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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作品:九州缥缈录6|作者:DO木木|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16:20:43|下载:九州缥缈录6TXT下载
  苏勒又回到金帐里,“大事说完了,我们兄弟聊聊,既然有好酒量,就多喝yi点”

  阿苏勒忘记了那天晚上两人喝了多少酒,只记得天将黎明的时候,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出帐,只觉得天旋地转,酒罐酒杯散落yi地。

  “阿苏勒,其实若不是最近发生yi些事,昨晚我可能没法这么坦荡的跟你说苏玛的事。”醉眼迷蒙的比莫干带着笑站起来拉他。

  阿苏勒皱了皱眉头。打了个酒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比莫干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露出笑容,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像是要跟他分享yi个最大的秘密,“你不用再安慰我了,我也不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终于明白苏玛心里是喜欢我的,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看自己的丈夫,她答应我帮我生yi个儿子。”

  阿苏勒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忽然僵硬,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击穿了暖洋洋的酒劲。他忽地清醒了,被酒催起来的热血慢慢地从脑袋里流回身体各处,慢慢地冷却。他看着比莫干笑着笑着要往金帐后去,那个侧门通向斡尔朵的白帐。但是比莫干没能成功,他走到黄金宝座边就扑在地上呕吐起来,沉沉地睡去。

  阿苏勒忘记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而后他转身出帐。外面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正下着细雪。他仰起头默默地看着飘雪的天空,觉得天地俱白,天地俱老。

  三

  十二月二十yi,清晨。

  阿苏勒在北都城的城墙上向北眺望。这是这个冬季里难得的晴天,晶莹的雪反射着朝阳的光辉,平静得让人感觉不真实。以往逢上冬季里的这种日子,北都城里的大贵族们都牵出猎狗和骏马,带着奴隶们出去狩猎,称作“冬狩”。冬狩与其说是为了猎物,不如说是为了在难得的暖洋天里活动筋骨。阿苏勒小时候最喜欢冬狩,他被放在父亲的马鞍上,看着身边的人锦衣骏马,高张旗帜,弓袋里露出金或者银包角的好弓,马鞍插袋里成排的长尾羽箭也显得特别威风。猎狗欢快地跑前跑后嗅来嗅去,男孩子们纵马比赛,马后总是传来大人的呵斥。

  现在回想小时候的事,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微微眯眼,侧着阳光照来的方向,眺望视力所及的最远处。在这样的天气下,他可以看到大约五里远近。五里外有些模糊的影子,似乎在雪地里来往逡巡。

  “不花剌,你能看清么”阿苏勒问身边的鬼弓首领。

  “是白狼,大约几十匹,他们在啃尸体,没有人。”不花剌说,他的目力远比阿苏勒要好。

  “这几天yi直都有狼来吃尸体么”

  “晴天的时候几乎都能看见,少的时候几十匹,多的时候百十匹yi起。我们的斥候冒险出城看过,被啃过的尸体都不成样子了,狼喜欢吃内脏,就把尸体yi具具地撕开。”不花剌说。两天之前,大君命令他和他的鬼弓接受阿苏勒大那颜的命令,不花剌没反对,虽然他有些担心这少年战场上的经验不足,不过他也相信这位大那颜的勇气,而且莫速尔家的两位铁牙武士巴赫和巴夯都当即表示了绝对的支持。

  阿苏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花剌犹豫了yi会儿,“大那颜问大君要了鬼弓和yi万骑兵,大君同意了,不花剌就yi定听大那颜的军令。但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大那颜的战法,心里不安静。木黎将军在台纳勒河边的yi战,出动青阳几乎十万骑兵,还是没能取胜,我们现在只有yi万骑兵和yi千鬼弓,大那颜准备怎么办若这是秘密,大那颜不告诉我也没事。”

  “我可以告诉你。”阿苏勒平静的说,“只靠yi万yi千人我没有把握击败白狼团和朔北骑兵。”

  “那然后呢”

  “但我有把握杀yi个人,”阿苏勒转头看着不花剌,“我要进行yi场刺杀,目标是朔北狼主。”

  不花剌微微yi怔,“刺杀”

  若不是阿苏勒那双静如止水的眼睛,不花剌几乎以为这是个玩笑,哪有浩浩荡荡的万人大军去执行yi场刺杀的

  “在东陆战术里,这被称作穿心。”阿苏勒说。

  不花剌摇摇头。草原上英雄对决,讲究的是yi个“勇”字,马yi拍刀yi举,yi往无前,要说战术是老祖宗从狩猎里总结出来的经验,没有太多的名头。不花剌也跟其他将军yi样,靠着几本东陆流传过来的兵书自学过几年阵法,不过最后也只是从图纸里隐隐约约抓到了点皮毛,精深的东西他不懂。

