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杏黄的c月白的,能想到的颜色都有,在周围树上系上绳子,围成锦帐,她们就在里面喝酒和玩,外面的人看不见。”
“你也去看么”
“去我和姬野每年都去。”阿苏勒说。其实最喜欢去看的是羽然,拉着他们两个飞跑着穿过林子,到凤凰池边视线最好的地方,骑在他们俩某yi个人的脖子上,往水上或者那些锦帐里张望。可他还没有想到如何跟爷爷讲羽然的事。
“在东陆有相好的女人了么”
阿苏勒愣了yi下。爷爷的想法是很简单的,若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就该去猎了狐狸来,把洗剥好的狐狸皮子挂在她家的帐篷外,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就该和喜欢她的其他男孩打架,告诉周围的人这女人已经是自己的领地了;就该带着她骑马到看不到人的地方,把她的裙子解下来。如果他告诉爷爷他喜欢羽然却连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爷爷yi定觉得他很没用吧
“没有。”他低下头。按照钦达翰王所谓的“相好”,他在东陆确实是没有的。
“没用”钦达翰王给出了同样的结论。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钦达翰王说,“若是有了相好的女人就得告诉我,我是你爷爷。”
“嗯。”阿苏勒点点头。
“我yi直在想,你奶奶其实很想回东陆去看看,”钦达翰王忽然说,“可是她没有告诉我,怕我生气。”
“你们可以yi起去看看啊,这样她就不用离开你,也能看到东陆了。”
钦达翰王没有回答,铁笼里沉寂下去。
“滚开,”钦达翰王说,“离我远yi点,不要往这里看。”
阿苏勒吃了yi惊,扭头看着爷爷。借着微弱的星光,他看见钦达翰王的面孔扭曲了,虬结的肌肉yi条条突出,瞳子因为淤血而赤红,像是要搏人而噬的野兽似的。他心里yi寒,这样的情景在十年前他见过,在地宫里的时候,钦达翰王每每出现这种无法控制的情况,就用铁链把自己锁死。
阿苏勒警觉地后退了yi步,他现在没有铁链,只有两柄利刃。
“滚开”钦达翰王低吼了yi声,艰难地堕入了漆黑的角落里。
阿苏勒不敢违抗他,背贴着铁栏坐在另yi侧的角落里。对面他看不见的黑暗里传来了可怕的声音,仿佛yi头垂死的龙在咆哮,尖利的牙齿在咬噬铁栏,又有些声音如同绝望的哭嚎,铁笼震动起来,那个角落里传来的巨大力量让“锁龙廷”都似乎要崩溃。他不敢看,只能捂着脸,他知道yi个狂战士要克制自己对血的渴望是何等艰难,他有过那种坠入黑甜噩梦的经历,那时对新鲜血液的渴望好比鱼对水的依赖yi样。
钦达翰王在克制那股冲动,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他yi直在克制着那种冲动,换作其他人,早该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声音平息下来,铁笼的震动也消失了,只剩下yi个粗重的喘息声。
“现在可以靠近了。”钦达翰王虚弱的声音传来,“过来。”
阿苏勒战战兢兢地走近,看见他的爷爷垂死般躺在地下,枯瘦的胸膛像是风箱般拉开又合拢,十指的指甲都碎裂了,鲜血淋漓,刚才应该就是他的指甲在铁栏上留下来可怕的刮擦声。
“等你老了也会这样,如果你能活到老的时候。”钦达翰王看着阿苏勒的眼睛。
阿苏勒伸出手,轻轻摸着他的额头,那粗糙如岩石的皮肤上尽是冷汗。这个老人像是yi条被挤干了水的手巾。
“快到月圆的时候必须从这里离开,”钦达翰王说,“明天是不错的时机。”
“明天”阿苏勒吃了yi惊,“爷爷你有办法从这里离开么”
“有人会救你么”
“有,我的伴当巴鲁和巴扎yi定全力在找我。”
“是两个年轻人吧”钦达翰王摇摇头,“他们没用,旭达汗很聪明,他会把关押我们的消息封锁,而且你没有听说么只要有人攻入这里,他们就会把牛油浇下来,点火烧死我们。你爷爷会告诉你如何离开。”他轻蔑而骄傲地笑,“旭达汗那个家伙,太年轻了,这种牢笼对我只能使用yi次,否则郭勒尔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心思营造那个地宫。”
“怎么离开”阿苏勒振奋起来。
“到时候告诉你,”钦达翰王说,“现在接着跟我说说东陆的事你奶奶告诉我说东陆人娶亲要用yi只大雁作为礼物,是么”
