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才是不用你那颗刺猬头呢请问,你怎知夏少侠他不是筹划成熟,要领袖群伦,凭我大汉民族之力,光我神州,复我华夏,尽逐满清,报仇雪耻呢”
番话听得九指追魂苍寅瞪目张门作声不得,良久,方连连摇头说道:“厉害齐老儿,我领教了,者要饭的没想到你还藏此绝招儿,倒打我钉耙”
略沉吟,接道:“有可能,虽未敢断言,但希望如此,设若果然如你齐老儿所言,老要饭的要休浴焚香,对老天爷叩上三百个响头。”
说话间已至神女峰下,两个人停下脚步,看了看路径,才要举步。
只听那神女峰腰有人引吭朗声高吟,其声清越,袅袅直上,由远而近。
“妾在巫山之阳,
高丘之阴。
旦为朝云。
暮为行雨。
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
齐振天听吟微愕。
苍寅闻声知人,道:“没别人,准是那不归谷端木长风那不争气的宝贝儿子,老子荒唐儿风流,这方面那小子算是接了衣钵”
话声末落,神女峰腰条婉蜒山道上飘然转出位玉面朱唇的青衫书生,容比潘安,貌赛子都,手中玉骨描金扇轻挥摇动,足下四方步行云流水,昂首摇晃神采飞扬,委实不愧是风流俊俏美少年。
正是那位不归谷少谷主端木少华。
他想必是眼望见了月光下并肩伫立,四目投射的两位武林奇客,呆了呆,吟声倏止,身形平射,飞掠而来,老远便施礼说道:“两位前辈,别来无恙”
谷声名远在三堡之上,齐振天不便怠慢,连忙还礼说道:“托公子的福,老朽尚称粗健。”
苍寅则翻了翻老眼,爱理不理地粗声粗气反问,道:“怎么小子,你那老子又派了你代他出席莫非躲在不归谷依红偎翠,贪恋温柔,不肯出来么”
端木少毕生性狂傲,目空切,他甚至连诸大门派掌教都未放在眼内,唯独对这神鬼皆愁,令人头大的风尘异人敬礼有加,不敢放肆,俊面红,赔笑说道:“前辈说笑了,家父坐关未满,不能亲自赴夏大侠宠召,特命晚辈再次代为出席,则听候差遣,二来也可多领诸位前辈教益。”
“好伶俐的甜嘴。”苍寅冷冷说道:“端木长风有儿如你小子,老怀堪慰了小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端木少华道:“晚辈中午就到了,来得太早,所以到处走了逛。”
苍寅道:“都逛了哪些好地方”
端木少华面上又是红,赧然笑道:“其实,晚辈只去了巫山之阳与神女祠两处地方。”
苍寅“哼”地声,道:“废话,前言不搭后语,小子,你在巫山之阳与神女祠流连了这大半天,你想干什么也想做做高唐梦。这倒好,人家是在高唐做梦,你却跑来巫山移樽就教。”
老化子毫不留情,端水少华红透耳根,大惭俯首。
齐振天看不过去,有意解围,望了望九指追魂,皱起白眉, 道:“臭要饭的,你有完没有,天色不早了你敢让夏少侠久等别在这儿嚼舌了。” 苍寅看都没看他眼,意犹未尽地凝注端木少毕,继续发他那“长者之威”,冷然说道:“小子,真是名士始风流,等到有朝日你成了真名士之后,再风流不迟如今,老要饭的劝你改改你那自命风流的性子,要不然总有天你会跟你老子样,差点做了牡丹花下冤死鬼。听着,回去时告诉你老子,就说苍老五说的,叫他出来晒晒太阳,再憋下去就要发霉了,前面带路。”
端木少华如逢大赦,暗暗松了口气,连忙应声称是,转身大步行去。
走了不到三步,他突然转过头来说道:“二位前辈,日间我去过葫芦谷趟,名副其实,果然像只葫芦,四面峭壁陡势天生,平如削,只有谷口处可供出入,夏少侠怎么选上这个地方”
齐振天尚未来得及说话,苍寅已然老眼双瞪,没好气地截住话头,道:“你小子这不是废话吗葫芦谷不像葫芦,它难道 会像个夜壶不成只有个出入口还不够怎么你担心夏少侠到时会堵住谷口,坑了你”
卖力不讨好,句话换来个硬钉子,看来还是三缄其口,少说为妙。
碰上这要饭化子头,端木少华只有自认倒楣,点脾气也没,连忙掉过头去,放步疾奔。
葫芦谷在神女峰西,这老少三人放开步履,不消片刻便已到达葫芦谷外。
苍寅与齐振天站在谷口藉着月光只打量葫芦谷形势,立即心神震动,面面相觑。
端木少华说得不错,这葫芦谷形势果然极为险恶,险恶得令人觉得秀丽绝伦的神女峰下似乎不应该有着这么块地方。
