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也恢复不过来。
这种事情最为损益元气,根本就不可能频繁操作,只是十行九行本来就是别开蹊径,蒋琬还没有时间完善。这时候却被迫强力行针,这种针法纵然有人知道了,也是无法做到的,全凭空想,蒋琬勉力为之,救人伤已,相思剪水虽然看他脸色苍白,却也只以为他是累的,这种事情,既然决定要去做了。蒋琬却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地。否则纵是救活了情儿。等她日后醒来,岂不是要自责一辈子。
相思听蒋琬问起,急忙把情况向蒋琬说了一遍,蒋琬眉头紧皱,面上第一次出现疑难之色,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也是第一次遇见。不过他却清楚明白地知道,刚才那一针。出问题了。而时间,正在一分分的飞速流过。
再不出手,就算等下他想到症结所在,只要沙漏一尽,情儿也是必死之局。
针炙若准。一般是不可能出现流血或者疼痛这种感觉地,可是施针地人若是功力不够。针歪了或者技术不到位,有地时候就会出现细微地故障,只是普通人针灸地都是十四经络之上的大|岤,就算出现一些什么问题也是无得大局,可是这种经外奇|岤不同,如果经外奇|岤之上出现问题,那就是一件天大地事情了,往往造成的后果之严重。如果不急时救治,会令人痛苦上一辈子。
而因为从来没有多少人想过要从经外奇|岤下针,在这方面的经验。
完会就是一片空白,没有可以参照地前例。只能等蒋琬自己慢慢去想。
相思和剪水紧紧盯着沙漏,看着沙子一丝一丝的流下,上面的漏斗中沙子越来越少,只狠不得上前去把沙斗又再塞起来,让时间就此停住,可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沙漏的确可以堵住。消逝的时间却是永远不可以再回来了。
如果她们真的那么做,那么,不知道时间,情儿只怕会死得更冤。
狠了狠心。蒋琬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等了,拼了!
想起天脉死炙之中的几句话:“生机断绝,枯木逢春;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谓物极必反。医木中也有这个道理,蒋琬正是利用这一条创造出了天脉第六手死炙,就是破而后立,死亡的尽头,就是新生!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得看天意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杯醉
急忙抢过蒋琬手中的那封密信,拆开来,仔细看了两哈大笑起来:“好,好,李大夫真乃神人也,有些三计,何止太子,天下都可获得!”
蒋琬也不计较他的无理,再次说道:“四与太子一党,仇深似海,此仇不共戴天,本来应该亲自动手,只是情儿病危,四无暇他顾,故呈此三策,太子必倒,而四也有一上小小的请求,但请王爷应承,感激不尽!”
李穆把密信仔细封好,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这才注目蒋琬,搭住他肩,说道:“李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李穆能够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此刻他对于蒋琛,简直是敬若神人,一张普通的纸笺,谁能猜到,上面却决定了堂堂一国太子的未来,有了共同的敌人,自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他已经没有过把蒋琬当作外人。
蒋琬低下头,说道:“四只有一个请求,郭昂是为了保护李四而不得已刺杀上官,请求王爷,明日早朝,说一句话!”
李穆一怔,面有难色,不过一想到蒋琬的那封密信,登时又精神了起来,哈哈大笑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不就是一个郭昂么,他之所以犯了军规,也是忠心可嘉嘛,本王保证,明天他一定没事。这样李大夫可放心了么?”
拿一个太子之位,换一个小小的副将,这种生意。谁不会做?
蒋琬早就料到李穆一定会答应,但是他还是鞠了一躬道:“多谢昭王殿下!”
李穆看著他地眼睛,说道:“李大夫才学惊人,如何一定要走,不如留在建业,辅佐李穆如何,日后李穆一定不会亏待大人的。”
蒋琬苦笑了一下,他还是舍不得放自己走啊。不过太子既倒,南唐大业在那三计中几已定型。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用到自己么?
他自然推拒了。而这一点,李穆自然也早已明白,有此三计,别说一个太子,南唐江山。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有没有蒋 不那么重要了。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蒋琬离开,人情冷暖,世味如霜,一个人,如果好处已经给了,你要不要回报,在别人那里,其实都不会真正的放在心上。
蒋琬如何能不明白这一点。心中冷笑了笑。却又不禁感觉到一丝凄凉之意。世事就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好感叹的。
既然郭昂的事已经办妥,在确知他无恙之后。蒋琬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送走李穆过后,蒋
把一切需要交待他的事情尽量的交待了一下,再告诉他他明天不会有事,一切放心,郭昂诧异不已,自己明明犯地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居然……就这样没事了?