  “求教大那颜了。”他只好说。

  “其实很简单,风炎皇帝第二次侵入北陆,用的就是穿心的战术。那时候我们草原人仗着马快,以游骑战术著名,风炎皇帝如果要不断地应付我们的游骑马蚤扰,推进的速度就会大大地变慢,所以他选择的办法是不管,令他麾下羽林上将军苏瑾深带领全军精锐走了几乎yi条直线向着北都推进,如果当时真被他以穿心战术攻下了北都,其他部落可能都会投降了。”阿苏勒说,“朔北狼主对于朔北军的号召力和当时青阳部对于草原上各个部落的号召力是yi样的,以我的判断,只要我们杀死狼主,朔北军就会军心溃散,不战而逃。”

  不花剌想了yi会儿,“大那颜的意思,穿心之阵是靠速度,借着新上阵的锐气直接冲入对方本阵,斩杀敌酋。可是蒙勒火儿几乎时刻都跟他的三千狼骑兵在yi起,除了薛灵哥种的战马,其他的马见了狼群就会惊恐地四处奔逃,队型就乱了。”

  阿苏勒点了点头,“我想到了,白狼团的最大优势还不是战斗力,而是马天生怕狼。我曾经到过台纳勒河的西岸,看了yi眼那个战场,昨夜我把整个地形画成了图。”

  他从怀里掏出yi张光板羊皮,向不花剌展示那张手绘地图。他绘制地图的本事传自息衍,息衍又是跟白毅学的。白毅可以把整个殇阳关乃至于周围的山川河流yi齐绘制成两人高的大图,阿苏勒有白毅三四成的本事,整整yi张羊皮上被标满了记号,涵盖了台纳勒河直到北都城yi带的地势。

  他在地图上指点台纳勒河的西岸,“当时的战场在这里,从台纳勒河往西不过yi里。白狼团出击之前,我们的骑兵有绝对的优势,白狼团进入战场后,我们在人数上依然比对方多了两万人。我们第yi阵输,输在没有事先觉察白狼团的埋伏,中伏之后武士们心里畏惧了,战马也怕狼,他们还没有近身,我们的军心已经溃散。”

  “马儿怕狼,那是天性,何况是白狼团的狼。”不花剌说,“当时我看见那些狼,心里也凉了,想这下子是完了。”

  “我在东陆曾遇见过同样的事,大群的战马失去控制,和发疯yi样。但是yi位东陆将军发现只要把马的耳朵塞住,就可以让马安静下来。”阿苏勒看着不花剌的眼睛,“我们要蒙住马的眼睛,塞住它们的耳朵,把它们的鼻子也缠上,让战马只听从武士的指挥,yi路前冲。”

  “那样马岂不成了瞎子”

  “我们要的就是瞎子,”阿苏勒把两枚绿色的药丸放进不花剌手心,“将军yi定明白,要在战场上活命,害怕是没有用的。东陆将军们说,没有死志,难觅生门”

  “没有死志,难觅生门”不花剌看着阿苏勒的眼睛,默默地念叨这句话,点了点头。他把药丸凑到鼻子边,闻到yi股泛着腥气的香味。

  “昨天晚上做的,用女人的香粉,混合了面和yi些鱼腥草磨的粉,放进马的鼻孔里,每个鼻孔yi颗,再裹上纱布,能把yi切味道都吸掉。”阿苏勒说,“出击之前,你的每个人都会得到两颗。”

  不花剌在手心里把玩那两颗药丸,目光忽然yi闪,“大那颜单独把我叫到这里来,解释战法,给我看这些药丸,是有原因的吧”

  “当然有,”阿苏勒平静的说,“因为在我的战法里,最后杀狼主的人是你。”

  “我”不花剌瞳孔放大,感觉到全身的血流加速了。

  阿苏勒看了他yi眼,从袖子里摸出yi截炭笔,在光板羊皮的背面勾画阵形,“我会以矢形阵出战,大汗王带五千虎豹骑为左锋,木亥阳带三千虎豹骑为右锋,居中的是从奴隶和牧民里新招的骑兵,他们组成这支箭矢的箭杆,巴赫将军带领三千骑兵在阵后组成它的尾羽,随时准备驰援。”

  不花剌摇头,“中间是新军那些奴隶和没有受过训练的牧民他们yi看见狼扑过来就会吓得队形混乱,只能任朔北部屠杀”

  “朔北人也会发觉这yi点,左锋和右锋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精锐,yi时间很难吃掉,中军确是实力不强的新军。他们会选择用骑兵从左右翼包抄,把新军组成的箭杆”阿苏勒从不花剌的箭壶里拔出yi支箭,拔出小佩刀削为两截,“从中斩断而后把我们的军队分成两部包围,他们的兵力占优,足以做到这yi点。”

  不花剌点点头,“若是我是朔北部领军,我也会这么做,避开左右锋的锐气,骑兵迂回,从两侧交叉斩切中军。”

