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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檀香美人谋+番外|作者:颜漠子|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09:01:20|下载:檀香美人谋+番外TXT下载
  去,只看到叶薇薇捂着脸远奔的背影,她的腰上,围着沈墨然的披风。

  叶薇薇刚才是仰面朝天倒下的吧那么,露出来的是

  片静寂,连聂远臻也没再提起要抓叶薇薇上衙门。

  银针惊马害人之事不了了之,聚会也没法继续下去,众人纷纷告辞,阮梨容与聂家兄妹起告辞。

  “多谢阮姑娘宽宏大量不究之恩。”沈墨然拱手道谢,面上从容自若,冷静淡定。

  阮梨容淡淡地点了点头,嘴角点点勾挑上去。

  目送阮梨容与聂家兄妹走远,沈墨然眸色冷了下去。

  “表哥,那裤子本是阮梨容的。”沈墨然走进厅中,尚未开口,已换过衣裳,哭得娇怯怯上气不接下气的叶薇薇迫不及待地为自己辩解加告状。

  “谁知道有证据吗”沈墨然冷笑。

  “墨然,薇薇不懂事,可是,阮梨容也算计她了。”沈马氏替外甥女分辩。

  沈墨然摇了摇头,道:“愚不可及,我让你向阮梨容道歉时,为什么不道歉还有你。”沈墨然看向沈丽妍,“那时就应该顺势责备薇薇,而不是替她求情,你和远臻的亲事,别指望了。”

  沈丽妍紧咬嘴唇,沈马氏道:“这么小的事”

  “见微知着。”沈墨然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转了转,半晌,问沈千山:“这些年,你们暗算过阮家吗”

  “没有。”沈千山断然摇头,沈马氏想让沈墨然娶叶薇薇,他却早就想让沈墨然娶阮梨容,来个人财两得。直以来他不只不与阮家作对,还处处谦让。

  “这就怪了。”沈墨然低喃,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阮梨容那双碧水般清澈的眸子里,隐藏着刻骨的恨意。

  第六回

  出了沈府,聂远臻要送阮梨容回家,阮梨容笑着婉拒:“梅贞今日受了惊吓,走不得许多路,聂大哥先陪着梅贞回去吧。”

  聂梅贞面色比往常白了许多,聂远臻看了看,道:“不然,你和我路送梅贞回家,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阮梨容摇头,叶薇薇刚才是想借意外害她,光明正大使她出事,还没那个胆。

  推托了半晌,聂远臻到底到就近的轿马行,雇了顶轿子送阮梨容方作罢。

  聂远臻真是心实体贴之人。坐在轿子里,阮梨容恍惚间想,自己上辈子如果答应聂家的求亲,也许肖氏就不用无辜丧命,父亲英年去世,只怕也是马氏在饮食中做了手脚。

  回到家中,阮梨容习惯地往自己扶疏院而去,半道上生生刹住脚步,有些焦急地往肖氏的西侧院奔去。

  按前世的记忆,今日上午第个大夫到府里来,替肖氏诊出喜脉,然翌日早,再请大夫来时,却异口同声肖氏不是喜脉,而是恶疾。

  虽然已知沈家不安好心,可以拆解大夫说肖氏患了恶疾的谎言,可,从害喜到产子的时间太长,难保沈家不会收买她家的下人,悄悄给肖氏下药,她须得让父亲隐下肖氏害喜的消息。

  西侧院侍候的两个大丫鬟和两个婆子在廊下坐着,见了阮梨容齐站起来敛衽行礼。

  “姑娘过来了。”

  “嗯,太太呢”

  “在屋里歇着,老爷也在。”

  她们话里没有提及肖氏有喜的消息,是大夫还没来过吗阮梨容点了点头,止住丫鬟通报,自已往屋里走去。

  “姑娘好像不讨厌太太了。”

  “是啊,好生奇怪。”

  背后传来轻细的议论,阮梨容双腿沉沉的,有些迈不动,想着,肖氏是婢子出身继室本来就难当,往日得不到自己这个嫡女独女的支持,也不知在府里的日子难不难过。

  “老爷,你说,梨容会不会不喜欢我害喜要不,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

  阮梨容走到屏风前,被里面的说话声惊住,怔怔地迈不动步。

  “这个”阮莫儒有些犹豫吞吐,似乎拿不定主意。

  “傻的,混帐,阮家没有儿子,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香火有人继承,白檀扇也不用落进异姓人手里,有什么好犹豫的”阮梨容在心中大嚷,嘴唇大张,却没有喊出来。

  肖氏接着又道:“老爷,梨容好不容易喊我娘了,我不想因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又跟她疏远了。”

  “可是,你年纪也大了,落子药是虎狼之药再说,梨容虽是直冷着脸待你,可她是心善的孩子,若是知道你为了怕她心中嗝应喝落子药,只怕更不高兴”

  肖氏沉默了,里面没有动静,许久后,阮莫儒又道:“这是咱们的孩子,我也舍不得不要。”

