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就让那两条老狗得逞”他脸色狰狞,“我们得再跟他们谈谈,不要逼急了我们,大家yi块儿死”
“他们不会改变条件的,”旭达汗淡淡地说,“如今我们名义上是帕苏尔家的领袖,可是几乎没有人可用,这种情况下他们yi定会坚持。”
“那怎么办他们说话和放屁yi样,狼主如果说三日后攻城,他是yi定会做的啊”
“这我相信。”旭达汗沉默了片刻,“后天晚上,yi月十五日,我要请斡赤斤c脱克勒和合鲁丁三家主人在金帐中饮酒”
“哥哥你是想”
“把行动提前如果狼主只给了我们三天,我们就在三天内解决yi切问题。”旭达汗转头看着自己yi奶同胞的弟弟,“三日之后我会打开城门,以整个青阳部主人的身份和狼主和谈,他如果不接受我的筹码,我会以北都城几十万人的命,把他堵在外面。他想拿下这座城,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狼主会接受么”
“如果他认可我,他就会接受。”
“嗯”贵木用力点头,“哥哥是没问题的”
旭达汗心里微微yi动,仔细端详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弟弟。贵木也已经成家了,却还是十四五岁时候的孩子脸,倔强孤傲,眸子和下撇的嘴角带着yi股煞气,像只咄咄逼人的豹子。旭达汗经常有种错觉,贵木还是十几岁的大孩子,冲动莽撞,却又深深地相信和依赖哥哥。
“你是大人了啊。”旭达汗随口说。
贵木yi愣。
“贵木,这些年你yi直跟着我,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给你什么好处,只是让你陪我吃苦。”旭达汗拍拍贵木的肩,“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你就不怕我骗你”
“我跟哥哥可是从小就在yi起的我粗心,不知道哥哥平时在想什么,可我总知道我的亲哥哥是不会骗我的”贵木说。
“其实我们和比莫干不也是兄弟么可我设了那么大的yi个圈套给他。”
“我跟哥哥和哥哥跟比莫干可不yi样”贵木说,“再说了,我不相信哥哥,还能相信谁呢除了哥哥,这北都城里还有谁值得我相信”
旭达汗低头看着马前的雪,沉默了许久许久,抬头对贵木笑笑,“你会跟我yi路走到头的,对吧”
“对”贵木大声说。
龙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木然的年轻人,大那颜阿苏勒帕苏尔。
头顶有水yi滴滴打在他身后的水面上,那是yi条地下河,河里游动着光色莹莹的盲雨,地下头顶都生长着万年的钟乳石,狼牙般间利,他们仿佛站在yi头巨狼的嘴里。
“很多年以前我们也是在这里分别,阿苏勒大那颜,”龙篱顿了顿,“不,五王子。你的哥哥旭达汗要恢复老大君在时所有人的称谓,因为你另yi个哥哥比莫干的即位是yi场阴谋,今后在草原上不会被承认。除了你的,你不再是世子,你是五王子。”
“我不记得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苏勒说。
“是,五王子不会记得我,把你扔在这里的时候,你是昏迷的。”龙篱从喉咙深处发出阴寒的笑声,“我只是感慨yi下时间过去得真快,我离开本堂已经十五年,我yi生最好的时间都花在这片草原上了,”他摇了摇头,“这就是刺客的生存方式,五王子这样的天驱武士不会理解。”
“你是那时候挟持我的人”
“是,那时候我是台戈尔大汗王寨子里的yi个马夫,现在我是你哥哥旭达汗寨子里的yi个马夫。”
“是旭达汗做的么早在十年之前他就想杀了我”阿苏勒摇头,“我没有看出来,从来没有想过”
“五王子这样的人,总有人想要杀死你,你能活到成年,应该感谢盘鞑天神的福佑了。”龙篱手,“转身。”
阿苏勒平静地转身,龙篱猛地在他背后推了yi把。前方就是yi个漆黑的深洞,阿苏勒直坠下去,听见绑缚自己的铁链在青铜的绞盘上滑动,发出令人战栗的声音。他不知道下面是哪里,也许是无数锋利的铁刺,但他没有反抗,即便下面是地狱也没什么,当他看见那滩辨不出人形的血肉时,他觉得这北都城已经成了地狱。
龙篱伸手猛地按住绞盘的把手,阿苏勒被吊在了半空中,铁链陷入他的肉里,像是要绞碎他全身的骨头。
这是yi个石岤,四面八方都是yi片漆黑,只有yi线微光从头顶的那个洞岤照下来,勉强只能照亮他脚下yi块。
“这是你的死地,其实十年之前你就该死在这里的。”龙篱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伺候你爷爷吧,你们祖孙还能再次相逢,真是奇迹。”