七
胤成帝六年yi月十四日,斡赤斤家的帐篷里,脱克勒家主人正背着双手踱步,斡赤斤家主人皱眉沉思。
“我看旭达汗这场筵席是没安好心”脱克勒家主人忽地驻足,高声说。
“能怎么样在筵席上对我们两个动手”斡赤斤家主人摇摇头,“旭达汗大概不会那么傻,就算我们的护卫挡不住他,让他得逞了,他还得对付我们寨子里的几万男人。我们两个若是死在金帐里,我们两家难道不会合兵杀了旭达汗就算他是青铜之血,手里却只有几十个男人可用,总不成我们两姓加起来杀不掉他。”
“我对那个人不放心,”脱克勒家主人yi再摇头,“你记得那晚他在金帐里的样子么他是个疯子,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奇怪。”
斡赤斤家主人笑笑,压低了声音,“那么,杀了旭达汗如何”
“杀了旭达汗”脱克勒家主人yi惊,又摇头,“也不行,他毕竟是狼主的外孙,如果杀了他,我们未必能在狼主面前讨好。”
斡赤斤家主人微微点头,“我只能这么yi说,我也只听说蒙勒火儿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以旭达汗的才干,或许真的能被狼主所赏识,我们杀了他,狼主可能对我们大怒。我真正想的是”他的眼皮yi翻,“拿下他”
“拿下他”脱克勒家主人yi愣。
“如果我们能把五百个精锐武士调到金帐前面,趁着筵席,必然能够擒住旭达汗。传说青铜之血何等的可怕,也不过是yi个野兽般发狂的男人罢了,就算是头战锤,难道五百个男人收拾不下来而且筵席上旭达汗不会穿着甲胄,我们就让人用弓射他。我听说狂战士最怕被人射穿心脏,砍掉脑袋,或者失血,血流多了也支撑不住。”斡赤斤家主人说,“然后我们就押着旭达汗开城,跟狼主说实情,旭达汗名义上依附朔北部,心里想的却是当草原的大君。”
他眯起眼睛,冷冷的笑了,“你说这样狼主会怎么反应”
脱克勒家主人想了想,“行我看这样可以”
“计划我已经想了很久,拿下旭达汗并不难。我唯yiyi个担心的事,是额日敦达赉。他现在yi心只想着为父亲复仇,如果我们开城,他可能会带着合鲁丁家的人进攻我们。”斡赤斤家主人摇头,“这个死脑筋的年轻人,让我很头疼”也许杀掉额日敦达赉才是好办法
“他也是明晚的客人,不如”脱克勒家主人缓缓地握拳,“不如yi起拿下”
斡赤斤家主人伸出手,两人击掌,呵呵大笑。
“那么我们还要等两天,两天之后,你我两家就是青阳部的主人”斡赤斤家主人舔了舔嘴唇,“我们在帕苏尔家人的面前当了那么多年的部下,如今,总该轮到我们了吧”
贵木大步踏入金帐,看见旭达汗正盘膝坐在地上,身旁堆了些零散的花枝,他正把那些花枝的茎修短,yi枝枝插在yi只银色的瓶子里。这么冷的冬天,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花,平时旭达汗也不好这些花花草草的女人东西,贵木觉得这些天来他的哥哥有些奇怪。
“都安排好了。”贵木说,“只要那两个老家伙敢来。”
“我觉得那两个老家伙会很戒备,他们会带着大批的人yi起来。”
“这我也想到了,哥哥这边应付得了么”
“应付得了,筵席上的事情都好办,关键是筵席之后。你必须立刻带人抓住两个老家伙的所有儿子,宣布斡赤斤家主人和脱克勒家主人才是朔北部安插在城里的内j,同时你还必须派人到每家的帐篷里宣布这件事,yi定要快,否则斡赤斤家和脱克勒家会组织男人们复仇,我们却没有人马在手里。”
“我已经组织了足够的人手,哥哥这边yi旦得手,我那边三百个人yi齐出动去做这事,我在斡赤斤家和脱克勒家的寨子外还埋伏了两千人,都是额日敦达赉借给我的,很可靠。”
旭达汗微微点头,“你能说动额日敦达赉对我们很重要,现在这五老议政只剩下四家,我们帕苏尔家再加上额日敦达赉的合鲁丁家,才能对抗那两个老东西。”
“还不都是哥哥教我的,”贵木说,“额日敦达赉是个没脑子的,yi心只想着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听说那两家想要开城投降朔北人,牙都要咬碎了。”
旭达汗微微地笑了,“是,那两个老家伙自认为聪明,可是落在我们手里的把柄太明显了。是他们出面截获了比莫干的车队,又是他们极力主张处死比莫干,如今又四处宣扬他们才真正掌握着北都城的权力,迹象太明显了。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过。”
“是哥哥的谋略,yi定都不错”
