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的观光景点。”
“您以后不做海盗可以去当导游。”
“我倒是也想。”
“船长,是我的错觉吗”约书亚靠近窗户,“后面似乎有两辆飞车在跟踪我们。”
胡安娜抬眼瞥光学后视镜:“哎呀,老希卡利也真是的,丢了个大麻烦给我。”
“能甩掉吗”
“开什么玩笑。”胡安娜挑起嘴角,“我向喜欢斩草除根。”
阿洛伊斯打了个冷战。“船长你冷静点,这里不是暗夜仕女号,是新威尼斯”
“我是受非干涉协定保护的宇宙通缉犯啊”胡安娜快活地转舵,刚朵拉沉入了城市下方的光辉中。
阿洛伊斯转向约书亚:“什么是非干涉协定”
“简单来说,”杀手撩开裤脚,从小腿上拔出把手枪,“就是只要不危害自由城邦及其公民的利益,我们想干什么都可以。”他把手枪扔给阿洛伊斯,又从另条腿上拔出第二把手枪,接着问胡安娜,“船长,如果我不小心打坏了路灯什么的”
“我会把你保释出来的。”
两个无恶不作的通缉犯心有灵犀地嘿嘿笑。
阿洛伊斯发现诡异的气氛在舱内弥漫开来。这两个家伙怎么了他们到底想干嘛
“嘿,拉格朗日,你会用天梭吗”刚朵拉经过个巨幅广告牌,在歌姬卡米娅的动感歌声里,胡安娜随着节奏敲打起方向盘来。
后视镜里的两架飞车紧紧咬在后面。
“会用是会用,可是”已经很久没用过了天梭是种靠人工磁场悬浮的浮板,阿洛伊斯念书的时候常常踩着它在校园里飞来飞去,能节省不少时间,还是耍帅泡妞的不二利器。
“那不就成了。”女海盗按下个按钮,阿洛伊斯听见后备箱“咔哒”声打开了。
“下个路口我会停下来。然后你们拿着东西下去。”胡安娜将副驾驶座上的银盒子抛给约书亚。约书亚又把它塞进阿洛伊斯手里。
“到时候你负责逃跑。”杀手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隔着隐形眼镜都感觉到他瞳眸中的金环泛出异彩。
“那你呢”惊恐的青年问。
“杀人。”
胡安娜啧啧嘴,“我不喜欢这个说法。听起来真暴力。”
“好吧。”约书亚耸肩,“我负责消灭不和谐因素。”
“这个好多了。”
下个路口亮起了红灯,胡安娜向右转,靠近旁建筑上延伸出的平台,小艇尚未停稳她就打开了舱门,以至于阿洛伊斯差点滚着下去。
约书亚推开他,快速地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副天梭。阿洛伊斯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刚朵拉就像离线的箭般飞走了。
“你先走。我引开他们。”杀手将天梭放到地上,试着踩上其中副。天梭边缘的灯亮了起来,表示人工磁场已经启动,浮板升起了几厘米,稳稳地悬停在半空中。
两架跟踪的飞车从他们身边飞速掠过。约书亚比了个再会的手势,然后身体歪,轻飘飘地飞出平台,在空中转了个8字形以避开几艘不幸路过的刚朵拉,朝胡安娜离开的方向飞去。
跟踪者似乎发现到他们漏了两个人,其中架飞艇调头向约书亚冲来。杀手如疾行的燕鸥般擦过车身,抬手射击。镭射光束不偏不倚击中车窗,留下几个焦灼的弹孔。
飞车的车窗降了下来,名追击者探出身子,朝约书亚回击。踩着天梭的杀手明显敏捷许多,轻松躲开了袭来的光束。
“东西不在他手上”追击者朝司机大喊,然后把枪口转向了平台上的阿洛伊斯。
青年赶紧踩上天梭,弯腰跳下平台,镭射光束擦着他的头发击中了背后的墙壁。
爆炸声在头顶响起。阿洛伊斯努力调整重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天梭。他正以0.9个的速度朝水面坠去。感谢上主,新威尼斯的重力没那么大,他在摔死前还能多活片刻
“太暴力了”阿洛伊斯大吼。呼啸的风灌进他嘴里,他只好闭上嘴巴,边保护怀里的银盒子边同许久没碰过的天梭做斗争。
几道光束从他旁边擦过,都没有命中。约书亚缠住了空中的追兵,两方你来我往地互相对射。有瞬间阿洛伊斯失神地想到,约书亚银发飞扬的样子可真美,下瞬间他就被坠落的失重感给唤醒了。
水面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泛着粼粼波光。阿洛伊斯回想起曾经飞驰在校园中的感觉,那不是在无重力的星间飞行,而是耀武扬威地征服重力
