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万芊平当然知道,可是她不能不提醒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你迟早要告诉他的,而且他……”万芊平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不一定能接受你啊!”
花翎不解的看着她。
她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不是师姐要打破你的希望,你别忘了,师父和他之间可算是有着解不开的仇恨,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我不认为有人可以抛开过往的一切,马上就谅解师父,而你和师父可是有血缘关系——”
“我懂了。”震惊的花翎慢边将脸靠在膝盖上。一直没想过的事如今经由师姐的提醒,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她喃喃自语:“我懂了……”
“小翎,”万芊平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我们适合过平凡的日子,正龙堡对于我们,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你懂吗?”
花翎闷闷的点着头。万芊平也不再说话,只是叹着气。两个人就这么怀着自己的心事,坐了一个下午……
傍晚,告别了万芊平,花翎回到客栈,发现银天刚又不在房里。
“奇怪,少爷又到哪儿去了?”
她原本打算要去问问店小二的,可是下午万芊平的一席话,让她的心头沉甸甸的。她闷闷的走回房里坐在桌前,只手拖着下巴,从绣袋里拿出叔叔交给她的瓶子。
叔叔啊叔叔,怎么我现在觉得你交给我的任务那么沉重呢?想起早上在花园时银天刚的眼神,花翎打了个寒颤,当他知道实情后,他会不会想杀了她呢?
不能再拖了吧,再拖下去,到时候她会愈陷愈深,一定会说不出口的!师姐说得对,她是配不上少爷的,再待在他身边,她只会更胡思乱想。
好!花翎拍桌起身,等少爷回来,就告诉他实情吧!而且叔叔和他有过节,那么由她这个做侄女的来承受也是应该的。她单纯的想。
站在房外的银天刚那锐利的双眼眯了起来。她拿的瓶子果真是他银家的东西。
花翎,我会要你向我清楚交代一切!
第五章
知道花翎想与亲人多聚一会儿的心情,于是银天刚在卧龙镇多停留了五天。
趁着早上的天气不那么热,银天刚与花翎打算离开这个小缜,再度往洛阳城而行,去视察属于正龙堡的产业。
突然,尖叫声由远而近,吓坏路上的行人。
“救人……救人啊!谁来救救我家那口子啊!”一名披头散发的妇人跌跌撞撞的在街上奔跑。“救命啊!救命啊——”
“怎么回事?”花翎和银天刚相视一眼,马上奔了过去。
那名妇人突然捉住花翎,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救救我那口子,求求你……”见花翎没有反应,她又抓住银天刚。“这位公子,求求你救救他吧,他一早起来就没了呼吸,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你不是住在我师姐隔壁的杨大婶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翎认出这名妇人的身份,她就住在万芊平的隔壁,做人很好,又很热心。不过,她的丈夫就很令人诟病了,好赌、好色,听师姐说,那人大概除了杀人放火,其他的坏事都做过了。
杨大婶像是恢复了一点心志,看着花翎,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我那离家三个月的那口子回来了,可是他却躺在房门口……”她哽咽的说,“我以为他又喝醉了,要叫他起来,可是才碰到他,就……就发现他全身冰冷,没……没了呼吸了,怎么会这样呢?”
“报官了没?”她问。
杨大婶摇摇头,仍是哭个不停。
在旁围观的人听了,竟响起一些“活该、报应”的话声。
杨大婶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丈夫啊——”她紧紧捉着花翎的袖子。“花姑娘,求求你救救他啊!”
既然没了呼吸,又怎么救他呢?花翎皱眉的想,可也不知道该拿杨大婶怎么办才好?
“我们先去看看再说。”银天刚开口道。
“嗯!”
于是花翎就扶着杨大婶跟在他后头,连着一群好事的民众走向杨大婶家。
才一走进杨家的范围,万芊平就急忙的走向前。
“小翎,发生什么事了?”她原以为花翎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看到他们。她再看到杨大婶哭得好不伤心,更是好奇的问:“杨大婶,怎么了?”
这时,一个路人说话了,“那个杨老头今天早上死在家里啊!”