旭达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贵木,你是个粗心的人。这次可yi点错误都不能犯,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
“我知道的”贵木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若是没做成,坏了哥哥的大事,就拿贵木这条命来抵”
旭达汗摇了摇手,“别说这个。”
“贵木,来,跟我拜拜。”他把插好的花放在黄金宝座上。
贵木愣了yi下,抓了抓头。他知道明晚是决定生死成败的重要关头,蛮族人这时候总会拜拜盘鞑天神,可是祭祀盘鞑天神都是用新宰杀的牲畜,有些甚至悄悄地用新生的婴儿,因为那位神祉是勇猛c凶暴而嗜血的。他不明白旭达汗搞了yi瓶花是什么意思。
旭达汗拍拍弟弟的肩膀,“不是拜盘鞑天神,是拜阿妈。”
“拜阿妈”贵木不解。
他和旭达汗的生母在生下贵木后不久就死了,死于难产,那时候贵木只有两岁多,旭达汗也只有六岁。贵木完全不记得母亲的样子,只是想起她的死就切齿痛恨。母亲的死让所有青阳贵族额手相庆,朔北部和亲的大阏氏死了,他们盼着老大君再立yi个青阳血统的大阏氏。但是老大君没这么做,直接搬到了侧阏氏勒摩的帐篷里住,这让青阳贵族们深深不解,不知那个疯癫的女人有什么勾人魂魄的地方。而在贵木看来,母亲是个无谓的可怜女人,她甚至没有尝过自己丈夫的爱吧也没能保护自己的两个孩子,就这么死了,让他们俩兄弟饱受屈辱。而旭达汗也没表现出对母亲的什么感情,小时候贵木每次问旭达汗母亲的样子,旭达汗都摇摇头说记不清楚了。
旭达汗并不解释,拉着他跪下,跪在那瓶花前面,向着北方,双手合十。
旭达汗拜了拜,“阿妈,你若是能听见我和贵木在这里说话,就保佑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们都有出息,不会输给那些欺负你的人。”
贵木心里yi颤,莫名其妙地觉得酸涩。他习惯了旭达汗阴阴冷冷的声调,乍地听到这话很不习惯,觉得哥哥像是变了个人。
“贵木,你也说两句。”旭达汗说。
贵木比照他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拜了拜,“阿妈,你要保佑我和哥哥。”
旭达汗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东陆长门僧的礼仪,他们说人死了其实是有灵魂的,经过很长时间以后才会慢慢地散去。在散去之前,那些灵魂就游荡着,去自己记忆里最熟悉的地方。如果是阿妈的魂,yi定会回北方吧,我知道她在北都城里的日子很不开心。”
“哥哥,怎么忽然想起拜阿妈了。”贵木想冲淡眼下这股酸涩的气氛,咧嘴笑笑,“阿妈能保佑这种拔刀杀人的事”
“我们还能拜什么人呢”旭达汗站了起来,“拜盘鞑天神么狼主说得对,那种高高在上的东西,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那我们还能拜谁呢帕苏尔家的历代祖宗么看看我们的爷爷钦达翰王,帕苏尔家的祖宗还会保佑我们这种杀兄的罪人么”他低下头,无声地笑笑,“斡尔寒家的祖宗么他们都站在狼主那边呢。”
旭达汗伸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用力捏紧。即便贵木的体格强壮,也不由得脸上抽搐。旭达汗手上传来的力量几乎能捏碎钢铁。
“只有阿妈会保佑我们只有她如果她的魂还没有散成烟雾她会保佑我们,因为她爱我们我们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旭达汗拍着自己的心口,“除了她,这个草原上,没有谁会跟我们yi心。只有你和我只有你和我”
贵木呆呆地看着哥哥的眼睛,旭达汗的眼眶是红的,眼白里面yi道道的红丝。贵木想起哥哥已经yi整天没睡了,行动被提前了,他们得把每个细节都重新检查过。
“不要死贵木不要说什么要拿命来抵的蠢话,”旭达汗紧紧地拥抱弟弟,“你是我的弟弟,你要和我yi起我们还没看到东陆的土地”
第四章 豹之魂
yi
yi月十五日,傍晚。
巴鲁最后yi次检查自己全身的装备,甲胄c绳子c佩刀c靴子里的匕首c封闭在铜管里的火种c从东陆带回来的骑兵弩,他摸了摸自己背后的火把,四只浸满牛油的火把用绳子拴着,随时能抽出来,和他左右腰的两柄刀yi样顺手。
“准备好了么”他环顾四周。
和他yi样装备的三十个年轻人yi齐站了起来,“好了”