完完全全的谷呈葫芦状,由谷口内望,谷内占地不大,地面上到处黄土碎石枯草成片,与神女峰清葱苍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成弧形的峭壁,高有百丈,奇陡如削,石色深褐,青苔满布,应是滑不留手。
委实是只有谷口处可供出入,而这谷口的宽窄也不过数尺,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进出。
倘若人在谷中,封死谷口,那的确是猿猱难攀飞鸟难渡,要想生离此谷,那是痴人说梦。
诚如端木少华所惑然不解,天下灵山胜地到处皆是,夏梦卿他怎么会选上这个地方,柬邀武林群雄,作为约会之地
也诚如苍寅所莫名其妙,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个日子不好,夏梦卿他怎么偏偏挑上七月十五这个鬼气阴森的月圆之夜
这是个疑团,但是武林帖具名的是“夏梦卿”这三个字,这疑团根本就不成其为疑团了。
苍寅齐振天对笑摇头,并肩行入谷内。
这老少三人,是到得最早的对半。
谷内空荡寂静,还看不到丝人影。
地是黄土碎石,不足沾污衣服,当然鹑衣百结的要饭比子仓寅更不会在乎脏不脏,与齐振天就在谷中盘膝坐下,静等其他赴会的干群豪到来。
也许是怕弄脏了那袭青衫,或者是怕有损洒脱的风度,再不然就是当着长者面前,端木少华依然负手站立旁,双冷芒闪烁的犀利目光,不住打丝着谷中险恶形势,频频皱眉,闭口不言。
老的对,却是甫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
只听苍寅豪声说道:“齐老儿,你不觉得此时此地,咱们面前缺少了点什么吗”
齐振天呆了呆,道:“缺少什么”
苍寅抹抹嘴,咽了口唾沫,道:“酒齐老儿看你颇似风雅之士,怎么跟块死木头般点不透人生难得几回醉,莫使金樽空对月,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此时此地若来上壶美酒,三五小菜,举杯当头遨明月,或慷慨悲歌,或低声吟哦,这岂非人生大快事”
望着那副馋相,齐振天不禁捋髯失笑,道:“臭要饭的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诗人墨客风雅事,看你这副脏猴儿相,披上龙袍也不像皇帝,你若文绉绉酸溜溜地来上那么两句,准会笑掉人大牙,哪里是触景生情,分明是又在发馋。别急,说不定夏少侠早备丰盛的酒宴等着你呢”
苍寅双目瞪,戟指怒骂说道:“齐老儿,你这是狗眼看人低,怎么我老要饭的难不成生就穷贱粗俗命你别看老要饭衣衫破烂,长相不好”
指了指端木少华,接道:“这小子长得又标致,穿得又体面,他肚子里的玩意儿不见得会比我要饭的多。”
向着端木少华仰脸,道:“对么小子”
端木少华拍马犹恐未及,哪里敢说个不字,连忙赔笑说遭:“当然,当然老前辈上通天文,下识地理,遍及诸于百家,旁涉三教九流,无所不精,无所不通,晚辈不及万,怎敢比拟。”
苍寅冷冷回顾齐振天,有点洋洋自得,傲然说道:“听见么齐老儿”
这下马屁拍响了,端木少华却憋了肚子闷气,齐振天笑道:“听到了,你臭要饭的满腹狗杂碎,委实令常人难及万,不敢比拟了。”
端木少华听得暗呼痛快。
苍寅瞪老眼,方要佯怒反骂。
蓦地佛号震耳葫芦谷口人影闪动,飘然走进数人。
“阿弥陀佛,贫衲以为早到步,却不料仍落人后着,两位老檀越少谷主别来无恙”
好快的身法,二十余丈距离,话落人到,正是那以少林掌教大悲禅师为首的诸大门派掌教到来。
齐振天连忙站起偕同端木少华双双趋前见礼,互做寒喧。
苍寅却慢吞吞地站起身形,拍了拍屁股,目注大悲禅师说道:“老和尚,真亏你还能赶来,老要饭的替你惋惜,错过盂兰法会超渡孤魂野鬼,你老和尚少了场功德。”
大悲禅师笑容敛,郑重合十,道:“阿弥陀佛,老檀越何做如是语夏少侠德孚众望宇内共钦,只他纸,便是天大之事,贫衲也要立即放下,耽误正果也在所不计,何惜区区场功德”
苍寅惊然动容,大笑说道:“老和尚,有你的老要饭的我简直肃然起敬,自愧不如。”转过身去分别与武当昆仑峨嵋诸派掌教打招呼。
寒暄已毕,诸人围成圈,席地坐下。
苍寅道:“老和尚,你是得道高僧,应具无边佛法,你猜猜看夏少侠突然遭传武林帖,召来咱们,究竟为了哪桩事”