  “我也舍不得。”肖氏哭了起来,哽咽悲苦,“老爷,我常常后悔,当年不该因为对雪茵姐的愧疚,不该为了梨容有个好出身,把梨容假成是雪茵姐的女儿,明明是我亲儿,却亲近不得。”

  明明是我亲儿,却亲近不得

  似闷雷轰顶,阮梨容整个人木了。

  阮莫儒长叹,道:“当日看着雪茵对梨容爱如掌珠,关怀备至,我还很欣喜,后来,我却常想,如果雪茵不是那么疼梨容,她走了,梨容就不会那么抗拒你了。”

  “可不是。”肖氏哭得更悲伤了,道:“雪茵姐琴棋书画皆精,教养得梨容样样都会,性情温婉,气度过人,我是万万及不上她的,那时想着,我的儿这辈子有个尊贵的嫡女身份,有雪茵姐疼着她,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可,可雪茵姐还是丢下梨容走了,梨容心里只认她是亲娘,我”

  肖氏咳个不停,阮莫儒哄着劝着,阮梨容僵僵站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头难受得口血要喷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

  “不关你的事,当年夫人以死相逼,你没有听她的话把我发卖掉,就尽力了。”

  “不然,咱们告诉梨容,你是她亲娘。”

  “不可。”肖氏的声音拔高了,惶急不已的声调,“老爷,万万不可,梨容会受不了的,她心里,雪茵姐才是她亲娘,而且,我这个继室的身份,怎么也及不上雪茵姐的出身,往后梨容择婿,这出身上头关系大着。”

  “只是悄悄告诉她,不要公开。”阮莫儒低声道:“这些年,看着你亲近不得梨容,我心里疼。”

  “梨容现在肯喊我娘了,以后会慢慢地好起来的。”肖氏收了哭泣,回过头来安慰阮莫儒。

  阮梨容僵硬着,步步悄悄往外挪,下唇都要咬破了。

  上辈子那什么治恶疾喝药,只怕,不仅是大夫被沈家打点了,也有自己的糊涂爹娘顺水推舟之意。他们认为,自己会觉得肖氏生的孩子影响了自己的位置,因而不喜欢。却又怕明着喝落子汤,自己也会不高兴。

  退出厅外过了穿堂,阮梨容抹去眼里的泪水,抿了抿唇,加重了脚步,提高声音喊了声娘,复又往回走。

  阮梨容故意放缓脚步,堪堪走到屏风前,肖氏和阮莫奇书网整.理'提.供儒同出来了。

  肖氏看来急急整妆过,眼角敷了粉,泪痕掩住了,眼眶却仍有些发红。阮梨容假作不察,行过礼后笑道:“娘,今日请大夫来诊脉了没有”

  肖氏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阮梨容不等她说,快嘴地接着又道:“爹,我昨晚梦到,娘给我生了个弟弟,白白胖胖的,好可爱,爹,快找大夫来给娘把脉,说不定我真要有个弟弟了。”

  肖氏泪水落下,阮莫儒有些不安怀疑地问道:“那个,梨容,你喜欢你娘再生个弟弟妹妹”

  自己的变化太大了,爹不敢置信呢阮梨容俏皮地笑了,道:“当然喜欢,梅贞和丽妍都有哥哥,独我孤零零人,要是有弟弟妹妹,我也能在人前昂头。”

  “梨容,大夫来过刚走,娘真的有喜了。”肖氏含泪带笑,神采飞扬,整个人焕然换貌。

  “太好了。”阮梨容拍手跳了起来,在房中兴奋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阮梨容说了许多,让阮莫儒与肖氏相信了她确实很想要弟弟妹妹,不会再想什么不要孩子,又道:“娘害喜的消息,女儿不想给人知道。等娘生下弟弟妹妹了,那时让丽妍和梅贞她们大吃惊,羡慕女儿。”

  “好,好”肖氏和阮莫儒连声答应,他们两个,往日便是依着顺着阮梨容,此时更加不会反对。

  晚膳阮梨容主动陪着爹娘吃,把肖氏又喜得流泪不已,晚上回到扶疏院,阮梨容高挑的嘴唇缓缓垂了下去,痴痴怔怔倒到床上,也不洗漱了,就那样呆呆地躺到天明。

  肖氏是自己的亲娘这个消息,还不如随着这个消息带来的另个打击更重,记忆里那个清秀典雅,端庄慈爱的娘不是她亲娘

  “娘,容儿弹得不好。”穿着红艳艳的绸裙,小脸粉嘟嘟的她松开了琴弦,有些灰心地依偎进丁氏的怀里。

  “弹得可好了,我的容儿才四岁,就会拔琴弦了,别人家小孩还在哭着要爹娘抱着哄着呢。”丁氏微笑着,抬起晶莹玉润的手,轻轻的摩挲着阮梨容的脸。

  娘真好娘长得真美,糼年的阮梨容紧偎着丁氏,深深地闻着丁氏身上温暖的气息。

  阮梨容知道,别人家孩子都是奶娘带的,独她是丁氏亲手操持着,晚上,她也是在丁氏怀里睡觉的。

  “我娘可疼我了”有次,与沈丽妍她们起玩耍时,她得意地夸耀。

  “那是你爹偏宠你姨娘。”沈丽妍不屑地撇嘴,道:“我娘每晚是同我爹起睡的,那叫恩爱,你爹从来不进你娘房间吧”