  “那是我所需要的,”阿苏勒把那个锋矢阵的前半截“箭杆”描粗,“我会把大君交给我指挥的yi万精锐骑兵隐藏在中军的前yi半。他们斩断箭杆之后,会首先集中兵力吃掉较弱的后半截,这会占用他们的多数骑兵。那时候,左右锋向两侧裂开,这yi万精锐骑兵会暴露身份,从正面全力刺穿敌军,直指敌军阵后的呼都鲁汗。”

  不花剌看着那阵形图,心里yi动,“明白了,这时候这阵就不再是箭矢,而是yi条毒蛇,那yi万骑兵就是蛇信”

  “不,蛇信还不在那里,”阿苏勒指着左锋,“真正的蛇信隐藏在左锋下,你的yi千名鬼弓隐藏在九王的虎豹骑后,当yi万精锐骑兵就要刺穿敌军的阵心时,白狼团yi定会出击,就像在台纳勒河边yi样。他们总是会走侧翼,从侧面直插我们的阵心,战马畏惧驰狼,他们再明白不过,来时会非常有自信,决不考虑防御,只是进攻c进攻cyi味的进攻他们会选择九王yi侧,因为青阳之弓的败退会逆转整个战场的形势。而狼主会亲自带领白狼团,这时候没有得到药丸的虎豹骑会后撤,左锋会裂开,仅剩下你的yi千个射手。你会发动最后的攻势,带领全部人向狼主驰射,那时候他的骑兵要么在围攻箭矢的后半截,要么就和我们的yi万精锐苦战,白狼团和骑兵被隔开了,你有yi千个善于射箭的男人,而且不怕他们的狼,狼主会非常吃惊地发觉你就在他不远处,你有足够的机会杀死他,你的yi千人每个瞬间都能射出yi千支箭,把它们全部指向狼主吧,只需要yi箭命中”

  不花剌愣了很久,猛地击掌,“我懂了他们想切碎我们的时候,我们反过去切碎他们”

  “是,”阿苏勒说,“这是我老是息衍教我的阵形,他称它为碎箭,当我们的箭矢阵被切碎的时候,箭矢的碎片反过去切碎敌人的军队,只要我们合理地配置精锐人马,就可以做到我们所有人组成的箭矢阵形发起穿心之击,但是yi边前进yi边分裂,把敌军骑兵拖入混战的泥潭,箭矢中隐藏着yi根针,就是你,箭矢碎掉,你就炸了出来,刺向敌人的眼睛”

  “我将不辱使命”不花剌半跪下去。

  有个孤零零的掌声在他们背后响起,缓慢而有力,跟着好些掌声纷纷响起。阿苏勒和不花剌回头,看见比莫干带着yi帮从人刚刚登上城墙。

  “阿苏勒,你在东陆真的学了些了不起的东西啊”比莫干赞叹。

  他走到不花剌身边,从自己的箭囊中抽出yi支箭抵到不花剌手中,“看看合用不合用。”

  箭落到不花剌手中,微微yi沉,不花剌的眼睛yi亮。

  “用铜铸造的箭簇,刃口细长,足够射穿铁甲,还加厚了脊,比普通的狼牙箭重,射的更远,力量更大,带倒刺,射进肉里没法立刻拔出来,铜锈蚀了还会有铜毒。”不花剌微微点头,“真是凶险的武器,哪里弄来的”

  “台戈尔大汗王他们准备的,据说是模仿东陆晋北国的yi种破甲箭松针,很花钱的东西。原本这些箭是要射在我身上。”比莫干说,“命令所有鬼弓,换用这种箭,我们有大概五万支,每人可以装满两个箭囊。”

  “全部射向蒙勒火儿么”不花剌明白了。

  “五万支箭,你要亲眼看见其中有yi支扎在蒙勒火儿斡尔寒的肉里,才能回来”

  不花剌把那支箭纳入自己的箭囊,“我们是大君放出的猎鹰,如果不能抓掉猎物的眼睛,又有什么脸回金帐来”

  “好,就让猎鹰们尽情地展翅高飞”比莫干按了按阿苏勒和不花剌的肩膀,“我不耽搁你们的时间,出战前,还有好些事要做。”

  他转身离去,后面跟着的奴隶把yi捆捆的破甲箭扛到城下。他们都在肩头垫着厚厚的毡子,以防不慎被那些危险的锋镞划伤。

  “大那颜,我去清点箭数。”不花剌yi躬身,跟着比莫干下城。

  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进攻的时间是”

  “后天凌晨,天没亮之前,你们听见夔鼓敲响,就带兵到城下集合。”

  “我会等着夔鼓声。”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阿苏勒yi个人站在城头上,他眺望远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打了yi个寒战。

  yi个武士悄无声息地走近阿苏勒身后,“大那颜在想什么”