“我从监狱里逃出来,可不是为了死在这种地方”
在离水面不足两米的地方,他找回了平衡。
第二十章
“八千万标准币,我能用战机堆满整个暗夜仕女号的机舱不行,我还得修船和发工资,米兰图还有帮人翘首以盼我回去呢哦该死,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棘手的活儿正义感真是害死人”
胡安娜的自言自语顿了顿,因为束镭射从她耳边不到寸出擦过,差点烧焦她撮头发。“这堆毛已经够糟糕了别折腾它了”女海盗痛心疾首。
刚朵拉爬升几十米,在城市光与暗的边缘绕了个大大的弧形。对于曾驾驶战机在宇宙中翱翔在枪林弹雨中袭击敌人的胡安娜来说,背后射来的光束根本构不成威胁。但追兵就像追逐腐肉的苍蝇样惹人厌烦。这艘刚朵拉是民用型,虽然外表高调华丽,却没有装载武器。而且周围是新威尼斯引以为傲的水上建筑,压根儿无法使用重型火器。如果不小心轰塌了哪幢大厦,那胡安娜辈子都不必再呼吸自由城邦的空气了。况且她只有个人,就算只手驾驶只手射击,也抵不过飞车里的两个人。现在只能指望追兵的飞车先耗尽能源,自愿撤退,或者他们的司机不慎手滑撞上墙。
这时候女海盗深深羡慕起留在米兰图的技师“蜘蛛”来。如果她像“蜘蛛”样有六只手,那么该死的追兵早就化作尸体沉进大海了。
“嘿胡安娜强盗抓海盗的游戏好玩儿吗”
刚朵拉的广播里突然响起雷欧的声音。
“你这天杀的人工智能”胡安娜笑骂。她怎么忘记这位无所不能的好帮手了呢如果雷欧能远程控制刚朵拉的移动,那她就能腾出手来干掉追兵了。
“快点儿帮我开车,雷欧”胡安娜在腰间摸索着手枪。
“噢,不用那么麻烦,船长大人。”雷欧懒洋洋地说,“你把他们再往上引百公尺,然后往四点钟方向退避。”
“你想干嘛”胡安娜隐隐觉得不安。
“修理厂让我明天报告副炮的实际功率,所以今晚测试下而已。”
阿洛伊斯找回了平衡。
旦稳住身体,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他贴着水面用最大速度飞行,无视旁路人的尖叫。背后传来飞车引擎的巨大轰鸣声以及响亮的溅水声溅起的水珠几乎飞到他脸上。阿洛伊斯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为了这眼就丢掉小命。
视野的右上角出现了个银色小点。用余光瞥,才发现那是约书亚。杀手游刃有余地边飞行边朝追兵射击。阿洛伊斯毫不怀疑即使他去参加帝国天梭公开赛也能获得不俗成绩。
前方是处丁字路口,直行的河道被幢杏仁形的建筑分成两股。阿洛伊斯朝杏仁大楼急速冲去,在即将撞上的刹那猛然调转方向,朝上空爬升。
本以为飞车的质量较大,根本不可能反应如此之快,必定会在杏仁大楼上撞个车毁人亡。谁知飞车竟意料之外的敏捷,它斜飞擦过大楼的玻璃幕墙,绕了个形,接着迅速跟上爬升中的阿洛伊斯。
“真难缠”
阿洛伊斯个翻身,倒悬着呈弧形离开大楼,在近乎失速的俯冲后拐进另外条水道。约书亚从他的九点钟方向跟了上来。
“给我”杀手喊道。
阿洛伊斯稍稍加速,估量了下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然后将手里的银盒子抛给约书亚。
杀手脸震惊地接住盒子,为此险些撞上道拱桥。
“我是说枪不是盒子我的能量匣用完了”
“你怎么不早说”
阿洛伊斯想叹气,但是叹息尚未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疾风破去了。
飞车引擎的轰鸣声渐渐大了起来,追兵们卯足了劲要捉住他们。阿洛伊斯掏出手枪,转身向飞车射击,不但没有命中,他反而因为差点失去平衡而头栽进水里。
“枪给我”约书亚大吼
阿洛伊斯用了秒钟权衡利弊,约书亚显然比他更专业,枪在杀手的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接着他又用了秒钟悔恨自己的无能,似乎他和约书亚在起的时候,总是约书亚在保护他
第三秒,他把枪扔了出去。
三秒钟对于约书亚和追兵来说都太久了。杀手急切地接住空中飞来的枪,没等他瞄准扣发,道明亮的镭射光束便从背后袭来。约书亚几乎本能地侧身躲开。光束掠过他的右肩,刹那间灼热的痛感深入骨髓。常年的自我训练让杀手忍住疼痛,举枪反击。他控制住颤抖的手臂,射出道又道致命的光线。
