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迈步要往校场中走。不过应老大却拉住了她:“郡主,不要添乱。”
“我不是要添乱,我要帮忙!”愉郡主挣扎着。
“把何铭给我拿下!”蓦地石梦泉厉声断喝,好像把锋利的刀,刹那斩断扰攘。
何铭愣,旁边两个石梦泉的近卫亲兵已经扑上来反剪了他的手臂。几乎就是同时,其他的亲兵们冲到了校场中央——满场兵士,唯独他们是全副武装的——轻而易举就把西营那几个献黄袍地押下。石梦泉手伸手点向面前的北营,将方才附和何铭的几个人指认了出来。他点个,亲兵就上前逮捕个。眨眼的功夫,有二十来个细被拉出了队伍。接着石梦泉又顺次走过东二东三营。见他伸手,士兵们先全都噤若寒蝉,继而又有人道:“刚才是他在带头起哄!”时间,“是他”“是他”的揭发声不绝于耳。
石梦泉扬手:“我相信有些人出声是唯恐天下不乱,有些人则是当真担心叛徒造反。现在硬要追究,恐怕追究到天亮也完不了事,还说不定会造成许多冤狱——把东台大营闹个底朝天,不正是人的计划吗?”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安静了下来。
石梦泉道:“最近这两句莫名其妙的打油诗和这个老鹰图案四处流传。我来到东台大营的时候已经再重申,军人的职责是上阵杀敌,保卫我大樾国的百姓社稷。传谣言说闲话,这是市井小民三姑六婆的娱乐,不可以在军营里出现。尤其,说些蛊惑人心的话,那就不仅是违反军纪,而是图谋不轨意图动摇军心了——舒鹰,舒鹰——你们哪个来参军的不知道大樾国的规矩?不要说是舒鹰的后人,就是随便个姓舒的,或者有据可查跟舒鹰沾上关系的人,都决不可参军,更不可以带兵。舒鹰这个名字是随便在军队里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么?”
士兵们垂着头,赵王收买的那些担忧着自己的前途命运,而其他的人则反省着近来对谣传的热衷。
“把那面旗子给我降下来。”石梦泉命令亲兵。
那兵士应声而去,不时就把明黄铯的旗帜交上。石梦泉又把那件龙袍也拿来,两样齐用火把点燃:“这个闹剧我希望到此告段落——现在被抓出来的肇事者,我决不姑息,明日就送到兵部发落。侥幸没有被抓出来的,希望你们就此回头——只要回头,我既往不咎。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北方的蛮族和大青河对岸的楚国≡己起内讧,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这句语双关。其实这是个多么简单的道理呢?士兵们应该能明白吧?他想,如果赵王也能明白该多好?只是,赵王是不可能明白的。人说高处不胜寒,其实是高处的浮云太多,那儿的人容易被遮住眼睛。他瞥了眼愉郡主,惋惜地叹了口气,重又转回头,对士兵正色道:“今后在我的军营里,不准再有人提到舒鹰或者什么神秘老鹰图案,否则以谋反论处,决不再留情面。听清楚了么?”
“清楚!”士兵山呼应道。
“好,今天辛苦大家了。”石梦泉道,“各营由副督尉领回去休息。北营没有副督尉,由三个百夫长合作负责,明日晨操不可怠慢。我会亲自去检查。”
“是!”各营的军官领命,按着次序把队伍撤出了大校场。
最后离开的自然是中军主营的队伍。他们本是由石梦泉直接领导的。“你们再多辛苦些。”石梦泉道,“今夜多加百人值勤。要在主峰上密切注意各营动向,如果有变故,中军立刻集合,必要在大营之内把马蚤乱解决。”
中军的军官们顿首领命,几个百夫长迅速地议定轮值顺序,也有秩序地率领部下离去。
这时就只剩下近卫亲兵七鹰康申庭愉郡主和石梦泉了。愉郡主看着场动乱被平息于未然,浑浑噩噩仿似在梦中,直到眼前都开阔了起来,才醒转。两天了,她几乎水米未进,在西京躲避王府的耳目,后来又跟着七鹰在榛云山中披荆斩棘,她浑身上下的伤口不知有多少道。任务终于完成,她才终于感觉到疼,感觉到饿,感觉到累——这时她已经连痛哭场都不去想了,只是看着石梦泉镇定的脸,笑了笑,觉得身上松,“咕咚”栽倒了下去。石梦泉吓得连忙将她扶起,但见她呼吸平稳——不是晕倒,而是睡着了。
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让亲兵带愉郡主回营休息,又把康申庭押去看守起来,石梦泉才得了机会同七鹰说话:“请诸位转告内亲王,我之前已知道有人散布关于舒鹰的谣言,只是”只是他怕像在南方七郡时那样,未能洞悉玉旈云的计划,反而帮了倒忙,所以对舒鹰事件的处理未免太过听之任之。但这些没必要和玉旈云说。“总之,是我疏忽了,请代我向内亲王道歉。”他道,“另外,也要多谢内亲王及时让各位前来相助,否则今日要出大乱了。”
“我们也没有能帮上什么忙。”应老大道,“还是石将军沉着应对才化解了危机——方才升起的那面老鹰旗其实是将军的诱敌之计,是也不是?”