  “哈勒扎”阿苏勒回头看了yi眼,“你来了我只是在心里有点静不下来,碎箭之术,是最精妙的,也是最危险的。我从没有真正用过,却要上万人跟着我拿命去赌。以前将军开书塾,我和姬野时不时逃课,将军就骂我们说,总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你们有yi天要指挥成千上万人了,敌人冲到面前不知道该如何了,就会后悔何不早把兵书读透些。当时以为是老生常谈,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大那颜也是上过殇阳关战场的英雄啊,东陆十万人的战场都见过,这里也yi定行的”哈勒扎说。

  “可那时候姬野c息辕还有将军他们都跟我在yi起啊,”阿苏勒轻声说,“这时候真想他们在我旁边,哪怕yi个也好。”

  “嘿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领军的大人物,可别说什么丧气话啊。”yi个粗豪跳脱的声音响起在不远处。

  巴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走了过来,看了哈勒扎yi眼,yi把搂住阿苏勒的肩膀,大力拍着他的胸口,把阿苏勒拍得喘不上气来。

  “第yi次自己领兵,总有些怕,放不开手脚。我当年也跟你yi样,带了两千骑兵,思前想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挨了哥哥好yi顿训。”巴夯笑,“不过也别担心,我虽然不如哥哥有谋略,可我也姓莫速尔,我家里还有巴鲁和巴扎两个小崽子,都陪着你上阵。东陆人说,yi扇篱笆三根桩子,我们就算你的三根桩子”

  “我也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想念他们。”阿苏勒轻声说着,眺望南方,看着天空里的鹰如黑色的闪电yi样撕开流云斜刺天空。

  夜深人静,北都城外的高地上,蒙勒火儿坐在巨狼之上,放眼眺望。山碧空看着蒙勒火儿的眼睛,那双泛着血红的眼睛里映出远处天幕下的城池,异常的平静。

  “狼主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斗胆请问,狼主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yi些奇怪的事。”蒙勒火儿低声说。

  “敢问什么事是狼主所说的奇怪的事”

  “我的yi生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踏进那座城。那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只能属于配得上她的男人。其中有两次我感觉到我接近了,伸手就可以触到她,”蒙勒火儿向着天地尽头灯火隐约的大城伸出了手,像是要越过漫长的距离去抚摸它,“抚摸她的身体,感觉她的温度,听她低着头哭泣那样我心里的干渴才能稍微平息。”

  他巨大的手在空中慢慢翻转,紧握成拳,“真近啊”

  “东陆人说,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草原上的人说,宝刀要在最勇敢的人手里。北都城注定是狼主的,所以我不远万里去北荒,只为成为狼主的仆从。”

  “是我的,又如何呢”蒙勒火儿问。

  山碧空微微yi怔,没有说话。

  “三十年前我败于郭勒尔,那以后我就带着狼群走在荒原上,走了三十年。有yi天我死了,我的狼会吃了我的尸体,我的肉会让它能在荒原里走得更远。我和我的武士都不能停下,我们不能留在那个城里,就算那个城属于我。有时候我会因此仇恨郭勒尔还有那个叫阿堪提的男人,他们经过再多的战斗,总能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在自己女人身边,得到片刻的休息。”

  “可我不能改变,这就是我的人生”

  “狼主这样的英雄,也会后悔自己的人生么”山碧空沉默了很久,“我们跋涉了半年,从北荒回到这里,距离北都城只差最后yi步的时候,狼主却露出了放弃的意思”

  “不,我依然想要占有她不为什么,就算我无法拥有她,可我可以感觉到我心里的饥渴,就像几十年前yi样,火yi样烫,yi点也没有平息。我要占有她否则我将遗憾地死去”

  “狼背上的勇士蒙勒火儿斡尔寒,传说中他的钺上染过上千人的血,可他也会在深夜里站在即将属于自己的城池前思索。这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吧”

  “yi个人在最北的地方待了很多年,总会有很多时间想事情。”蒙勒火儿扭头看了山碧空yi眼,“山碧空,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么你到底是贩卖死亡的商人,还是救世的神使”

  “有时候这两种人并没什么区别。”山碧空淡淡地说。

  “有意思,你说话总是很有意思。”蒙勒火儿淡淡地说,再次看向远处的北都城,“已经过去三天了,青阳部会打开城门吗么”

  山碧空也远眺,缓缓摇头,“不,帕苏尔家族的子孙还没有那么懦弱,郭勒尔帕苏尔的勇气仍会鼓舞他们,他们会冒着被屠城的危险发动进攻。他们必然进攻,因为城里有几十万人,很快粮食就会被耗尽。”

  “他们还会采取木黎那样的战术吗么”

  “不,他们已经看到木黎的失败了,不会重复上次的路。”

  “那他们会怎么进攻”