如果是别人,必定欢天喜地,可是从来认为国法面前,从来不可更改地郭昂,对这个,竟是有些不能理解,违触军规,不是毫无情面可讲的么?
面对郭昂这种只认死理,脑子一根筋的人,蒋琬也不由得有些头痛,向郭昂解释道:“昭王殿下明早会努力保你,你这支军队,他可是受之不极呢,明日保你一命,你便欠他一份人情,日后在夺嫡之争中,纵然不与他为盟,也绝不会与他为敌,他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明天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顿了一顿,蒋琬又道:“如果……明天他让你投靠他,你便去吧!”
郭昂一怔,道:“为什么?属下不是一直跟著大人地么?”
蒋琬喟道:“明天我便要离朝而去,此去不知何时方回,朝中局势千变万化,夺嫡之争必然愈演愈烈,你要自保,只有投靠一人,哪里能容得了你中立?”
郭昂虽是榆木脑袋,蒋琬解释了半成天,也终于明白了,说到底,朝中除非你根深蒂固,否则如此一个重要的位置,那些皇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中立的家伙存在呢,必然千方百计排挤安插自己人进去,毕竟多一份力量是一分,成功的把握便相对要大一些。
犹豫了良久,郭昂“扑”的跪在蒋琬面前,伏地道:“郭昂虽笨,但也不蠢,大人说地,郭昂一定记得,大人离开,郭昂就是昭王座下,大人回来,郭昂回来!”
蒋琬的心中蓦然震了一下,却听得郭昂最后说了一句话:“不管郭昂表面上投靠了谁,都永远是大人的属下!刀山火海,此誓不逾!”说完之后便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屋外。
纵然背上一个反复的罪名,那也在所不惜!我等你回来,公子!
这句话他虽然没说,蒋琬却听懂了。有些东西,本来就是并一定需要语言来形容的。
一直如同石块一般坚硬的心肠,第一次柔软了一些,只是他没有出声叫住他,任由郭昂离开李府。
夜廊外冷风凄寒,簌簌有声,蒋琬坐了一会,这才在的带领下,来到那个关押剿匪之时那个女刺客
中。
静静的站在院中,直到屋内燃起一盏,显然里面地女子已经知道有人来,穿衣起坐之声,过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蒋琬这才走上前,推门进去,屋里,那个黑衣女子一如往常,不言不动,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表情地雕石。
相对无言,蒋琬其实一直没有对她禁足,只不过她明明可以离开,却从不踏出这间房子门槛一步。
静默良久,蒋琬终于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当实是奉了谁的命令要刺杀于我,只是……我明天便要离开南唐京城……”
“我放了你,你走罢!”
那个黑衣少女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虽然没有出门,但李府中这么大地动静,她到底是知道一些地。
只是她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看著蒋琬,神色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琬等了半天,见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也不勉强。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一边的桌上:“这是几十片金叶子。至少够一个大富之家一年所需,想来是够你回去的用度,如果不够。可以再加一份。”
那黑衣少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却转向了桌子上的那个小布包裹,一片金叶子价值几何她自然清楚,也没有想到蒋琬会出手如此大方,而且对象竟然是她这个差点要刺杀掉他的匪徒刺客。
眼神微微动了一动。那黑衣少女眼睛又转到蒋琬面上,在他眼睛上转了三圈,蒋琬微一欠身,说道:“你早点休息,无论什么时候离去,下人都不会拦你。”说罢便退出门去,顺手带上房门。
直到两人走后半天,那黑衣少女还是呆呆的坐在床沿之上,一枚红烛插在高台之上,映照著她那张浅淡梨花一般的清语玉容。长长的斜影倒在墙上。轻轻晃动了一下。
在李府地这几天日子。虽说是作囚徒。可她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所有事情。该吩咐地,该交待的,都吩咐交待得差不多了,在蒋 凰山庄,那里无人能够随随便便就闯入蒋琬布置下地十八阵图,可以潜心修炼,有什么事,也可以以信鸽遥控底下的孔雀楼等秘密势力。
夜已深,一切安排妥当,所有已了未了之事,都只等明日早朝,静夜之中,冷风吹来,蒋琬猛然之间,这才回过神来一阵寒意。
来到府内后院最高的一座八角楼亭之上,蒋琬静静负手而立,天边漆黑如墨,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又要来临。
蒋琬面向苍天,喃喃道:“今朝,你可记得,当初你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么?”
