有小小的震撼,但仅是片刻。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那是她渴望了十七年的亲情,可她却没有庆幸,没有欢喜,没有感动,有的只是像黑暗般无穷无尽的悲哀
她娘对她,她能误认为是爱么可是爱,为何爱得那么隐讳
踏上船舱,她白色的衣袂被晚风吹扬起,亭亭玉立,犹如绝尘隔世的天仙,独特的气质令人望而生敬。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浓浓的鱼腥味,吹不散的是她脸上的愁。
“郡主,后会有期。”沐念雪说,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只,和那立于船头的卓丽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才放下在心中的大石。
转身,她警觉的发观身后隐着个人影,心,不由惊,待看清来人,才稍稍了口气。“夫人,郡主已经走了。”
景漪目光沉静幽远,思绪飞扬,久久不见回答。
“这是为娘第次为你,也是最后次为你做的事。”她此生亏欠这个女儿的太多,唯能做的就是用这种方法助她,完成她海阔天空的梦想。
天亮亮,天际鱼肚吐白,江面上盈升起氤氲的水雾,朦胧不不清,原本平静的江河来阵狂风,淡蓝的天空顿时变得阴霾,诡异。
“姑娘,看来是暴风雨要来了。”摆渡人朝船舱内大声叫喊道。话音落,白雨淳的身影已走出船舱,寒眸轻转,凝望着远处正向这个方向卷来的飓风。小船被风吹得摇摇曳曳,有如风中柳絮,脆弱得仿佛随时会被吹翻。
丝嘲弄的笑意浮上她精致绝美的脸庞,天要亡她,看来她是在劫难逃了。
“姑娘,你快回船舱里去吧,外面太危险。”风的声音盖过了摆渡人的叫声,他的脸上透露出慌乱,仿佛,这是场无可避免的灾祸。
“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我白雨淳,却是灾难重重,既然老天都不放过,躲又怎么躲得过”还是静心的等待吧。
“姑娘”
终于,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个月后
胭脂楼,是圣御皇朝最负盛名,规模最大的青楼,入夜后,花街柳巷,喧闹程度不亚于白天,人潮涌动,络绎不绝,出入胭脂楼的,皆是达官贵人富贾商豪。
有别于前厅的喧嚣,后院的潇湘阁却平静异常,夏花正灿烂盛开,月光笼罩之下,映上淡淡的先晕,侍女古儿面露喜色,小跑的穿过回廊。
“隐姑娘,隐姑娘”瞥见凉亭中主子的身影,古儿叫唤出产,引来亭中两人的侧目。
“什么事这么急”袭月华裙将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姿衬托得完美无瑕,明眸如寒星璀璨镶在她倾国倾城的脸蛋上,玉砌般的俏鼻微微皱了皱,两眉如新月的眉高挑起,不是被人打扰的怒色,而是有几分疑惑。
“见过七王爷。”古儿见亭中英俊挺立的男子,微福身,随转向隐姑娘,道:“那位姑娘醒了。”
“醒了她人在潇湘阁吧。”淡淡的喜悦之色显露在隐姑娘清丽绝尘的脸庞。
隐姑娘转向丰神俊朗,温文儒雅的男子,带着歉意的说道:“王子,我有事,不能陪你了,待会儿我会叫春晨过来,你稍坐片刻。”
男子点头,两边的唇角轻轻弯起,露出温柔迷人的笑容,他的嗓音有如他的人般,温雅醉人:“你先忙,不用管我。”
得了他的话,隐姑娘不再多说什么,携着古儿往潇湘阁的方向走去。
白雨淳蹙眉打量着身处的地方,那是间雅致的房间,陈设简约而不失华贵,艳丽中不失高雅。
这是什么地方努力的寻找着自己的记忆,她记得她从南诏国逃出来后,她的船遇到了暴风雨,被淹没了,之后
她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有人救了她会是谁
混乱的思绪被开门的声音打断,白雨淳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名姿容不俗的年轻少女,年约十七八,正带着微笑向她走来。
她的眉,越敛越深,微眯起美眸,用审视的目光凝着白衣少女。迎上她子夜般的黑眸,明亮纯洁,她,不禁怔。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你醒了”她的声音轻柔动听,笑容诚挚。
“这是哪里”直视着站在面前的绝色女子,白雨淳不带情绪的问,眸底片冰寒,似难以溶化的冰山。
接触到她眉宇间那抹冷漠,隐姑娘在心里赞叹她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和那摄人的气魄,心想,她定非寻常人家的女子。
“这里是青楼。”她如实不讳的回答,并观察着她的反应,孰不料,她眼中仅中快速的闪过丝诡异,几乎是立即的恢复原有的冷漠,将所有人隔绝千里之外。
“你救了我”她看着这位极有可能是她救命恩人的人,她眼中的玩味令她很不是滋味,仿佛能将切看透。
“算是吧。”她从不抢人功劳,所以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白雨淳的眉头敛得更深。
“算是。”她轻哼,接到隐姑娘慧黠的眼神,不禁要赞叹她的钟灵毓秀,这样个绝尘的女子,怎会沦陷烟花之地这令白雨淳百思不得其解。