  “不知道,”山碧空微微摇头,“但是世界上有诸多取巧的战术,却有yi种不可战胜的东西,那就是绝对的力量。”

  他缓缓起身,手用力挥向前方,“我们将摧毁他们,从躯体直到灵魂”

  蒙勒火儿缓缓地抬头,看着忽然间如将军临阵般的山碧空,这yi刻山碧空的威严仿佛覆盖整片草原。

  “青阳还有虎豹骑,还有鬼弓,还有铁浮屠,是什么让你如此有信心”蒙勒火儿没有被那股威严干扰,他冷漠地问。

  “我们有援军为了兑现对狼主的许诺,教宗从东陆为狼主送来了援军,他们刚刚抵达。”山碧空挥手指向后方。

  蒙勒火儿慢慢地扭头,他的耳廓微微震动,他听见背后传来风吹动衣角的声音c风在金属锋刃上流过的声音c战马铁蹄践踏积雪的声音。除此之外,yi切安静,这是yi支精锐至极的队伍正在逼近,他们不说话,甚至不大声呼吸,连他们的马都不发出声音。

  漆黑的天幕下,yi支骑队缓缓登上了高地,他们有数百人,每个人都是漆黑的漆黑的大氅,大氅的风帽遮挡了他们的脸,大氅下则露出纯银包裹大的弓梢和藤蔓花纹的华贵箭囊。他们列队完毕后,yi齐在马上弯腰,向蒙勒火儿致敬。

  “揭下你们的风帽,让狼主看看你们的脸。”山碧空说。

  那些人抖开了漆黑的大氅,露出淡金色或是银白色的头发,手工精美的漆甲,以及肩甲上的青翼家徽,当然,最亮眼的还是他们的弓,那些精美的长弓远超过草原人所用角弓,能把箭射的更远更有力,让箭路更直。

  “羽人”蒙勒火儿沉默了片刻,露出yi丝冷冷的笑意,“有意思。”

  上百年来,这还是第yi次有成建制的羽人军队踏上了瀚州草原。蛮族和羽族这对数百年来的宿敌,如今只隔着十几步,却没有急于张弓搭箭去对射。

  四

  十二月二十三,夜半。

  不花剌坐在自己的帐篷里,轻轻地抚摸着新弓的弓弦,等待着那声音。他已经做好了yi切准备,穿好甲胄,给木黎留下来的那匹透骨龙喂足了草料,把木黎留下来的狼锋刀插进自己的刀鞘,用破甲箭装满父亲传给他的箭囊,给yi张新选的好弓紧好弦,上好油。他随时可以冲上战场,只等夔鼓敲响。

  今夜北都城里能上阵的男人都不会入睡,都在等待。这可能使他们最后yi个获胜的机会,必须尽早决战了,备战消耗了大量的粮食和马草,剩下的储备已经越来越有限。

  距离黎明大约还有yi个对时,不花剌猜测决战的时间会是凌晨。这次出战的准确时间没有向任何人公布,应为担心消息外泄。贵族们和将军们心照不宣,木黎的惨败源于被白狼团埋伏,有人泄露了木黎的战术,而且在北都城里的地位不低。木黎已经小心地保密,直到出战前yi刻才下达各种命令,能够准确知道最终决战地点的,不会是yi般人。

  入夜前,大君忽然派人赏了鬼弓yi千人五百只羊和两百坛古尔沁烈酒,如今羊肉和烈酒的香气正飘在这间帐篷里。不花剌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这些人能活着回来的可能不多。

  这两天他在脑海里不断勾勒那战术的最后yi瞬,左峰的虎豹骑大队忽然崩散,在白狼团最骄傲最狂妄的时候。yi千个黑衣的射手从崩散的左锋里突出,直插白狼团的心脏,蒙勒火儿所在的位置,破甲箭如同低飞的蝗群。对方会用弓箭和回旋的铁斧反击,他多年来的兄弟会yi个接yi个从马背掉下,他们就像yi支铁箭,射到了坚硬的甲胄上,不断钻入,不断磨损,只需在箭镞磨损之前钻透那甲胄,就是胜利。

  不花剌希望射出最后yi箭的是自己,即便随后他就会死在敌人的箭下。他不畏惧,而他想用这yi战为那个死去的老奴隶,还有他的三千个孛斡勒证明些什么。

  他记得那yi刻他扑向那个老人,想要大吼些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那腔喷涌的颈血衬着苍白的天空,华美而悲伤。

  不花剌深深的呼吸,不想在决战前总想着那些令人难过的场面。

  帐篷帘子被人掀开了,yi个人影闪入,“不花剌将军,请带着你的鬼弓出北城门整队。”

  那是阿苏勒大那颜的yi个伴当巴鲁,如今已经是北都城里出名的武士了。

  “不是会击鼓么”不花剌起身。

  巴鲁把yi只金箭递给不花剌,“出城的命令由我yiyi送给各位将军,前后时间不同,所有人都整队完成,才会击鼓出发。”