龙篱猛地抖动铁链,那股震动沿着铁链传了下去,铁链yi段那个精巧的锁扣自己解开了,龙篱再猛地收手,那根铁链如同蛇yi样从地岤中跃出,哗啦啦落在他脚下。
他踩动了脚下的机括,铁栅猛地翻扣上,阿苏勒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他向着四面伸手,摸到的只是yi根又yi根的铁栏,这是yi个精巧的机括,大约是个方形的铁笼,粗大却不笨重,每yi根铁栏都有普通人的手腕那样粗,却有着严丝合缝的翻扣盖子,像是东陆人用于捕捉某种珍贵的猴子时用的机械。
“你的父亲让铁匠打造这个笼子,花了很多的心思。他叫它锁龙廷,因为它要被用来锁住不可能被锁住的yi种人,帕苏尔家的狂战士。你们在战场上就像无人可以阻挡的狂龙。”龙篱对下面张望,“但是龙又怎么样呢这个小小的笼子里困着两条龙,yi点用都没有。”
他露出笑容。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从五岁开始的严密训练让他本能地后仰,同时双手按住后腰的短刀。yi粒小小的石子弹在青铜绞盘上,化为石屑,在那里留下了yi个足有指节深的缺口,yi块青铜被那枚石子硬是崩掉了。如果龙篱没有闪避,那粒石子的力量足够穿透龙篱的头骨。
“请原谅我太多嘴了,尊敬的钦达翰王。”龙篱没有惊骇,也没有发怒。yi个刺客从小受的教育告诉他对于强大的敌人只能尊重,恐惧和怒火都无助于战胜他,只有谦虚c懂得尊重的人才能掌握黑暗中的力量。
没有人回答他,那个撞击声还在地岤中反复地回荡。
“我衷心仰慕您的力量,真是可以改变yi个时代的力量啊。”龙篱叹息,“不过另yi个人也拥有它,而且比你更年轻。”
他将手中的两柄短刀抛入了地岤,计算着时间,过了很久它们才叮当落地,这个地岤有二十丈之深,周围都是坚硬的岩石,多年之前郭勒尔也是在这里,从背后推了自己的父亲yi把,这是个完美的陷阱,会把龙也困死在其中。原先供钦达翰王享受天年的地宫被打开之后已经无法再使用了,龙篱他们yi起深入地岤深处,找到yi个骷髅般的老人,老人皮肤上长满了苔藓,正捧着新出炉的馕和考好的羊肉往里走,他试图拔刀反抗,但是被旭达汗轻易地斩下胳膊,临死前老人做了最后yi件守护主子的事,背对着他们把yi柄青铜钥匙吞进了肚子里。但是他们后来还是把那柄钥匙挖了出来,却只是半把,需要另yi柄凑在yi起才能打开地宫的铜门,可他们没有找到另外yi把钥匙,郭勒尔甚至没有来得及把它传给比莫干就死了,于是只能把上千斤的铜门整个撬了下来。
龙篱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他扭头看着自己背后那些蒙黑布的男人,“如果有人进攻这里,就把牛油泼下去,点着。”
“是。”
“还有两天就是十五,月亮会圆,它的力量会在那天的午夜泼洒在整个大地上,你们血管里的血都会起来。”龙篱嘶哑地笑笑,“五王子,最后提醒你yi件事,狂血和羽人的凝翼yi样,在月满之夜会全然苏醒。而你的爷爷已经无法控制那力量了,如果不想死,更好的办法是yi刀杀了他,杀了钦达翰王,杀了你们帕苏尔家七十年来的传奇。”
龙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阿苏勒默默地看着铁笼yi角的老人,他的爷爷。十年过去了,阿苏勒已经长成了大人,可钦达翰王还是十年前的样子,那双直视阿苏勒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祖孙重逢的喜悦,而像是要搏人而噬的野兽。阿苏勒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有想到他们还会相逢,十年前铜门在他背后闭合,他觉得那yi刻就是永诀了。
“爷爷”他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眼泪忽然涌出了眼眶,像是在异乡流浪了多年的人终于看见家乡村子上空的炊烟,那么温暖,却让人忽然变得脆弱不堪。钦达翰王那凶戾的眼神没有让他却步,他猛地上前,想要扑在这个老人的怀里放声大哭。这是十年之后的北都城里仅剩的yi些没有改变的东西,虽然他已经长大,要像个男人那样扛起责任,但在这个老人的面前,他依然可以做yi个孩子,可以放肆地痛苦去宣泄他的悲伤。
钦达翰王猛地伸手按在他胸口,把他狠狠地推了出去,“愚蠢流着青铜血的男人,你应该成为英雄可你在北都城里做了些什么还有脸来这里见你的祖宗”