“让几位见笑了。”石梦泉道,“这几天老鹰标识泛滥,那面旗帜是我三天前没收来的,未拿定主意是否销毁。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石将军果然机智。”应老大道,“不愧是不愧是内亲王的得力助手。”
“过奖了。”石梦泉心中有点奇怪:玉旈云手下应该极少有恭维奉承之人啊!
“将军觉得,舒鹰这个传闻真的禁得掉么?”应老三问道。
“请回复内亲王,我只能尽力而为。”石梦泉道,“编造传闻的人天不扳倒,总会编造出新的传闻来。”
“你对舒舒鹰的事难道”应老二才开口,已被应老大截断了:“石将军,既然任务平安完成,我等就要回去向内亲王复命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后会有期。”石梦泉抱拳。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和自己斗法就是困难唉我依然十分不满意不过估计再这么改下去,到明年也没有结果了所以先放上来了
第八十九章
? 傅誉摸了摸鼻子,漫不经心道:“好啊,既然有治我的人,李嬷嬷尽管去请,我今儿就在这候府里候着。”
李嬷嬷气得脸都青了,转而气息忽然又平了下来,却朝傅清言道:“贵妃娘娘适才接到报信,说是有人要在这府里头对这杨家姑娘不利,本还不相信,只叫老身来看看,谁知道果然如此。现在世子爷也先同老身进宫去见娘娘吧,这事,总也得说清楚。”
傅清言淡淡道:“也好,今日杨氏在府里头所作所为,能当面说与贵妃娘娘听,那是再好也没有事,免得有些人在宫里头搬弄是非,没的又诬陷了人。”
杨氏听他如此说,却是点不惧,只要进了宫,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错,世子也休想能休得了她。
眼看李嬷嬷带着杨氏和傅清言离开,直躲在屋里的华太医亦赶紧告辞,生恐被无故淌了这候府里的浑水。
罪魁祸首被李嬷嬷带走,老夫人和萧姨娘也是无法,老夫人很是无奈的对九雅说道:“誉儿媳妇,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惩治她,实在是宫里头的人我们得罪不起,这事,你就忍忍吧。”
九雅略带轻蔑地笑,“之前被人陷害的时候,不论府里头的哪个,可都是对着我要打要杀,现在明明是我遭人陷害,轩哥儿差点没命,喊打喊杀的人同时都闭了嘴。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能说得起话的,既不是亲情,也不是道理,而是权势。只要有了权势,就算是杀了人放了火,也不会有人多说半句,好吧,这个理儿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的话,顿时让老夫人脸羞愧,嗫嚅地张了张嘴,却是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誉握住九雅的手,轻笑道:“娘子不必介怀,别人说什么都让他们去说,只要相公我没说,就保你切天下太平。”
九雅反握住他涔凉的手,目中几多怜惜,怪不得他说心凉,是因为他早已看透,看透了这些人,所以他的心也凉了1(
她把轩哥儿该怎么样服药的事给安排后,便和傅誉秀彩回了淳华院。只是才进院门,傅誉的脸上陡然笑得好不温柔灿烂,有种天光乍开,雷声炸顶之势,九雅只觉这笑来得过分诡异,顿知不妙。果然,傅誉径直把她拉进内室,反手将门拴死,就端端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向她招手,笑吟吟地,“娘子,过来,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九雅眼睛左瞄右瞄,装傻,“相公还没吃饭吧,我先去叫熊妈妈准备饭菜。”
她转身就想开门溜走,傅誉却在后面悠悠道:“我早已经叫熊妈妈把饭准备好了,只等把东西送给你,我们就起出去吃。”
九雅蹙着眉头收回脚,干巴巴地回头望他,“相公要送给我什么好东西?先说说看。”
傅誉似笑非笑,“娘子过来不就知道了。”
九雅忽然按着太阳岤轻呼道:“哎呀,相公,我头好疼,想到外面去吹吹风。”
“头疼啊,那就更应该过来让我给你揉揉,风是吹不得的。”知道她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傅誉索性抱胸观之。
九雅马上捂脚,“啊,是我脚疼,我动不了了”她龇牙咧嘴,果然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傅誉“哦”了声,“那要不要我来抱你?”