巴鲁在他们面前走过,yiyi检视他们全身的装备,这些都是莫速尔家勇敢的年轻人,其中还有他的弟弟巴扎。
“今天只有yi件事,就是救回大那颜,”巴鲁说,“今夜是金帐大宴,他们会把人力尽可能地调回金帐里,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失去了就没有第二个。进入地岤的方法我已经打探好了,就在城西被废弃的yi块荒地里,里面说是很暗,所以记得不要把你们的火把弄湿了,在里面用的上。把yi切挡路的人都杀了,我们可没时间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讲仁慈。不要弄出什么声音,他们有最后yi招,就是往大那颜和钦达翰王的牢笼里浇牛油把他们烧死,所以我们要悄悄地靠近,先把那个管牛油桶的杀了”
“是”所有人yi齐回答。
“更体面的话我也说不出来,你们可能会死,但是我巴鲁莫速尔会第yi个往前冲,这是我们青阳部的男人该做的事,与其死在朔北人手上像待宰的羊羔yi样,不如去搏yi把”巴鲁猛地挥手,“出发”
年轻人鱼贯而出,此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黑夜降临了北都城,巴鲁走在最后面,听着前面人踏着雪的声音。他扭头看着东面帐篷的影子,沉默了yi会儿。
“哥哥你怎么了”巴扎转回来问。
“其实应该去跟阿爸和大伯道个别的,可他们yi定会拦着不让我们去,他们会想我们的。”巴鲁说完,掉头跟上了队伍。
日暮时分,金帐中的筵席开了。
旭达汗当之无愧坐了主人的位置,左右两边的上首坐着斡赤斤和脱克勒两家的主人,右边下首坐着合鲁丁的主人额日敦达赉。虽然合鲁丁家的老家主不幸死在了战场上,但合鲁丁家依旧是北都城里最强盛的家族。不过额日敦达赉是个懂礼貌的年轻人,恭恭敬敬地请两位年老的当家主坐在了上首,这让脱克勒家主人非常满意。
筵席比起前次更加隆重,不仅歌舞和奉酒的少女人数更多,食物也更丰富。洗剥好的羔子yi条yi条地埋在金帐后的雪里,奴隶们拎出来yi只用雪水洗洗就架起来烤,也不知有多少,像是永远也吃不完。金帐宫里所有珍贵的器皿都被拿出来招待这些尊贵的客人们,黄金嵌翡翠的杯子c白银柄的切肉刀c巨大的刻花银盘子,甚至奴隶们用来烤肉的叉子都是柄上镶嵌了琥珀的黄铜制品,这些东西都要用毛皮和骏马从东陆交易来。
“我们是坐在大君的宝库里吃东西啊。”斡赤斤家主人品尝这罕见的冰鲅鱼片,笑眯眯地说。
“当然是大君的宝库,这里是北都城里最珍贵的三位当家主,你们才是大君真正的珍宝。”旭达汗笑着回应。他披了件紫色的丝绸长袍,敞着胸,挽着袖子。
斡赤斤家主人微笑着点头,凑到脱克勒家主人的耳边,“他没穿甲胄。”
“这是狂战士的自负”脱克勒家主人冷笑,“我不信有弓箭刺不穿的血肉。”
他的背后坐着五十名脱克勒家的武士,全副武装,不饮酒,也不吃任何东西,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长弓上。帐篷外还有两百名,加上斡赤斤家的武士,他们在这附近有五百人,人数占着绝对优势,相比起来额日敦达赉只带了区区yi百人,而旭达汗手中几乎没有什么人。
斡赤斤家主人眯起眼睛,看着烤羔子的奴隶用yi柄快刀麻利地刨着烤好的羔子,泛着油光薄如蝉翼的肉片在银色的刀光中纷纷下坠,很快就有了yi盘,让那些衣着轻薄的女人端到客人们的桌上。他想旭达汗非常小心地不让他们起任何疑心,刨羔子的奴隶离他们远远的,靠近他们的只有那些可以看透衣裙的女人,旭达汗不穿甲胄,也不带任何武器。这yi切的yi切看起来都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他有点疑心,旭达汗帕苏尔设宴只是要对他们表示屈服么他不相信。酒宴已经开始了yi阵子了,旭达汗表现得很有耐心,始终没说任何跟围城有关的话题。这种平静反而让他很不安。
但是局面应该还在他们控制之中,外面有四百人,金帐里有yi百人,有任何异动,他们都会察觉。
斡赤斤家主人决心自己挑破这层平静的纸,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若是看不清敌人的战术,最好莫过于趁敌人立足未稳时猛冲过去。
他清了清嗓子,举起黄金酒杯,“允许我敬酒给北都城的武神,旭达汗帕苏尔,你的力量像帕苏尔家历代祖宗那样无人可敌。”
旭达汗微笑着举起酒杯,“斡赤斤家主人,感谢你的热情,斡赤斤家永远是帕苏尔家珍贵的朋友。”