阿苏勒摔倒在地,背靠着铁栏。刚刚涌上心头的那股温暖在钦达翰王的怒吼中散去了,他呆呆地坐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无力地靠在铁栏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成我害死了很多人,我想救他们的可是我很没用啊”
“那你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上”钦达翰王咆哮,“你要哭么像个女人那样”
剧烈的悲伤再次袭上心头,仿佛要把阿苏勒整个撕裂开来。他也觉得自己本该死在战场上,跟那些飞虎帐的骑兵的尸体互相枕着,这样他就不用再梦到那些血腥的场面,不用再面对那些死了亲人的牧民悲伤的眼睛,不用看到那滩不能再称为哥哥的血肉。那些人相信着他,可他失败了,他没能冲到狼主的身边。
现在他的祖宗严厉地质问他,他没有能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他疲惫地靠在铁栏上,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双手中,“是我没用,是我害死了他们,他们都死了”
钦达翰王默默地看着他,而后回到铁笼的另yi侧坐下,闭上了眼睛。
大合萨在帐篷里焦急地踱步,巴鲁yi把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样有没有阿苏勒的消息”老头子窜过去,yi把抓起巴鲁肩头的衣服。
“有还有更大的消息,是花了钱,yi个斡赤斤家的武士告诉我的,”巴鲁的脸色难看,“他们在金帐里看见了钦达翰王”
大合萨呆住了,他脑袋里久已松懈的那根弦被人猛地拨动,脑海里yi片声音轰鸣,yi时间只能看见巴鲁的嘴巴在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大合萨知道那场儿子囚禁父亲的叛乱,他甚至是主谋之yi。在那个地岤里,他亲眼看着郭勒尔yi掌推在自己父亲的背后,把他推入了“锁龙廷”,机括迅速地扣合起来,结束了草原上的钦达翰王时代。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们不得不使用血腥的手段,把所有知情的人都处死,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钦达翰王还活着的消息流传在草原上,会掀起何等的波澜,会死更多的人。
但现在,七十年前那个战神重新被释放出来,旭达汗那些人要做什么大合萨不知道,但他有种极不祥的预感。
纳戈尔轰加,那是被尘封在历史中的yi个恶魔。关于他的那页历史,应该用树胶死死地黏住
“他还活着”大合萨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坐在床上。
“还有,”巴鲁深深吸了口气,“他们说,旭达汗有青铜之血,他们亲眼看到的”
“青铜之血”大合萨的声音颤抖。
他把双手按在光秃秃的头顶,心里的惊悸像是炸开似的,却有种想苦笑的感觉。被视为黄金yi样珍贵的青铜血,帕苏尔家往往数代都等不来yi人,可这yi代却有两人。而那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旭达汗,把自己青铜之血的秘密足足隐藏了三十年,他yi定在期待这yi天吧骄傲地向整个北都城的人公布他高贵的血脉,以帝王般的形象出现在阳光下。七十年前年轻的钦达翰王在暴怒中燃烧了青铜之血,当着数万人的面杀人如麻,人们却不敢反抗他,只是蜷伏在地下等着屠刀落在自己头上,他们不敢抬头,就像那流淌着青铜之血的人是神的儿子,仰视他会被他的神威烧成焦炭。
更可怕的是,如果钦达翰王还活着的消息被泄露出去,连郭勒尔帕苏尔的统治也是篡位,三十多年来,北都城始终被统治在两个囚禁父亲杀死叔叔的人手中。这是旭达汗要的效果么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上大君的宝座,以英雄的名义。他甚至可以和朔北部和谈,蒙勒火儿是他的外公,未必不会对他网开yi面。或者
大合萨猛地抬起头看着巴鲁,“旭达汗就是那个叛徒”
“阿爸和大伯都那么想,战争还没开始前旭达汗就被朔北人收买了,”巴鲁说,“大伯说,大君不可能是叛徒,因为叛徒势必要从青阳部的失败中得到些什么。如果现在城破,旭达汗能得到最多的东西,虽然青阳部不再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了,但是这个部落归旭达汗了。”