“不用不用,是我弄错了,”九雅又捂住肚子,“是我大姨妈忽然来了,我得去找裴妈妈”
正待开门栓,下瞬,双大手已经将她拦腰抱起,九雅只觉阵头晕目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反趴到了某人的腿上。随后只觉裙子被人撩起,屁股上迅速响起“啪啪”之声,她顿时惨呼出声,“相公,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傅誉已忍多时的火气噌噌噌刹时烧得老高,哪里肯住手,边打边道:“不敢了么?我看你胆子天大得很,敢情没把我当你相公当了旁人,我今天就要让你认清,谁是你的相公,你的相公是用来干什么吃的!”
他几句话说完,手下已经拍了不下二十次,九雅呜咽出声,双手捂着屁股讨饶道:“相公,我知道错了,我知道相公是用来躲灾挡难的,当什么吃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当傻瓜吃2(呜呜我认错别打了”
“是么?原来相公还有这么多作用啊,那之前你干什么去了?眼睛耳朵都去打了蚊子?还是被猪油蒙了心?”傅誉拉开她的双手还要打,九雅吓得怪叫着赶紧用双手抱住他的腰,“相公别打了,再打就不能出去见人”
她像个赖皮样扭着身子,试图翻转过来,让他打不成。傅誉哼了?br/&
澳慊褂贸鋈ゼ嗣矗课铱淳桶涯愎匚葑永镒畎采?br/&
九雅终于翻过身来,像个小媳妇般忍着屁股的疼痛坐起来,为让他消气,双手不敢放,身子直往他怀里拱,含着眼泪可怜巴巴道:“相公,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金钱的事,我不好意思向你开口我怕你误会我跟他们样只盯着你的钱”
看她脸上映着天光的细小绒毛泛起层鹅黄的莹光,平日似乎总智珠在握的眼眸里此时隐含怯怯,傅誉的怒火终于稍事平息。他把抬起她尖俏的下巴,恶狠狠道:“你问都没问我,就怎么知道我会误会?你的想法能代表我么?不好意思向我开口,就好意思向别人开口?难道我还不如个外人?”
九雅被他捏得生疼,痛呼道:“都说我错了还不行么?好痛啊,别捏了,你个虐待狂”
“虐待狂?好,我今天就如了你的意,偏就当个虐待狂!”傅誉手上微松,然而唇却压上了那张狡辩不休的嘴3(
九雅只觉气息滞,他的唇已压了过来,不及她合齿,他的舌尖已趁虚而入。他按着她的后脑勺,不容她有丝丝的反抗躲避,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吮吸着。
如此大尺度的亲吻,吓得九雅惊慌失措的躲闪,越是躲闪,他越是狂野,像要把她撕碎般,狠狠地路攻城掠池,让她逃无可逃。
九雅捶打着他的后背,对傅誉来说却如隔靴搔痒,不痒不疼。而对她的亲吻,更是肆意奔放,点点滴滴,吸吮舔咬,无不是极至。犹如飞鸟越过晨光,将所有的破碎纷芳都尽情带走。像载着日月光华的海水,奋激涌进他的干渴。
九雅终于不再做无谓的挣扎,闭上眼,依着他的怒气他的爱恋他的霸道而行。此时胸口炽热,像是整个灵魂都要被他强行占据。
这刻,她也放任自己,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自己的身子更贴紧他。
傅誉忘情地发泄着心中那蓦然燃起的烈火般的热情,整个身体都跟着滚烫起来,他的手不自禁伸进她的衣襟,在她若花蕾般的胸脯上纠缠。
九雅只觉胸前凉,感觉到他手指放肆的力道,顿时醒悟过来,把他推,同时在他唇上咬了口,才将已经炽热到沸点的傅誉推开。傅誉脸色晕红,他微微喘息着,垂目盯着她红肿而又鲜艳欲滴的唇瓣,竟是欲拔不能地低头又准备开始侵略。
九雅又羞又急,手捂住他的嘴,手去拉他那只扔停留在衣襟内的爪子,骂道:“色鬼,你的手想被砍了么?”