“盒子在他手里”飞车的司机向同伴喊道。千疮百孔的玻璃降下,同伴扔掉手枪,换了把镭射冲锋枪,朝约书亚扫射。
“操”杀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沿着河道快速飞行,追上早早在前方等待的阿洛伊斯,将银盒子抛给了他。“快走”
“那你呢”青年抱着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别管我”
“可是”挂在脖子上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呼叫阿洛伊斯直接忽略了那微弱的铃声和振动,跟着约书亚起越过点缀着银色明灯的拱桥。
通讯终端停止了振动。
“拉格朗日谁借你的狗胆竟然敢不接电话”雷欧纳德愤怒的声音以最大公放音量响起。
“妈的雷欧我们都快死了”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会死的更快。”雷欧道,“现在你们想办法让后面那辆飞车上升两百公尺,然后再向十点钟方向移动四十公尺”
阿洛伊斯看了眼约书亚,后者点点头。两人齐向斜上方飞去,头撞进卡米娅的全息广告牌,穿过明亮耀眼的全息影像,疾速爬升。百米百五十米百八十米
飞车紧紧咬在后面,如同块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鞋底口香糖。
“闪开”雷欧的怒吼爆炸般响起。
瞬间阿洛伊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约书亚把捞住他的腰,靠着重力将他向下方拖去。
头顶,道璀璨明亮的光束夹杂着飞舞的电流,宛如神灵咆哮的怒火横过夜空星月与霓虹在它的光辉下也黯然失色。黑色飞车刹那间便被光流吞没,记沉闷的爆炸声宣告了它与两位乘客寿命的终结。
约书亚和阿洛伊斯下坠了百多米才靠着天梭的磁力缓冲落到处平台上。此时天空中夺目的光流已经消失了,只余下点点飘散的灰烬,以及视网膜上留下的明亮残像。
“我打的准吗”雷欧欢快地问。
阿洛伊斯喘了半天才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声音:“你是个疯掉的人工智能”他失声大喊,“竟然从宇宙港里发射光束炮你想连我们也起干掉吗”
“嘿我明明救了你们的命不知感恩的可恶人类养不熟的白眼狼”人工智能很郁闷。
阿洛伊斯卸下天梭,双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他屁股坐到地上,把天梭和银盒子扔到边,想了想,又把盒子捡起来抱回怀里。他们因为这个这玩意儿差点挂的,不知道这个小小盒子究竟装了什么天大机密。
约书亚也扔掉手枪,在他身边坐下,屈起边膝盖,下巴靠在膝盖上,平复呼吸。
阿洛伊斯朝约书亚挪了挪:“约书亚,你受伤了”
“唔。”杀手瞄了眼右肩,“没什么严重的。”
“给我看看。”阿洛伊斯起身想去查看伤口,却被约书亚躲开了。青年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半晌,只能委屈地收了回去。
“对不起。”他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是我害你受伤的。”
约书亚摇摇头,不知道他是想表达“没关系”还是“不要再说了”。
“约书亚疼吗”
杀手看看肩上的伤。刚刚直处于紧张状态,所以并不觉得疼痛,现在内啡肽的阵痛作用已经褪去了,微微的刺痛感开始在皮肉里跳跃。
“有那么点儿。”他说。
阿洛伊斯再度用期待又委屈的眼神望向他。杀手被他盯得生出了股莫名的歉疚该死,他为什么会觉得歉疚,于是磨磨蹭蹭地解开扣子,剥下染血的衣服,露出伤口。
阿洛伊斯凑了上来。伤口并不深,没有伤到骨头,血已经止住了,周围有被镭射烧焦的痕迹。比起约书亚漫长的杀手生涯中所受的其他伤来,这点小口子简直微不足道。但是阿洛伊斯还是第次看到他受伤。青年认为这是自己的犹豫所导致的。他既担心又愧疚,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对不起。”阿洛伊斯又说了遍,“都是我的错。”