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只剩风中传来一声极轻极轻地叹息。
侍剑站在楼下,仰头望见楼顶之上那个一袭灰衣飘拂的盲眼男子,这个背影,苍凉,孤寂,无论是谁,都没法走进他的心里,仿佛,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就连跟随了他四年之年的贴身侍女情儿,都好像无法走进他的心中。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忽然又想到曾经的那一袭白衣如雪,侍剑脑中一震,一灰一白两个身影在脑海之中纠缠不休,她转过头,只觉得心中烦燥不安,听到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她忽然全身一震。
所有幻像都像潮水一般消退,最后眼睛里,又重新只剩下那个站在八角楼上的那个灰衣人影!
“公子!”她喃喃叫了一声,可惜没有人听见。就又随风散入了那漆黑茫茫的夜空之中……
“拿酒来……”
很快一坛最上等地烈酒就被送到蒋琬面前,他伸手接过,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狂饮了三大口,酒入豪肠,忍不住豪气大发,又道:“拿剑来!”
侍剑虽然不知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很快地把手中地长乐未央剑连鞘递了过去,蒋琬接过长乐剑,“呛”的一声拔剑而出,手指缓缓在剑刃之上拂拭而过,带起一缕清悦地剑鸣,虽然从不舞剑,可是这一刻,他对剑却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忍不住拍剑高歌道:“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尊酒,日往烟箩。
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藜行歌。孰不有古,南山峨峨。……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
这一曲《矿达》恭为二十四品之一,其意深幽,这一唱出,简直如同黄钟大吕,铁板铜钹,侍剑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此刻细细体会,看向蒋琬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丝柔和。
从来曲是心声,这一曲《矿达》,其名矿达,可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完全放得下,看得开呢?
“今朝!来,喝完这一杯!算是我为你祭奠你亡死的灵魂!”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离朝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离朝
今朝!
如果说,蒋琬身边最为亲信地一个人是谁,毫不犹豫,所有人都知道是情儿。
可是情儿并不完全清楚很多蒋琬的事情。譬如他的身世来历,譬如,今个个朝!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聚宝斋二楼那个书房中,第二次见,是在孔雀楼以及是在梅花树下山坡之上与京城三大神僧之一空见交手之时!
那一次过后,蒋碗便被八大宗师之一地空见挟持到舍利塔上,进而知道了天下卦象的那最后八字。而今朝重伤之下。带著情儿回到建业城中。修养生息,他总是隐藏在幕后,甚少露面。
每一位身处高位的人,身后都必定跟随著一伙为他而藏在暗处的人,而今朝,就如同是蒋琬隐藏在黑暗中的左手,很多蒋琬不想人知道或者必需得到的信息,都会让今朝去执行。而今朝至今为止。所有任务,还从未失手过一次。
无论是那次在收服孔雀楼主江如雪的过程之中,还是在东征剿匪之时……今朝地存在,让蒋琬舒心了很多。他身边的安全基本已经全部交到了他地手上,而此刻,没了今朝。等于折断了蒋琬地一支左臂。
血雾楼……蒋琬心中杀机一闪而过,旁边的侍剑募然警觉。一刹那间竟然皮肤犹如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毛发竖起,真变一般的寒意。让她不由得自然而然的便想去拔剑在手,最后却只摸到一把剑鞘。这才惊觉长乐剑此刻还在蒋琬手上。
幸好蒋琬很快又平静下来。双眉低耸,似乎在闭目养神,身上也有了一点的波动.让侍剑几疑刚才只是错觉,可是刚刚地那种感觉……想到此。侍剑心中却泛起了一层涟漪。
在蒋琬身边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发现到蒋琬动了杀机,而那种感觉,竟然让一个武功已经进入到中上层境界的她也为之胆寒。
公子,其的是表面之上的那个一直身体虚弱的公子么?一个文质书生,竟然能发出有如实质一般的杀气,让侍剑都感觉到寒意。这能叫正常?