  阮梨容模模糊糊有些明白,知道了爹从来不进娘的房间,是冷落她娘。

  难怪,娘有时静静坐着,莫名其妙就掉泪。

  都是因为肖氏,娘才会不开心,阮梨容心疼娘了。晚上,她开始緾闹着哭喊,要爹陪着她和娘睡,要把她爹拉进娘房中睡觉,像沈丽妍她们说的那样。

  可是,她娘似乎也没有开心,晚上她睡着前,爹是跟着她和娘躺床上的,可次日睁开眼,床上每次都只有她和娘两个,她问了丫鬟,知道半夜里,她爹又去了西侧院了。

  阮梨容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恨肖氏,恨肖氏使她娘得不到她爹的爱宠。

  第七回

  阮梨容翌日起床后,头眼晕花站立不住,寻思着肖氏有喜,需得让她静心养胎,家事少不得要接过来,强撑着没有再倒回床上,让碧翠服侍自己梳洗。

  肖氏听阮梨容说要接了家事过去,迭声应下,丝毫不担心阮梨容夺权,当即命管事婆子采办集中到议事房,把府里的帐册仓房锁匙对牌尽交给阮梨容。

  阮梨容看着帐册,心头悲泣,暗叹自己往常给恨意蒙了眼,肖氏行事,哪有半分后娘作派,自己竟然看不清,委实该打。

  肖氏提点人情交际送礼,阮梨容认真听着,母女俩说话间,下人来报,沈家使人送了礼过来。

  是为昨日惊马事送的道歉礼,两家都不在乎那点情面礼儿,不过,这是个姿态,沈家不做,是轻视她,她不接受,是不原谅叶薇薇。

  阮梨容面看帐册,随口说道:“请进来吧。”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时,阮梨容愣住,这脚步声是属于沈墨然的。

  “小侄沈墨然,见过阮伯母。”

  如醇酒般透明清洌的声音,阮梨容僵硬地抬头。来的真是沈墨然,身青色广袖锦袍,内里白色深衣以青带束腰,精致的云纹饰边衬得整个人优雅从容,拱手谈笑间洒脱超逸。

  “阮姑娘。”见阮梨容抬头,沈墨然低喊了声,清隽的脸上笑意隐隐,斜飞的长眉下微微上挑的眼眸黝黑深邃,眼光闪动间,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魅力。

  阮梨容百感交集,前世,这双眼每次归家看到她时,便是这般专注,又带着春光似的让感到暖洋洋的温情怜爱。

  老天给自己第二次生命,不是让自己再次迷失陷落上当的,阮梨容垂下眼睫,再抬眼时,眸澈如水,清润沉静。

  “劳沈公子亲自送礼,梨容愧不敢当,尹妈,把礼接了。”

  阮梨容闪而过的迷失沈墨然看在眼里,方才,那双清澈的眸子闪过的那抹迷离爱恋令得他颗心怦然跳动,时有些痴了。阮梨容瞬息间的转变,沈墨然转不过弯来,愣了许久,方道:“这礼很稀奇,我先示范,阮夫人和阮姑娘若是喜欢,有个操纵的伶人,并奉送。”

  阮梨容听沈墨然如此说,愣了下,难道是木偶戏这东西京城才出来的,前世沈墨然与她认识后,送她的第份礼物,就是套木偶。

  可那时,他却没有送伶人,他自己操纵唱曲给她听的。

  那时,沈家和阮家似乎都不是好去处,两个心照不宣地,在香檀山脚下偶遇。

  青翠的林木迎风飒飒,灿烂的各色花儿招摇地绽开着。两人沿着香檀山上山小径缓缓走着,在半山腰的八角琉璃亭子,沈墨然提出歇息。

  从各地的逸事,到香檀城的变化,两人闲话着,后来,她到底有些羞躁,提出要回家。

  “差点忘了,我有礼物要送你。”沈墨然从袖袋里,摸出精巧的木偶。“这东西操纵着,配合着它的动作唱戏,很好玩”

  “风沙起战鼓响,曲未尽血浸沙场;军旗折,狼烟残,流水逝晓星残” 沈墨然能将壮烈的征曲唱得緾绵悱恻。

  阮梨容默默听着,脸对着那摩拳擦掌手舞足蹈的木偶,视线却不自觉地望向沈墨然。

  那日沈墨然穿的是束身锦袍,烫贴顺服,愈发显得身材修长挺拔。脸部轮廓乃至脖颈,线条优美流畅,但更美的是个清冷的人流露出的荡漾人心的温情。

  那时,她的心蠢蠢欲动,面上飞了红,沈墨然唱罢抬眼间,道:“你的脸有些红,可是哪舒服”