“什么?!”万芊平显得相当惊讶。
她早上是有听到隔壁传来呼叫的声音,但是她不以为意,因为她早听习惯了,每每杨老头喝酒、赌输回来,都会拿杨大婶出气的……她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银天刚没有理会外头的纷乱,直接走入房内检视杨老头的尸体。
看这样子,他已经死了几个时辰。不过,虽然尸体冰冷,却还很柔软,而且身上也没有外伤……银天刚紧皱着眉头细想,这尸体也看不出有中毒的现象,再者,他身上传来浓浓的酒味……杨老头身亡的原因应该是饮酒过量而导致的吧?但是这并不合理。
不知道是谁报的官,这时官府的人来了,仵作也一同前来,而他的结论如同银天刚所猜想的,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杨大婶,你就节哀顺便吧,好好为杨老头准备后事才是。”
“天啊——”杨大婶没有再多说什么,像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早就叫你不要喝太多酒的!你就是不听……”
“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做事吧。”仵作命令道。
只留下几个人帮忙杨大婶,准备杨老头的后事。
“小翎,”万芊平开口,“你们还有事要办不是吗?这里我来帮忙就可以了。”
直到今天,银天刚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到万芊平,她长得并不出色,却有一股平易近人的气质。
他微微对她颔首。
“银少爷,”在花翎的话语中,万芊平已可以了解面前这位出类拔萃的男人就是银天刚,也难怪小翎会心仪于他了。“谢谢你照顾我们小翎,如果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指导她。”
银天刚没有多做表示,只是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师姐,我们走了,我会再来看你的。”花翎离情依依的说。
“嗯!”万芊平拍拍她的手,目送他们离去。
就在这时,银天刚突然注意到杨老头那露出草席的手腕处出现小小的紫红色斑点,如不仔细看,是绝对会忽略的。
他走回头,又蹲在杨老头的身边仔细瞧着,却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总觉得这红斑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少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花翎也跟着蹲在他身边。
一直没有打开的眉头仍是紧锁着,银天刚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杨老头的手,站起身离开。
“少爷、少爷!”花翎叫着,急忙追了出去,突然,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对万芊平说道:“师姐,你要好好保重。”
万芊平微笑的对她说:“我会的,你也是。”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万芊平的眼里竟出现两道泪水,滑下脸庞……
一路追着银天刚回到客栈,花翎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少爷,你怎么走得那么快?”见他没有回话,她自顾自接着说:“啊,时辰不早,我们该走了。”然后她拿着包袱,等着跟银天刚出门。
银天刚并没有动作,但却直盯着花翎看。
“什……什么?”被他的注视吓到,花翎愣愣的问,“少……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少爷,我们要起程了吗?”
好一会儿,他仍是没有动作,最后,像是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才做罢。
“我们走吧。”
“是。”
好奇怪,少爷怎么一直盯着她看?花翎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好好的啊,又摸摸脸上,也没沾上饭粒呢!花翎一路走在马后头,一边想。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所以银天刚并没有走得很快,又像是刻意让花翎跟上,所以他行进的速度是很悠闲的。
途中,他们来到一间茶棚休息。
“喂,你听说了没?”坐在他们隔壁桌的一名男子问身边的友人。
“什么事?”
“听说洛阳出现了个活神仙,能把死人救活。”
男子的友人面露鄙夷之色,“这怎么可能?如果真要有这种人,那还要大夫做啥?”
“你不要不相信,你知道洛阳不是有个秀才叫归仁长的吗?”
“是,我听说过,他的文笔挺好的,还是林富翁的准女婿嘛!”
“三个月前听说他得了怪病,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病症,拖了将近半个月,就快给阎罗王招之,没想到这个活神仙一出现,就把他的病给治好了,现在是生龙活虎,准备成亲了咧!”
“有这等事?”那友人还是不太相信。
男子见朋友满脸质疑,再举出一个例子来,“还有啊,你知道春园楼那个名妓仙仙吧?”
友人用力的点了点头,仙仙的美貌在洛阳城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她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约莫在两个半月前也得了和归秀才一样的怪病,群医束手无策,后来,这个……”
“这个活神仙出现后,就把她医好了,是不是?”
“是是,没错!”