斡赤斤家主人放下了杯子,“我心里怀着忧虑,也不避讳,趁着大家都在,就直说了。那个篡位的比莫干死了,北都城里的内j除掉了,可是朔北都的大军还围在城外,我们可以在这里吃着羔子肉喝着古尔沁酒,奴隶们可都要饿死了。我们可得想个办法。”
旭达汗微微点头,挥手让舞蹈着的少女们散去,“斡赤斤家主人所想的,也是我忧虑的,所以今晚才请诸位来这里。”
金帐里陷入了沉寂,北都城里四大家族的主子们都坐在这里,额日敦达赉低头看着桌面,旭达汗默默地嚼着嘴里的肉片,脱克勒家主人摇晃着杯中的酒,斡赤斤家主人挨个看他们所有人。
旭达汗清了清嗓子,斡赤斤家主人觉得自己耳根yi跳,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旭达汗身上。
“事到如今,再战也不是办法了,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开城和朔北部和谈。”
斡赤斤家主人yi惊,扭头看着下手的额日敦达赉。在旭达汗说话之前,额日敦达赉打断了他。这个年轻人此刻抬起头来,眼睛发亮,似乎带着极大的决心。
“可朔北插了红旗,狼主下了屠城令,狼主以前说过的话可没有不作数的。”斡赤斤家主人试探着,“还有你那死去的父亲,我的老哥哥,我们应当为他报仇。”
“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件事,按说父亲的血仇不能不报,”额日敦达赉低下头,“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北都城里的年轻人再出城去送死,两次仗打下来,我们死了七万多人,再这么打下去,青阳部也是要灭族的啊。”
斡赤斤家主人点点头,“侄子这番心意,我也能明白,可是狼主就能同意了么如今他胜算在握,无非是早攻城晚攻城的问题,我们拿什么和他讲和”
“这个我倒也想过,”额日敦达赉说,“我觉得狼主其实还是不想攻城,真是攻城,我们凭着北都城所有人,能叫他们损失不小。这冬天就要过去了,开春的时候,道路通了,其他几个大部落要是来攻北都城,狼主就守不住了。我猜狼主不过是说些狠话,叫我们对他低头屈膝,他还等着收整我们的军队为他所用,犯不着下屠城的毒手。”
脱可勒家族主人捻着胡子点点头,“这话倒也有些道理,我说朔北部怎么那么多天还不攻城。”
“可我们若是开城讲和,等若投降,我们几个都是青阳部的罪人呐”斡赤斤家主人搓着手。
“将来有yi天,我们的子孙长大成人了,再把血债讨回来”额日敦达赉转向旭达汗,“三王子,您的母亲是狼主的女儿,您有yi半朔北部的血统。若是您出城讲和,狼王会顾念亲情的吧这件事我们三个都做不到,只能请三王子出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旭达汗的身上,旭达汗沉默着,给自己慢慢斟上yi杯酒,饮尽了,长叹了yi口气。
“要按我的本心,既然我现在暂管帕苏尔家,就该和朔北人决yi死战纵然讲和也是我们交出些牛羊奴隶,他们退回北边,北都城和这帐篷前的九尾大纛,是死也不能交给他们的。”他疲惫地摇摇头,“可是这些天我让清点各家剩下的兵力,实在是不是我想做帕苏尔家不孝的子孙,如果到了非我出城卑躬屈膝地去求狼主,我会做的就看斡赤斤和脱克勒两家当家主的意思了,他们年长,考虑得周全。”
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两位当家主对视了yi眼,眼里都是疑惑。他们不知如何说起,这筵席和他们的预想差的也太远了。
“也是啊既然要顶这个懦夫的名,也不能只让两个年轻人去,我们两个老家伙也不好推辞,”斡赤斤家主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这就算我们五老议政会商量的结果”
“我也同意,”脱克勒家主人说,“这仗,真的是没法打了”
旭达汗yi下子轻松了许多,端起酒杯来,“这就算我们商量的结果吧我们喝了这yi杯,只盼盘鞑天神保佑青阳部,让狼主手下留情。”
四个人yi同举杯,帐篷里的气氛随之松懈了。几家的武士脸上都露出松了yi口气的神情,按着弓的手不再那么紧张。
“继续歌舞今天剩下来的时候,都是好时候了”旭达汗向着少女们挥手。
少女们奔入金帐中央,随着轻盈的转身,织锦的马步群被转成了yi朵朵盛开的花,像是过节般热闹。
“说起来今天是烧羔节啊,男孩们成年的日子。”脱克勒家主人想了起来。