  他探身过来,两人脸对脸,然后,沈墨然微暖的手伸向她的额头。

  掌心贴上额头时,明明只是微微的暖意,阮梨容却感觉到要把人烧焦的热,微愣了楞,她急忙后退,沈墨然却不给她机会,木偶被扔到边,他掐握住了她的细腰。

  鼻息交融,呼吸灼热起来,她垂下头,又臊得闭上眼,就那么任沈墨然握着摸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墨然静了静先放了手,低声道:“又没人看见,你怕什么”

  没人看见也不能这么不要脸,阮梨容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人如坐在小舟中般轻轻晃悠着,脑子里清醒地知道不是在小舟中,却静不下摇摆不定的心境。

  “梨容”沈墨然再开口,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无数次被人喊过的名字,在他嘴中逸出,却是那样的温软亲昵,甜丝丝地勾起人心中那抹摇摆模糊的绮念,勾出缕轻飘飘的幸福。

  他的柔情丝丝缕缕将自己緾绕,死前,如果不是叶薇薇说得那么详细,她真不敢置信。

  沈家人逼迫她时,他外出去了,是故意避开的吧临别前晚,他还与她彻夜緾绵,上马车前,还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道:“梨容,我不放心你人留在家中,不然,你还是随我同走吧”

  不敢再想下去,阮梨容怕自己再想下去,会忍不住大哭,会忍不住扑过去打沈墨然。

  沈墨然的心随着阮梨容面色的变化悠荡着,想定也定不住。

  “梨容。”肖氏低喊,看着阮梨容面上的悲苦,有些心疼有些不安。

  “娘,看见这木偶,我想起出戏。”阮梨容展颜浅笑,眉眼再看不到丝戚意,肖氏与沈墨然齐失神,几疑方才是自己眼花了。

  “侯门似海,红颜珠泪盈盈,水袖翩舞,琴弦轻拂,叹流泪泻玉,在荷香中沉没,蝶轻舞繁花,终是水墨虚化”阮梨容低声唱着,曲清韵珠圆玉润唱出,柔肠百转,千古回荡,偏眉眼是风生的笑意,激越的傲然。

  阮梨容唱完,停了停,看向沈墨然,笑道:“这样的木偶我也有,我夏叔叔早给我送来了,沈公子拿回去吧。”

  沈墨然拿着木偶的手攥紧,紧到细小的木臂木腿深深地嵌进他掌心的肉里。

  “阮姑娘,昨日之事,请恕我护短,我姨父已去世,姨妈只有薇薇个女儿,即使我不护短,我爹娘”

  事情真到针锋相对的地步,沈阮这两家都不弱,将是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别说了,我明白的。”阮梨容急急打断沈墨然的话,肖氏有多疼她,昨日听了爹娘的细语清二梦,只怕自己有毫不适,肖氏都得担心许久,昨日那事,她绝不能给肖氏得知。

  “沈公子,多谢你的礼物,我送你。”阮梨容冲犹疑不定看着自己的肖氏安抚地笑了笑,朝沈墨然比了个请字的姿势。

  出了仪门,阮梨容秀美的脸沉了下去,冷冷地看着沈墨然,道:“沈公子,令表妹要置我于死地事,我爹娘并不知。我想,虽是没出事,若是给我爹娘知道,决不是陪礼道歉能了结的。”

  沈墨然面上赤,昨晚阮莫儒没有上门问罪,他也猜着阮梨容没有告诉父亲。只是方才他心中觉得,阮梨容那么伤心,是在生气他护着叶薇薇,情不自禁便想解释下,忘了阮肖氏在场了。

  “请阮姑娘恕罪。”沈墨然再次道歉。

  阮梨容亦不欲深究,淡淡笑,心念转,不知为何脱口便道:“回去替我谢谢令表妹,她昨日之举,倒使得梅贞跟我更好了,梅贞可是官家小姐,不是商户人家能称姐妹的。”

  她口里说着聂梅贞,然沈墨然明白她话中之意,经过昨日事,聂远臻是护定她了。

  明明阳光灿烂,沈墨然此刻,却莫名觉得像置身于寒风凛冽风雪飘飞的北地。心头是那般疼那般冷,鲜明的感触简直像是曾经历过般。

  昨日在场的人甚多,阮梨容不说,可难保别的人不说,阮莫儒得知掌上明珠遭人暗算,定不肯善罢甘休。

  沈墨然没有回府,朝阮家檀香扇作坊走去。

  梨花半开半含时,如酒半醉。迷朦走着,沈墨然不期然想起这句话,他的视线落在街道中间流淌的秋水上,短暂的光阴中,他竟然无限渴望,很想转身回去,再看眼那个清韵如雪,沉静敏睿的女子。

  沈墨然的猜测没错,阮家的檀香扇,只是个构筑在五彩缤纷的泡沫上的个神话,今年又是出扇之年,离出扇之日只有个月了,阮莫儒在众多的买家里挑来挑去,却无法找到个由阮家暗线尽力相助便能促成达成愿望的买家。