经她这提醒,傅誉这才意识自己的手所放的位置,他扬眉笑,把拉开她捂在嘴上的手,“你敢砍么?砍了以后谁再来安抚娘子”
他句话还没说完,九雅就又羞又气地狂抓他仍然使坏的那只手,“流氓,色狼,你出不出来?”
傅誉低声闷笑着最后在她胸前狠狠占了把便宜,才不甘不愿的抽手出来,啧啧有声道:“这滋味不错,若是你犯错我就有肉吃,那娘子就天天去犯错吧,这鬼玩意儿恋爱咱早就不想谈了,让我早日品尝当你男人的滋味,比让我当神仙还来得吸引人。”
此话又引来九雅顿狂拍,傅誉今日好不容易舀到她个把柄趁机大大的占了次便宜,怎么会让她反过来如此嚣张?他张嘴就咬住她的手指,笑得好不春意盎然,“你再打,我就要忍不住现在和你洞房了?”
此男此时已经满脑不正经,九雅自知适可而止,再惹他,可能真的就要被献身了。她总算气哼哼地收了手,想要立即远离这个邪魔,要从他腿上站起来,然而傅誉却把将她按住,仍让她面对面的坐在他腿上,圈住她的腰身,哼声道:“告诉我,以后还找别人借钱不?”
此事是她理亏,九雅咬着下唇道:“不会。”
傅誉“嗯”了声,“那我问你,要钱干嘛?”
九雅闷不出声,这古代的男人都古板的很,门心思就只想把女人关家里像养金丝雀般养着,若是她说她去做生意,以后还会让她出门槛步么?闭紧嘴巴,抵死不说。
看她那倔强样子,傅誉就知她来了拗劲,于是也不执着于此,这事以后会慢慢的查,这丫头,想在他面前有秘密,不仅门没有,连窗户都别想有。既然是他的人,他就会点滴地全给看牢,不会让人有丝可趁之机。
“好,你不说,那我也不问。只是,你今天如此大展医术,恐怕立即就会有人要对你下手,你不怕吗?”说到这个,傅誉此时脸上已是片肃穆。
九雅也正了脸色道:“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始终都要面对,不如让那些事来得更猛烈些。而且很显然,今天杨氏的事,分明是有人既想除去轩哥儿,又想除去我,而我和杨氏并无冤仇,自也是被人所指使,却不知那人是谁。现在这事又引到了皇宫,不知道事情会不会越闹越大?”
她担心,若是有人故意要以皇权来压制自己,这次她和傅誉还能抗过去么?
傅誉“嗤”地笑,弹了她额头下,“放心吧,这府里头我都能混多年不死,那皇宫里的人,我又怕他何来?若不是我是被那毒所制”他冷笑了声,“这上上下下可别想有什么轻忽日子好过。”
九雅盯着他,半晌,才慢吞吞道:“相公,若是以后哪天你的毒解了,你又准备怎么过?”
傅誉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回鲁西吧,我娘就在那边长大,却是死在这候府里,所有说这候府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就回我娘的生长地,外祖直在等我能把毒解了回去,和他起过,以享天伦,我不想辜负他老人家。”
听他把他娘是死在这候府里说得极为愤慨,九雅不由问道:“不是说你娘是生你的时候难产死的吗?”
傅誉眼角带着讥笑,“难产死?除了府里的那几个人,谁又能给我说出更多证据?此事若让我查到有什么阴谋,我不会放过任何个人。”
他说得咬牙切齿,九雅轻轻揉着他的脸,柔声道:“好了,相公,先为这些还没影的事生气,还是想想眼下吧。”
傅誉抓住她的手,“眼下也没什么可怕的,最多贵妃娘娘来找我问罪,但我自会力承担,她也奈何不了我。”
他说得胸有成竹,九雅略微放下了心,又道:“还真别说,这事发生,本已对你大哥消除的疑虑,眼下又给重新点燃了起来。今早是他叫我过去,为什么过去轩哥儿恰好在那里,而也恰好是他屋里的小妾干出了这样的事,感觉与上次巧薇的事如出辙。”
傅誉笑了,“这也只是种感觉,并没有证据,何况大哥若真要害你,他不会傻到把你引到他那边下手,我倒觉得,是有人故意在他那边下手,把你的注意力引到大哥身上。”
“是这样么?”九雅有些不置可否,“现在我说我能解毒,那给你下毒之人,暗中自然心急,接下来的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狠招。”
她顿了下,笑道:“所以说,相公,与其我们这样被动,不若也来个主动出击?”
傅誉抬起眉毛,“主动出击?怎么个主动出击法?”