大悲禅师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夏少侠奇才宇内第,此举自然蕴有深意,恕贫衲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抬眼轻扫围坐诸人,接道:“贫衲有事颇为费解,夏少侠日前曾经莅临少林,并未提及他要遍传武林帖柬邀我等来此赴会,而在夏少侠离开少林两日后,贫衲才突然接到这张武林帖”
苍寅接口说道:“这不难解释,你老和尚说过,夏少侠这么做,自然蕴有深意。”
大悲禅师微微点头不语,苍寅望丁他眼,再次说道:“老和尚,夏少侠不会无故莅临少林吧”
大悲掸师那张清癯的老脸上,突然闪过丝轻微抽动,眉宇问微溢黯然羞愧之色,合十说道:“苍檀越神目如电,明察秋毫,夏少侠的确不是无故莅临少林,出家人不打诳语,夏少侠山的是劝阻少林加入布达拉宫举事之盟。”
诸人俱为震动苍寅霍地跃起,瞪目挑眉,沉声急道:“老和尚,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些”
大悲禅师平静道:“日前,布达拉宫曾派两位大喇嘛游说大下,首登少林”
诸人瞿然惊动,苍寅须发俱张,嗔目怪叫,说道:“好厉害,竟效那巧舌苏秦,恐怕他们设有那么好的口才。老和尚,说下去。”
大悲禅师淡淡的接口说道:“他们晓贫衲以大义,说贫衲以公仇,婉言苦劝贫衲加入布达拉宫举义之盟 ”
“老和尚”苍寅沉声说道:“你没以夏少侠之言斥之”
大悲禅师道:“贫衲也曾以他们受白衣大食操纵,引虎驱狼,旨不在复国,形同卖国,欲陷百姓于水火之言驳之,但是他们表示”
苍寅急道:“他们说什么”
大悲禅师尚未说话,齐振天突然插口说道:“臭要饭的别老打岔行不坐下来静静的听不好么”
苍寅狼狈的盯了他眼,愤然坐下道:“老和尚,你说你的。”
大悲禅师道;“他们坚决否认操纵之说,但承认大食人供以火器,从旁协助,真正举事的仍是我黄帝子孙”
苍寅忍不住又道;“老和尚,你怎么说”
大悲禅师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公仇私恨,莫敢或忘,谁不想早日尽逐满清,复我河山贫衲当时确实心动,只是未曾当面答应加盟,请他们容少林考虑三日再做答”
苍寅倏伸铁掌,把扣上大悲掸师腕脉,大叫说道:“老和尚,三日之后你是如何答覆的”
大悲祥师神色泰然,任他攫住左腕,道:“前脚后脚,那两位大喇嘛甫离嵩山,夏少侠已如神龙突降少林。”
苍寅威态稍敛,吁了口气,松了铁掌,双目仍紧盯大悲不放,道:“老和尚,你有什么脸再见夏少侠他怎么说”
大悲禅师慈目突然暴射神光,倏又敛去,道:“苍檀越,只要布达拉宫所出确属义师,大食人真的只是从旁协助,贫衲以为公仇私恨,少林理应率先加入,不敢落入稍后,这应该不是羞耻之事。”
这话不错,倘若果如那两名黄衣喇嘛之言,少林率先加盟,那不但不是羞耻,反是无上光采。
只是,大悲禅师他忽略了夏梦卿以前的告诫,夏梦卿他身为先明宗室,雪耻复国,光复神州之心,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殷切;若无确实根据,若非事不可举,他领导唯恐稍迟,怎会反过来加以告诫阻止
再说,凭他那威震宇内的玉箫神剑闪电手七字名号,他也断断不会无中生有,谎言骗人,果真如是,他还配称那宇内第的个奇字么
乍听是理,苍寅为之语塞,时没能答上话。
大悲禅师又道:“夏少侠没表示什么,他只要贫衲代为传言武林各门各派的领袖人物,半个月后在峨嵋和他会面”
“这不结了么”苍寅突然冷冷道:“你老和尚还有什么费解的夏少侠他想提早约期,改变地点,所以才突然遍传武林帖。”
这分析也颇合理,听得诸人频频颔首,皆表同意。
说话间,葫芦谷口陆续地又走进了好几个人,那是五庄四寨的五位庄主四位寨主及豫西朝天堡主先后来到。
看看人数,该来的全到齐了。
看看天色,转瞬即是初更。
按理说,传出武林帖遍邀天下的人,应该先到等候。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片刻之后约期便届,夏梦卿却仍未现侠踪。
尽管如此,谁也未有丝毫怨言。
时间悄悄过去。
月影渐渐高移。
初更已届。