约书亚揉揉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我我以后定不会让你再受伤。”
“又不是伤在你身上。”杀手忍不住吐槽。
阿洛伊斯缩着脖子:“可是你受伤了,我心里难过。”
夜晚的宁静被骤然响起的警笛声所打破。过了这么久新威尼斯的警察才慢吞吞地亮起警灯往现场赶来。
两个人并肩坐在平台上,脚下是霓虹灯火的海洋,头顶是洒满星钻的夜空,依旧有尘烬不断随风飘落,彷如战场弥漫的硝烟。
趁着警用飞艇尚未赶到,阿洛伊斯偷偷在约书亚脸颊上啄了下。
杀手佯装凝视远处逐渐变大的警灯,没有拒绝。
第二十二章
“还要我再重复遍你们的录写器是摆设吗”警局里,胡安娜拜格雷尔翘着二郎腿,叼着香烟,把审讯室弄的乌烟瘴气。警官皱起眉,用食指不耐烦地敲打录写器,以表达他的愤怒。但是女海盗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
“可是女士,”警官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语气,“您的飞船在宇宙港里发射光束炮,这严重地违反了新威尼斯宇宙港管制条例,而且您和您的部下扰乱了城市交通秩序,给警方和媒体都带来了巨大了压力”
“这能怪我吗”胡安娜吐出烟圈,“当时我被人追杀,如果不那么做我就死了。然后我的部下会在新威尼斯掀起叛乱,到时候光束炮会直接打中你们的议会大厦,而不是弄坏个广告牌。”
“您在威胁我吗,女士”
“您真敏锐,先生。”
两人互不相让地瞪视,空气里仿佛闪烁着电离火花。阿洛伊斯捧着咖啡杯向约书亚挪了挪,在负责看管他的警员投来警告的瞥后停止了动作。约书亚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小伤,没有大碍。”医生这么说,“我保证会很快恢复,连点儿疤都不会留”阿洛伊斯十分怀疑他的医术。
名女警员走进审讯室,在警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警官紧皱的眉头舒,接着转向女海盗,“感谢上主,那帮吃闲饭的议员们制定了该死的非干涉协定。被您击落的两架飞车及其乘坐者都不属于新威尼斯,您不用受到检察院的谋杀指控,但会以危害社会公共秩序罪控告您。您要联系律师吗或者我们为您指定位”
“我能打个电话吗”胡安娜微笑。
十分钟后那名女警员再度走进审讯室,在警官耳边低语。警官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感谢上主,女士您真是交游广阔人脉发达。现在对您的指控已经降为交通违章肇事,交完保证金之后您就可以离开了。”
“谢谢。”胡安娜笑得如同位真正的淑女,“可以刷卡吗”
走出警局,辆黑色的蝠翼飞车正悬停在半空中等待。车前立着名男子,他身穿黑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体,但是苍白的脸孔和双手清晰地浮现在黑暗中,又如同个苍老的幽灵。
“哦,这不是老希卡利吗怎么等在外面多冷啊”胡安娜指身后,“警局里暖和极了,还提供免费咖啡,快进去吧”
“这是我们的失误,船长女士。”希卡利微微垂下头表示道歉,“向你奉上真诚的道歉。请原谅。”
“原谅”胡安娜的嘴角抽了抽,“我出鲍西娅赌场就被跟踪了,对方还是有备而来。我还没出宇宙港呢就遭到攻击了你说这是失误”她凑近男子,沉下声音,“你他妈是故意的吧,老不死的。知道有人会跟踪我,却故意放任他们。你这是怀疑我的实力呢,还是想尝尝我飞船主炮的滋味呢”
希卡利脸“被你猜中了”的表情:“我真的很抱歉,女士。”他欠了欠身,“您用行动证明了疯女王名不虚传。现在我们完全放心了。”
“滚”
“再次请求您的宽恕,女士。您知道,我年纪大了,总有些谨小慎微。”希卡利比了个手势,悬停半空的蝠翼飞车降了下来,稳稳落地,车门滑开,“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谈。”
“我们谈的还不够吗再谈就只能恋爱了。”胡安娜露出吃了苍蝇般的表情。