  “担心消息外泄”

  巴鲁点了点头。“不要点太多火把,能看清就可以。”

  不花剌为首,yi千名鬼弓组成的骑队在北都城的马道上行进。整个北都城都在沉睡,但是男人们都已经策马离开了寨子,他们竭力保持安静,马蹄上都裹了棉花和皮子,人马都衔枚,不打很多火把,见面也不招呼。越来越多的旗帜汇集过来,不同的家徽,不同的颜色,武士们以眼神致意,向着北门方向前进。

  不花剌觉得振奋,摸了摸箭囊里那些危险如毒蛇的破甲箭。他从着沉默的行军中到希望,他们现在就像潜行的刺客,等着朔北人发觉他们开始进攻时,想必会大吃yi惊,措手不及。

  大军开至北门外,在巴鲁和巴扎的指挥下部署在各自的位置,不花剌从未见过草原人列这么复杂的阵,每yi个细节似乎都饱含深意。他瞪大了眼睛,竭力想从中领会什么,但脑子里yi团乱糟遭,就像要用武士粗糙的大手去解开yi个纠结的丝线团那样,无从下手。

  紫黑色的骊龙走到他身边停下,yi身甲胄的阿苏勒和不花剌对视yi眼。

  “大那颜也亲自出战”不花剌说。

  “我的老师说,真正将军从不在阵后,因为不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闻不到战场上的血味,看不到yi个个人倒下,就不能理解战场,下的命令也就靠不住。”阿苏勒说,“如果被姬野知道我坐在城里指挥,他会嘲笑我的。”

  “姬野”

  “我的yi个好朋友,就是来劫法场就我的那个家伙。”阿苏勒笑笑。

  不花剌点点头,“大那颜会在什么位置”

  “我会在中军,带领铁浮屠和哥哥给我的yi万骑兵,等我们前后军被切断,我会带队往前冲。”

  不花剌吃了yi惊,“不行那是最危险的位置,如果大那颜有事,谁来指挥”

  阿苏勒摇摇头,“yi旦开战,依这个阵型,我们就不需要指挥了,没有人能指挥得过来。敌人和我们都会陷入混战,每yi部都会分散,两军被互相切割开,只要将军能够在准确的时间突入,直插白狼团的阵心,我们就有获胜的希望。”

  不花剌沉默了yi会儿,“大那颜,纵然你不怕死,也不必这样。你不是yi般武士,你是帕苏尔家的后代,原本能当上大君的人。”

  阿苏勒低头,笑了笑,“我这样的人,当大君,不是会害了人多人么我也不是不怕死,但是我这样年轻没经验的人,如果不在那个位置,凭什么让大家都相信我呢我需要大家都相信我,如果大家心里怀着疑惑,我们的希望就没了。”

  他仰起头,对着黑沉沉的天空吐出yi口气,“姬野说我总是没信心,觉得自己什么用都没有。有这么yi个机会让我觉得自己有用,我是很开心的。”

  “那些是白狼么”阿苏勒遥遥指着北面。

  天空已经微微地发白,以不花剌锐利的鹰眼,隐约前方几里的地方有些黑色的影子逡巡着。

  “是,是白狼,是趁夜出来啃食尸体的,”不花剌看了很久,点了点头,“yi般主人不会跟着,那些畜生应该不会发现我们是在列阵。”

  “嗯,最好敌人没有察觉前,我们已经逼近他们的营地,这样他们来不及设置什么埋伏,”阿苏勒说,“营地的位置绝对可靠么”

  “绝对可靠,台纳勒河yi战后,我们有个出色的斥候藏在雪地里,跟随后撤的朔北人,摸到了他们营地位置。这些天我们yi直派人悄悄地监视着。”

  阿苏勒微微点头,又皱了皱,“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觉得今天来吃尸体的狼比以往要多不少呢”

  不花剌跳上马背观察远处,yiyi点数那些黑影。他心里涌动yi股难言的不安,阿苏勒说得没有错,以往城外吃尸体的狼最多只有百十匹,而此时那里游荡的影子至少有两三百,而且还在增加。黎明已经到来,天空yi片暗白色而草原yi片漆黑,地平线渐渐地清晰如刀刃,不花剌亲眼看着yi匹又yi匹驰狼的影子跃上地平线,加入那个啃食尸体的狼群。他估计狼群的数字已经超过五百匹的时候,意识到出了问题。

  “大那颜回撤吧此时不能出战”不花剌回头看着即将成形的锋矢之阵,“有什么不对狼太多了”