蓦地,狂笑惊人划破夜空,在那百丈高低的葫芦谷顶,危崖之上冒起了个黑衣人。
群雄闻声抬头惊顾,禁不住面面相觑,互相探询。
在场都是当今武林等的绝世高手,纵然距离近百丈,在那轮皓月冷辉照耀下谁都能清晰地看到。
那不是传帖人玉箫神剑闪电手夏梦卿。
而是白面无须,极其陌生的中年人。
就在群雄满腹疑云,难知所以之际,笑声倏止,崖顶黑衣人向谷底扬声发话:“夏梦卿果然是极孚众望的绝世奇才,单凭纸相邀,竟能惊动天下,使这多位当世高人不远千里,赶来葫芦谷赴约,委实是令人羡煞,也令人妒煞,可惜,夏梦卿三字害了诸位。”
群雄讶然欲绝,大悲禅师脑际灵光闪,心神猛震。暗涌佛号,仰首发问,道:“施主何人怎知贫衲等是夏少侠柬邀崖上,黑衣人突然仰天笑,又接口,道:“有劳老禅师动问,我是四川提督岳钟琪”
这突如其来的惊人变故立刻震住群雄。崖顶岳钟琪还打更惊人之语,轻笑接道:“至于我怎知这件武林事,那很简单,我借用了夏梦卿三个字”
群雄做梦也想不到武林帖是他冒名传下,诓人来此绝地,其心可知未等他话落,大悲禅师突然日射神光,回首沉喝:“诸位,速速出谷,再迟的”
群雄猛然醒悟,身形未动,岳钟琪已然狂笑连连,得意冲天地再次说道:“现在已来下及了,何待再迟还是老禅师心智机警,反应神速,无奈,仍是稍稍慢我半步,诸位,请看看谷口。”
群雄才要回顾,大悲禅师已自面色疑重的颓然叹说道:“诸位,不用看了,谷口已经封死了。”
情道不假,何须再看群雄闻言心头狂震,顿时呆住。
端木少华究竟年事太轻,倒并非不信,而是忍不住好奇,斜眼榆瞥,看之下,立即作声不得。
诚如大悲掸师之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宽窄只有数尺的谷口已经被人封死。
在这多绝世高手面前,竟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方的功力手法可想而知。
唯的出入口已被堵死,岂不只有束手就缚,任人宰割,坐以待毙。
谷内,刹那间片如死沉寂
猛然,佛号高宣暗渗禅门神功狮子吼,声如暮鼓晨钟,震耳撼心,群雄为之瞿然惊醒灵台顿朗,心神片平静,大悲禅师目注崖顶,肃然发话:“施主将贫衲等诱困此谷,不知是何用心”
岳钟琪道:“老禅师不必着急,稍时等夏梦卿到来,切自当揭晓。”
话声方落,九指追魂苍寅银发根根倒竖,嗔目厉声骂道:“岳钟琪,你身为大汉后裔,卖身投靠,不顾公仇私恨,甘为满朝鹰犬,已属丧心病狂,禽兽不如,如今又卑鄙无耻地将各派领袖诱困此谷,居心叵测,小心你兔崽子日后天雷击顶,遭了报应,殃及子孙”
“大胆无知狂民,还不与我住口。”岳钟琪想必恼羞成怒,陡扬厉喝,但他旋即又轻笑说道:“要饭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力 气,何谓卑鄙无驻兵不厌诈,用兵之道本就虚虚实实,诸位未涉孙吴,懵懂无知怪得谁来若说我天雷击顶,遭了报应,正如你所说,那是日后现在诸位命都在我手,还谈什么日后我只消声令下,诸位就要烈火焚身,尸骨无存,信不信”
苍寅白眉双挑,就待再骂,齐振天倏地冷冷说道:“臭要饭的,我也劝你省省力气,哪来的好心情跟这狼心殉肺的东西斗嘴我还自诩身份呢,你喊破了喉咙骂破了嘴有用”
盆冷水浇头,苍寅心火全消,悻悻然收回目光。再看看大悲禅师那平静脸色,肃穆神情,不由暗道惭愧,自叹不如。
大悲禅师淡淡笑,道:“齐檀越说得对,苍檀越何须急怒我辈修为讲究个定字,临危不惧不惊不乱才是上乘;做不到这点,那便无补于事,反蔽灵台。苍檀越当知儒家五字:定静安虑得,如此,何妨大家仍然坐下,平心静气,依然固我,仿若无事地共思出谷之策。”
大悲禅师果然不愧是领袖武林的少林掌教,委实是位佛门得道高僧,别的不论,单看这份面临生死边缘的镇定功夫已是常人难及万,即连其他诸门派掌教也自愧不如。
群雄依言各归旧位,盘膝坐下,鸦雀无声。
显然,都在竭尽心智,埋首苦思,搜寻那出谷之策。
修为有深浅,的确是丝毫勉强不得。
大悲掸师等几位当今各门派掌教,俱是面带安详笑意,垂目打坐。
苍寅端木少华与齐振天等,也即闭目膝盘,恍若入睡。
唯那五庄四寨之主虽然也是闭目盘膝脸上的神色却是显得急躁不安,绝难与前者相比。
其实,这也难怪,谁让他们面临生死边缘,绝无选择余地
