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细雨纷飞的人流。那个站台上孑然的身影,迎着雨,在火车缓缓驶过的时候,盏灯照亮了他,他的眼神清澈坚毅,那样的眼神会让人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些名叫幸福的归宿。我曾经幻想着那个人是我,想着想着,我就心潮澎湃起来,像编故事样,可编着编着,那女主角的脸却总是那么模糊,每当编到女主角和我深情相拥的时候,那姑娘的脸往往就被我忽略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225.
我在无聊的天清晨突然想给四十岁的自己写封信,可写了好几遍,都被我撕掉了。因为我实在想像不出四十岁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些状况对四十岁后的自己还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时间会改变切,会冲淡切。时间是最牛逼的杀人武器。它用衰老来步步的摧毁你,步步的笑话你。你却无能为力。我不停的写,不停的撕。最后,我写了句话:还在吗在就好。看着那句话,久久的,我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还笑得好大声。我想,如果不在的话,那我又要写给谁呢。就算是在,他又能理解吗在我看来,四十岁的我,二十六岁的我,十六岁的我。他们是三个人,三个不同的人。
226.
多多死掉了。它死之前我有两天不在家。我在头天中午突然接到个出差的任务,要去河北的个地方拍片子,说好当天就能回,结果到了那里以后才发现任务比想像的要困难,我拼命的做,也耽误了个晚上。我在当天傍晚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时候,我站在客厅没有听到多多熟悉的叫声,当时我的胸口就阵发凉。我冲到阳台上,看见它静静的趴在窝里,奄奄息,它面前的铁盆被它舔的通明透亮,水杯里厚厚的层灰。它的眼皮无力的睁开了下,看着我,透着无限的诚实,然后又无力的耷拉了下去,我看见多多旁边还有三只死了的小狗,它们那么小,眼睛都没有睁开,像小老鼠样,透过那张粉红色的皮还能看见些青色的血管,那么细。多多身下的羊水浸湿了我给它垫的小毛毯。我把它抱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毛毯上还有些暗红色的血迹。那瞬间,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我感觉它的肚子还是那么大,肯定还有小狗。我飞奔下楼, 打车四处找动物医院, 我从来都不留意这些地方,可那天晚上我像疯了似的满北京城四周找动物医院,我搂着它,我看着它,我边又边的爱抚着它,它仍旧是动不动,当我找到家医院的时候,我车费都来不及付,就下车冲了进去,可结果还是晚了,医生说没救了,营养不好,又加上难产,死了。我个人蹲在路边不停的喂水给它喝,把面包香肠这些多多最爱吃的那些东西在我嘴里嚼烂, 再塞进它的嘴里, 我以为这样能让它活过来, 能让它象原来样陪着我百万\小说, 陪着我发呆。可是,最终,它还是死掉了,我嚼着满嘴的面包,把它抱在怀里,感到了种深彻的孤独和无奈,浑身都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沉默着,在霓虹渐上的夜晚,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我抱着多多在人群里,边不停的走着,边下意识的从嘴里吐出面包来塞进它的嘴里,走得漫无目的,时断时续。
最后我把多多埋在了公园的树林里,我给它挖了个很深的坑,然后给它铺上些松枝叶,还有它的三个小宝宝,我把它们放在了起,我最后看了它眼虎头虎脑的样子,我盖上土,又默默的看了会,走了。
227.
我们都只是过客,全部都是。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匆匆而过,在某些敏感的躯体上留下白白的划痕,可岁月轻轻抖,那划痕就不复存在,最后只有那数不清的灰尘在漫天飞舞,它们才是最后的主宰。它们自由自在。它们无所不在。我们都将被它掩盖。
我知道我会忘记多多,就像忘记我生命中所有的人样。尽管我知道它会直在某个僻静处默默的看着我,看着我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装腔作势,看着我在深夜低低的哭泣,舔饰着伤口,但它再也不会出现了,它把我抛弃了,它早早的离开了我,它去天堂了。
北京桂花陈第十六章
228.