  阮家檀香扇传得太神乎其神,买家的愿望在节节上升,今年的几个买家的愿望,都是比登天还难以实现的,阮莫儒这些日子苦思无计,又怕肖氏添愁,只能天到晚呆在檀香扇作坊里。

  为了装出要在众多檀香木里挑福料的样子,阮家三年生产把檀香扇,却仍需不少檀香木料,那些经择捡不是“福料”的檀香木,都是焚烧了,阮莫儒很心疼,为着祖宗遗训,却不得不强撑着。

  第八回

  阮莫儒看着手里的买家资料,思绪回到十二年前。

  那年,跟此时的局面相同,求购的买家里他找不出个能卖予檀香扇的,出扇日是祖宗定下的,万众嘱目在等着阮家扇。

  出扇的前三天,他没有回过府,直在作坊里苦苦分析对比买家的资料,想从中找出个来,或是想出个解决良方。

  可直到出扇前晚,他也没想到办法。

  “祖宗的基业,阮家的盛名,要败在自己手里吗”枯坐了晚,天亮时他打开大门,心里想着,对外公布,今年的扇福在阮家,阮家要自己留下。

  外面人声鼎沸,前面的人弓腰等待,后面的人踮着脚尖拼命要朝前挤,门前地上,却横着个衣衫褴褛似是断气了的人。

  那人脸朝下,从背脊身材看,似是年青人,动不动躺着,像是死人。

  出扇日遇到这样的事,买家又没有下落,阮莫儒心中又悲又凉,目光扫视间却看到那年青人攥在手里露出来的方粉色绣帕。

  绣帕上清雅的树梨花动人心魄,阮莫儒认出,那是他名义上的正室夫人丁氏的针工,他跟丁氏有名无实,相敬如宾,可丁氏教养着他的女儿,习字弹琴刺绣莫不尽心,他从女儿处见过丁氏的绣品。何况那上面是树梨花,暗含了女儿的名字。

  这个人还没死这个人是丁氏使来的

  阮莫儒刷地收收合合三次手里的檀香扇,然后大声宣布,地上不知生死的人,便是今年阮家的得主,阮家扇无偿赠与,分文不取。

  他赌对了,丁氏聪慧睿敏,虽没听他实说过阮家扇的秘密,却隐约猜到,那穷书生夏知霖,之前饿昏在阮家门前,丁氏心善,使人救进府里。

  番观察了解后,丁氏让夏知霖在这日早来躺倒在阮家作坊门前。

  夏知霖不负丁氏和阮莫儒厚恩,当年参加科考高中状元,他本身能力极强,又有众人眼中的阮家福扇相助,升官极快,后来,同是与阮家渊源深厚的石富翁的外孙当今皇帝登基,皇帝将夏知霖升任为丞相,于是阮家扇更传得神乎其实了。

  那年有丁氏不动声色相助,解决了难题,今年呢这关怎么过

  阮莫儒艰难地摇了摇头,把资料收起,站起来往外走。肖氏刚诊出有喜,他得回家多陪陪她。

  门外站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脸对着街面,只看到侧影,好看不过的个侧影,俊气与优雅揉合在起,像像厚实沉稳醇和温润的檀香木。

  阮莫儒心中暗赞,忽又想起自己女儿“檀香美人”的称号,不觉略呆。

  觉察到身侧的不寻常,沈墨然从沉思中醒来,转过身面向阮莫儒,有礼地拱手道:“阮伯父,小侄沈墨然有礼。”

  他的脸部轮廓有些坚硬,眉眼却透着细腻,唇线分明,抱拳致意的手指节匀称光滑,温暖润泽。

  这是个家世极好又见多识广的公子,阮莫儒心念转,微微颔首,道:“你是千山兄的儿子”

  “正是。”

  阮莫儒哦了声,阮家作坊是不给外人进去的,回身锁上门,笑道:“贤侄在此等着,想必有事,随我回府慢谈。”

  “伯父,小侄是特来陪罪的,方才贵府出来。”

  回府谈不便阮莫儒沉默着看沈墨然,静待他说下文。

  “阮伯父,阮姑娘宽宏大度不计较,小侄心内不安”沈墨然将叶薇薇银针伤马欲害阮梨容丧命细细说了,阮梨容使叶薇薇人前出丑事,他隐下了,来没证据,二来,潜意识的,他不想告梨容的状。

  已知女儿平安无事,阮莫儒的脸还是变了,阴霾笼罩。

  “世侄来此之意,是想道歉了结此事”心中愤怒达到顶点,面上也沉了下来,阮莫儒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吐出。

  沈墨然感到寒意,定了定神,沈墨然道:“不,此事怎么办,小侄切依阮伯父。”