友人摸摸下巴。“真有这么神奇?你倒是说说看,这位活神仙长得是啥模样?”
“他,我是没有亲眼见过啦,不过……不过听见过他的人说,他……”
“他怎么?”
坐在一旁的花翎也等不及想听下文,耳朵都快靠上去了。
“他长得獐头鼠目,人见人厌。”
花翎闻言险险掉下椅子,什么嘛!瞄到银天刚皱眉的看着她,小脸一红,“少爷,喝茶。”
那位友人说话了,“你是在开玩笑吧?这样的人也可以叫作活神仙?”
“我是这么听说的,而且啊,听说这个活神仙救活他们两人之后,可是狮子大开口,狠刮了他们的钱财一笔,要不是仙仙姑娘以身体才刚复元为由,可能会被占去便宜。”
“那怎么还叫他是活神仙?”
这句话同时由两个人口中问出,一个是男子的友人,另一个便是花翎。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才刚褪去红潮的脸蛋,这会儿是热得快冒烟了。
“这位姑娘,你对这事也有兴趣?”男子很是好奇的问。
“嘿嘿,”花翎尴尬的笑了一下,“也不是很有兴趣,”她边说边瞄着银天刚,“只是听到你们提起,所以就……”
“好了,你就别捉弄人家小姑娘了,快回答我们的问题。”友人出声了。
那男子故意的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的样子,“没办法,谁教那人有法子救活他们呢?”
“原来是这样啊!”友人点了点头,以示了解,“那……那位活神仙有没有说他们的病因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喔!”友人又问:“那位活神仙打哪儿来,你知道吗?”
“这个我就有听说了。”男子得意洋洋的回他,“听说是从一个叫卧龙镇的地方来的。”
卧龙镇?那不是……花翎讶异的想出声,但是在银天刚的示意下,只得吞下声音。
“卧龙镇?那倒是没听过,对了,那位活神仙现在还在洛阳城吗?我真想看一看他到底是生成什么模样?”
“听说他离开啰,说也奇怪,这次换小王爷发病了,照道理说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他却很匆忙的离开了。”
友人显得相当吃惊,“什么?!小王爷生病了,那——”
“放心吧,他已经好了。”
“好了?”
“可是你不是说活神仙离开了吗?”问话的是花翎。
“这其中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你啊!”
男子看向花翎和银天刚,“你们夫妻俩要到哪儿去啊?”
“咳!”
友人闻言,喷出口中的茶水,而银天刚则是不小心被水呛到。
“你眼睛瞎了不成?”友人抹抹嘴后啐道。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很不高兴的说。
“你刚没听到人家姑娘叫那位公子少爷吗?而且用看的就知道,他们根本不像是夫妻。”他很无力的摇摇头。
“是吗?哈哈哈!”男子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抱歉、抱歉,我是觉得你们很有夫妻脸,所以才这么以为的,别生气啊!”
花翎害羞的摇摇头,她怕银天刚会生气,不敢正眼看他,只能用瞄的,幸好他没有任何表示,她才安下心,不过却又觉得有点失落。
“我们该走了。”银天刚面无表情地说,掏出银两放在桌上后,就要走人。
“你们要往哪儿去啊?”男子又问了。
花翎望着银天刚,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没见过那么长舌的男人。”友人开口解围。
“喂,我问问不行吗?我是觉得大家萍水相逢,有缘才会坐在一个茶棚下听我说故事啊——”
“那又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
就在两人还在争吵时,银天刚已经翻身上马,与花翎离开茶棚了。
洛阳城的热闹与西安城不相上下,一走进城内,就可以听到此起彼落的叫卖声,人来人往,相当热闹,就算现在月儿已经出来,但是人群仍没有解散的迹象。
刚走进城内,银天刚就被一群人给拦了下来,带头的是一个总管模样的人。
“请问您是不是正龙堡的银天刚银少爷?”
“你是?”花翎开口问道,少爷还真是有名,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他。
“我是林家总管,奉老爷之命,特地来迎接银少爷。”
银天刚也不多话,答道:“我是。”
“那这位应该是银少爷在信中提到的贴身婢女,花姑娘啰?”