蒋琬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侍剑心神那一刹那地动乱。他根本没有感觉到刚刚有什么不妥,此刻,左手持剑。面向著楼下漆黑沉沉的夜空,侍剑转过头来,望著他的背影。此刻持剑而立的蒋琬。竞然有那么几分威棱的味道,与以往他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气质大相径庭。
蒋琬持剑于手,忽然就著石板地面,顺手拖动。侍剑看到他奇怪的举动。注目朝地下看去,借著楼檐之上悬桂的一盏暗红地灯笼。侍剑竟然将蒋琬地下所刻的字看的清清楚楚。只见写的是: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惧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今朝、往昔。来日……三生三世,有酒有剑。自从黑市,蒋琬无意间买到一张杀手的生死券约开始,这个人便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不即不离,只是他地身后.也背负著太多的血腥,还有漫长的故事。
放下剑,随手扔在地上,仿佛这不是名震天下的魔道第一圣剑,而只是一根朽烂了地木片,蒋琬喃喃道:“今朝,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你负下的那一身血渍,也由我来代为偿还,血雾楼,无极山……”
侍剑心疼的看着被蒋琬随手扔在地上地不平剑。只听得发出“当”地一声沉闷的重响,就和打在她地心弦之上一样。可是她又不敢弯腰去检,听到血雾楼三字,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听到无极山,却不由的一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远处有人在敲著更鼓。侍剑仔细听了一下,竟然四更了。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一点暗红熏黄之色,黑夜己将过,东方地黎明又要到来。
似是突然惊醒,又似是已沉睡万年,蒋琬向侍剑缓缓挥了挥《138百~万\小!说网》,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侍剑叫道:“公子……”
蒋琬却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把长乐剑也带走,等下五更,前来叫我上朝!”
侍剑看蒋琬身上露出一种深深地疲态,终于不敢多说。急忙弯身拴起长乐剑,最后再看了一眼蒋琬,却见他已顺著亭中地石桌坐下,以肘支头,似乎陷入了沉寂。
侍剑看著他就那么坐在冰凉的石椅之上。冬霜凛冽,寒冷刺骨。而蒋琬兀似不觉,侍剑张口张口,想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转身下楼,终于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身影在她的眼中,最后凝成了一道灰色的影子。清晨的薄雾,慢慢的将楼上淹没,连同那个灰色的人影。
在这个不足十四岁的少年人身上。侍剑竟然看到了老态。仿佛一个古老的僧人,就那么静静的靠著石桌倚坐。不知不觉,东方之天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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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唐皇宫之中。
一阵山呼海啸般地万岁万岁万万岁声中,神册帝李泯打量著站在文官中间极为显眼位置地蒋琬。似乎几日不见,这个少年人身上,却多了一股浓浓的沦桑之意。再没有一丁点年轻人的轻扬跳脱。眉眼之间,也已有了疲倦之色。
面对这个年轻人如今的样子,神册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的两鬃之间,也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白发,神册帝李泯也已经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龙马精神,能挥手间便让天下风云涌动的盖世君王,他也是人,也有一天,终会苍老。那个昔日要一统天下重整朝纲地年轻帝王,在岁月的消磨中,也渐渐老了。
曾经一股作气灭掉四大世家之首的蒋家。再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的大力提升穆家,最后联合水家,中立苏家,全力打压琴家,让朝堂之上。昔日四大世家鼎立,左右朝纲的日子不再,那份魄力与勇气,如今已经只能放在心中慢慢回味。面对著越来越多的朝堂国事,还有众皇子明中暗中不计手段的夺嫡之争,他也感觉到了心力憔悴。
本来对面前地这个年轻人。他真的是发自心底肺腑地欣赏。把他当成了辅国中兴地栋梁之材,一心想要把他培养成日后扶佐新君保他大唐基业千秋万世的不二之臣,不光是才华,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腕,狠,辣,大胆……
很多李泯其实早已知道的事。可是他已不敢再随便动手,他已经不是当初地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老了,考虑的事情更多。朝堂之上,也更加追求稳定与平静。虽然明明有些知道不妥。养虎为患。可是他还是忍著,以防朝局波动。引发他国趁机捣乱,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让他又看到了往昔地那个自己,一样地胆大心细。一样的无所畏惧。而这,正是朝堂之上那些畏首畏尾的股肱之臣,金紫大夫们,所最不具备地。
或许他们也同样有才、更有的德高望重、可是因为太多的硕虑。反而不及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大刀阔斧。而李泯需要地,正是这样地一个人才。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许许多多的人也没有想到,蒋琬竟然会在途中遇刺。同行地轻骑将军徐长卿更是身先死难。所有大臣都在叫嚣,那些刺客太猖狂了,应该制一制了。对于蒋琬没有完成任务便擅自回京。虽然于礼不符。神册帝也并不打算多有怪罪。他仍然要对蒋琬继续重用,并迅速地入主朝政中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他不知道。也不敢等,每天听着底下所有人地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忽然觉得可笑和一阵苦涩。在当上皇帝之前,所有人都对这个位置心急手热,等到老了,才发现一切其实都没有自己原初想象地那般重要。
就算当上了皇帝,那又如何,难道有人真地能够活一万岁吗?到头来,其实还不是帝业王图,皆成大梦?