九雅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熊妈妈说话的声音,“少爷,刚才世子爷传信回来,说皇上召少爷马上进宫。”
傅誉眉目动,这才把九雅放下来,起身开了门,“那大哥从宫里回来了没有?”
熊妈妈道:“好像没有,只有大姨奶奶个人回来。”
“什么?杨氏个人回来了?”九雅也从屋内走出,有些吃惊,留下傅清言放杨氏回候府,分明就是否认杨氏所干的好事,这皇宫里的人真是厉害。
傅誉回头看她,沉声道:“不管怎么样,这皇宫里头我还是得去趟,娘子,你在屋里等我,哪里都别去。”
九雅点了点头,“只是相公得小心些,不知道那贵妃娘娘又会使什么手腕子。”
傅誉捏了捏她鼻子,“放心吧,定安然归来。”
两人依依不舍话别,九雅直把他和寒子鸦送到二门才回转。回了院子,秀彩就白着张脸担心地过来小声问道:“少奶奶,刚才姑爷打你了么?他是不是很生气?”
九雅叹着气,“自然是打了我,下手还重得很,很生气。”
秀彩上下打量着她,“姑爷伤了你哪里?要不要擦点药?”
九雅脸红,敷衍道:“没事,没事。”
秀彩仍是脸狐疑,刚刚明明在外面听到那么惨烈的叫声,院子里的人摒息静气地静呆着,怎么会没事?熊妈妈却是过来打断她的疑惑,“少奶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去吃吧。”
尽管是呆在院子里,九雅却是担尽了心,安排秀彩出去找宋庭达办手续后,她就直逗着龟毛玩。喂养了这些时日,龟毛已渐渐与她熟悉起来,偶尔还能使它用嘴巴叼只鞋什么的,倒也有些听话了。
下午的时候,秀彩就回来了,说事情办得很顺利。然而直到傍晚,都不见傅誉和傅清言回候府,到老夫人那边转了圈,他们似乎也没得到什么消息,九雅直吊着心,不由更是焦急起来。
为了静心,她干脆舀了毛线在灯下和春菊起织毛衣,才开始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
“你们三奶奶呢?叫她马上出来,贵妃娘娘有封赐,叫她马上出来领赏。”这出现在院子里的声音,分明是之前害过人的杨氏。
边听外面裴妈妈答着话,九雅边站在窗边朝外望,却见杨氏趾高气扬,旁边站着两眼四处张望的闻采荷,副来瞧热闹幸灾乐祸的样子。她们身后站了两个从未见过的身形高大的宫装嬷嬷,个手里蹬个托盘,上面放着只粉彩小茶壶和只杯子。
这种阵势,忽然想九雅联想到前世看电视剧时些宫斗剧里,高位者整死人便是用这种赐毒酒的方式,再看那两个似是宫里的嬷嬷,分明眼前的事与想像中的事相差无几。难道那位贵妃娘娘竟想用毒酒把自己杀死?她心里不由打了个冷颤,种阴森的感觉顿时遍布全身。
此时春菊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九雅不待她说话,嘴角已忽然泛起股冷意,既然别人送上门来,她没有道理错过如此好的机会。连忙在春菊耳边低语,春菊听后又惊又怕,然而却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便悄然而去。
第九十章
? “还忤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叫你们少奶奶出来?”
由于裴妈妈见阵势不对,直都在那边推托,杨氏已经是极其不耐烦了。
闻采荷也嘴中“啧啧”有声道:“贵妃娘娘的赏赐呢,怠慢了,可就是对贵妃娘娘不敬,还是快点叫弟媳出来领赏吧。”那副看热闹的嘴脸览无遗。
听着外面的人催得慌,九雅也不急,她慢吞吞地从妆奁里舀出只凤头金钗,将那凤头抽,然后取了三根蓝汪汪的针在手。没错,这针就是渀照那专事暗杀之人的毒针所造,具体毒性不知道怎么样,反正是放了龟毛身上的血淬成了,再在上面加了点料,然后就成了蓝汪汪的针。次就淬了五根,想不到今次下子就要用去三根,还真有些肉疼,毕竟放龟毛的血,可是喂了好多肉后才成的。
她把毒针插于腕上护套上,随后把剩下的两根又放回凤头钗内,微微笑,就走了出去。
春菊听了九雅的吩咐,立即沿着墙角悄然而出,果然不出九雅所料,院子外面,树木后,廊柱下,某个阴暗角落里,都或隐或现的站着些人,这些人应该都是各院派来打探消息观察事情进展的下人,而那些主子却装聋作哑个不现。
春菊不敢多看,两条腿跑得飞快,少奶奶说,候爷的腿脚不方便,个人肯定最慢,就叫她先去忆兰居。
同时间,安平候正在院中坐在张新制的轮椅上,尝试着用手转动着那轮子,慢慢往前行,柯姨娘在旁边看着,眼中又写满担心,“候爷,就这么坐上去,不会摔么?”