谁让他们身陷葫芦“死”谷,插翅难飞,欲渡无从。
崖上,岳钟琪目射阴毒下望,负手傲立,嘿嘿冷笑不已。
就在他笑声歇止,张口欲言之际。
背后忽然传来个比他那冷笑还要冷上十分的话声:“阁下,你遍遣手下鹰犬,约我到此何干”
岳钟琪心弦震动,霍然转身。
夏梦卿不知何时已然面色冰冷,卓立身后两丈以外,目光冷峻,气度慑人。
还好人家没有出手暗袭,否则他纵有十条命也早已跌落葫芦谷底粉身碎骨,变为血肉摊。
饶他岳钟琪良将虎胆,如何地阴狠毒辣,也不禁倒抽口冷气,机伶寒噤,暗捏把冷汗。
定了定神,目光傲转,刹那间惊骇之态尽敛,缓缓走前数步,扬眉笑道:“我没想到你真会来”
“少废话”夏梦卿剑眉微挑,冷然接口,道:“夏梦卿没有不敢赶的约会,告诉我,有何贵干”
显热,他还没有发现谷底被困群雄。
岳钟琪又向前走了两步,笑道:“没别的,想跟阁下商量点事儿。”
夏梦卿遭:“什么事,说”
岳钟琪毫不以为忤,其实他也未必敢,道:“阁下明知,何必故问”
“要那两样东西”夏梦卿冷冷笑道:“你胆大的令我惊奇,记得我对你说过,只要你认为有把握,随时可找我夏梦卿,现在你自认有了十分把握么”
“当然”岳钟琪微微笑遭:“若不仗恃着点什么,岳钟琪岂敢轻捋虎须,冒杀身之睦约你来此我生平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虽不敢说有十分,倒也该有十九分九。”
夏梦卿星目凝注,淡淡说道:“我怀疑你那仗恃是否足以使你立于不败之地。”
岳钟琪扬眉微笑,笑得狡黠,道:“是与否阁下稍时自当知道,如今,我不想多做无谓口舌之争。”
有道是艺高人胆大。夏梦卿虽然明知岳钟琪必有仗恃,否则他绝不敢故弄玄虚地约自己来此谈判,但他怕过什么
眉梢微挑,道:“那好,你说吧”
岳钟琪阴险的目光轻轻地看了夏梦卿眼,道:“我拿武林各门各派领袖人物的性命,交换你窃自大内的两样东西。”
夏梦卿自然还不知此刻群雄正围崖下,他想纵声大笑,终于忍住,轻蔑笑道:“就凭你岳钟琪和几个酒囊饭袋,庸碌蠢才的大内鹰犬,想找他们麻烦我劝你趁早别动这念头。”
岳钟琪道:“我认为那已经很够了,我无须寻上门去找他们麻烦,我可以把他们调往处于以囚禁,来个集体屠杀。”
夏梦卿忍不住笑道:“你太看得起你那岳钟琪三字了,我觉得你有点痴人说梦。”
岳钟琪阴阴说道:“岳钟琪三字的号召力自然不够,但如换上夏梦卿三个字应该又当别论。”
夏梦卿心神微震,霍然色变,目射冷电,沉声喝遭:“你敢”
入目那慑人威态,岳钟琪禁不住心中懔,身不由主的倒退步,枯禅掌下幸逃死,到如今余悸犹存,他不得不预做防备,否则,谋人未成身先死,那才冤枉表面上,他仍然自持镇定,道:“这个胆我还有,我已经这么做了,若之奈何”探怀取出张武林帖弹指射过。
夏梦卿轻伸两指,钳住那张武林帖,只略注视,立即心头狂震,神色大变,身形电闪,逼近丈,厉声问道:“他们呢”
岳钟琪唇角微扬,侧身让路,指了指崖下。
夏梦卿身形再闪,扑近危崖,谷底情状目了然,不由他不暗暗心惊,顿时怔住。
身后,岳钟琪得意扬笑:“阁下,怎么样凭这些人质值得谈么”
夏梦卿缓缓转过身形,星目暴射冷芒,语气冰冷,字句地道:“岳钟琪,你敢动他们毫发,我会把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岳钟琪微微笑道:“命换天下武林精英,岳钟琪死的值得阁下如不忍心看他们尽埋此谷,那么交出那两样东西,我保证他们毫发无损地各回来处。”
夏梦卿道:“岳钟琪,倘若我不答应呢”
岳钟琪目光转,笑指对崖说道:“看到对崖吗凭阁下目力,应该不难发现,在那林木山石之后,我预伏了多名大内侍卫,只消我举手,他们便会把准备好的硫磺柴捆等物引着火起丢向谷中,葫芦谷谷口已封,形势险恶飞鸟难渡猱猿难攀,余下的,阁下自己想吧”
夏梦卿神目如电,他看得出,对崖布置果如岳钟琪之言,山石后林木间,更是堆满了引火之物,那些大内侍卫中,为首的红衣喇嘛正是雍和官侍卫领班大喇嘛铁别真。
夏梦卿不禁骇然,耳边却又传来岳钟琪那深深得意的话声:“我再奉告句,我已经告诉过他们,假如他们在对崖看见我有什么不测,或者为你所制,不准管我。那时,我仍可有这多位武林高人陪葬,死得应该很值得。”
夏梦卿收回目光,淡谈说道:“看来,你已立于不败之地,着受制,全盘皆墨,我是精定了。”