便连曾经一统六国的秦始皇,派出多少方士求医问药,寻找著海外地仙山宝岛,最后又剩下了什么?文治武功俱称鼎盛的汉武大帝,北击匈奴,南扩万疆,最后也不是难逃一死?
可是他也不想去取消这项传承千年的制度,不管万岁是如何的虚假,朝官知道。每一朝的帝王都知道,可是他们却需要这样的一个精神麻醉,江山日暮,老年人更喜欢沉缅于往事,有的时候,他也会在疲倦之余。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皇宫之中,想象些往日的辉煌,沉浸在千世万世基业永固江山流传的美梦当中,看著那些人前人后趾高气昂的大臣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个跪在自己面前山呼万岁,这种尊崇与高高在上的感觉,谁又能摆脱。
可是他没有想到,也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明知道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好走。蒋琬却请求暂时离去,要觅一僻静之地为情儿治伤。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大为不解,而太子一党却是心中欢喜无限,走了就好,你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不是朝庭命官,再要杀你,可就没有什么人会注意的了,他们巴不得蒋琬离开,朝中好少一个绊脚石,也好减了昭王那边的一份实力,你这一去,可再也回不来了,别说三年五年。也许只要一年,这朝中就形势大变,谁能说得准。李泯还有多少时间好活?
京城变幻多端,历来都是风云莫测,也许一夜之间。巨富之家就成贫寒之士;今日的帝王明天就会成为曾经日日在自己御阶之上跪拜臣子们的阶下囚……
天要变,谁也拦不住。也没有人能猜准,如果能猜准,他就是圣人了。天下还有什么事。可以放在心上。
对于蒋琬的离朝,太子一党极力支持。说这是人之常情,治病救人乃第一大事。日后再为朝庭效力不迟。李温斜眼看向李穆,李穆却一直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本来应该是他第一个站起来反对地,可是此刻听著朝堂之上不绝的争吵之声,他却诡异的一言不发。
李温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奇怪,只是对于能赶走蒋琬,这件事无论从哪里看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也就未细想,仍是竭力支持蒋琬离开。李温支持,他属下的臣子自然见风观影。纷纷跟上,而李穆那边,大家看昭王都没有出口,自己自然不便乱说,第一次集体城口不言。这下整个朝堂,除了少数几个声音,竟然全是支持蒋琬离开。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本来李温是蒋琬的敌人,可是却大力支持蒋琬地这个举动。世间没有什么敌对朋友,只有利益,在自己的利益上。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真的也可以说成假的,如此不合理的要求。满朝文武,反而纷纷出言赞赏。蒋琬自提出奏表之后。便退回原位。不发一言。只是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这个结局。早已经在了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此时提出离开。
在那些大臣们心中眼里,区区一个小小地婢女算得了什么,死了也便死了,哪里及得上自己的前程万里锦秀将来……怎么能拿一个婢女的伤病便枉顾国事?舍弃君王朝堂而去就著一个卑贱的婢女。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行,足可诛其九族也让人没有话说。
看著下面这一群嘈杂的人群,李泯隐藏在冕琉之后的眼睛隐隐带上了一层怒气,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完全不理会这些,即使再说不通的事情,到了利益面前,也可以随口邹出上百句赞赏之词。
几乎大部分人都在支持蒋琬的决定。另一部分人则陷入沉默,李泯看著下面地这群衣紫饰金的朝庭高官,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力之感。就算他是一国帝王,也无法让这些人违背他们的利益去做事。这是千古不变地铁律,利益高于一切。
他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是谁下的手,指使血雾楼的主人是谁?只是这些,他偏偏不能说,稳定压倒一切,他并不想因此就废黜太子的东宫之位。既然不能废,那么自然只有留下,可是一旦这种震憾人心的消息传出去,太子居然买通刺客刺杀和亲使臣。只怕要在民间舌起一阵恐怖的旋风,很多有心人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打压太子,兴风作浪,就算自己不下诏,太子还能做得下去么?