“您真会说笑。”希卡利慢悠悠地钻进飞车,“请上来吧。您住在诺亚酒店我们可以在那儿聊聊。”
“你难道想进未婚女士的房间得了吧老不死的。”胡安娜跟着钻进去,招呼跟班的阿洛伊斯和约书亚起上车,“先把他们送回去,然后我们就在车上把切说清楚。我如果在离开新威尼斯之前再受到任何攻击,就把你那天杀的盒子和定时炸弹绑起,扔进议会大厦里”
“没问题,女士。您说了算。”
阿洛伊斯和约书亚坐在胡安娜旁边。飞车的门无声地滑上,希卡利按下几个按钮,回头问道:“两位要去哪儿”
阿洛伊斯不安地看看约书亚,后者则望向女海盗。
“送他们去塔库特酒店。”
飞车升空,按照交通指示标记老老实实地飞入河道上方的车行道。“塔库特酒店,好地方啊,服务周到,价格合理,食物美味,在南边的餐厅还能看见洛费纳海”希卡利神往地说。
胡安娜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啰嗦。闭嘴。”
希卡利乖乖照做。
行人很快到达塔库特酒店。飞车在酒店门口停稳,立刻有门童来迎接。
胡安娜睁开只眼睛,朝阿洛伊斯和约书亚转了转:“去吧。”
“您个人不要紧吗”杀手问。
“没关系,没问题。”女海盗复又闭目,“有双无所不在的眼睛正看着我呢。”
对于个信仰上主的人来说,这话似乎指的是全能的神明无时无刻不在眷顾祂的子民。但是阿洛伊斯听明白了,女海盗指的是雷欧纳德。有监视器的地方就有他的眼睛。
他忽然同情起对此无所知的老希卡利来。
塔库特酒店的安保系统堪称星球流,它的门锁采用了最新的指纹锁技术,只能靠指纹开锁。这既能防盗,又能避免客人忘带钥匙的悲剧。遭到了些残疾人士的投诉后,酒店不得不又装上了普通锁。
约书亚在门锁上按下指纹,盏小小的绿灯伴随着门锁打开的“咔嚓”声亮起。他走进房间,接着有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也蹿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没亮灯,但城市橙黄色的灯光自窗外微微透进来,约书亚得以看清靠在门上的青年脸上挂着副得逞后的表情。
“你笑的真变态。”杀手懒懒地说。
“今晚能和你起睡吗”阿洛伊斯问。
“你的房间在隔壁。”
约书亚后退步,阿洛伊斯攀上了他的肩膀,很注意地没有压到他的伤口。青年略微紊乱的呼吸在黑暗中格外明显。“起睡吧,约书亚。”
“我很累。要休息。”
“就躺块儿,什么也不做,我发誓。”阿洛伊斯又靠近了几厘米,几乎要贴在约书亚身上。
约书亚将对方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然后顺着手臂路摸索到对方的脖子。他将手掌贴在阿洛伊斯的颈间,感受到青年的喉结在微微颤动。“其他的我都可以接受,惟独这事不行。”杀手低声说,“如果你做出什么不老实的举动,我可不敢保证不会失手杀了你。”
“我会规规矩矩的,什么也不干。”阿洛伊斯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急切,“我保证”
约书亚恼火地推开他,“回去。别在这事上挑战我的底线。”
“约书亚”
“走开。不然我真杀了你。”
阿洛伊斯扁起嘴,失望地后退了步。
约书亚以为他会受挫地离开。但是他没有。青年又上前步,紧紧抓住杀手衣襟,声音微微颤抖:“那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你死。”
约书亚小心翼翼地搂住阿洛伊斯的脑袋,将他按在怀里:“我不要做你的悼亡人。”
阿洛伊斯听见了杀手的心跳声。非常急促,犹如擂鼓。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心脏如同要跃出胸腔般剧烈地跳动,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爆裂开来样。不,约书亚,你这已经是在谋杀我了。阿洛伊斯想。
“回去吧。”约书亚松开了手。
阿洛伊斯努力表现得平静,希望夜色遮住了脸上的红晕。
“那我走了。”他说,“有晚安吻吗”
约书亚笑了起来,“你别太过分。”
但他还是托起青年的下颌,在对方的嘴唇上烙下吻。
第二十三章