他点点头。
“走了那么久的路,两位也累了,请上轿随我回府。”林总管说。
花翎这才发现他们身后有两顶大轿。
“银少爷、花姑娘,请上轿。”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她也可以坐轿子?
“怎么了,花姑娘?”林总管好声好气的问。虽然初见这位姑娘,不过她倒是不会给人高高在上、仗势欺人的感觉,很像自己的女儿,所以他挺喜欢她的。
“我……我只是个下人,不用坐轿子了。”她想找银天刚当救星,才发现他已经坐到轿子里头去了。“我走路就可以了,我说真的。”
“来者是客,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
在林总管半推半胁迫的催促下,花翎终究是坐了上去。“那……谢谢。”
生平第一次坐轿子,真是不习惯啊!
“起轿!回府!”
一路上摇摇晃晃,一行人终于回到林府。
一出轿子,花翎就被眼前的建筑给吸引,虽然比不上正龙堡的气派,但这林府可算是相当豪华的,在烛火的映照下,雕梁画栋,每一处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一名身材非常福态的老人从室内急忙的走出来。
“呵呵,天刚,你可来了。”
“林伯伯,您不用亲自出来迎接我,我承担不起。”
“快别这么说,好久没看到你啦,真是想死我了。”
银天刚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位父亲的拜把兄弟是真心的疼爱他,也多亏林伯伯,正龙堡在洛阳的商号,全都是他在帮忙打理。
“不要站在外头,我说阿高啊!”林正气唤着总管。
“小的在。”总管马上来到他面前。
“快,快带他们下去休息一下。”
“是!”
“还有,”话才说到一半,林正气瞄到站在一边的花翎,“这个该不会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子吧?”他问银天刚。
“是的。”
“这样啊……欢迎你啊。”林正气对花翎打了个招呼后,在心中算盘了一下才开口,“我说阿高啊,带他们下去后,叫人开始准备吃的,知道吗?”
“小的知道。”
花翎对林正气微笑、颌首,才跟在银天刚身后下去。
“这个……那个……这个小女孩怎么会有阿银的东西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口中的阿银指的是银天刚的父亲银谷,林正气又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去,打算去盯下人做事。故人之子,他得好好招待才行。
人真是生来不平等啊!坐在林家为她准备的房间内,看着精美的摆设、华丽的床饰,如果今天她跟的不是银天刚,她相信自己绝对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所以花翎又敲敲自己的头,她应该要知道感恩,也要感谢少爷是这么正派的人物,不然不会到哪里都受欢迎的!她真是与有荣焉。
这样的日子再过也不久了,她叹了口气。事情还是早点解决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可是,她真的抓不准时机开口。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的样子,就像当初叔叔要过世一般,希望不是不好的事情出现。
“花姑娘。”总管林阿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花翎连忙上前开门。
“小的来带你去用餐了。”
“林总管,你不要这么客气,我真的只是我们少爷身边的下人,不是什么花姑娘,所以,你以后别这么叫我,我真的承担不起。”她双手合掌,乞求的说。
林阿高见她的模样,笑了出来。
“好吧,那我们私底下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可是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呢?”
“你就叫我小翎好了。”
“小翎,好。”林阿高又说,“走吧,我带你去用餐了。”
“嗯。”
可是一来到餐厅,花翎又傻眼了,她竟然要和林正气同桌用餐?!旁边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不过由他的衣饰,看得出来其身份显赫。
因为出门在外,她和少爷同桌吃饭,已经觉得很不对了,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快昏了,她提醒自己,她只是个下人!
眼前的阵仗令她头昏眼花,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很不得体,可是她不得不说,“呃……我不饿,我真的不饿!”怕大家不信,花翎又加强语气与肢体动作,“哎哟,我肚子痛,我……我回房了!”说完,她一溜烟的跑开。
“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啊?”林正气有点傻眼。
银天刚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正龙堡的教育还蛮成功的。
“她自觉是个下人,不能和我们同桌吃饭。”
“是这样啊!”林正气点头表示了解。
“不过她的反应倒颇好玩的。”坐在银天刚身旁的男子笑道。他浑身散发着贵气,一见即知来头不小。他就是都小王爷蓝修民,与银天刚可算是知心好友,所以在知道他要来洛阳后,说什么也等不及要见他一面。
银天刚微微笑着摇头,“吃饭吧!”