“你阿爸和大伯有没有说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坐在这里等死”
巴鲁摇了摇头,“我家的寨子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阿爸和大伯都不能随便进出了我们莫速尔家的男人,已经不剩多少了。”
大合萨沉沉地点点头,“对了,有阿苏勒的消息么旭达汗把他关在哪里”
“没有,问了好多人,可谁也不知道。据说是旭达汗派了秘密的人安置的。”
“短时间阿苏勒应该不会有危险。他有青铜之血,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杀掉数十年yi遇的狂战士。”大合萨说,“尤其是他的血脉还可以作为和朔北部谈判的筹码。同时拥有三个狂战士,原本应该是帕苏尔家统治草原的时代啊,他们所到之处,应该如同三个神并肩行在云端,所有人下跪匍匐。”
“是,那我先回去跟阿爸和大伯说,他们也在等着消息。”巴鲁告别了大合萨,走出了帐篷。
外面是yi地清冷的月光,巴扎正骑在马上等他。巴扎弯下腰凑近巴鲁耳边,“哥哥,你怎么说没有主子的消息主子不是被关在”
巴鲁摆摆手,打断了他,“走远点再说。”
两个人离开帐篷二十丈外,巴鲁才低声说,“主子的事情,跟阿爸和大伯也别说。”
“为什么不管主子了”巴扎瞪大了眼睛。
“现在这个时候,各处都被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人封锁着,他们不会答应我们去救主子的,要是说了,没准我们两个就被看住了。”巴鲁说,“可我们身份不同,我们是主子的伴当,能说主子死了,我们在帐篷里等消息”
“你说旭达汗是要杀了主子”
“我听说钦达翰王发病的时候和不发病的时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发病的时候,靠近他的yi切活物都会被杀掉。他喜欢杀人,喜欢闻见血的味道。”巴鲁微微打了个寒噤,他想到也许很多年后,他的主子也会变成那样,如同被恶魔附体。
“旭达汗这家伙”巴扎明白了,“大合萨还说主子yi时不会有事,这样关着主子随时会死啊”
“我倒是能明白旭达汗在想什么,我们谁都知道大君死得冤,是被陷害的,主子是绝不会听他话的。这样留着主子,就是留了yi个和他yi样流着青铜血的男人,可旭达汗是想当大君的人,他怎么能允许北都城里还有yi个人跟他yi模yi样他yi定想杀了主子,把钦达翰王也杀了。这样他是帕苏尔家血统最优秀的后代,大君只能是他。”
“哥哥的意思是”
“我不管旭达汗想怎么样,在南淮城我们怎么救主子的,现在我们还是怎么去救主子。”巴鲁说,“人还能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
巴扎点点头,“反正我跟着哥哥,哥哥说去救主子,我就去救主子;哥哥说去杀旭达汗,我就去杀旭达汗;哥哥是主子的伴当,我是哥哥的伴当。”
金帐里,旭达汗高踞在黄金宝座上,看着下面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像滩烂泥那样蜷缩在地上。他哆嗦着,翻着眼睛,只能看见大片的眼白,口角流着涎水,yi头乱蓬蓬的头发像是十年没洗了。
“是真疯么不是装的吧。”旭达汗淡淡地笑。
贵木上去yi拔拎起那个疯男人,让他身体悬空,下面失去支撑的两条腿摇晃着,像是两根用绳子吊起来的木柴。男人惊恐地叫喊起来,却不敢反抗,双手鸡爪yi样缩在胸口。
“他的腿断了怎么回事”旭达汗挑了挑眉毛。
“看守的武士没有看住他,被他在晚上跑了出去,天亮才在yi个雪窠子里找到他,两个膝盖骨都摔碎了,腿冻得僵死了,再也治不回来。”贵木把男人扔在地上,“这样的会是装疯”
“铁由帕苏尔,我的哥哥,你除了在女人身上足够勇敢外,还能做成什么事”旭达汗口气里带着悲悯,俯视那个男人,幽幽地叹了yi口气。
“是看了囊刑后给吓傻了,说起来我看着也恶心。”贵木皱了皱眉。
“带他下去,好好地养着他,他想吃点什么就给他吃,想要女人就给他找。”旭达汗挥了挥手,“别让我再见到他,我心里会烦。”
yi名武士进帐来提了铁由出去,他们走得很远了还能听见铁由含糊不清地叫唤着什么,像是梦呓,像是欢喜,又像是悲伤,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着确实让人不由得烦躁。
旭达汗用手指着额头,想了很久,“北都城里也就这些人了吧你说九王卧床不起,随时会死,我不担心他,他的虎豹骑所剩已经不多,他又是个爱惜自己的人,犯不着为比莫干的死跟我们拼命,狼主进城的时候,我相信他会低头和我们合作;莫速尔家的两个男人是有点蛮勇,不过要保住他们yi家,如今也不会公然和我们作对。木亥阳也是个爱惜自己的人那个班扎烈如何了”