银河标准历5月25日,今年第批移动小岛从赤道随洋流漂移到了宇宙港普契尼附近。在之后的6个月里,更多的群岛会如迁徙的鱼群般拜访普契尼附近海域,直到冬天降临新威尼斯的北半球。
塔库特酒店靠南边的餐厅里座无虚席。从这里精美的雕花落地窗可以看见洛费纳海,广袤无垠的蓝色海面上波涛起伏,波接着波向城市涌来,拍击在坚固的防浪堤上,然后顺着精心设计的复杂河道穿过城市。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碧蓝的天空上浮着稀疏的薄云。几只燕鸥在浪尖上翱翔。海天相接之处如条光滑的弧线,静静卧在大洋的彼端。
“真漂亮”阿洛伊斯放下手里的刀叉,凝望窗外的海洋,“我第次看见真的海”
在他赞叹海洋的时候,约书亚闪电般地叉走了他盘子里的块鱼肉。等阿洛伊斯回过头,鱼肉早就进了杀手的肚子。
“喂你怎么能这样”
“叫什么叫,还给你就是了。”约书亚把自己盘子里的团海藻叉起来,放进阿洛伊斯的盘子里。
“约书亚,挑食的话会得痔疮的。”阿洛伊斯义正辞严。
“所以你看我是多么关心你的肛肠健康。快吃吧。”约书亚用食品推销员的口吻劝导道。
如果餐厅的桌子不是金属制的,那么现在上面就会插上把不锈钢餐叉了。
今天是移动小岛回归的日子。当第座小岛模模糊糊的影子出现在海平线上的时候,餐厅里了起来。人们离开座位涌到窗前,朝岛屿大呼小叫地拍照。阿洛伊斯伸长了脖子,却被重重人墙挡住了视线。“该死,我怎么没长得高点儿呢”
当他蹦蹦跳跳试图挤进人群的时候,约书亚又叉走了他盘中的块肉。“那么想看”他问。
“哦当然想”阿洛伊斯努力从人头攒动的缝隙中找到片蓝色。这时约书亚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那咱们就去近距离瞧瞧。”
无视“我还没吃饱呢”的抗议,约书亚拽着阿洛伊斯快步离开餐厅,到酒店旁边的停车场租了辆小型敞篷蝠翼飞车。车很小巧,只有两个座位。约书亚坐上驾驶座,阿洛伊斯则在他的催促里爬进副驾驶座,还没坐稳飞车就启动了。
“等下,我还没系安全带呢”
“系那个麻烦东西做什么。”飞车缓缓升空,朝着移动岛屿的方向飞去,不会儿便离开了人造陆地,越过防浪堤,来到起伏的碧海上。
阿洛伊斯狐疑地看看没有顶的飞车,赶紧扣上安全带的搭扣,要是约书亚心血来潮想表演酷炫车技,他就得锻炼下游泳技能了。“掉下去可怎么办”
车速加快,迎面而来的湿润海风吹起约书亚的银色长发。他将飘到眼前的刘海撩到耳后,“我会把你救上来的。”
“我我又不是不会游泳。”阿洛伊斯扭过头。
很快他就发现约书亚所言甚是。安全带真的是个碍事的麻烦。飞车在海面上低飞,几乎贴着水面,如果没有安全带绑着,阿洛伊斯伸手就能碰到海水。几只海鸥乘着飞车带起的气流飞翔,在他们身边盘旋不去。海里则有群五彩飞鱼时不时跃出水面,将水珠甩到阿洛伊斯身上。
在约书亚嘲笑的眼光里,他解开了安全带,探出身体去摸下方的水面。冰凉的海水从指尖穿过,阿洛伊斯打了个寒颤,缩回来。
“真凉。”他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没想到五月的天气这么暖和,海水却依然这么冷。
约书亚咯咯笑了起来,腾出只手,握住阿洛伊斯沾了冰凉海水的手指。
杀手的掌心很温暖。
飞车很快来到移动小岛上方。近百座大小不的岛屿如鱼群般朝着城市的方向漂流而去。有些岛屿上遍布嶙峋岩石,有些则覆盖着茂盛的丛林;有些空无人,有些则布满贝壳状的房屋,如座小小村落,甚至还有许多渔船跟着岛屿同前进。
约书亚调出卫星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星星点点道,“这些标红色的小岛是私人岛屿,标蓝色的则是公共岛屿。”
“私人岛屿不准登陆吗”
“嗯。”约书亚抬起头,“要是我将来退休了,也到这里买座小岛,辈子都住在上面。”
“岛还能买卖”阿洛伊斯很惊奇。
“当然能。反正他们拥有技术,造几座人工小岛也不是什么难事。”
飞车经过座绿意盎然的岛屿,自高大的参天树木中惊起群白色的飞鸟。“你这么喜欢小岛”阿洛伊斯很惊奇。除了厌恶同别人睡块儿和对食物品种的执着外,他还真没见过杀手明确地对什么东西表示过好恶。
“我的故乡和这里很像。”约书亚望向无垠的蔚蓝海洋。
“奥林帕斯星”阿洛伊斯记得他说过他家在奥林帕斯。