“对,吃饭吧,好久没聚啦,我说天刚啊,聊聊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吧,听说……”
一顿饭就在大伙儿聊天下度过,连平常不多话的银天刚也感染这样的气氛,而多了那么点话。
不久,时过两更,林正气要银天刚早点回房休息,于是这晚的聚会就此解散。
在回房的途中,银天刚发现眼前的树上有道人影。
眼一眯,他捡起地上的石子,将树上的人给打了下来。
“哎哟!好痛……”
花翎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叫出声音来,怕自己的行为被发现。
是谁拿东西打她的?害她跌下树来,她的屁股痛死了。
“怎么是你?”
啊!完了!花翎听见了来者的声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惶惶然的站起来,她低着头转向银天刚,“少爷……”
“我怎么不晓得你有晚上爬树的习惯?”
“我……我肚子饿。”她说得很小声、很小声。
“肚子饿爬树有用吗?”银天刚说着,望了树头一眼,发现树上长着果实。“肚子饿就可以随便摘别 人的果子吃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花翎跪在银天刚面前忏悔道。她是真的饿得受不了,路过此处时,看到树上丰美的果子,四下又无人,所以才一时起了贪念。
“你回房去吧。”
“少爷——”
“我希望没有下次了。”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花翎磕着头,当她再抬起头来时,银天刚早就不见人影了。
她起身走回房,觉得好难过,边走边哭,她难过的不是要饿肚子,而是自己做错事,在银天刚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就在她走进房时,发现桌上竟摆着三个热腾腾的包子,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掉。
这包子一定是少爷给她的,因为只有少爷知道她肚子饿。
少爷……少爷真是对她太好了,她做牛做马也不能回报他……
站在门外的银天刚有些错愕。
这个小女娃真是令人感到意外,是什么样的人家会教自己的女儿爬树?而且这包子是不好吃吗? 不然她怎么边吃边哭?但是看她两三口就解决一个,银天刚又有些不确定了……
第六章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但有微风的吹拂减去不少热气。银天刚与林正气、蓝修民坐在花园的凉亭中,一边喝茶,一边谈天说地。
“林伯伯,听说您的女婿不久前曾得了一种怪病,是吗?”银天刚突然问起。
“这个你听说了?”林正气叹道,“是啊,知道他得了那个病,我心中可真是急死了!”
“此话怎讲?”
“他得的那个病啊,就像是中了你银家的独门毒药,真是吓死我了。”林正气心有余悸地描述道,“一想到我那年纪轻轻就没了母亲的女儿,这会儿又要没了丈夫,我真是——”
银天刚打断他的话,“但是听说后来有一个活神仙治好了他?”
“是啊!”林正气马上话题一转,“这个说来奇怪,那个人竟然知道解药,而且不出三天,我那个未来的女婿病就好了。”
“有这回事?”银天刚很担心的说,难道银家失传多年的“天毒”又重现江湖了吗?可是那只有一瓶,而瓶子是在……
“是啊,这是我亲眼所见。”蓝修民边扇着手中的扇子,边说道。
因为银天刚的关系,所以他与林正气可算是忘年之交,林家发生这等大事,他当然义不容辞的前来关心。
银天刚转向他,面露关心,“听说你也得到相同的病,可却不是那位活神仙医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也解释不清楚,简单的说,就是有人假医人之名,行骗财之实——”蓝修民原本要将事情与他说个明白,但是却被人给打断了。
“小王爷、老爷、银公子。”来人是林阿高。
“阿高啊,有什么事?”林正气问。
“归家老爷、夫人来了,说是要和您再确定一下后天婚礼的事宜。”
“我知道了。”
“还有——”林阿高还有话要传达。
“还有什么事?”
“郡王府派人来请小王爷回府一趟。”
蓝修民狐疑的看向他,“找我回去,有什么事吗?”