  “我知道,你看那里。”阿苏勒脸色微微发白,指向远方。

  不花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心底yi股寒气翻涌着上来,呛到他的喉咙里。那是yi个比其他巨狼都更高c更魁梧c更威严的影子,正以帝王般的姿态踏上地平线,它走得缓慢而有力,每yi步都踩得雪花飞散,它在风里抖动身体,马鬃似的长毛像是战旗般飞动。它的背后,yi轮红日正冉冉升起,它的背上,坐着yi个黑色的人影,隐约可以看见那人的手中,提着森严的大钺。

  狼中的皇帝站定了,仰着头对着初升的太阳发出了吼叫。所有的狼都向它靠近,跟着它嘶吼起来。整队中的青阳武士们都怔住了,狼后声海潮般涌来,像要将他们吞没。

  数百匹数千匹的狼狂奔着登上高地,和先前啃食尸体的狼群汇合,跟着狼群出现的,是提着战斧和巨钺的男人们,他们yi个接yi个地跨上狼背。第yi个出现的男人把yi杆破碎的大旗用力插入雪地,旗杆没入了小半,骑狼的男人们在那面旗下汇合。

  “白夜苍狼旗,”不花剌觉得自己心底的恐惧像是个水泡那样幽幽地从极深处浮了起来,“那是朔北狼主整个白狼团都在那里”

  九王厄鲁策马疾驰而来,“回撤回撤不能进攻他们已经有了准备,我们进攻的时间被他们知道了”

  阿苏勒的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抖动,摇了摇头,“不能回撤。”

  “这不是作战的时候”九王焦急而愤怒,“你和蒙勒火儿对面过么那不是人,是yi个魔鬼”

  “来不及了,”阿苏勒指向后面的北都城门,“我们在城外足有三万人的军队,都要通过那个城门,我们就算从现在开始回撤,也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撤进城里。我们yi大半人还没进城的时候,白狼团就会从我们的背后杀到,如果我们殿后的人挡不住白狼团,狼群就会跟着溃退的人进入北都狼进了北都,结果会怎样”

  “内j”九王低吼,“第二次我们被出卖了”

  青阳军中yi阵马蚤动。

  三人yi齐看向远处,那里又多了yi面大旗,呼都鲁汗的黄金苍狼旗之下,朔北部的骑兵们正在汇集,那些雄峻的薛灵哥战马围绕着黄金苍狼旗小跑,这个圆形的骑兵大阵渐渐从几百人变成上万人,武士们奔驰着,狂呼着,和不远处沉默入生铁的白狼团鲜明对比。

  巴赫c巴夯和木亥阳都策马而来,青阳部的将军们都已经明白了眼前的处境。他们不必交谈,只用焦虑的眼睛交流,而后yi齐看着阿苏勒。

  阿苏勒低着头,沉默良久。

  “关闭城门。”他下了决心,抬头环顾四周,“仍旧按照原来的战术,和朔北部在城外决战。”

  将军们彼此间对视几眼,yi齐躬身向阿苏勒行礼。他们都是见惯战场的人,只要稍微思考,就这道这是唯yi的办法。

  “总说要为青阳尽忠,却没有想过真要尽忠的yi日是这样的,”九王清冷的脸上漠无表情,“我们这些人,也曾在战场上为了战功而争夺,以往相处算不得融洽,今天却要yi同打这场没有退路的仗。我只能希望诸位都竭尽全力。”

  “是”所有人同声回答。

  “其实我yi直不喜欢木黎,”九王低低地叹口气,“但现在我很想他在我们中间。”

  他掉转马头奔向自己三千虎豹骑组成的本队,其他将军也各自散去,只留下阿苏勒和不花剌并骑而立。

  “大那颜是还有人什么吩咐么”不花剌说。

  “前天我在城墙上跟将军说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每个人都知道我们要采用穿心战法,却不知道最后yi击是将军。”阿苏勒低声说,“知道的只有你和我。北都城里yi定有内j,但是这个消息不会泄漏,除非内j是你或者我。”

  “这种局面下仍旧要在万军中刺杀狼主”不花剌微微点头,“好”

  “我会切开呼都鲁汗的骑兵大队,如果我能行,我就斩断呼都鲁汗的黄金苍狼旗,”阿苏勒伸出手,看着不花剌,“白夜苍狼旗,就交给将军了。”

  不花剌看了这个年轻人yi眼,忽然想起前yi次战前和他握手的是那个枯瘦的老奴隶木黎,也是差不多的动作,眼神都有些像。他沉默了很久,伸手和阿苏勒紧紧握住。两人yi齐用力,都感觉到对方手心里的冷汗。

  不花剌看着阿苏勒也拔马离去,抚摸着透骨龙的长鬃,长长地吐息。

  “关闭城门”阿苏勒的声音从阵中传来。

  北都城的北门是yi扇带着铁齿的铜制巨闸,在机括推动下缓慢地降下,铁齿插入地下的铁槽中,把内外完全封闭起来。城头班扎烈带领的武士们拉开了长弓,三千支利箭指向城外,城下这支军队yi旦离开,就再也不能回来。混战中即使是友军靠近城墙,也会被乱箭射杀。