“从河边把你救起来的是我的丫环丁丁,而请大夫治你的,是我。”隐姑娘耐心的解释道,便自然的站到她的床边,仿佛她们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神情间竟没有丝生疏遥远,那般熟谂。
“谢谢你。”不善于表达的她,只能用浅浅的笑表示她的谢意。
能听到她句简单的谢话,隐姑娘知道她对自己已经放下了戒备,于是自动自主的挑起话端:“我看你不像圣御园的人,你从哪里来”
闻言,白雨淳的眼底阵晦涩,她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教她怎么回答她属于哪里,该回哪里去
她不拥有什么可笑的是连她自己也想不出来,她到底还有什么原本无所有的感觉是这样的天下之大,何处是伊人归宿
“你不想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你现在的身子还很虚弱,必须好好修养,如果你想走,要等到身体完全康复才能走,你放心,这里虽然是青楼,但你住的地方绝对清静。”隐姑娘也不管她是否会同意,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我叫隐,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白雨淳。”她报上自己的姓名,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她此时的思绪。
“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隐退出了她的房间,独留她个人,陷入了重重矛盾当中。
第六十九章 重生恨多情
夜色渐渐降临,胭脂楼开始了它如往常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多了个白雨淳而打乱它的规律,来的人依旧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不知不觉,白雨淳在胭脂楼又呆了将近半个月,像是知道她不喜欢被人打扰,隐特地交待了任何人不得擅入她居住的潇湘阁,让她有个清静的环境休养。
“今天的气色不错。”迎面而来的人,正是胭脂楼的老板娘隐,她笑脸盈盈的走来,观察着白雨淳恢复血气的脸庞。
在潇湘阁待的时间久了,她到胭脂楼其他地方走走,没想到刚出来便遇上隐。
对隐,白雨淳有种见如故的感觉,仿佛她们早就相识,尤其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受到隐的感染,与胭脂楼的人渐渐热络起来,不再摆出高傲冷漠的架子。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自她有记忆以来,她都是孤单个人,从来没想到,她,居然可以这样亲近和融入个群体,温馨亲人,这些字眼对她来说直是遥不可及,如今却离她这么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她没有遇到那场灾难,也就不会认识隐。
“谢谢。”由衷的感谢,她还以抹笑容。
隐挑起好看的眉,明眸里分明写满了笑意。“又谢这回谢我什么”
明知她故意逗自己,白雨淳但笑不语,淡淡的幸福洋溢在心间,这种平凡的生活才是她追求的,没有争斗没有欲望,简简单单。只是,她在来时的路丢失太多,渐渐地迷失自己,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细心的隐看见她眼中划过的失落,敛起了笑容,柔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某种力量透过她的手心传达给她。
白雨淳似能感受到隐的心意,抬起头,投以感激的眼神。
这时,侍女小蝶匆匆的穿过长廊,脸上的神情焦急,正往她们的方向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还未得小蝶开口,隐抢先了问。
“隐姑娘,不好了,夜公子又来闹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又是他。”隐听到夜洛辰的名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示意古儿在前面带路,随跟后。
白雨淳望着隐离去的背影,思索片刻,也跟着走去。
“你们胭脂楼不是号称最大的青楼幺本少爷今天花下重金,要看异国的舞蹈,圣御皇朝最精通歌舞有舞仙之称的涵枫轩姑娘不可能不会跳吧。”俊美的公子手持羽扇,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原本赏舞赏得正尽兴的客人,心里悻悻然,却对他敢怒不敢言。
台上艳美的舞妓停下了动作,眉峰敛紧,仿佛看到了只可憎的蟑螂。“夜公子果然是花样百出。”浓浓的讽刺出自涵枫轩的口中,她拢好衣衫,脸鄙夷。这个夜洛辰经常到胭脂楼找茬,提些无理的要求,可恨之极。