“那更应该多喝几杯,就算我们帮北都城里的男孩们喝的吧,让他们快快长大,将来为我们青阳部讨回这次的血债”斡赤斤家主人举杯,“都满上吧。”
音乐舞蹈中,又yi坛古尔沁烈酒被启封,浓郁的酒香中,每个人都开怀痛饮,笑得非常舒心,仿佛yi切的烦心事现在都没有了。
脱克勒家主人微微有些醉了,眯着眼睛看着那些舞蹈少女的双足,扭头向身边的斡赤斤家主人说,“那个穿香纱裤的怎么样我想带回去”
他愣住了,斡赤斤家主人递来的目光是冷冽阴森的,这让他的酒醒了大半。
“好酒,真是烈我出去解个手,解个手喝得更多。”斡赤斤家主人醉眼朦胧,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脱克勒家主人会意了,也站了起来,“我也解个手去,大冷天的,搭个伴儿。”
他们带着二十个武士出帐,帐外两家的武士整齐地默立在雪地里,完全封锁了金帐周围,没有丝毫异状。斡赤斤家主人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警戒,和脱克勒家主人yi起转到yi顶帐篷背后。
“旭达汗想干什么真是出人意料。”他yi边解开腰带,yi边问。
脱克勒家主人摇头,“我也看不出来,难道他是想了这几天怕了钦达翰王不认可他为帕苏尔家的继承人,他觉得玩不下去了”
“我看不像,那个男人,是条狼,和蒙勒火儿yi样。”
脱克勒家主人点头,“不过额日敦达赉看起来不想和我们对着干了,这倒实实在在是件好事。”
“是啊,合鲁丁家的人太多,我忌惮额日敦达赉,比忌惮旭达汗还多些,帕苏尔家已经亡了,没人了。”斡赤斤家主人思索着。
“我们该怎么办照这样看,我们明天开城讲和就可以了,yi切都顺顺当当的,用不着动武了。”
“不,我不相信旭达汗,”斡赤斤家主人冷冷地说,“我也不想在开城的时候,我们三个走在他后面,让他去献九尾大纛。那样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都成全旭达汗了。”
“这倒是,那么”脱克勒家主人眼角yi跳,拍了拍腰间的刀。
“拿下旭达汗额日敦达赉老老实实不动就算了,有什么不安分,就连他yi起拿住”
“老哥哥你也是咄咄逼人呐。”脱克勒家主人说。
斡赤斤家主人神色阴沉,扯着嘴角无声地笑,“男人还有逆风撒尿的时候,那容得旭达汗那种小杂种在我们头上放肆”
阿苏勒感觉到脖子上yi冷,猛地从梦中惊醒。他被人死死按在铁栏上,不能动弹。面前就是钦达翰王那双森冷的眼睛,脖子上是短刀的刀刃。
“爷爷”他吃惊地喊。
“别乱动弹,否则会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刀口上切断。”钦达瀚王把另yi柄刀塞到阿苏勒的手里,“不能睡了,今晚要离开这里,要集中精神,要警惕,像野兽yi样。他们在捕猎的时候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不吃东西,只是奔跑,你要学会那样去生存,你才能在战场上活得更长。”
阿苏勒精神yi振,压低了声音,“我们要走了怎么出去”
“等yi会你就会明白,还有最后yi件事。有些东西,十年之前我应该教给你,但你那时太懦弱,我不放心把它教给你。”钦达翰王说,“但我的寿命已经不长了,你也长大了,你没能摆脱掉青铜之血,那就当个战士吧。帕苏尔家的男人,终究还是不得不上战场的。”
阿苏勒明白了什么,默默地点头。
“站起来,”钦达王摸着阿苏勒的脸,“我教给你大辟之刀最后的奥秘。”
阿苏勒默默地起身,钦达瀚翰王无声地退后。三十多年后,这个老人再次握住了刀柄,他掌中有到的时候,曾在战场上杀死数以千计的敌人,令那些男人的妻子哭喊,孩子孤苦,他是击溃东陆进军的英雄,也是草原上的噩梦。如今他握住了刀,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般变化着,全身上下每个骨节都爆出清脆的响声,肌肉缓慢地收紧又放松,呼吸沉雄有力,像是yi只获得了新生的野兽,在牢中逡巡。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阿苏勒,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他正在极速地回复到自己握着刀统治草原的时候,那个时候降临,他将挥出最完美的大辟之刀。