北京的夏天很容易让人心浮气燥。不管走到哪里,似乎都有股热流与你不期而遇。那滚烫的大街,涌动的人流,平平望去,从地面升起的那股蒸汽让每个视线中的人都在颤抖,扭曲。当有天我从个二流明星的新闻发布会上出来的时候,我被堵在了西三环上,那么多的的士像热锅上的蚂蚁样,时而才能微微的蠕动下。炙热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着皮肤,我觉得我就像坐在火山口上,浑身软绵绵的发干发硬,而我的每个毛孔却在声嘶力竭的替我喊热。我望着车窗外那发白耀眼的阳光,忽然便对工作失去了兴趣,我打了个电话告诉许威,说我病了,我需要休息,我不想工作了,麻烦他替我辞掉。许威在电话那边嚷嚷着说娱记的红包季节就要到了,让我忍忍。我说我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他在电话那边邪邪的笑着说你不是只有早泄吗,什么时候又多了心脏病啊。他话说完,我就想起了李琼臀部上那个黑痣。我没有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说话了。在火热的北京西三环上,我萎掉了。
在那个夏天我很少出门,常常个人坐在家里,百万\小说或者是发呆,拿着那些挣来的钱我很安心的在家里呆着,我每天吃顿饭,然后把大部分的时间安排在床上,或者百万\小说,或者发呆,睡觉却是件很难办的事情,每每到了傍晚,房间里就好像个蒸笼样,我必须把家里的地面全部洒满水,然后放个装满清水的碗在床头,我睡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把只手放到碗里,让那冰凉的感觉直渗透到心里才有可能混混睡去,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只是晕过去了,并不是真正的睡去,脑子里的世界似乎刻也没有停止运转,混乱不堪,天马行空。有天清晨天气微凉的时候,我醒来了,我忽然便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眼前的切,桌子被块亚麻色的布盖着,上面放着摞书,电脑屏幕上的灰已经很厚了,鼠标旁边还有本早期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我直想看完它,可每看三页,我必定感觉头大如斗,还有个小布娃娃,那是前段时间的个姑娘来送给我的,我发觉自己真的不行了,我无法和姑娘正常的爱了,每每在还没有进入的时候,我就忽然有了射的欲望,那个姑娘带了个布娃娃来,走的时候,她气急败坏的把布娃娃落在了我这,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还有昨夜吃剩下的面条汤以及那幅我画了半的油画。我看着这些东西,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心底却平静的像片云样,我想,是它来了吧,它怎么今年来得这么快呢去年还是在严冬的时候它才出现的啊。
从我十四岁那年起每年有段时间会想自杀。它像姑娘的月经样雷打不动,可现在它似乎有些月经失调了。在那个微凉的清晨我侧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切有些木然的迎接着它的到来。这十多年中,我曾经试过煤气,也试过割脉,最后我放弃了,如今我只是静静的躺着,等着它让我生,等着它让我死。我常常笑笑的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躁动的因子在人们的头顶上浮游。我知道它在哪里。它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我们永远都抓不住它。因为它就是你自己。
我就那么躺着,看着阳光在房间里慢慢的移动,看着自己点点的沉没。窗外有鸟叫的声音,它在那些稀疏的枝叶间来回的跳动着,它的它在哪里。我寂寞的想着,如那些阳光下的细小微粒,在飞扬的空气中它们转瞬即逝。电话响了,响了两声,就断了。会是谁呢邵刚他在北京还是在深圳谢峰小三小米许威佳子还是那些来来去去的姑娘个个的人名从我脑中跳过,我没有任何动静。短信又来了。会是谁呢几个小时后,我看着灰暗的天,在傍晚来临前晕晕沉沉的再次睡去。
229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前是片古老的淡黄色,就像那些年代久远的照片所发出的效果样。阳光是黄的,桌子是黄的,衣服是黄的,电脑是黄的,我眼前的切全是黄色。我吓坏了。我以为我在做梦。可那梦如此的真实。我发现自己好像活在个泛黄古老的世界里,周围的切像都被打上了时光的印记。我站了起来,眼前片眩晕。我走到了窗前,我看见外面的世界同样都是黄色,人们照样在来来去去。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我犹疑着。动不敢动。我怀疑自己死掉了。
我穿上恤,穿了条牛仔短裤,背着包,穿了双黑色的凉鞋,下楼了。出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虚弱极了,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像踩在云端样。我在小区前的面馆里吃了碗面,好像恢复了些力气。当我走出面馆的时候,风吹过来张报纸,它停在我的脚下,我看见那报纸的标题上写着:北京今晨遭到有史以来最大的沙尘暴袭击。
230.