安平候两手越转越有感觉,就算心有所喜,声音依然冷凌,“担空心!”
随着他的熟练度,两手竟是越转越快,还能学着转弯,看得柯姨娘眼花缭乱,“候爷,还是让妾身推你吧。”
她赶过去要推,安平候手推开她,嘴角竟露出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不用推,我自己来,想不到这设计如此精妙,日后也不用被人抬了1(”
柯姨娘蓦然看到那难得见的笑容,时竟是呆了,半晌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话。这么多年来,她几乎没有见候爷笑过,无论府里添了新丁,还是班师回朝得了赏赐,无论是高朋满座,还是面对高堂,他总是冷着张脸,几乎都让人忘了他笑起来的样子。
今日,他居然为了誉儿媳妇帮他设计出的张轮椅而笑,是因为他对傅誉有不同于其他子女的特殊感情吗?他还是只沉浸在对候夫人的思念中?
她心里有些微的痛,但是不管怎么样,在她心目中,她只觉眼前这个冷俊的男子跟高高在上的神样,总让她仰望着,她愿意奴颜婢膝匍匐在他脚下。他若是云,她就是泥,他若是冰山上圣洁的雪,她就是依伏在山脚下的野草,只要能守在他身边,就切安好。
“既然三奶奶如此能干,候爷不如给她赏点什么吧?”柯姨娘尽量小心翼翼的配合讨好。
安平候将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嗯了声道:“明儿叫她过来吃饭吧。”
柯姨娘才要应声,外面突然传来了喝斥声,“什么人,不准进去!”
回答的是个急呼声,“候爷,候爷,皇宫里的贵妃娘娘赏赐了三奶奶杯酒,三奶奶说是荣喜之事,请您马上过去淳华院瞧瞧。”
门口有护卫拦着,春菊难以接近,只好在外面大声嚷嚷,希望安平候能听到。
安平候怔,沉声道:“让她进来。”
有了赦令,春菊两腿急滚,下子匍匐在安平候脚前,连声道:“候爷,白天的时候大姨奶奶毒杀轩哥儿栽到少奶奶身上,后来被三奶奶识破,大姨奶奶眼见要被休,就搬来了宫中的贵妃娘娘,现在世子和三爷都被请进宫去还没回来,贵妃娘娘赏的酒就到了三奶奶面前2(候爷,求您也吧。”
平日她并不是个口齿伶俐之人,但是遇到此种性命攸关之事,居然也能噼哩叭啦说得流利快速,安平候下子就听明白了整件事的情由。
安平候眼光沉,紧绷着嘴角,“老夫人和萧姨娘没有过去么?”
春菊此时也不怕死,照实说道:“奴婢只在院门口看到老夫人和萧姨娘那边的丫头,没看到老夫人和萧姨娘。”
安平候目光更是冷得跟冰渣样,齿逢急吐,“走,去淳华院。”
还不待柯姨娘来推,暗处的刘百年和李长乐就护了过来,眼见他们往淳华院去,春菊此时才觉脚软,后背已湿了大片。而她仍马不停蹄,按九雅的吩咐又前往老夫人和萧姨娘的院子而去,听说这种大场面,让她们见识是最好不过的事,也让她们知道知道不叫的小猫也会咬人的。
淳华院里,九雅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被惊骇出来,而以熊妈妈的眼光,自也是知那杯酒之意,心下直是着急,给雨蝶和秀彩春梅暗中递了眼色,意思是这种情况下,只有她们这些人来帮着拖,直到少爷回来。
秀彩几个心领神会,手握成拳,已经生了誓死护主之心。
九雅从屋内出来,脸惊吓状的走到杨氏面前,恭恭敬敬道:“想不到今日竟得到贵妃娘娘赏赐,真是倍感荣幸,不过无功无碌,贵妃娘娘为何要赏赐?”