“好说,只是本公子生来喜欢新鲜的事物,倒是涵姑娘你,会不会跳”夜洛辰挑了挑两道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涵枫轩微露窘迫。
“会,怎么不会。”响亮气势的声音源自夜洛辰身后,顿时盖过了他的张扬。
夜洛辰忽地的转身,惊讶闪过眼中,仅是瞬间,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傲慢。嘲讽的话逸出口中:“那本公子今天倒要好好见识所谓舞仙,是否名副其实。不过,隐姑娘,咱们可是有言在先,如果你的舞妓不能跳出令我满意的舞,我立即叫人把你的胭脂楼拆了。”他的脸低凑到隐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邪魅的笑容在他脸上扩大。
“夜公子请放心,隐定不会让你有机会劳师动众。”隐皮笑肉不笑的说。“叶雪,请夜公子在翠竹阁稍坐片刻,精彩的舞蹈立即奉上。”回首,隐朗声对主事叶雪交待道,如玉无瑕的俏脸上是无人探知的深沉。
“隐”涵枫轩脸色凝重的望着隐,语气里有点怪她轻易答应夜洛辰,她根本不懂什么异国舞蹈,待会儿不知道要怎么丢人现眼了。“她在怎么办”
隐瞥了眼涵枫轩,良久才说句话,“轩,你不相信我吗”她怎么舍得用胭脂楼赔口气,涵枫轩太不了解她了。
“我相信,可是,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叫她跳些四不像的舞来蒙混过关吧
“学。”说时,她的眼光飘向身后隐匿于人群的白雨淳,她是异国人,她定懂。
“学”涵枫轩头雾水,反问她。“怎么学”
这回隐没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向脸漠然的白雨淳。
白雨淳冷冷的眼看着正向她走来的隐,她眼中的信息已让她了然她的目的,扯了扯嘴角,她不置词,等待着隐发话。
“雨淳,现在只有你能帮胭脂楼了。”
白雨淳深深的望进隐自信得不似恳求的眼眸深处,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会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在她眼里看到了与她相似的智慧与自信,那是她的幸也是不幸。
“我帮你。”
翠竹阁里,夜洛辰忘我的盯着涵枫轩扭出优美迷人的舞姿,妖娆绝美,魅惑动人,令他如痴如醉。
曲毕,涵枫轩也因自己的投入而愣住了,仿佛找到了另个自己,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是什么舞,好看,太好看了。”夜洛辰似乎还未从中回神,脸上再显惊喜的神态。
“霓棠羽衣舞。”隐答,带着浅浅的笑,整个舞蹈含蓄中不失豪情,随着琴声的节奏,时而低缓,时而高越,曼妙起舞。“夜公子可满意”不必说,从他方才的神情看来,定是看得入神。
夜洛辰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并不是真正为了欣赏舞技,但自己却被涵枫轩的舞艺勾走了魂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隐,你厉害。”说完,他拂袖而去。
待夜洛辰离开后,隐这才转向斜倚在门边的白色身影,致以感激的微笑。
“你学得很快。”白雨淳这话是对涵枫轩说的,她极少夸赞人。
“是白姑娘教得好。”涵枫轩说。
白雨淳笑而不语,与隐交换了个眼神,突然发觉原来帮助人,自己也会快乐。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到圣御。你们全给本公主滚出去,滚啊。”颜宫里传出来阵叫骂声,夹杂着东西摔碎的声音,宫女们在宫门外字排开,各个低着头,愁眉苦脸,主子不开心,连带下人也不好过。
冷颜发完脾气,无力的跌倒在地。她接到皇兄的旨意,撤消了她和白逸扬的指婚,并下旨将她远嫁到圣御国和亲。
她不要,她才不要去圣御,不要背井离乡受人欺辱
冷韶天前脚才踏入颜宫,便隐隐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再看宫女们的脸色,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定是那颜丫头又发脾气了。
思及,他无奈又叹息的摇摇头,难怪连白逸扬都不要她。
“颜儿”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进他的耳中,他不禁轻蹙起眉,目光梭视,寻找着冷颜的身影。
堆残物碎片中,冷颜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来人,见到他,眼泪落得更凶,哭声更大。
冷韶天半蹲着身子,俯视冷颜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疼惜之意溢上心头,长臂揽将她纳入怀中,轻声呵哄着。“颜儿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样哭哭啼啼的。”