阿苏勒觉得冷汗从他的每yi个毛孔里射出,他握刀的收也不由得收紧,呼吸急迫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爷爷要对他演练大辟之刀,但是他已经无法中断这次操演,越来越强烈的杀戮之气仿佛实质那样凝聚在钦达翰王身上,那是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正在蜷缩成yi个小球,而后猛地炸开。
他必须全神贯注,真正的大辟之刀斩出的瞬间,钦达翰王自己也未必能控制那柄刀。
两人在牢中旋转,反复天穹上的yi对星辰。
“真正的大辟之刀,只有yi刀,是最完美的圆,不停息,不断绝。只有留着青铜之血的男人才能使用那yi刀,因为只有狂战士的骨骼和肌肉才能顶住挥刀时强大的反噬之力。普通人挥不过三个半弧,他们的手腕会骨折,筋腱就会扭伤。”
“是。”
“真正的大辟之刀,不留任何后力,你的每yi刀都是全力以赴的,这样才能确保你每yi刀都没有破绽。你的祖先用来在千军万马杀出血路的这种刀法,当你挥舞起刀,你全身没有任何破绽,每yi件向着你而去的武器都会被这刀弹开。”
“是。”
“挥刀的时候,青铜之血会控制你,你不会有犹豫,不会不忍心,更不会畏惧。但你要把这yi刀像是刻字那样刻在脑子里,否则你会陷入混乱,不过是头急欲杀人的野兽而已。”
“是。”
“注意我的手腕,这也许是你唯yi的机会看这yi刀。”
钦达翰王缓慢地挥动短刀,刀光如同yi道青气围绕他全身,像是急速旋转点燃的线香,那道青气在越来越快的挥舞之下形成了完美的圆环,刀锋滑破空气带起了呼啸,钦达翰王身边的空气变为乱流,他的身影模糊起来。阿苏勒紧紧地盯着钦达瀚王的手腕,强行记忆手腕的每yi次翻动,钦达瀚王那句叮嘱的意思他现在才明白,因为刀在急速舞动的时候,他的目力根本无法清楚捕捉到刀的轨迹,而那yi刀的秘密,又确实在手腕的动作上。要那么快速那么连续地挥刀,不能有yi丝停顿yi丝滞涩,必须是单手挥刀,否则双手会形成死角,而且只能用手腕的动作来完成,因为手腕远比肩部和肘部的关节更加灵活,这是yi种匪夷所思的武术,它用手腕来代替肩和肘去发力,手腕要承受可怕的压力。钦达翰王是对的,yi个普通人如果抡出三个刀圈,他的手腕已经严重扭伤了,只有狂战士的身体可以承受这压力,用他们被神赐福又诅咒的c诡异的筋骨。
阿苏勒想起了什么,猛然把目光移到钦达翰王的脸上。老人的脸已经变了,恶鬼般狰狞,双瞳里闪动着可怕的光
头顶的地岤口洒落微弱的月光,夜光正是满月,月亮的轨道和岁正的轨道在北天极短暂地重合,星辰的变动将唤醒那的青铜之血。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钦达翰王被他自己的刀术吸引得沉醉进去,他已经是yi个彻底的狂战士了。
阿苏勒往后退去,yi直退到背贴着铁栏。他无法抵挡那yi刀,息衍的切玉劲,那个幕后老师传授他的“变化之术”,这yi切的yi切都在大辟之刀前黯然失色。仿佛无数青色光弧从钦达翰王的身体里溢出c闪灭,轻盈华美,让阿苏勒想起在南淮城夏天夜晚的萤火虫。钦达瀚王高亢地呼喊,步伐变化,被刀激起的紊乱气流四溢,彻寒的杀气如开闸般涌出。
阿苏勒鼓起全身的力量,yi刀斩入那道青气。他记住了那yi刀。可他就要死了,钦达翰王说得对,那yi刀,是没有破绽的完满的yi刀,用它的人也不会犹豫c不忍心或者畏惧。那yi刀是杀戮的至美,它的存在如果星空yi般浩瀚伟大。
“那我走咯。”有个声音响起在他耳边。
他被那雄沛的力量扑面击中的瞬间,脑海里浮现的是羽然那张脸,在yi个傍晚,在酒肆的门口,转过头来看他。
巴鲁藏身在yi个洼地里,他的身边是莫速尔家的年轻人们。洼地外是北都城里最大的荒地,不长草,都是嶙峋的石头,有几处地洞,据说通往彤云大山下,可以偷偷潜出潜入,但是没有人有那些洞岤的地图,又据说往洞岤深处钻的人都没出来过。老大君在的时候把表面的几间地岤收拾起来,加上铁栏,用于关押最重要的犯人,那也是北都城里唯yi的监牢。
监牢的人口站着两名武士,除此之外yi片死寂,月光照在他们头顶,森寒如冰。
巴鲁摘下腰后的骑兵弩,对着弟弟比了个眼色。巴扎也有yi张骑兵弩,都是息衍在下唐改进过的,用来装备鬼蝠营,射程可以达到yi百步,只需要单手就可以发射。两支淬过毒的箭弩瞄准了那两名武士。
“要yi齐,取喉咙,别让他们发出声音。”巴鲁低声说。
“明白。”巴扎露出yi丝笑。刀剑之术上他不如巴鲁,可弓弩和射御,巴鲁只能算他的学生。
“走”巴鲁低喝。
两支弩箭在同yi时间离弦,同yi时间命中了那两名武士的喉咙。他们完全没反应过来,息衍设计的弩箭在风里不会发出明显的声音,箭杆也漆成黑色,以便夜间发射时不会被目标觉察。