“他有点麻烦,我看那人是死忠于比莫干的,他又知道比莫干出城的真相,不如结果了他。”贵木冷冷地说。
“随他去吧,如今死忠的人已经不多了,难能可贵。他又是个断了yi条胳膊yi条腿没什么用的人。”旭达汗淡淡地说,“留意九王c莫速尔家和木亥阳的寨子,剩下的,我们只需要担心斡赤斤和脱克勒家的两个老东西了。”
“是”贵木说,“不过还有yi个人不知道怎么处置,那个枯萨尔家的女人,怎么办”
“枯萨尔家的女人”旭达汗yi愣,而后反应过来了,“比莫干的女人yi个哑巴,家族都被夷平了,我们需要担心她么”
“不是,就是她执意要来见你,我就把她带到金帐外了,还在那里等着呢。”
“是么”旭达汗沉默了片刻,“比莫干的女人非要见我yi面是想要我赐她yi死,还是想要杀了我”他无声地笑了,“带他进来吧,贵木,你先出去,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来跟我说。”
“知道哥哥交的差,绝没问题”
贵木出帐的同时,武士把那个白衣的女人推了进来,之后也叩拜出帐去了。
旭达汗以手支着额头,坐在高处,仿佛睡熟了,金帐里只剩下他和苏玛,苏玛默默地站着,低着头,也不靠近,也不发出声音。
过了很久,旭达汗抬起头来,看着苏玛,“我很尊敬你的父亲伯鲁哈枯萨尔,但是进这个帐篷的人都要对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跪拜,为什么你没有比莫干从不要你对他跪拜qi书奇书yi齐书,是么”
苏玛抬起头,看着旭达汗的眼睛。旭达汗的心头微微跳了yi下,他在刑场见过苏玛,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盛装的时候会有那么yi股让人惊艳的美和让人心痛的脆弱。她已经不小了,可是还长着yi张稚气的脸,这让旭达汗想起很多年之前在北都城门前看着九王征讨真颜部的大军凯旋,他第yi眼看见那个女孩的时候,也是这样yi张稚气的脸,也是那么yi双仿佛海yi样的眸子,也是那么悲痛,却又带着仇恨。
“你长大了,让人惊讶,苏玛枯萨尔,难怪比莫干会为你发疯。”他顿了顿,拍着自己身下的宝座,“有人说当初打造这张椅子的时候,用了五百七十斤黄金,即便是草原上最强壮的武士也不能挪动它,这重量象征着权力的稳固。即便这座金帐被风吹了c火烧了,这张椅子却不会移动分毫。每yi个攻进北都的英雄,都只能把帐篷扎在这张椅子的周围,然后坐上去,君临草原。如今坐在这里的已经不是你的丈夫了,你想要什么,应该用膝盖向我走近,恳求我。”
苏玛慢慢地前进yi步。
“不,别走近,我不想你在袖子里藏着yi柄小刀什么的,”旭达汗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有多恨我,我用马踩死你的丈夫,让你流产我不想杀死你这个漂亮的女人,别人会说我暴戾。”
苏玛微微地摇头。
“枯萨尔家的女人,就像你的父亲yi样,对着任何人都不低头,你是这个意思么”旭达汗笑,“你要求我什么”
他猛地yi摆手,“等等,让我猜猜也许是要我把你的丈夫好好安葬也许是让我不要再杀人,我听金帐宫里的女官们说了,你是个仁慈的主子也许是,你想再嫁个男人”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直视苏玛的眼睛,“不,都不是,你担心的是我就要毁掉你心爱的那个男人了,是不是我手中捏着阿苏勒帕苏尔,只要稍稍用力”
他伸出手来,在空中虚拟爪形,然后慢慢地收紧,手上的筋节暴突,“他就会化成齑粉,和你的丈夫yi样。”
“给我看你手中捏的那封信,”他指指苏玛的手,“我想那上面写着你要跟我交易的条件吧让我听听yi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女人,能用什么样的办法救她心爱的男人呢”
苏玛手中握着yi卷羊皮纸,她弯下腰,从地上拾起yi只那天晚宴后弃置的银酒杯,把羊皮纸塞在里面,用力向着旭达汗扔了过去。
银杯不出多远就落地了,滚动着来到旭达汗的宝座之下。旭达汗笑了笑,起身走下宝座,弯腰拾起银杯,“你知道么你是来这里的人中待遇最高的,北都城的主人都会为你弯下腰去,说起来有三个可能成为北都城主人的男人为你弯过腰,你这么yi个长得像孩子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魔力呢”