邵刚回来了。我在个深夜的时候试探性的打了建国门的电话,当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居然有人接了。那是邵刚去深圳的个多月以后,他去了以后我完全和他失去了联系,我几乎失去了所有人的消息。我最初个人在西边的住处像田鼠样生活。白天百万\小说,发呆,听音乐。晚上写字,吃饭,上网。中间我曾经接过两个片子。个是网站的宣传片,个是纪录片。这两个片子都是朋友介绍的。开价都还不错。那个宣传片我花了五天的时间做完了,而那个纪录片则让我跑了趟三峡。我和个摄制组在三峡边呆了半个月。三峡就要拆迁了,四处都是废墟和尘土,来往频繁的车和人。我们是帮个媒体拍个关于最后的三峡的那么个片子。我们去了白帝城张飞庙,还去了神女峰。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状态很差,但紧张的工作和秀丽的山水让我渐渐的恢复了些元气,正常的生活中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困扰,但突如其来的工作和人事让我来不及去想别的。片子结束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回到最初的状态去,可回到家以后,看着满屋的灰尘和陌生,我知道我已经无法忍受那最初的孤独了,躁动不安的情绪又回到了我身上,我那么强烈的渴望热闹和人群,我开始分钟都无法呆下去。我打电话给那些吃吃喝喝的朋友,告诉他们我回来了。就这么,生活又次驶向了熟悉的轨道,白天四处胡乱睡觉,醒来以后出现在各种各样陌生或是熟悉的酒桌上,和大帮人去酒吧尽情的宣泄,在酒吧聊电视,聊文学,聊音乐,聊女人,不亦乐乎。可我发现我的早泄依然没有好。在次往日娱记朋友聚会的时候,大家起去嫖了次。我第次发现自己嫖妓很紧张,我怕自己早泄,结果越怕越来,那姑娘脱了衣服刚上来,我就射了,搞得我非常难堪,为了不让那帮长舌娱记四处给我张扬,我封了个红包给那个姑娘忌口。我跟她解释说最近太久没做了,有些紧张,最近也比较累。那姑娘见不做生意还有钱进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极无职业道德的拍拍屁股走了,临走时,说,你放心,我定不会告诉你那些朋友的。下次来记得还找我。我长嘘口气,躺在床上,窝囊极了。
那天晚上经过建国门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原来住过的那栋房子,心里忽然便想起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邵刚回来没有,按理说,他回来应该给我打电话,但有段时间我去了三峡,也许那段时间给我打了我也不知道。夜里点多的时候,我再次经过那里,发现窗户居然亮了灯,我站在楼下打了电话,邵刚接了。我上楼敲门以后,邵刚开了门,我看见他蓬头垢面的站在我面前,脸色极红,满口酒气。我进他房间,发现房间里极其凌乱,简直就没有下脚的地方,我站在门口张望着,只见突然他从我身后猛的头栽在床上,不动了。床头摆放了好几个空酒瓶,角落里还有三瓶空的北京桂花陈。我坐在他床边,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他缓缓的抬起头来,满眼的血丝和疲惫。他突然扑倒在我的怀里,哇哇的哭了起来。我被他震得目瞪口呆。完全弄晕了。
那是我看见邵刚第次哭得如此厉害,尽管在他生日那天他哭得有些狼狈,但那明显是醉酒后的反应,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种迷茫的状态下陪他流泪,而这次来得实在是太迅猛突然了。我记得在遇见小米之前,他成熟,冷静,智慧,玩世不恭,而现在,憔悴,郁闷,绝望,失魂落魄。我看着他,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样,我忽然有种莫名的心酸。我哽咽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搂着他,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抱着他,嘴里下意识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大声点,没人会笑你的。
十多分钟后,他从洗手间出来,两眼肿胀,脸通红。他开了两瓶啤酒,拿了瓶给我,说了我们见面来的第句话,兄弟,我苦啊。
231.