约书亚摇头:“不。是我出生的地方。我小时候住在与世隔绝的孤岛上,周围环绕着蓝色的海洋,眼望不到尽头。”他顿了顿,“海洋之上是无边的星空。当时我直觉得海洋比星空更加广阔浩瀚。直到踏进了宇宙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自嘲地笑笑,眼神却难得的温柔,就像每个陷入美好回忆不可自拔的人样。
阿洛伊斯声不吭。约书亚第次主动谈起自己的过去。名动天下的杀手悼亡人的童年就是在颗类似新威尼斯的海洋星球度过的。他试着去想象孩提时代的约书亚长的什么样子,却不幸失败了。悼亡人仿佛是突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无人知晓他的曾经过往,似乎论及他的过去就是在追溯传说的源头般遥不可及。
但是悼亡人无疑也是有过去的。他也有童年。也有回忆。
“为什么不搬回你的故乡呢”阿洛伊斯问。
“因为”约书亚犹疑了下,像在斟酌措辞,“因为她已经灭亡了。”
灭亡。
这是个可怕的词。按照帝国制定的行星灭亡标准,只有三百年内不再适宜人类居住且已无人居住的星球才能被称为“灭亡”。自人类开始在太空殖民以来,因为资源耗尽生态灾难和战争打击所灭亡的星球难以计数。过去,在帝国和联邦的战争白热化的时期,几乎每天都有小型殖民地因为遭到战火波及而“灭亡”。
约书亚的故乡也是因为这样而毁灭的吗阿洛伊斯出生成长于号称“不坠之星”的帝国首都,他无法想象故土覆灭是种什么感觉。也许像他收到父亲的阵亡通知书时样也许像他坐在病床前听母亲交代遗言样
不论怎样,这种感觉定非常非常难过。
飞车经过森林小岛,来到座铺满了银色细沙的小岛上空。岛的中央生长着片热带雨林,宛如枚翠绿的宝石躺在银色的丝绒中间。
“那座岛可真美”其实阿洛伊斯并不觉得它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他觉得应该找个什么东西来转移下约书亚的注意力。杀手此刻看起来忧郁极了。
“那是绿星钻之岛。”约书亚道,“出自斯托朗莱特的长诗梦中的少女。那佩戴绿色星钻的少女啊,你为何在我梦中萦绕不去是要邀请我与你共浴爱河,还是要让我沉入睡梦的无限深渊,永不醒来”
阿洛伊斯露出惊讶表情。
“很耳熟是不是”约书亚微笑,“卡米娅有首歌的歌词就是改编这首诗的。”
“永不醒来。”阿洛伊斯想起了歌名,“我竟然都不知道,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粉”
话还没说完,飞车猛地歪,没系安全带的青年尖叫首扑在了约书亚的膝盖上。
“你想干什么”
回答阿洛伊斯的是枚尖啸着飞来的导弹,它穿过刚刚飞车所在的位置,直扑向绿星钻之岛。
第二十四章
“发生了什么事空袭”
阿洛伊斯挣扎着从约书亚的膝盖上爬起来,眼角余光瞥见他们背后的天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接近。好像是只白色的大鸟。新威尼斯有这么巨大的会喷出导弹的食肉类猛禽吗他思索着。但没等思考出结果,约书亚就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按回膝盖上。
“待着别动。”
杀手操作飞车继续往旁斜飞,好像在为女王陛下的驾辇让道似的。阿洛伊斯趁他不注意探出半个脑袋,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个反射着灿烂阳光的巨型银色物体裹挟着翻涌的气流从他眼前急速掠过,留下道长长的轨迹。
阿洛伊斯觉得那个飞鸟形状的物体很是眼熟。
“哎那不是吟游诗人吗”
正是新威尼斯最新款的战机吟游诗人。与阿洛伊斯曾在训练场的虚拟现实中所见的模样,银色的流线型机身,引擎与鸟羽状的机翼完美结合在起,既是件冷酷的兵器,又是件瑰丽的艺术品。
但是这架“吟游诗人”机师的水平显然远远不如胡安娜。战机在空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失速坠落。先前的那枚导弹没有击中绿星钻之岛,而是射进了它附近的水域里,爆炸后激起片水花。接着“吟游诗人”便沐浴着水花,在小岛上坠机了。