“皇兄,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明明说好了让我嫁给白逸扬,现在却要将我嫁到圣御,我连圣御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不要去圣御,皇兄,我不要去,我死也不去”
“颜儿,朕答应白逸扬收回赐婚白有朕的道理,他不爱你,你嫁给他是没有幸福的。”他太清楚白逸扬心里始终只容得下雨淳个人,冷颜嫁给他,只会痛苦。远嫁他方,既成全了白逸扬,也保全了皇家的颜面。
“那我嫁到圣御就会幸福吗皇兄你好自私,为了自己的权力,竟然牺牲掉自己血肉相连的妹妹,我讨厌你,恨透你了。”
闻言,冷韶天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推开她,眼中已不见了温柔,冷酷阴郁。“朕也是为你好,难道你愿意留在天祁被人当笑柄吗你丢得起这个脸,朕可丢不起。你什幺都不用说了,朕意已决,三天后启程赶住圣御。”没有再给她任何发言的机会,冷韶天咻的站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出她的视线,徒留冷颜独自在寝宫里生气。
第七十章 起舞
盛大的送亲仪仗队在人们惊羡的眼光下出了城门,感叹着皇家与普通百姓的区别,却不知女主角正怀着愤怨交加的心情,恼怒而又不得不妥协,冷颜拿着事先趁宫女不备时藏在袖口里的剪刀,将心里所有的气撒在艳红的新嫁衣上,伴随着她愤怒的低咒,价值不菲的嫁衣不消片刻已变成废布堆。
出了城门,他们便换上了简单轻便的马车,随行的宫女咏春是冷颜的贴身宫女,乍看到冷颜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禁花容失色,将冷颜拦在轿内,想办法取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才放心让她走出轿子,上了马车。
“哼。”坐到马车上,冷颜便将咏春取来的外套如同新嫁衣样蹂躏,这似乎未能解她的气,她从马车的窗子探出头,寻找那抹儒雅的白色身影,大声喊,“停车”
众人为她没由来的叫唤怔住了,依言停下前进的步伐。
骑着匹枣红色汗血宝马的白逸扬闻声,调转马头回到冷颜的马车旁边,“公主,何事喊停车”优雅动听的嗓音如涓涓流水,更似温醇的酒,温暖醉人。
“本公主渴了,要喝水。”冷颜怒瞪眼好看的白逸扬,没好气的说道。
白逸扬的脸上无异,轻声的交待咏春将水袋取来,便策着马起往队伍的前头。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的冷颜,见他对自己不冷不热不禁气得跺脚。
可怜的咏春刚将水袋递到她面前,便换来她狠狠的瞪,“滚出去,本公主不想见到你。”
“可是公主,不是您要”咏春无辜的盯着手中的水袋,不解主子怎地又发起脾气未了。
“叫你出去你听不懂啊”
吼瞪,咏春瑟缩不已,快速的离开她的视线。
马蹄践起路边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蝴蝶儿忙忙碌碌于花丛间,色彩缤纷,淡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暖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柔柔的洒在他的白衣上,映了身温暖和谐。
任风从耳边掠过,飘扬起的发丝滑过绝美的脸,他轻轻的阂上眼,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的侍卫崇敬惊艳的神情,衣袂飘飘,宛如天神降世。
前方传来阵嬉笑声,打破了他的清静,白逸扬蓦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对小孩,天真烂漫的追逐打闹,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们脸孔上,不谙世事,无忧无虑。
小男孩拾花,小女孩追赶彩蝶,时不时发出清脆不含杂质的笑声,犹如世间最美好最动人的天籁之音。
不知不觉,他扬起丝浅浅的笑意,会心的笑。
“哥。”甜甜的呼唤传入他的耳中,触动他心底某根弦,仅是那微微的触碰,却激起无数涟漪。
思绪随之飞扬,同样是天真秀邪的笑靥,同样是甜蜜的叫唤,同样是无忧无虑的画面忆起,却是恍然隔世。
“淳儿”低低的呼唤未能将他的深情相思殆尽,闭上眼,浮上脑海的,全然是幼时的记忆,还有她的爱恨嗔痴。他怎么把这些全都忘了
咏春急促的脚步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转身,回首,他温和的脸庞映着细碎的阳光,飘逸出尘,不似这凡尘中人,绝美不可方物,令咏春时看愣了眼,颗芳心随之扑通扑通的跳,竟忘了来找他的目的。
“有事吗”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像是具有魔力,蛊惑人心。