  “出了这样的事,待我细想想,再作区处。”阮莫儒淡淡道,不再看沈墨然,转身大步离开。

  沈墨然突然发现,自己昨日真是大错特错,当时,应该把叶薇薇交给聂远臻由官府处理的。阮家百年望族,只阮梨容女,这个血脉,是阮家的承袭,容不得半分伤害。

  沈墨然默看片刻,快步追上阮莫儒。

  “阮伯父,小侄前来,另有事求伯父。”

  阮莫儒眉头动了动,足下不停。

  “阮伯父,小侄想求购今年的阮家扇。”

  阮莫儒哦了声,脚步停了下来,紧皱的眉头微有舒缓,不说话,只看着沈墨然。

  “阮伯父,小侄出十万两白银求购今年的阮家扇。”

  “求购阮家扇的,莫过于想实现愿望,你的愿望呢”阮莫儒淡淡道。

  “但得心人,白首不相离。”沈墨然轻声道。

  街道中的清水静静流淌着,河岸的柳条柔柔地垂了下去,努力着,在水面划出圈涟漪,水波泛起,又很快消于无痕。

  阮莫儒面上如河水般平静,心中却自翻滚,十二年前,他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夏知霖的出现解决了他的难题,他送出了当年的檀香扇,同时也送出了自己的正室夫人,如今

  许久的沉默后,阮莫儒笑了笑,道:“扇落谁家,不是我能决定的,初十那日,你带着银票来试试。”

  “是,谢过阮伯父。”

  往回走的路上,沈墨然脚步轻快,进家门时,他收起悦色,阮莫儒虽没明白答应,口气却松了,这事他不打算和家人说,叶薇薇得治治,不施惩治,那恶性狂性收敛不了,以后还不知会生什么事。

  “你们你们啊”听了沈墨然说阮莫儒要追究,沈千山急得打转,对着沈马氏叹气,许久后道:“我素来敬重阮莫儒,罢了,我舍了这张老脸,亲自登门道歉,还有,墨然,你要紧着些,把阮梨容娶进门。”

  “人家只那么个如珠似宝的女儿,差点被害丧命,道歉就够了”沈墨然冷笑。

  “那你说怎么办”沈千山没了主意。

  “爹认为怎么解决”沈墨然反问。

  “爹也不知道了。”沈千山碍着亲戚面上,不便斥叶薇薇,攥着沈丽妍的手把她拖起来,骂道:“据聂远臻所言,你是事先发现的,往日我交待你的还少吗再三再四和你说,要与阮梨容交好,你听到哪去了昨日怎地不阻止”

  沈丽妍红了眼,哭了起来,道:“她和聂大哥甫见面,便勾引得聂大哥神不守舍,女儿”

  “混帐蠢货”沈千山巴掌扇去,骂道:“聂远臻为她魂不守舍,她却嫁给你哥了,咱家还多了县太爷公子作依靠,有何不可”

  越扯越不要脸不要皮了,沈墨然气极,喝道:“爹,别说其他了,先说说怎么解决这事。”

  沈马氏见丈夫借发作女儿发作自己妹妹和甥女,心里不服,道:“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他阮家的女儿是宝,难道我家薇薇就是沙砾阮梨容害得薇薇人前出丑,这帐,我也要找肖氏讨个公道。”

  “出丑和夺命能同等视之吗”沈墨然扫了叶薇薇眼,对沈千山道:“爹,阮家不缺银钱,如今不摆出诚意,难消阮莫儒之恨,或是把薇薇送官,或是”

  “或是咱家自己主动从重处置了,让阮莫儒消气”沈千山眼睛亮。

  “要处置薇薇可以,只是,薇薇和墨然的亲事,也得定下来。”叶马氏昨晚找姐姐哭诉了许久,沈马氏心疼妹妹,想着叶薇薇在人前出了那等丑事,亲事若定不下来,真真没脸见人了,便口应承下来。

  “谁愿意谁娶,我决不娶。”沈墨然漠然道,大步出了花厅。求购阮家扇的十万两白银他不打算从沈家拿,要动用这些年的个人人脉,得开始做准备了。

  “老爷,你说句话。”沈马氏逼沈千山表态。

  “我说过,墨然得娶阮梨容,不可更改。”沈千山百事依沈马氏,独这关系着家族翻身的大计,紧咬着不松口。

  “爹,咱们可以静静地给哥和薇薇订下亲事,哥娶了梨容得到阮家白檀扇以后,再休了梨容娶薇薇,或是,让哥再娶薇薇。”沈丽妍轻轻道,聂远臻正眼都不瞧她,对阮梨容却红脸细语,她心中不平不甘不愿,与叶薇薇样,恨着阮梨容。

  沈千山也只是想要得到阮家白檀扇,闻言口气松了。

  叶马氏丈夫已死,素日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只怕她嫁到别的人家受气,现成的外甥家境好人品好样貌出众,再舍不得的,想自己亲姐姐是帮着女儿的,却也不惧,点头赞成。