她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像个呆头鹅样问得恭谨万分。
杨氏哂然笑,实在不能忍受她就这么在幸福中死去,“三奶奶,贵妃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因为你有功有碌。白天不是和个小孩子起指认我下毒么?像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怎么会干那种事?娘娘自然不信,知道候府里头不忍对个新媳妇动手,于是只好越疽代苞,赐下这杯神仙酒,让那个真正下毒之人去西方极乐世界见佛祖3(”
她唇角的笑意是好不得意,被傅誉打得肿起的脸颊有些挤兑的僵硬,使得整个人在夜色中犹如夜罗刹,竟有些狰狞起来。九雅目光中有看死人样的悲哀闪过,面上却吓得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连后退惊呼,“什么?去见佛祖?难道是想赐死我?”
她捂住嘴,惊恐万分,闻采荷佯装惋惜道:“弟媳,早就让你安生些,这下好了吧,害人的事告到了贵妃娘娘那里,那可是个尊贵讲理之人,岂会容你在候府里这般横行下去?以为娘娘会跟奶奶她们样好说话吗?看吧,这下好了,连命都要给送了去,这该如何是好?”
她说完,还猫哭耗子般舀帕子在眼角点了点两点,真正做作到让人恶心。
看少奶奶马上就要遭难,二奶奶还在这边装腔作势,几个丫头婆子气得恨不得上前撕烂她那张脸。
此时,外面看热闹的丫头婆子们眼看最精彩的幕要上演,居然也不隐形迹了,股脑儿躲到了院门后,探出脑袋更是看得津津有味——主子交待过,要把任何细节都看清楚看明白,回去了要点不漏的禀告。
九雅听了闻采荷的话,更是惊吓着往后退,其实她的目标是上那只有三级的青石台阶,嘴里惊叫道:“我没有犯错,只不过是救了轩哥儿,是轩哥儿指认了你,为什么要把罪责降到我头上?我不认”
“你不承认也没用,现在事实已是如此。”杨氏岂容她有逃脱之机,手挥,命令道:“烦请两位嬷嬷施刑。”
两个粗壮嬷嬷应了声,同时声冷笑,个端着托盘,个挽着衣袖紧逼而来。尽管九雅连连后退,在才上石阶之时,还是被那个嬷嬷给按住,另个嬷嬷从壶里倒了杯酒,眼看要被强灌,九雅两手乱舞,手却又轻又快的在两个嬷嬷的后领处各插了针。此针技巧得很,因为天冷,两个嬷嬷都穿着较厚的棉袄,针并未入肉,傅誉说龟毛的毒中者立毙,所以只能固定在棉衣上,而且这个时候还不能让她们死,死了就不像了。
只是可惜,本想把杨氏身上也插根,却是没有机会,只能见机行事了。
眼看少奶奶要被灌毒酒,熊妈妈声令喝,和几个丫头就齐上前,两人拉个,强行将两个嬷嬷拉下石阶。
两个嬷嬷大怒,很显然她们身怀武功,居然拳个就将熊妈妈等四个打倒在地,她们的拳力极重,几个丫头惨呼着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了。
杨氏格格儿地笑,“你们少奶奶下毒害人,你们这些奴才自然没少参与,急什么,等会自然会叫你们也跟着起去。”
闻采荷亦嘲笑道:“果然什么样的主,就什么样的奴,胆子倒不小,居然敢担宫里的嬷嬷,不是自讨苦吃么?”
九雅摔倒在廊下青石板上,地面寒凉,情况危急,惹她不断趴在那里痛哭失声。时叫着相公,时又叫着爹娘,时叫着老祖宗,时又叫着苍天,最后竟然连龟毛都叫上了,哭得好不伤心。
外面看热闹的丫头婆子觉得好不过瘾,哭得如此凄惨,相信主子们若是看到了,定会拍手叫好。听说这三奶奶来就很碍事,死了好啊。
把几个闹事的丫头婆子打倒了,两个嬷嬷才不管人哭得怎么样,袖子挽,按的准备来按人,端的端毒酒,又上了石阶,走到九雅面前。然而就在她们准备弯腰之际,以她们练武之人的敏锐,竟听到股锐利的破空之声朝她们刺来,两人同时大喝,“谁?”