“啊唔”咏春讷讷的盯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为自己的窘态涨红了脸。“相爷,公主公主她又在发脾气了。”说话时,她的眼光又悄悄的瞄向他,几乎是立即的垂下眼,怕被发观。
“发生什么事了”早就猜到是冷颜,白逸扬平静无波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公主不吃不喝,句话也不说,急死人了。”说时,咏春脸上浮现焦急的神情。
“去看看。”
正午休息的时间,冷颜不顾侍卫和宫女的阻拦,硬是下了马车走到湖边,远远的,她便看到向这边走来的白逸扬,“腾”的站起身,怒视他。
“公主。”他还是那样彬彬有礼。
她别过脸,不语。
“听说公主不吃不喝,臣特地来看看。”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不喜欢看到本公主,你走啊。”
白逸扬紧抿着唇言不发,半晌后,他才默然的转身。
“喂,白逸扬。”冷颜见他就要走,急忙出声唤住他的身影。
“既然公主不心疼自己,臣也不想多管闲事。”他背对着她,脸上是温和的浅笑,眼底,片冷漠。“不过,臣要奉劝公主句,出门在外不比宫里,如果公主还像以前样任性刁蛮,那么你省省力气吧。”
淡如春风般细柔的嗓音含着浓重的讽刺与不屑,饶冷颜再笨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警告。
“白逸扬,这是你对本公主说话的态度吗如果不是你,本公主根本不会要嫁到什么圣御去,都是你害的,你知道吗都是你”冷颜怒气冲冲的来到他面前,吼道。“你为什么要拒绝皇兄的赐婚,难道我冷颜真的那么令你讨厌吗如果是,为什么,你开始不拒绝而要等到现在你说啊,你回答我。”每个人都他的自尊,冷颜当然也有,她身为堂堂天祁皇朝的公主,却被人拒婚,面子要往哪儿搁令她难过的是,她心仪的人对她这么绝情,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她,时之间叫她怎么接受得了
“不要自取其辱。”
风,肆意的吹。他淡定冷然目空了切,超尘隔世,天祁皇朝最年轻的宰相,对女人,是最无情的。
“你说什么我自取其辱”这个词语居然会用在她身上,令冷颜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瞪着白逸扬。抬臂,举在半空的手还没落下便被白逸扬轻易的钳制住,忽地,记寒光射向她,她蓦的怔,明明有温暖的阳光笼罩,她却感觉到寒冷袭刺着她的每寸肌肤,冰冷了她的四肢百骇,原本满腔的愤怒在他清冷的注视下,化为乌有。
从那以后,路上冷颜乖乖的不再闹腾。
终于,在半十月的日夜兼程下,他们到达了圣御皇朝。
繁华和昌盛程度不输于天祁的圣御皇朝京城,大街上车如流水,熙熙攘攘。
白逸扬等人进京后被安排在南城的别馆,清静幽雅,别具格。
打量着这位迎接他们的人圣御皇朝的七王爷顾琰城,白逸扬眼中闪过丝深意,但只是瞬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初夏时节,荷塘里的莲花飘逸着阵阵清淡素雅的香气,风起,隐隐含着香甜的味道,飘散在胭脂楼的每个角落。
清晨,天空呈透澈的淡蓝,素手推开纸窗,池莲花跳入视线,碧绿的荷叶上,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风起,荷叶随之摇曳几下,露珠便凝聚成颗,似如水晶。
窗棂上飞来几只色彩鲜艳的小鸟在欢乐的鸣叫,白雨淳摊开手掌,让小鸟跳到她的手手上,轻啄着她的手心。
在这里的每天部这么宁静,仿如隔世,宁静得不像真实。只是,心底总是有些空白和怅惘,淡淡的愁绪挥之不去。
扯起丝涩然的笑,掩下眼中的落寂,选择情,最终只苦了自己。
抬首眺望天际,宽阔无边,包容切,她犹豫着是否该去找回自己的心,它遗失太久了。
细碎的脚步声唤回了她神游的思绪,她从容的转过身,迎上双清澈明亮的大眼。“隐。”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隐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
得不到回答,隐轻笑着,倒也不急追问。“我看得出,你有眷恋,对不对”看似云淡风清的笑容底下,隐藏着不易被人发现的晦涩。“你这里,有放不下的人。”后面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隐指着自己的心口处,肯定的说道。
被说破心事的白雨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将目光移至窗外某处,眼神没有焦距,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
沉默许久,就在隐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浅浅的嗓音如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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