  叶薇薇有些委屈,只是,她爹不像沈千山不纳妾,府里姨娘有好几个,也惯了,垂下头不语,虽是不语,却已是认可之意。

  沈马氏见各人都同意,除了纳妾,别的事,她也经常顺着丈夫的,当下不再坚持,命沈丽妍执笔写许婚书。

  沈丽妍恨着聂远臻为阮梨容魂颠神倒,提笔后却不写,道:“这婚书,还是哄得哥在上面签字方妥当。”

  “墨然不会同意的,不用问他,爹娘之命,他不听也得听。”沈马氏道。

  “婚书只是亲长签字,哪要儿女落笔”沈千山不以为然。

  日后沈墨然硬是不认帐呢若是娶的不是阮梨容也罢,是阮梨容,她要让阮梨容舒心不得。

  “爹,娘,不用签哥的名字,爹明日假装手伤了,商号里来往文件让哥代签,签你的名字,夹两张彩纸在里面,让哥也签上爹的名字,这许婚书便是他亲笔代爹签名的,他想不认也不行。”

  “好吧好吧。”沈千山挥手表示赞同,这些年他同沈马氏没少为儿子娶阮梨容还是叶薇薇争执,如今得以两全其美,他懒得去想女儿的心思,便是想了,想通了,他也不在意的。

  沈墨然的字铁笔银勾,苍劲雄浑,力足中锋,气势恢宏,无人能够假冒。前世五年后,就是这纸沈墨然亲题字的许婚书,使阮梨容悲伤绝望,完全地相信沈墨然是欺骗她,没有等到沈墨然回家质问声,便愤怒地引火**。

  第九回

  阮莫儒回到家中,听得女儿在西侧院陪着肖氏,眼眶有些红了。

  盼了这么多年,以为是痴心妄想,谁知女儿忽然自己想通了,以后,肖氏不用暗暗垂泪了。

  眼前帘子微微动,只洁白纤美的手揭起门帘:“爹,你回来啦。”

  阮莫儒怔了怔,注意到门帘是霞雾撒花烟罗,几乎怀疑自己走错门了。

  “老爷,回来了。”肖氏迎了上来,脸庞鲜润,比当年十八少女还娇艳。

  “阿秀,我没做梦吧”阮莫儒拉过肖氏的手,看着她身玫瑰紫缎流彩丝裙痴了。

  “说的什么呢”肖氏扭了扭身,有些害臊地垂下眼睫。

  “爹,我娘这样穿好看吗”阮梨容含笑看着爹娘,把脸靠到肖氏肩上,俏皮地问父亲,“爹,是不是看呆了”

  “嗯,看呆了。”阮莫儒点头,痴痴看着。

  他娶了丁氏后,没有与丁氏圆房,丁氏隐瞒着没有告诉他的爹娘,肖氏觉得负疚,从那时起便不再穿红着绿,味的沉静颜色,后来爹娘去世丁氏跟着夏知霖去了京城,女儿却恨起肖氏,肖氏便更低调了,怕穿戴招摇惹女儿不快。

  “阿秀,梨容。”阮莫儒展臂把妻女抱时怀中,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

  家三口的晚膳自是处吃的,饭后,梨容笑道:“娘,你到园子里缓缓走走,带着我弟弟妹妹散心,我向爹请教事情。”

  “好好肖氏连声应着,看了女儿许久,方依依不舍离开。

  阮莫儒看着肖氏走远问道:“梨容,有事要问爹”

  “嗯。爹,我今日和娘接了帐册过来。”阮梨容正了脸,拿出帐册翻开,看向阮莫儒问道:“爹,咱家的银子有没有分明暗两处”

  “没有,就是你娘帐上的。”阮莫儒回答,语毕急了,道:“梨容,爹和你娘没有留手的,咱们阮家的家底,都在这上面。”

  她当然知道,爹娘没有留私,所以方急了,肖氏交给她保管的银票仅得三万多两,百年望族风光无限的阮家,竟然只有这么点家底,怎不让她心惊。

  她爹和肖氏均不喜奢华,府里库房存放的,只是日常用到的应物事,还有丝缎宝鼎香炉等物,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两银子,合府最值钱的,反而是她闺房里的东西,琳琅满目精致无比的玩物古董,还有各式各样的首饰,折合起来约有三万两。

  饶是如此,这样的家当,也远不该是阮家该有的家底。

  “咱家的扇子不是卖价很高吗”阮梨容看着父亲不解地问道。

  扇子卖价是很高,可暗处那支队伍,花销不少。整个阮府仆从共十二个,主子三人,每月的花销不算女儿的首饰等物,百两不到,那支队伍每月正常花销却不下千两,逢到难办之事,花费更多,年下来少时两万两,多时五六万两银子不止,比如当年石富翁的女儿进了宫,阮家的暗线队伍在宫中的花费年便五六万两,直到多年后石富翁的女儿站稳了,外孙封了太子方停了这笔开销。

  这事不便和女儿说,阮莫儒吱唔起来,阮梨容不欲细究,怕父亲怀疑他和肖氏藏私,转口说起别的事,问道:“爹,今年的扇子要卖多少银子”