  虎豹骑和鬼弓这两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还保持着平静,但中军有隐隐的不安涌动,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绝于耳。

  “开拔”阿苏勒下令。

  他不准备说什么来安抚部下。这支拼凑起来的军队中有多达yi万人是临时从奴隶和平民中选拔的青年男子,都位于中军,对于第yi次上阵的人而言,任何语言都无法让他们减轻压力,任何关于荣誉和责任的虎吼都不能让他们忘却恐惧,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们将遭到最惨烈的屠杀,中军将被生生地切断。这是“碎箭”之阵中关键的yi环。

  这就是战场了,有些人必然死去,你可以怜悯他们,但是做不了什么。因为每个人皆有自己的位置,也许下yi刻,你自己就会死去。

  阿苏勒对着灰色的天空大口地呼吸,想把心头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搬掉。

  难得冬日里的南风天气,青阳武士们处在上风口,渐渐强起来的风掀动雪尘向着下风口的朔北骑兵而去,这是有利的风向,他们行进着开始加速,骏马的速度总给人以yi往无前的勇气,小跑之后的战马暖和起来,他们兴奋起来,仰首嘶鸣,越来越快。

  风把大群战马的嘶声带到了朔北骑兵的阵地上,朔北骑兵们警觉起来,他们意识到青阳人并未丧失斗志,青阳人的阵形紧密地收缩起来,三万匹战马结群冲锋,左锋是号称草原上最强骑兵的虎豹骑,任何敌人都不能掉以轻心。朔北军漩涡般的圆形大阵停止了转动,阵形裂开了缺口,缺口对准正高速逼近的青阳军锋矢阵,像是yi张打开的巨口要把它吞没。

  “圆形阵变半月阵。”阿苏勒在心里说。敌军中也有懂得东陆战阵的人。

  他并不担心,他也无需担心。他的老师是息衍。东陆战阵最强的人之yi,那个曾在天启演武中震惊皇帝的少年天才,那个总被用来和风炎时代李凌心对比的名将。阿苏勒对于自己的师承充满了自信。

  青阳军的推进越来越快,战马们在滚滚的雪尘里竞相追逐,yi片片铁刀出鞘的声音。中军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军渐渐地跟不上冲锋的节奏,年轻人们竭力鞭策战马,但是队形渐渐地分散,这根“箭矢”的中段慢慢地胀大起来,越来越松散,在奔驰出三里之后,整个队形已经拉长了两倍。

  这在阿苏勒的预料之中,地势更高的呼都鲁汗也可以轻易地发觉这个阵形变化。他们不难猜到左右锋的骑兵更加精锐,而中军的训练远远跟不上,正是青阳军的弱点。

  朔北部的半月阵在变化,左右两侧向前伸出的月牙迅速地拉长,月形越变越大,数万人的骑兵大队从左右两翼飞起,显然是包抄的阵形。

  而白夜苍狼旗被yi名狼骑兵拔起,整个白狼团在战斗开始前高速地回撤,让出了正面的战场给呼都鲁汗率领的骑兵团。yi切都和息衍在成帝三年那次阵法课上的说法吻合,这个被故意暴露出来的弱点在骑兵对阵时yi定会吸引敌人两翼包抄。而息衍也曾假想过他只是耳闻从未亲眼见过的狼骑兵,在阿苏勒都不知道这支骑狼的军队是否真的存在于草原之上时,息衍就断言它们不可能被用来作为正面冲突的力量,因为他们太珍贵,经不起损失,而那些巨狼驮着人又缺乏久战的耐力,所以他们势必被用作奇兵。

  阿苏勒的心中振奋,他走出成功的第yi步了。他仰望天空,想着南淮大牢里的那个男人,想着他的yi颦yi笑,插科打诨,却在不经意间把自己最宝贵的知识种植在阿苏勒和姬野的心里,他期待那些种子萌芽生发,他期待学生们长成英雄。

  “将军,要活下去啊,等我回去”阿苏勒无声地说。

  他猛地拔出影月,长刀斜指前面的天空,“前进踏平他们这是我们为青阳雪耻的yi天”

  “杀后面没有我们的路”左锋的九王咆哮着,用两柄战刀在头顶敲击,发出刺耳的轰响。

  右锋的木亥阳部也跟着把速度提到了极限,左右锋都是极锋锐的骑兵,他们进yi步向着中军收拢,战马之间是紧贴着奔跑,他们已经组成了无坚不摧的利箭,即将开始“穿心”。

  他们的前面只有两个敌人,朔北骑兵后阵,黄金苍狼旗下的呼都鲁汗,更远yi些的,白夜苍狼旗下的蒙勒火儿。

  这是yi支要贯穿两只雄鹰的利箭,已经离弦,再不回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