因为如此,他对蒋琬是有一丝内疚地,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地事,只是他终也老了,人老了,心也就柔软了一些,以前很多看起来普普通通地事,现在也觉得应该温和一些。
他的确有权利指责蒋琬以及众臣,就算他要将蒋琬下狱,都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可是这些年,他更多地已经是想的日后之事,从小他就雄图伟略,不甘心做一个平凡的皇子,及至即位之后,大力进行改革。也算颇有成效,尤其是成功的瓦解了四大世家在朝一手遮天的局面,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事情。
只是昔年的那些手段,虽然是为国之将来,却也狠了一些,阴了一些,就算只是一个蒋家,诛连九族,甚至一些朋友都被牵连进去,可说是染血清崖,史书之上。将会怎么去写?
历来历史之上留传下来的名君,虽然名垂千古,可是行事往往为人所诟病。始皇焚书坑儒,修筑长城,千秋伟业也传下一个暴君的骂名。汉武帝一生崇尚武功,大力开拓疆土,劳民伤材,最后岂不也是遭人百般非议……
虽说一将功力万骨枯,要成就一个帝王的盛名,又岂是万骨枯就可以的,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到老年,就想要自己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在丹青史之上书上一笔,以前下手过狠,估计后人不会有什么好的评价,到晚年自然也要做做样子。
蒋琬这是为了治病救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李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不答应是正常的,如果答应,传出去反倒显得自己仁厚大度。而且……就算自己不答应。看著下面地满朝文武,沉默的沉默,另一大半几乎都是支持的声音,就算他是一国帝王,又岂能独力违逆众意。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可是独揽朝纲。禀意而行,而且,心中对蒋琬的那一点轻微的愧意,看著蒋琬年纪轻轻却仿佛老人一般苍老地样子,他忽然就心软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李穆,他也在奇怪这孩子今天怎么不据理力争。毕竟蒋琬留下,对他可是大有好处。可是李穆这次却没有直面他,低著头,看不出有一丝要挽留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李泯还是最后动言,挽留了一下:“李爱卿这是为国事操劳,理应嘉奖,你那婢女,不妨带到宫中。联请两位老太医,为她诊治如何?”
蒋琬摇了摇头。还是拒绝了,其实早已经有皇子带著太医过去了,不过看到情儿的伤势都只是摇了摇头。对这事李泯自然也有所耳闻,他这样说,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而已,见蒋琬最终还是拒绝了,去意已决,虽然有点失望。最后还是允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这样放弃。说道:“李爱卿为一婢女。不惜万水千山前往求医,著实可歌可泣。联之南唐,出了这样一位人物,岂能无视,联准你所奏,离朝求医,不过这辞官一念你就打消了罢,联加封你为金紫光禄大夫,准你御旨求医,凡我南唐境内,任何医馆。都可以任你留住。”
说著他挥手命令武承恩拿来一个玉盘,揭开上面的红绸,里面是一块九龙缠绕在一起的和黄古玉。武承恩走到蒋琬面前,看到这块古玉,群臣失色。就连太子李温、昭王李穆都不由得感到震惊,李泯说道:“联赐你九龙玉佩。持此佩者,凡在我南唐任何郡县,危急之时,都可以寻求保卫,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郡首县官提出。所过之境,必将通行无阻。爱卿要给令婢治病,所需必多,诸事繁杂,持紫牌可防小人为难,方便很多。”
这九龙玉佩。太子李温、昭王李穆各有一块。还有四块,一块在清崖郡王李轩阁之手,一块在倾城公主李沉鱼之手,还有一块……竟是长歌无忧在郎梦郡时亲手送给蒋琬的那块。最后一块,就是这枚武承恩刚刚端出来的了。
九龙玉佩,如联亲临,凡郡治以下府兵,三千人次,可随意调动,拥有生杀予夺地大权。可说是南唐权力的象征,从来只传于帝王得宠的子女,就连普通的皇子。都无得到这块玉佩的荣幸,而此刻,神册帝李泯竟然将它授给了一个外人!