  说到扇子,阮莫儒想起沈墨然求扇事。

  “梨容,沈千山的儿子求购今年的阮家扇,这事,你怎么看”

  沈墨然那话让人捉摸不定,隐约的,似有求亲之意。

  若没有惊马害人事,阮莫儒是很看好这门亲事的,沈家是香檀城第二大家族,沈墨然风采过人,从外表看,与女儿再般配不过,只是有了惊马事,他却怕沈家人肚里怀着坏水。

  “卖给谁,都不能卖给沈家。”阮梨容咬牙,狠狠地道:“爹,沈家狼子野心,定不能卖给沈家。”

  阮莫儒本来听沈墨然说了叶薇薇害人事,隐约觉得叶薇薇是醋妒,还以为女儿和沈墨然互有情絮,闻言疑惑了。

  不便问女儿是不是喜欢沈墨然,阮莫儒寻了借口旁敲侧击。

  “梨容,昨日惊马之事,你怎地不和爹说不能这么无谓作罢。”

  较上劲了,阮沈两家旗鼓相当,将会是两败俱伤,沈墨然说的,其实也是阮梨容的顾忌,因而,她才没有追究。

  且,她根本不想嫁进沈家,叶薇薇的下场,以及沈家人的态度,都没被她放在心上。

  “爹”阮梨容刚想道就此作罢,下人来报沈千山到访。

  这么晚了来做什么阮梨容面色沉,心道沈千山不会是来替沈墨然求亲的吧嘴唇微启又合上,不拘谁来求亲,她爹都会问她意见才回复,不需得担心。

  “爹,女儿先回避。“

  沈千山带着叶薇薇过来道歉的。

  “阮兄,这事,虽说令嫒后来无恙,小弟也于心不安,本想把惹出祸端的甥女送府衙的,只是你我均是有头有脸之人”沈千山说了很多,在阮莫儒要发火时,扯起叶薇薇袖子,招过厅外侍候的阮家个丫鬟,指着叶薇薇的小指道:“你来捏捏这小指。”

  “骨头断了”丫鬟惊叫,叶薇薇左手的小指,单是看着只觉得软垂着,手指扶起方能发现,那小指指骨拗断了。

  “阮兄,这要是小弟的女儿,二话不说勒死也罢,只是”

  “沈兄别说了,此事就此作罢。”阮莫儒阻止住沈千山的话,心中是惊恨不已,只看到那残了的小指,不觉又起恻隐之心。

  “多谢阮兄,得阮兄体谅,小弟终于心安了。”

  流光溢彩的红绡雁纹纱幔随着夜风卷起放下,阮梨容无力地倚到墙上,又缓缓地滑落地上。

  不需问得,也不需看到,她知道,沈墨然与叶薇薇的亲事,定是订下了。

  否则,依叶薇薇张狂的性子,怎肯受这般委屈

  女儿说不能卖阮家扇给沈墨然,阮莫儒也便把沈墨然排除到买家之外,在众多买家中挑了又挑后,阮莫儒的眼光落在聂家上。

  聂家三年前便求过阮家扇,阮莫儒在那时就吩咐了手下暗访神医。

  “若是能找到神医治聂家小姐的病就好了”阮莫儒暗叹。

  就在阮莫儒焦头烂额之际,京城暗线人员传了信过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个年轻人宁海天。

  据说,宁海天虽只得弱冠之龄,却治好了不少疑难病症。

  太好了阮莫儒大喜过望,备了礼,亲上聂家谢聂远臻救了女儿命之恩。

  谢聂远臻救了爱女之恩是实,要察看聂梅贞的病症是重中之重。

  阮莫儒把宁海天也带上了。

  聂梅贞出生时,母亲难产死去,她刚出生时闭气着,脸色青胀,后来救过来了,却虚弱难养。聂德和父兼母职,小心翼翼捧着,方养活下来。

  宁海天要观察病情,阮莫儒要见机确认聂梅贞能否救治,跟着宁海天在聂府住了下来。

  阮莫儒连着五天没有回府,往常夫妻两个没分开过,肖氏虽知他为的是正事,心中却免不了牵挂,阮梨容面试着打理家务,抽空便陪着肖氏说话,怕肖氏心有郁结,于她和腹中胎儿不利。

  这日母女俩正在肖氏房中说着话,门上送了封信进来。

  扫眼信封上的字,阮梨容面色变了。信封上的字端庄清秀,悠若浮云,怎么那么像故去的娘丁氏的笔迹。

  “把送信的人请到花厅。”阮梨容的声音都抖了。

  “姑娘,送信来的人当时便走了。”

  “走了”

  “是的,姑娘。”

  “梨容,怎么啦”肖氏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什么,这是梅贞送来的信,我想问送信人我爹什么时候回来。”阮梨容强笑,轻轻地撕封口。

  容儿,娘在香檀山绕错崖等你,勿使他人知之,切记。

  这是娘亲写的吗娘亲没死

  “梨容,梅贞小姐说的什么你爹要回家来了吗”

  “梅贞没提到爹,她是问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