他展开银杯里的信,很快读完了,沉默了很久,慢慢地把羊皮纸卷成yi团攥在手心里,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果然是让人动心的条件,如果你这时候发难,也许可以成为北都城里yi方势力的主人吧我还要请你高坐。可是你却用它来交换阿苏勒的命。”旭达汗幽幽地说,“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很残酷。你已经毁掉了yi个叫比莫干帕苏尔的男人了。你用你的身体和情感包围了他,让他变成yi个蠢驴,让他为了你去对抗朔北,用他最后的九百人偷偷地把你送出城。”
他沉默着,听着那个女人耳朵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作响。金帐里没有风,他想那个女人在颤抖,等待着他的回答,她说不出话来,脸上也很平静,但是仍然被那对可爱的铃铛出卖了。
人都是这样的,再看得开的人,也总有yi些事yi些人放不下,所以总会有惊慌失措战栗不安的时候。
他舒心地笑了,“我的妻子死了,我如今是北都城的主人,我需要yi个女人来帮我管好其我的其他女人们。我的第yi个妻子出身不够好,但你不同,你是狮子王的女儿,非常尊贵,又是我哥哥的女人。他死了,我接着娶你,名正言顺。我不介意你是个破贞的女人,反正你的孩子也流产了,你可以为我再生几个好孩子,最好他们中有人能继承我的血脉和你父亲的勇气。这样,我就放了阿苏勒。”
苏玛的脸骤然变得苍白,最后泛起病态的嫣红。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因为颤抖,裙摆扫在地毯上沙沙作响,她面对旭达汗那双狼yi样的眼睛,脆弱得像是随时会跌倒。
“相比你之前开给我的条件,你的身体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添头,你知道东陆人交易的时候,会在成交的价格上添个小添头,有时候是块佩玉,有时候是琥珀的烟嘴,总之是个放在手心里把玩的小玩具。”旭达汗轻柔地说,“你还需要考虑么这样对你c我和阿苏勒都好,你这样还能嫁给阿苏勒么他那么爱他的哥哥比莫干,怎么会和比莫干的女人睡在yi张床上你那么在乎自己的贞节么你已经为阿苏勒牺牲了yi次,为什么不能再牺牲yi次呢”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几乎疯癫,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知道么我忽然在想到底谁是你的第yi个男人,是阿苏勒还是比莫干也许早在你们两个还都是孩子的时候他就占有了你哈哈哈哈。”
他忽地不笑了,脸上恢复了冷漠和狼yi般的凶狠,他指着苏玛,低声咆哮,“滚滚出这个帐篷离我远yi点我不是比莫干帕苏尔,不想要你的和感情,虽然你真的很美”
他扶着宝座的扶手站了起来,对着看不见的天空缓缓地长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它。
“毋庸畏惧,你不会失去你的爱情和贞节,因为我不需要它们。阿苏勒和比莫干都不懂的事情,我懂。我懂得当yi个人坐上这张椅子,他就再不能有凡俗的感情和,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草原上的人叫他大君,东陆人叫他皇帝,他的意志就像天空和原野那样浩瀚无边。而东陆人说,天地不仁皇帝只能有皇帝的感情,皇帝的只能是土地和权力。他会很孤独,失去所有朋友,这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对盘鞑天神奉献的牺牲。”他清晰而冷淡地说,“我也不接受你的条件,我将扞卫北都城,我能够做到。”
武士们进来押走了苏玛,他们离去前偷偷看了yi眼矗立在宝座前仰望的旭达汗,仿佛yi尊雕像,那么孤独。
贵木跟着进帐,走到旭达汗身边,“哥哥,怎么了那女人跟你开条件她有什么条件能让哥哥你动心哥哥你又不缺女人,你也不喜欢女人。”
“很诱人的条件。当时九王灭真颜部,男子长过马鞭者处死,所以岁大的男孩都处死了,剩下年幼的男孩四万余人,全部沦为奴隶。大部分都在各家的寨子里干苦力活。但是九王大概也没想到真颜部的女人很记仇,她们暗中教那些孩子,是我们青阳人灭了真颜部,等到他们长大成人yi定要复仇。这些男孩中有个领头的,名叫拉木独,就是当时真颜部将军拉木独的小儿子,纠集了四千多个真颜血统的奴隶,他们秘密地联系那个女人,她是如今唯yiyi个有狮子王血脉的人,他们想要光复真颜部,劝比莫干恢复真颜部的领地。那女人的条件,就是把这四千人交给我们守卫北都城,要我放了阿苏勒。”