所有人都感到无法置信,睁大眼睛看著蒋琬,目光中多了很多特别的东西。就连李温,都是又惊又妒,当初他向李泯要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后来还是他晋位为东宫太子之后,因为李穆已经得传一块。为防群臣偏爱,不得已才授予了他一块九龙玉。而此刻,竟然被他授给了一介才不过十几岁的臣属,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让他如何不怒?
只是好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若还来出言阻止,势必成为天下的笑柄,而对于一个即将离去的人,没了朝堂这汪深水,就算你是龙,也得变成蛇,还不是任他揉捏,就算你拥有九玉玉佩,天高皇帝远,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至于李泯授予蒋金紫光禄大夫。只不过是一个虚衔,明显带有安慰地意思在内,所有人倒并未在意。
手指触摸到银盘中的那枚九龙玉,饶是以蒋琬的心境,此刻都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波动,若非他不是这个世界地人,就算拥有万般仇恨,此刻也一定痛苦流涕感激涕零,这种荣耀,无数人花费毕生的心血,也追寻不到。
李泯说道:“爱卿前去求医,山高路远,行程艰危,如果成功,可速速归来,所有职务都暂由副将替代,如你归来。依必担任原职,毫不改变!”
所有官员此刻看向蒋琬的眼睛,都不由得有些血红之色,这种荣耀,就算花费性命去追求,他们也愿意,为什么要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恩宠,所有人都想不通。就连蒋琬,都略带一丝迷惑?
不过他还是俯伏在地。向神册帝叩头谢恩,这才恭敬地接过玉佩,爬起身,默默的站在原地。
李泯挥了挥手,武承恩躬身退下。李泯看著下面的众人。说道:“还有什么事奏上来?”
这时另一个官员出队,三拜之后。这才说道:“启禀圣上,刚刚接到匈奴国书,国内三皇子作乱,此刻正在平叛之中,匈奴已经乱了,贴津木王子退守铁木雄关。手下已经只剩下一万人马,叛军势大,贴津木派人传来国书,请求支援,另外,还请求延迟婚期。”
李泯一惊而起,拍案道:“什么,匈奴国变?”
满朝文武都不由吓得一跳,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名官员倒是不惊不慌,说道:“回禀圣上,正是!”
李泯沉吟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地事?”
那名官员道:“三月之前,和亲信使前脚刚走。后面就发生了动乱。依微臣猜测,应该是三皇子害怕贴津木与我南唐结盟,汗位稳固。顾而抢先发难。这国书是贴津派人快马送来。因为沿途不安,而且三皇子还派人拦截。妄图阻下国书,一路惊险,所以直到今日,方才刚刚,送到兵部。今日上朝,微臣立即带了过来。”说著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李泯示意了一下,武承恩走上前来接过。恭恭敬敬地交到李泯手上。
李泯看完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群臣不知道他心中怎么想,都不敢率先发言,过了片刻。朝堂之上地气氛实在是沉闷,李泯抬头看了下面地群臣一眼,问兵部尚书韦处厚道:“韦爱卿。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听到李泯问起。韦处厚只好出列道:“禀圣上,微臣认为,匈奴内乱,于我南唐不但无害,反而大大有利,我们若帮助贴津木复国,利用此次机会,可以趁机将匈奴变为我南唐地属国。为陛下开疆扩土再创一功。”
李泯听后不置可否,又问户部尚书韩弘道:“韩爱卿,你说呢?”
韩弘小心翼翼的抬眼观看了一下李泯的神色,却见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否赞同,沉吟了一下,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微臣以为,韦大人所言,实为不智,北匈奴是野蛮之地,不开王化,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最重要的是,北匈奴离我朝疆土太远,这中间可是隔著一个长汉,一个辽战,根本无法控制,若要帮助贴津木复国,国力难支,而且根本就是弊大于利,那贴津木也不是笨蛋,他无事时就要求联姻,而我们还不得不答应,有事的时候才想到要借助我南唐国力。又岂是好控制的主,一旦生变。韦大人是不是又要带雄兵百万前去剿?劳民伤财,所得几何?”
李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出声。而是转头向另一边站著地中书令哀谆问道:“哀大人,你看呢?”
哀谭斟酌了一下措词,然后说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没错,韦大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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