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收回思绪,整了整衣裳,带着冬月走向乾隆寝。
两个月前,乾隆患上了严重的疖疮,经过多方医治,才渐渐初愈了,但御医一再叮嘱将养百日之后才能完全康复。景澜一看是细菌炎症的皮肤病,立马吩咐女们把乾隆的床褥全部换过,所有的衣服洗后放在太阳下暴晒。又询问太医是否可以用烈酒擦拭感染部位的周围皮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每天对着乾隆一身化脓的皮肤,面不改色地亲自替他擦身消毒,以防扩散。正巧那段时间太后带着永琮和欣儿去了圆明园,乾隆为了不让太后担心,就瞒下他生病的消息。景澜借着这个机会,放下手中一部分权力给纯妃和嘉妃,自己就搬到了乾隆寝的外屋居住,随时端茶倒水,亲自喂汤喂药。乾隆没有胃口,她就变着法子想新菜,吩咐御厨做。没想到此举意外地博得了乾隆的好感。
乾隆正在洗漱,看到景澜站在门外,一身淡蓝色旗装的她,头上梳着两把头,着四五支簪子,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更添妩媚,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雍容高雅的气势。乾隆有些恍神,脑海里想到的是“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也不过如此吧。待高无庸传道:“娴皇贵妃娘娘求见。”才回过神:“宣。”转而斥责身边的太监:“朕不是交代你们不要吵醒皇贵妃娘娘吗是谁去说的”
一屋子奴才跪地请罪,景澜走上前行了礼,浅浅一笑:“皇上还病着,臣妾心里记挂,怎能安心休息本就醒着,听到皇上似乎起了,进来看看。皇上就不要怪罪他们了。”
“既然皇贵妃替你们求情,就起了吧。”乾隆手一挥叫起,心疼地看着景澜,“朕这一病,你天天跟着伺候,好久没休息了。这几日消瘦不少,脸色都不好,可曾喧过太医”
景澜懂医,自己的身体情况怎会不清楚,不过是有些劳累,休息几日就好:“皇上请放心,臣妾好着呢,就别瞧太医了,药太苦。如果真不舒服,臣妾决不讳疾忌医,这一次就免了,好不好”说到最后,拉拉乾隆的衣袖,撒娇着向他求饶。
乾隆哭笑不得:“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居然怕吃药小心下次欣儿笑话你。”
“才不怕,这不有皇上在嘛。”景澜小小得意,一边仔细观察乾隆的患处,高兴地道,“都已经收口了,再过段时间皇上就可以痊愈。”转身吩咐冬月把食物端上,这几日天气炎热,乾隆几乎没怎么进食,景澜劝道:“臣妾知道皇上自生病来胃口不好,最近天气闷热更是不开胃,可不吃饭怎么行这粥臣妾熬了两个时辰,里面放了金银花和野菊花,可以清热解毒。臣妾问过太医,对皇上的病有好处。这几碟小菜也都是开胃的,不油腻。皇上看在臣妾这么用心的份上,就赏脸吃几口吧。”
乾隆见景澜想得周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辛苦你了,既要管理后,还要照顾朕。”
这种时候即使真觉得累也不能承认:“臣妾哪里辛苦了况且务还有纯妃、嘉妃妹妹帮衬着呢”
正是这样,乾隆才会觉得感动。当年富察氏无论何时都不愿放下手中的权力,而景澜为了尽心照顾他,对于管理后的权力说给人就给人,没有半点犹豫。他从没有怀疑过景澜的能力,毕竟这两年后在她的管理下十分安稳。
待高无庸试完毒,乾隆拿起粥匙,浅尝一口,似乎很满意:“景澜的手艺进步不少,这粥熬得入味,又尝不出金银花的味道,朕是胃口大开啊你坐下一起吃点吧。”景澜谢恩后,坐下陪乾隆用了膳食。
不知什么时候起,乾隆除了打趣她时,对她的称呼从“娴妃、”“爱妃”变为“景澜”,让她舒服不少。每次听乾隆唤“爱妃”,就会联想到三百年后的花花公子,脚踏n条船,因为记不住每个女友的名字,统称“宝贝”、“甜心”。现在这样,起码说明乾隆把她放心上了。
待用食完毕,乾隆实在痒得忍不住伸手挠向患处,景澜眼明手快,按住他的手,嗔怪道:“皇上可是忘了太医的嘱咐若是挠破了,留疤不说,还容易感染。”
乾隆烦闷:“初发时又胀又痛,碰不得。如今结痂了,却痒得难耐。”
景澜想了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转移注意力呢询问:“皇上何不寻点其它事情不专注在这上面可能就忘了。唔不如臣妾陪皇上下会儿棋吧”
乾隆惊讶:“朕倒还不知景澜会下棋”
景澜回想了下,刚进府那会儿,乾隆多呆在高氏处,两人不常见面。后来进,他到翊坤的次数渐渐多了,可景澜整天忙着思考怎么躲避明枪暗箭,平日里就懒的再做些费神的消遣活动,难怪乾隆不知道了。景澜故意抬起下巴,装作一副骄傲的样子:“臣妾会的东西哼哼皇上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乾隆举起右手,用食指刮了下景澜的鼻子,笑道:“哦朕倒愿闻其详”
景澜作苦恼状:“太多了,臣妾一下子也想不起,不如今日先下棋吧”
“甚好,不知景澜棋艺如何”乾隆配合地问道。
景澜叹口气,感慨道:“恨不能改名为求败啊”
乾隆疑惑:“这是何解”
景澜稍稍引用金庸笔下的独孤求败刻在石壁上的话:“臣妾纵横棋坛二十余载,败尽英雄,更无抗手,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乾隆愣了半晌,忽而捧腹大笑道:“朕今日倒要领教一下景澜天下无敌、举世无双的棋艺啦。”
景澜那些话虽然是为了逗乾隆开心而夸张,但毕竟也曾在棋艺上下了不少功夫,算是不错的。几盘下来,两人皆是有输有赢,乾隆也渐渐忘了身上的搔痒,景澜暗松口气,看来这个法子可行。
乾隆没想这么多,他现在满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景澜和他棋力相当,两人下棋时,前一刻棋盘上还是没有明显出路、进退维谷的绝境,而下一招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反扑。
景澜见乾隆斗志高昂,就没打断他的兴致。同是下棋之人,她能了解那种旗鼓相当时那份难分轾轩的畅快淋漓。乾隆身为皇帝,旁人和他下棋时自是小心翼翼,不敢放肆,对乾隆而言,难免不能尽兴。反之,若是一味地让他当“老输记”,乾隆初时可能觉得新鲜,但时日长了,总会觉得脸面挂不住。现在和景澜下棋时,你来我往,有输有赢,既能激起他的挑战欲,又适时得到成就感,最合适不过。直到高无庸来报有急奏,乾隆还意犹未尽。
接下来的日子,乾隆仗着自己是病人,隔三差五地拉着景澜一较高低。终于在一个月后,太医宣布乾隆痊愈,景澜也结束了高级看护的生涯,在乾隆的首肯下,钻进翊坤睡了两天一夜。待她醒来时才发现,乾隆给她的赏赐像不要钱般哗啦啦直接流进她的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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