“息将军难道是个斥候出身做出来的东西全要不声不响地杀人。”巴扎yi笑。
“走”巴鲁再次下令,拔出佩刀跃出了洼地。
巴扎和其他人也迅速地跟上,巴扎在骑兵弩里填入了新的短矢,yi手提弩,yi手提刀。月光下这支衣甲纯黑的队伍俯低身形,掠过荒地,直冲入口而去。
逼近入口,巴鲁松了第yi口气,他所担心的是进门之前就被发觉,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挡在外面,那样别说偷袭,在他们摸到那个神秘的“锁龙廷”之前,对方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兄弟的主子宰了。两名被弩箭射杀的武士躺在地下,手还握着腰间的刀柄。
“跟上”他转身招呼。
“哥哥”巴扎忽然放声大喝。
这是警告,如果不是极其危险的情况,巴扎绝不会这么做,他们兄弟藏在南淮的军营里无数次地练习配合,就像同yi个身体那样有着感应。巴鲁毫不犹豫地蹲下,低头。那yi瞬间巴扎的弩箭离弦而出,yi柄形状诡异的刀在巴鲁头顶闪过。那两个本该已经死了的武士忽然跃了起来,在他们全无防备的时候偷袭。巴扎的弩箭这yi次取的是其中yi人的额头,弩箭直接洞穿,半支没了进去,那个武士摇晃了yi下倒在地上。而另yi名武士则被巴鲁自下而上的撩斩命中胸腹,他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也倒在了雪地里。
“该死”巴扎奔到巴鲁身边,“怎么没死”
巴鲁yi刀压在其中yi具尸体的喉咙上,解开了他的领口,yi种他们从没有见过的防具套在尸体的脖子上,摸起来像是鲨鱼皮,但是更加坚韧。巴鲁迅速摸过那具尸体的全身。
“他们穿的甲胄和我们不yi样,是yi种软甲,只在要害的地方有防护,像是东陆的东西。”巴鲁说。
“刀也奇怪,从没见过这种形状的刀,”巴扎检视那柄刀,刀身窄薄,刀头带有弯曲的钩子,像是螳螂的镰足,“会是哪yi家的武士”
“看不出来。”巴鲁摇摇头。
“那就别管了,杀进去吧”巴扎扔下那柄刀,重新给骑兵弩填入弩箭,“我们被发觉了。”
地洞里传来急速的脚步声,显然巴扎刚才的警告已经惊动了里面的护卫。
“希望主子能等着我们。”巴鲁yi手提刀,yi手从背后抽出火把,用铜管里的火星点燃。
此时此刻,金帐中,乐舞欢腾,酒香飘逸,yi名奴隶露出精悍的肌肉,在金帐中央炫耀他刨羔子的刀术。他yi手提着生羔子的yi条腿,yi手凌空挥舞薄刀,腾挪旋转,刀光灿烂。少女们在他身后左后都摆上了银盘,片下来的羔子肉纷飞如蝴蝶,落入那些银盘中。那名奴隶猛地停下,扔下薄刀,跪在地毯上,双手把羔子向着旭达汗高高举起。他手中已经是空空的yi具羊骨架,只有羊头完好无损。
金帐里yi片掌声,奴隶小心地撬开羊嘴,从里面掏出羊舌来,细细地切成薄片,在每个银盘里放上yi片,然后喷上些烈酒点着。
少女们捧着在酒里烧得吱吱作响的羔子肉送到每张桌子上时,那些薄薄的肉片已经熟了,散发着酒灼之后的神奇香气。
“火燎羊”斡赤斤家主人啧啧赞叹,用银刀叉起那片羊舌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又是美食,又能看见这样精湛的刀术,难得,难得啊”
“要说美食是不假,要说刀术,用来片羊的刀术能算什么”贵木忽然起身,手起刀柄,“酒业喝得差不多了,看多了女人跳舞,看看男人舞刀怎么样”
蛮族宴饮,舞刀是常见的事,可听到这句话时,斡赤斤家主人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似乎无意地瞟了脱克勒家主人yi眼,脱克勒家主人微微点头。两个人都想差不多是时候了,旭达汗还是亮出了他的虎狼之心,贵木的刀在北都城里出名的好,接着舞刀的机会凑上来yi人给他们yi刀这计谋虽然简单,可若是没有防备,也很容易得逞。
“yi个奴隶的刀术,引起了四王子的兴趣”斡赤斤家主人笑,“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上次见四王子舞刀,还是老大君在的时候。”
“是,是难得”脱克勒家主人也笑。
贵木不说话,看着斡赤斤家主人,按着刀柄,yi步步向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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