表面上,他平静异常,其实,眼前的情势令他有突坠冰窟之感。他知道,急怒解决不了事,而且显得多余。
他不得不承认输了,因为岳钟琪这着太以高明,高明得令他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他生平第次尝到怕的滋味,那是为别人,为这谷底天下武林精英,各门各派的领袖人物。
假如为他自己,他仍能视若无睹,谈笑自若,丝毫不放在心上。
也是他生平第次尝到输的滋味,他睥睨宇内,叱咤武林,多少年来,何曾遭遇到像今夜这种只能处于挨打地位的挫败这输的滋味令他很不好受。
兵书与那本前明忠义臣民名册固属重要,是他反清复明,不可或缺的东西;而这谷底数十名武林领袖人物的性命,应该比这两样东西更为重要。
独木难撑大局,人不足以复兴,假如他为了保有这两样东西,牺牲了谷底群雄,那是不智之举。到那时,他纵然有了这复兴宝典,凭他个人又能做些什么
况且,在道义上也太以说不过去。
虽然,为了民族复兴大计,可以在某些方面做任何牺牲,但是他究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他有血有肉有感情,侠骨柔肠,剑胆琴心。再说,这种牺牲是最不智的,不但无补大局而且对大局影响甚巨,他没有必要做这种无谓而愚蠢的牺牲。
那两样不可或缺的东西,失去可以再找回来;倘若牺牲了这多位武林精英的性命,人死不能复生,他不是大罗金仙,没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无边道行,那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数十年内还谈什么复兴大计。
衡量之下,孰轻孰重,立即了然。
他受人挟持,万般无奈之下,暗暗叹,刚要点头认栽。
岳钟琪不知道,他只当夏梦辩正在犹豫难决,思索对策。
突然声扬狞笑,望着对崖高声叫道:“铁别真给点颜色,让他看看。”
对崖,铁别真右臂微抖,三缕火光飞坠葫芦谷里,火烟起处,谷底枯草立刻燃着大片,山风助长了火势,立刻浓烟四起,火焰直冒。
夏梦卿又惊又怒,目眦俱裂,直欲喷火,剑眉倒挑,厉声喝道:“岳钟琪叫他们住手夏梦卿认输就是”
当然,岳钟琪他只是在示威,见好还能不收向着对崖叫了声:“铁别真,先停手,听候令谕。”
然后,转过头来望着夏梦卿嘿嘿笑道:“阁下咱们君子风度,拿来吧”缓缓伸出右手。
谷底的火,并未能惊动闭目盘坐中的群雄,谷顶夏梦卿那声厉喝却使得群雄如遭电殛,霍然跃起,大悲祥师首先扬声说道:“贫衲大悲,夏少侠已经来了么”
夏梦卿没有理会岳钟琪,卓立崖顶,目注谷底大悲禅师及天下群雄说道:“夏梦卿在此,因我人连累诸位身陷谷底,中人谋,夏梦卿愧疚良深,至感不安。”
大悲禅师高宣佛号,合十说道:“夏少侠怎出此言是贫衲等懵懂无知,点不察,反连累了夏大侠倒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九指追魂苍寅突然振臂大呼:“夏少侠,昕苍老五言,老要饭的不知这兔崽子用意何在,可是明知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管那兔崽子要干什么,夏少侠可千万别因为我们这些臭皮囊,中了他的计,遂了他的心,否则老要饭的我今夜宁可头碰死巫山。”
话声方落,天龙堡主皓首神龙齐振天也自扬呼说道:“臭要饭的说得对。夏少侠莫使我等死不瞑目,为鬼含羞。”
“无量寿佛”
时谷底尽是激昂慷慨陈词声,充塞夜空,震撼巫山,惊天地而泣鬼神,风云为之色变,草木为之含悲。
夏梦卿全身热血,胸气激荡,星目欲湿,立身崖顶,久久不能答话。
岳钟琪慑于浩然正气,毛发悚然,心惊肉跳,嘿嘿说道:“阁下,你是聪明人,更是血性奇男,人家有情,你岂能无义
要知道良心”
夏梦卿霍然转身,面色铁青,双自微赤,挑眉大喝:“岳钟琪,你与我住口”
人虽在挟持之中,神威犹在,岳钟琪懔住口,身不由主,退了步。
夏梦卿不屑多看他眼,转过身去,向着谷底群雄强笑说道:“诸位请放心,也请稍安毋躁,此事夏梦卿自有主张。”
谷底顿时片寂然。
无可讳言地,岳钟琪适才那句话,确曾深深地击在夏梦卿的心坎之上。