同时身体急急朝壁面靠去,以图躲开那急速而来利器,不仅她们看到,连站在石阶下的闻采荷和杨氏也看到,只见团若隐若现的白光自两个嬷嬷的面门闪而过,然后“咻”声就消失在角落里的黑暗中。
两个嬷嬷背靠着墙,瞪大了眼,张着嘴,就直保持着那个礀势,半晌都没有动得动。
杨氏急忙道:“嬷嬷快动手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只是无论她怎么催,那两个嬷嬷依然维持此造型,没有回应她。
由于天已黑,不远处的廊下只点了两盏灯,光线并不明亮,杨氏隔那么段距离,实在不知道两个嬷嬷在搞什么名堂,于是就想走过去看个仔细。
闻采荷也是觉得奇怪,站在杨氏左侧也慢慢走上石阶。当两人上了石阶,却见两个嬷嬷两眼瞪得滚圆,脸色青黑,像两个恶鬼般,好不恐怖,顿时吓得尖叫就要往后退。此时直还躺在地上哭的九雅伸脚勾,便将急退的闻采荷绊倒,闻采荷骤然站立不稳,顿时朝急退中的杨氏抱去。杨氏此时身无重心,哪能经得她抱,两人便同时间朝三级石阶上倒栽下去。
然后众人只听得“咔嚓”声碎裂声,杨氏的声尖叫就在喉咙中就此嘎然而止,闻采荷趴在她身上,亦吓得不断尖叫。
“这里究竟在闹什么?”
终于,安平候的声音震响在淳华院上空,已经将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丫头婆子们都惊震之中吓得直往两边躲,安平候坐在轮椅上,从那让出的条道上进入院子,落眼就见闻采荷怪叫着从杨氏身上爬起来。再看九雅趴在廊下不断低哭,还有两个像死人样的婆子倒在了地上,院子里还有地起不来的丫头婆子,他面色冷峻,低沉问道:“哪个来给我说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采荷哭泣着下子趴到他面前,“爹,宫里的两个嬷嬷死了”
安平候冷哼了声,对刘百年和李长乐道:“你们两个。”
刘百年和李长乐应了声,探了探那两个嬷嬷的鼻息,又看了看她们的脸色,回头道:“候爷,是中毒而死。”
“是么?”安平候虽然没有近前,但是他目力极强,已看出躺在地上有些抽搐的杨氏不对劲,又道:“你们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众人这才发现杨氏的异样,刘百年近前将杨氏的眼皮翻,再抬起她的头,看青石石阶上留下瘫干血,摇了摇头道:“杨氏头骨摔破,已经没救了。”
他此话才出,院门口就响起了惊呼声,“什么?杨氏死了?”
正是被春菊狂呼猛呼不能再假装听不见的萧姨娘慢吞吞地赶了来,想不到才进院门,就听到这么个噩耗,她当即就腿软,孙妈妈急忙将她扶住,“姨娘,不能乱了阵脚”
闻采荷闻言亦是吓得忘了要哭,给傻在了那里。
萧姨娘跌跌撞撞奔过来,看到已被刘百年放平在地板上的杨氏已经灰白的脸,不由大声叫道:“是谁杀了她?是谁?”杨氏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命在赐誉儿媳妇死,分明是在帮杨氏撑腰,警告候府日后不得对杨氏怠慢,此下她死,这事该如何交待?
她目光四扫,下子看到还趴在地上哭个不休的九雅,立即认定是她,顿时勃然大怒,起身就朝她喝道:“宋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这院子里杀人”
“闭嘴!誉儿媳妇在那里动都没动,人分明是被你的好媳妇所杀,为什么要害到别人头上?”安平候沉喝出声。
萧姨娘僵,身子像被什么陡然击中般,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来,好半晌才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长亭媳妇怎么会杀杨氏?”
被安平候亲眼所见,闻采荷此时是想抵赖都无从说起,想起杨氏的身份,她吓得跟面团儿似的,把爬到萧姨娘脚前,哭求道:“姨娘,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时没站稳,就倒在了她的身上,哪里知道会害了她,我不是故意的,求您救救我”当时在惊恐之中,只知急退,似乎有什么东西绊了下,她个不稳就倒到了杨氏身上,哪里知道今天看热闹也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早知道,她就该捂住被子在屋子里睡大觉,不该图时痛快来看什么热闹。
她在这边悔得要死,九雅心里算是长舒了口气,总算把切都圆满了。杨氏,众人和候爷亲眼所见,是被闻氏失手所杀。而只要候爷仔细查,就可以看出宫里的嬷嬷亦被蓝针毒杀,那么,这消息旦传出,那暗中总施毒针实施杀人灭口的凶手是否会气得跳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滋味应该不错吧。
她还在地上装镊样,随后赶来的老夫人看到院子里出了这么出惨剧,又是两眼翻,给急晕了过去。
淳华院里此时乱成团,而在皇宫里的傅誉,亦是把宫里惹得到处硝烟弥漫。
之前傅清言和杨氏奉了杨贵?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