“啊,听说是有人自边关带来一把名人制作的玉笛,是威武将军要送给您的。”
“是吗?”他高兴的站了起来。“我哥送我的?那我得赶快回去看看。”
“我说蓝老弟啊,你哥真是疼你啊!”林正气笑道。
“他知道我喜欢收集名笛嘛,而且他只有我这个弟弟,不疼我,疼谁呢?况且他能够在外头好好的当他的大将军,完全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还不是都靠我把一切打理好?”
“好了、好了。”林正气听不下去了,“我知道你很伟大。”
“好说、好说。”蓝修民拱手作揖,“那我先走了,银兄,改天再聊。”
银天刚对他微笑颔首,目送林正气与他离去。
独自坐在凉亭中,他思索着蓝修民适才的话。
假医人之名,行骗财之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那人先利用他家的天毒对人下毒,然后再出面医治?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是……
那天毒一定要用他父亲所做的银瓶盛装,否则一接触空气,便会化散,而现在那银瓶在花翎手上啊,莫非有共犯不成?
念头一转到这里,银天刚的双手紧握成拳,他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决定不等花翎向他招供,他要亲自去问个清楚!
才没走几步路,银天刚就见到花翎抱着比她头还高的丝绸、布匹等,颤巍巍的朝他这里走近。
“借过、借过,不要挡我的路啊!”花翎因为实在是看不太到眼前的路,只得口中嚷嚷着,期望不要有人撞到她,可下一瞬间没人撞到她,她自己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五体投地了。
“小心!”
银天刚眼明手快,先一步上前扶她一把,让她免于跌倒的命运,更顺手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谢谢、谢谢!”她惊魂未定的朝对方道谢,一见是自家少爷,谢得更勤了,“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别谢了!”他觉得自己再不阻止她,她恐怕会把头给点断。“你拿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我是帮林总管的忙。因为林家小姐要成亲了,他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帮他把这东西拿到西厢房去给林夫人挑选,看这些布匹要怎么处理才好。”花翎一五一十的说明,在这里,少爷不用她服侍,所以她只得自己找些事情来做做。
“这东西我帮你拿吧。”他蹙眉说道。
花翎惊慌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呢?我拿得动的!”
银天刚只淡淡的回她一句,“这东西如果掉到地上,你赔得起吗?”原本要问她的事情,因而搁了下来。
这下子花翎说不出话来了,有了刚才的经验,她不敢拍胸脯保证这事不会发生。
“是。”
花翎只得乖乖的跟在银天刚后头,将东西送到目的地。
在西厢房,她见到林家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要当新嫁娘的女子都特别漂亮,林小姐的模样令她想起万芊平出嫁的时候,也是令她移不开目光,总觉得她们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被上嫁衣,为心爱的人做羹汤呢?目光不由自主的瞟向银天刚……
天啊,她在想什么?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花翎敲敲自己的头,叫自己不可以再痴心妄想了!
这个夜晚,林家依然是灯火通明,为了小姐出嫁的事情,大家没忙到半夜是无法休息的。
花翎也跟着大伙忙碌不已,虽然名义上是客人,但是见大家那么忙,她也不好意思做壁上观,而且这样也可以显示出她是个有教养的下人。
终于,工作告一个段落,疲累的花翎捶打着肩膀走回房。
想不到富贵人家办起婚事可更是麻烦,虽然她师姐出嫁时也有很多琐事要办,但他们都认为一切从简,只要新人开心就好,毕竟对无父母的他们来说,成亲只是两个人的事,只是一个仪式。
已经累昏头的花翎又忘了关上房门这回事,闭着眼睛脱下身上的衣裳就要就寝。
又一颗石子刚好打中她的手臂,将她惊醒。
“啊……我被什么东西打到了?”她傻愣愣的往外看去,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没有关门。“我忘记关门了。”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去关门,在临关上门之际,她探头向外看了看。
刚刚到底是谁用东西丢她的!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
“少爷,怎么还没睡呢?”
银天刚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才好。
她竟然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就跑出来,她还要不要做人?!