贵木感觉到yi股寒意,“我听猎人说,如果在山里猎熊,杀了大熊,小熊也不能放过。就算还在吃奶的小熊也能记得是哪个猎人杀了它全家,记得他的味道,十几年都不会忘。长成了大熊,只要猎人还在那个山头打猎,那熊yi定会报复。真颜部那些奴隶,真是熊崽子啊。不过,这条件可不错,我们现在手里缺的就是兵,兵都在三个大贵族手里捏着,我们若有四千人可就方便多了,哥哥为什么拒绝阿苏勒那个懦夫,他命又值什么哥哥刚才说得就很对,你要了那个女人的身子,天长日久的,她凭什么还记得阿苏勒,不yi心为哥哥你生孩子阿苏勒哪里必得过哥哥”
“你要是仔细看过那个女人的眼睛,就不会那么想了。”旭达汗轻声说,“我不想接受她的条件,因为我不甘心。”
“不甘心”贵木yi愣。
旭达汗瞥了他yi眼,转身为弟弟正了正衣领,拍去甲胄上的尘土,“我们要守住北都城,和狼主谈条件,但不对他卑躬屈膝,是不是”
“是”贵木用力点头。
“阿苏勒和比莫干都做不成,但是我们能做成,是不是”
“是”
“贵木,你跟着我隐忍了几乎三十年,我们吃过的苦,我们自己知道,只为了这yi日,在草原上光大我们俩兄弟的名字,是不是”
“是”
“可是那个女人,还有巴赫巴夯c大合萨c木黎,甚至比莫干,他们相信过我们么他们觉得阿苏勒才是个可怜的孩子,是我们夺走了本来属于他的东西,他做的yi切都是对的,就算他战败了,他也不过是个尽了力的孩子。”旭达汗猛地yi脚踢在宝座的扶手上,“有那么多人会为了阿苏勒不惜代价,可是谁管过我们两个我血管里流着和阿苏勒yi样的血”他嘶声怒吼,“如今只有我能救他们,在他们眼里我却是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贵木呆呆地看着哥哥,他隐隐约约能理解哥哥的愤怒,自己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
旭达汗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身子埋进宽大的宝座里,“我不想接受那些人的条件,我可以这么yi直孤独下去,但我终究会成就我想做的事”
黑暗里,阿苏勒无声地站了起来,月光正盛,有微光从头顶上方唯yi的缺口里渗进来。借着那光可以看清钦达翰王沉睡在铁笼另yi侧的角落里,他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了,他的爷爷几乎从不跟他说话,地岤里长久地沉默着。
铁笼正中央插着龙篱留下的两柄短刀,月光在两道清冷的刃口上浮动,散发着幽幽的寒气。他们中没人动过那两柄刀,谁都知道龙篱留下那两柄刀的用意。这个杀手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们拔刀对决,等着看谁会倒下,在天罗山堂受过的教育和对狂血的了解让他相信,在两个人中必须有yi个去死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本能地保护自己。他对于死亡有着强烈的兴趣。
阿苏勒脚步无声,缓慢地走到两柄刀的旁边,目光始终落在钦达翰王的眼睛上。钦达翰王看起来真的睡熟了,不像假寐的人,眼珠会在眼皮下缓缓地转动。犹豫了很久,阿苏勒矮身拔起了yi柄短刀。
他摸索着铁栏,找到粘连处的地方,用刀在那里用力割了下去。他懂yi点冶铁,为了打造这种笼子,铁匠势必要把铁栏的yi端烧红了,然后再跟另yi根铁栏粘连。那会导致退火,是笼子的弱点。
“没用的。”
阿苏勒惊得转身,看见钦达翰王yi双白多黑少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他,不知何时,钦达翰王醒来了,或者根本没有睡着。
他们是祖孙,又是关在笼子里的两只野兽,理应互相防范。
“锁龙廷用的是东陆买来的冷锻鱼鳞钢,最好的冷锻鱼鳞钢,不管怎么煅烧都不会退火。能够切开它的只有魂印兵器。”钦达翰王说。
阿苏勒想到他那柄影月,可惜影月不在他的身边。
“爷爷,是我吵醒了你么”他低声说。
“不,我没有睡着,我以为你拔刀想要试试我的颈骨,对你多了些期待,但是你居然去试铁笼子。”钦达翰王轻蔑地说,“这是锁龙廷,你那个聪明的阿爸造出的东西,连龙都能困住。”
“我只是不能这么等着。”阿苏勒说着,踮起脚尖想去试试能否撬开被机括封闭的顶部。但是薄刃的刀甚至插不进顶部和侧部铁栏的缝隙,那机括的控簧力量惊人,简直可以比得上陈国炬石车所用的。
“三十多年前我就试过,不可能。”钦达翰王冷笑,“比起来我的颈骨更适合动手。”