说坠机似乎不太恰当,那架“吟游诗人”更像是被个新手机师操控着,笨拙地着陆。战机在小岛外围的银色沙滩上降落,惯性让它往前冲了几百米,直冲进茂盛的雨林里。阿洛伊斯从俯瞰的角度能观察到战机路撞毁树木,溅起漫天的尘埃,直到雨林中央才勉强停住。
阿洛伊斯呆滞半天,不知该作何反应。
“呃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他犹豫不决道。
约书亚鄙夷地瞪了他眼,仿佛在说“瞧你这出息,遇到麻烦就只会报警,警察顶个用,现在我们是海盗你懂吗”。
“先下去看看再说。”
好吧。随你。阿洛伊斯想。反正我向没什么发言权。
飞车降落在银色的沙滩上,那里被“吟游诗人”冲出道深深的沟壑,路延伸进雨林深处,地面上还有被高速摩擦产生的高热所烧焦的痕迹。这位机师平时肯定没有好好上课,就算用自动控制系统也不至于降落的这么凄惨。
约书亚有随身带枪的习惯。“你有多的吗也给我把。”阿洛伊斯道。杀手再次鄙夷地看了他眼,“得了吧就你那技术,没把我打死我就该谢天谢地了。”他沿着地面的沟壑向丛林深处走去。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只不过太久没碰过枪生疏了而已。练习段时间就能找回感觉的。嘿约书亚等等我呀”
雨林中的树木被撞的东倒西歪,也幸亏如此,茂盛的林中被清出了条道路,所以走起来十分轻松。些植物被撞得连根拔起,露出其下复杂的根系。蕨类植物的上方垂着手腕粗的藤蔓,如同什么活着的生物样。虽然许多植物以及被撞倒,但雨林依然繁茂,头顶被细密的枝叶遮盖住,只能看见小片小片斑驳的天空。阳光如丝状射进林间,平添了几分幽诡的气氛。
阿洛伊斯拽着约书亚的衣服,疑神疑鬼地跟在后面。他总觉得这林子里有什么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但每当他细心去搜寻,那令人浑身战栗的监视又不见了。
“约书亚,我们还是报警吧。”阿洛伊斯压低声音,害怕被林子里的东西听见,“这地方不对劲。”旁边的株蕨类植物动了动,他倒抽口冷气,“噌”的跳到旁边。约书亚点儿反应也没有。
只五彩斑斓的花蜥蜴从植物的叶子底下爬过,吐了吐舌头。
“有毒的蜥蜴而已。”杀手脚步不停,“你连这个也怕”
阿洛伊斯赶紧跟上,时不时警觉四望。“你不是还怕猫来着”
“很明显我最终征服了恐惧。”
“哼,不就是跟只猫勾搭上了吗,说的好像你多伟大英勇似的。”
“总比喜欢疑神疑鬼的某人强。”
两个人边持续着低幼儿童水准的争吵,边往雨林更深处前行。阿洛伊斯估算他们已经差不多来到岛的中心位置了。果然,经过片低垂的藤蔓后,银色的“吟游诗人”出现在眼前。
它几乎半陷在泥土里,机身上挂满了根须枝叶和埋在土里又被翻出来的腐烂植被,宛如只坠入泥潭沾染污秽的天鹅。阿洛伊斯皱起眉:“天哪,这该死的机师是哪个笨蛋真想掐死他算了”
他走进战机,惊讶地发现机身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纯银色,上面竟还绘着颜色更浅的重重花纹,只有在极近的距离才能看清。“设计它的人究竟在想什么呀”阿洛伊斯喃喃念着,走到了座舱的位置。
现在他可以确定,这架“吟游诗人”的机师要么是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手,要么就是个低能儿。般的战机发生此种事故后,都会自动弹出逃生舱,保证机师的安全。但是现在逃生舱没有弹出。事实上连丝要弹出的迹象都没有。阿洛伊斯只知道有两种会导致逃生舱无法弹出的情况:,战机坏了;二,机师关闭了战机辅佐系统。
“好吧好吧,如果是前者我就宽宏大量地饶恕你,如果后者我绝对要把你揍顿然后回炉重造”
约书亚走到他身边,起望着那美丽的银色机体。杀手对驾驶小型飞行器颇有心得,也很了解大型飞船的操作系统,但对于战机就窍不通了。尤其是以系统复杂难操控著称的新威尼斯产机体。在这方面还是阿洛伊斯比较在行。
“怎么样”他问道。
“希望那机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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