花翎胸前透出隐隐春光,又直直地逼近他,少女的香气充满他的鼻腔,银天刚觉得浑身不对劲,转身要走,可是却被她拦了下来。
“少爷,您今天也帮忙林家做事吗?没想到有钱人家办个喜事那么麻烦,不像我师姐成亲时——”
直觉告诉他,她再说下去肯定没完没了,也担心会有其他人经过,银天刚马上打断她的话。
“回去睡觉!”
“喔!是的,少爷。”花翎听话的回房,可是走到一半她又回过身子,“少爷,花翎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什么事?”希望她快快说完,快快上床睡觉。
“少爷每天都在我的梦里出现耶!”对银天刚甜甜一笑后,花翎走回房间,乖乖的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熟了。
花翎完全不知道她的那一笑对银天刚造成什么影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又脸红了,但幸好今晚的月色不明。
故作镇静的帮她阖上房门后,他才快速闪回房里去……
隔天一早,花翎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银天刚面前,与他有着睡不好的脸色成了明显的对比。
“早安,少爷,你昨晚没睡好吗?”
看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银天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便没有回她话。
“小翎,你在这里啊?”林阿高人未到,声先到。
“林总管。”
“银少爷,早啊!”
“早。”
“林总管,找我有什么事?”
林阿高笑道:“银少爷,不好意思,又要向您借花姑娘了,她勤劳,办事又牢靠,所以……”
“花翎,你就跟他去吧,好好帮人家的忙。”银天刚吩咐道。
“是的,少爷。”
见两人走远,他像是得到解脱似的呼出一大口气。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家小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家门,而这事也在街坊上传了好一阵子。
原本视察完正龙堡的产业,也参加完林家的喜事,银天刚也该告辞,可是他还没弄清楚好友中毒一事,于是他的行程又耽搁下来。
在婚礼过后的第三天,银天刚就与林正气找上蓝修民,欲问个究竟。
“这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然这样好了,你 问我答。”蓝修民这么说。
“哪个不清楚的地方,我来做补充。”林正气接着说。
银天刚点点头,“也好。”他沉思了一会儿,问出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们口中的活神仙长得啥样?”
“他啊——”蓝修民才开白,就被林正气给抢了话。
“那个活神仙长得是獐头鼠目,很不讨喜。”
“那他身上有没有明显的特征?”银天刚又问。
“有!”蓝修民再度开口,但接下来说话的还是林正气。
“那个人啊,右脸上有一个黑色的大胎记。”
大胎记?他好像在哪里见过,银天刚比了一个高度,“他是不是大概这么高?走路一跛—跛的?”
“没错。”
为了更确定,他再问:“那个活神仙是不是只有九指,右手的小指是被切断的?”
“是啊!”林正气狐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来自卧龙镇的,是不是?”
“没错、没错。”
“他该不是姓杨,年纪大概五十多岁?”
“就是!”蓝修民认真的回答他。
是那个死掉的杨老头?银天刚因为这个答案而感到吃惊。怎么会是他呢?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武功的人,怎么会有他银家的天毒呢?
“林伯伯,你可不可以再说说你女婿中毒时的症状?”
“这个我来说就好了,我想没有人比我这个当事人更清楚了。”蓝修民先是睨了林正气一眼,才又说道:“中毒时其实没有特别的感觉,可是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身体就开始发冷、发热,不断的呕吐、发烧、意识不清,我听我母亲说我后来还发出恐怖的呓语,甚至还呕血……”
“那你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斑点?”
蓝修民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对了,我听照顾我的奶娘说我右手的手腕处出现个小小的紫红色斑点。”
“真是奇怪。”林正气难得脸色凝重的说话。
“怎么了?”蓝修民问。
“你所得到的症状,仁长也有,所以我很清楚,这些都与中了天毒所出现的症状相类似,不过我有两点疑问。”他想了一下才说:“第一,中了天毒的人无药可解,而且在进入呕血期后,突然不再呕血,那表示他的性命只剩下两个时辰,可是你们又都拖了好一阵子。第二,天毒所出现的最大特征就是手腕处会出现紫红色的斑点,但不是不规则状,而是宛如一条蛇般啊!”
“难道不是天毒吗?”
“可是种种迹象看来,这世上没有毒是这等特性啊!”
“会不会被人改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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