那话不错。人家有情,他岂能无义如果谷底群雄尽是些贫生怕死,不识大体之辈,他可以改变主意弃之不顾;但是,他们全是凛然忠义慷慨之士,宁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绝不愿羞愧苟活,他怎能弃之不顾
而现在的情形,又令他十分为难。这些侠义之士,如果发现点他夏梦卿因他们而无奈俯首的迹象,他们说得出,做得到,真会集体自绝谷底,来个悼慨赴死,从容就义,这样岂不更令他负咎终生,遗恨千古
想了又想,只有咬牙横心,当下向岳钟琪冷冷说道:“我心意已决,现在的情势,除了我以两样东西换取天下群雄之外,别无选择的余地,我答应丈出那两样东西。可是我告诉你,假如我给了你东西之后,你敢有点不履行诺言,打开谷口,放出群雄,除了你们个个陪葬之外,我还要你们皇上那颗脑袋,你瞻着办吧”
说着,就要探手入怀。
岳钟琪的神情显得既紧张又兴奋更得意,面带诡笑,再度伸出右手。
蓦地,佛号震撼夜空,谷底,大悲禅师颤声发话,道:“阿弥陀佛,崖顶之言,贫衲已悉入耳中夏少侠真欲陷贫衲等于不义么”。
夏梦卿心神震,那只本要探入怀中的右手停在胸口,他没料到大悲禅师会不惜耗费真力动用那禅门至高无上的神功,天耳通,搔听崖顶他与岳钟琪的对话。
现在,他更为难了,他知道:目前除了不说话,或者和岳钟琪双双走出里之外,否则就别想逃过这位佛门高僧的双耳,而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
他不在近前,铁别真等那些大内鹰犬,万阴损狠毒地毁了诺言,烧死群雄,这姑且不论。就是他们守信打开了谷口群雄仍是死路条,因为打开了谷口,就表示夏梦卿他低了头,答应了条件,遂了岳钟琪心愿,这些忠义之士,必然会立即自绝当场。
这怎么办
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行。
面对如此情势,这位宇内第奇才,顿感束手,五内欲焚,没了主意。
岳钟琪,不紧张,连忙嘿嘿笑道:“阁下,我时间无多,你也应该不会愿意谷底这些人,久做我阶下之囚。”
他是唯恐夏梦卿会不顾切地改变了主意,是以不得不催促夏梦卿快点。
夏梦卿目光呆滞,根本就像没听到,良久才面色木然,唇边闪过阵阵抽搐,近乎自言自语地说道:“天不助我,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不让他们死得瞑日,死得壮烈,成仁取义,庶几无愧”
他说来平淡,岳钟琪可差点惊破了胆;表面上,他不能不强装镇定,耸肩摊手,笑说道;“阁下怎么也有这种想法有道是:蝼蚁尚且贪生。我不以为他们这些有血有肉的人会”
“闭嘴匹夫”夏梦卿突然嗔目大喝,激动得失了常态:“岳钟琪,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样的廉耻丧尽,贪生怕死吗
面对这么多位忠义之土,你应该羞煞愧死,身为汉族后裔,你竟然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迫害同类,留你何用你只要敢,你就支使那些大内鹰犬动手吧我让你遭报应。”右掌缓缓提起。
岳钟琪没想到原来十拿九稳的办法,会在这转瞬之间,起了那么大的变化,连退了两步,目光难掩心中恐惧,嘿嘿扬笑,笑得颤抖且极为勉强:“夏梦卿,你,你,我不以为你会这般贸然轻举妄动,你真的不顾谷底那批人的性命了么”
夏梦卿星目喷火,咬牙说道:“岳钟琪,你少说废话,也莫再以此要挟我谷底都是大汉民族碧血赤心的忠义之士,为 民族大义,为复国大计,r.他们愿意死,能死,他们死得重于泰山,死得轰轰烈烈,名传千古,永难不朽。不像你这民族的叛贼死得令人不齿令人唾骂,知道这两句么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你,我要你学学秦桧万俟莴那两个贼,也跪在这葫芦谷底神女峰何其有幸;而你,岳钟琪,却玷辱糟蹋了块白铁”
岳钟琪岂止脸上变了色,简直心胆欲裂连连倒退,骇然说道:“夏梦卿,你真敢这么做,你可不要懊悔”
“住口匹夫”夏梦卿陡扬轻喝,掌提全胸,已凝足了枯禅掌力,恨得咬腾出血:“正邪自古同炭冰,佞由来难得头,你死了这条心吧”