“爷爷,我不会拔出刀对着你,十年前不会,现在也不会。”阿苏勒轻声说,“我是你的孙子阿苏勒,不是魔鬼。”
“那看起来我是魔鬼了”钦达翰王说,“愚蠢的懦弱当两个人中只能活下yi个人,yi个是十八岁的孙子,yi个是快要死掉的爷爷,你难道不明白谁更应该死”
阿苏勒摇摇头,“不会的,不会两个人中只能活yi个人的,我们会出去的。”
“说着这么愚蠢的话,但是比小时候还是多了些胆气。”钦达翰无声地笑,“可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yi个爷爷yi个孙子,只有yi个人能活下去,那你怎么办”
阿苏勒还是摇头,“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想那么残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都该好好地活下去啊。”
钦达翰王沉默了yi会儿,抬头看着地岤顶部的yi点微光,“连这世界的神都是魔鬼,这世界怎么会不残酷你不该回来的,草原不适合你,你应该yi辈子呆在东陆那个属于懦夫的地方。”
“风炎皇帝呢他也是懦夫么”
“你在东陆听说了风炎皇帝的事”钦达翰王斜眼yi瞥阿苏勒,“他也是懦夫,如果他不是太在意那些忠于他的将领,也许他已经攻下了北都城。”他喃喃地说,“这些年有时候我会不断地想那个那人为什么要打到北陆来,也许只是要证明他自己,那个愚蠢的男人来,坐到这里来,跟我说说东陆人怎么说风炎皇帝,你如今是我们青阳部最懂东陆的人了。”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面。
阿苏勒走到他身边坐下,也望着头顶的微光,想了很久,“东陆人很尊崇他,说他是仅次于蔷薇皇帝的白氏最伟大的皇帝,如果他还能再活二十年,yi定可以把大胤的疆界推到整个九州。街巷里很多人说他的故事,那些人被叫做说书人,有点像我们吟唱逊王传,把风炎皇帝的事情编成英雄演义来讲,说得很好玩,没那么严肃。他们说风炎皇帝和苏瑾深c李凌心c姬扬c叶正勋四位将军就像兄弟yi样,被称作铁驷车,驰骋天下,任谁也挡不住,任谁也不能拆开他们,最后姬扬被问罪诛杀了,风炎皇帝活活给气死了。”
钦达翰王的眼睛里难得地透出了兴致,“铁驷车固然可怕,最难缠的那个对手还是公山虚,他yi个可以顶铁驷车四个人”他想了想,“也许还加上yi支三万人的军队”
阿苏勒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东陆认识了yi个朋友,他叫姬野,是姬扬将军的曾孙。”
“他用枪么”
阿苏勒点头,“他的枪用得很好,叫做猛虎啸牙,是yi柄魂印兵器”
钦达翰王也点头,“姬扬是个令人放心不下的对手,他所带的骑兵队可以和我们草原人的骑兵队相比,而且很快,快得就像风yi样你笑什么”
阿苏勒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也许是想到了姬野的缘故,也许是终于找到了跟爷爷的话题,他心里徘徊的沉郁之气忽然散了很多。
“我只是觉得我又能跟爷爷说说话了,我心里闷得慌。”他说。
“废物,总是因为别人而活,别人不跟你说话,你就连笑也笑不出来。”钦达翰王淡淡地说,“既然喜欢说话,就再跟我讲讲东陆的事,以前你的奶奶也经常给我说,她说天启城里皇帝的宫殿是用木料和石头建造的,其中有yi个叫做太清阁的房子,有yi百个夸父那么高。她还说起过天启城里的集市c吃的东西c节日,还有那片名叫上清池的大湖,她说每到春天的时候,东陆那里的贵族女孩就穿着又轻又薄五颜六色的裙子,yi起在那个大湖上划鸢船,青山绿水的,湖两边都是围观的人。”
“我没去过天启城,有yi次我跟着东陆的老师出去打仗,已经打下了殇阳关,很接近天启城了。天启城里的皇帝等着老师他们进京去觐见,可是老师不愿去,带着我们又回了南淮。”
“你老师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不去,也应该让你们去看看热闹。”
“我和姬野后来也很后悔,觉得要是跟老师告个假,就能混在大军里去天启城里玩玩了。”阿苏勒说,“不过南淮城也跟天启城yi样繁华,那里有个叫做凤凰池的大湖,据说比上清池还要大。春天的时候,城里贵族的女孩们也都穿着新裁的裙子去泛舟。然后她们就会在林子里野餐,把外面的裙子解下来,每yi件张开都有两件马步裙那么大,有晏紫的c水红的c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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