岳钟琪魂飞魄散,就要挥手张口传令。
夏梦卿陡挑剑眉,扬掌待发。
干钧发惊心动魄。
蓦地,神女峰后响起声震天慑人的雳霹大喝:“岳钟琪,你敢”
条魁伟的黑影与条无限美好的纤小雪白的人影划空疾射而至。
夏梦卿修然惊顾,见那双人影,面上表情难喻,顿时怔住。
岳钟琪目力也不差,身形颤,连忙俯首躬身:“卑职该死卑职不知侯爷与夫人也在此地”
黑白人影先后射落崖头,正是那神力威侯傅小天与薛梅霞。
博小天没理躬身恭迎的岳钟琪,第眼就看夏梦卿,环目神光闪烁,咧嘴笑道:“老弟,你好。”
夏梦卿此刻威态尽敛,俊面还带点煞白,微微笑,道:“托侯爷洪福,夏梦卿尚称粗健。”
立即转过头望着站在傅小天身旁的薛梅霞,唇边却是微抖地强笑说道:“小妹,你好。”
薛梅霞打从现身,美日就始终紧紧地盯住了他,闻言那原本就在目中徘徊的闪烁泪光,毅然往外涌,但她到底没让它坠落胸前,牵动了下香唇,笑了笑得令夏梦卿心碎肠断,她没答夏梦卿问话,道:“夏大哥,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真是不容易啊”
夏梦卿袭儒衫无风自动,玉面上飞快地掠过丝痛苦的抽搐,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薛梅霞却没有放过他,无阻柔婉地轻轻说道:“夏大哥,你的伤势,全好了么”她根本没顾虑到夫婿就在身旁,这种问话的神态语气,能令每个做丈夫的嫉妒。
傅小天,他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丝毫没有介意。
夏梦卿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双令他心悸的口光,淡淡笑道:“谢谢你,小妹,我的伤势早就好了。”他似乎不愿多说句。
薛梅霞应该是满腹的话儿,可是她如今就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时,空气静得很尴尬。
傅小天是有心人,望着夏梦卿笑,打破沉默,说道:“老弟,咱们待会儿再谈,容我先把事情解决下。”
转过头来,立刻沉下了检。“站好了,听我说话。”
岳钟琪这才敢抬起头来,站直身子,恭谨答话,说得战战兢兢:“卑职卑职洗耳恭听。”
傅小天扬了扬浓眉,道:“岳提督,我这次出京,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岳钟琪想使狡猾,可是当着这位神力威侯,他不敢,只得答道:“卑职知道。”
傅小天环目威棱闪,沉声说道:“那么你敢抢我的差事,谁给你的胆子是因为你身怀密旨,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么”
岳钟琪吓得机伶颤,连忙躬身俯首:“卑职天胆也不敢冒犯侯爷。不过,卑职斗胆以为维护大清朝廷的安宁,这也是卑职的责任。”
好利的张口,傅小天神色变,倏又淡淡笑道:“算你有理,现在我告诉你,我自请出京,为得就是找回那两件御藏重物,这件事,我会做,用不着你们帮忙。”
岳钟琪道:“卑职省得。”
“那就好。”傅小天淡淡说道:“我来了大半天了,刚才的事,我已经了然,你这种手法太卑鄙,也嫌得太阴毒现在你传令,让他们撤去埋伏,奇书网打开谷口。”
岳钟琪低着头没动,也没答话。
夏梦卿星目异采阵闪动,难掩激动地忍不住插口说道:“侯爷,夏梦卿已领受良多,你怎好”
傅小天转过脸来笑接口,道:“老弟,你别搭腔儿,这是咱们两个的事,我不愿意别人插手涉足,要知道我也不会放过你,不过我不会用今夜这种办法。”
夏梦卿微微挑了挑剑眉,笑了笑道:“既然这样,我只有再领次情了,错过今夜,我随时恭候。”
傅小天浓眉剔,大笑说道:“老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赶来吗老实说,我目的不是替你解围,而是我揣测你阁下要藉雷雨做龙腾之动,好在完全不是那回事,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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