邵刚是个经历极其丰富的人。他发过财。在九十年代初,二十出头的时候他开过公司,提着皮包四处买空卖空,狠赚了笔,也过上了段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后来被更大的皮包商骗了,还背负了十多万的债务。后来他在社会上混过,做各种各样的小生意,结交各式各样的人,曾经度为了谋生他甚至还当过卡耐基成功法则的授课老师,每天带领批人大叫我不成功谁成功,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推销员等等。他还卖过医药器械,卖过服装,开过饭店,但都没什么大的发展,来北京前更是在个小县城当警察,每天抓扒手或是小偷,心情不好的时候去整顿市场,赶得那些无证小贩鸡飞狗跳。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来了北京。我和他相遇的时候他穿着西装领带坐在主考官的位置上,本正经,满脸的严峻和冷酷。那是家很大的电视民营公司。他在那里莫名其妙的担任个人事部副主任的位置。直到后来我们被安排住在起,彼此经过漫长的了解和相处,才有了些朋友的基础。半年后 ,等我们各自离开了那家公司时,我们已经毫无疑问的成为了朋友,我们彼此欣赏,颇为器重,在人海茫茫的北京城里,我们有无数个深夜在起彻夜聊天,安抚自己,并给对方打气。我直认为他是我见过的对生活抱有极大的兴趣和热爱的人之,无论生活跌入何种境地,他总是乐观,自信,不急不躁。不仅如此,他还能够检修家中的切电器,他能和每个小区的居委会主任关系搞得非常之好,并且他极度的胆大妄为,任何个他不熟悉的行业他都敢去涉足,凭借自己滔滔不绝的口才和敏锐的洞察力,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占据席之地,甚至给别人行内高手的假象。他对待女人的方式非常稳妥,他让女人在他那里得到尊重,给任何个有可能和他上床的女人情人般的温柔和绅士般的风度,但同个女人他只上三次。他说这样才能杜绝情感的衍生。在三次以后,他下刀极狠。往往是姑娘稍有恋爱的苗头,就被他彻底的扼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身边的女人换得很勤,那些女人也愿意和他来往,他尊重她们,并在床上全力以赴。
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曾经爱过个女孩,那是他唯爱过的女孩,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和他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他是如此爱她,他以为他能给她带来幸福,可当他生意破产的时候,他的腰被彻底的打断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在他年轻气盛的时候,他蹶不振。那个姑娘百般劝阻,却无济于事,最后她消失了,她莫名其妙的嫁给了个很富裕的老头,半年之后,那姑娘拿了笔钱给他试图让他东山再起。他拒绝了。他开始混乱,并对这个世界的情爱产生了极度的怀疑。他对女性的态度开始漠然。到后来,他才觉得那姑娘是爱他的,只是切都回不去了,那姑娘已经生了孩子,定居国外了。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心底直是寂寞而又空洞的,他漠然的看着周围的人,他伪装得很好。可当他第眼看见小米的时候,就完全的被她所吸引,他知道他死定了。爱情来得如此没有理由,他多年以来所伪装的成熟和冷漠在爱情袭来的时候溃败得塌糊涂,他终于决定燃烧次。我问他,你究竟爱小米什么,他说不知道。我说她是个很现实的姑娘,你很清楚,你觉得你能给她什么呢他摇了摇头,说,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我不想再让她离开我。我就知道我爱她,我没有她我呼吸都没有力气。
我始终认为他会有成功的天,他太出色了,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上,他势不可挡,极具智慧。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如此狼狈和动情的天。我看着个完全被情感占据的男人,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我对他的世界开始有些畏惧,对那强大无比的爱情再次萌生了畏惧之感。在这个世界,大家都清楚,男女之事,谁爱得多点,谁就多难过点。女人想男人,那满大街都是。可男人想女人,多少要费点劲,如果你想的还是个看上去不错的女人,那股劲可能就更要命了。
我问他小米现在怎么样。他说般吧。他去了深圳以后,小米被他猝不及防的热情打动了,他们重归于好,在那座炎热而又潮湿的都市里,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忽略了老张,他们享受了最大的快乐,可最后小米不愿意回来,小米说她还必须在深圳挣上笔钱。邵刚只好个人回了北京。他开始用更大的热忱去生活。他以为小米答应了他会和老张分手,可最后才发现切都没有变化。老张在邵刚长达数月的监视下并没有发现出轨的行为。这点让小米看上去有些感动。在老张和邵刚两者之间,小米无所适从了。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无从选择。最后她打电话给这两个男人,齐齐说分手。她个都不想要了,她背负不起,于是她选择索性都伤害。我问邵刚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说昨天。我问他老张现在怎么样。他说不知道。我坐在床头,想着小米的样子,想着她咬牙切齿披散着长发挥刀斩情丝的模样,我觉得真可怕。想了想,也觉得只有小米才做得出来,换成佳子,也许就是另外个结果了。我和邵刚两人喝着酒,默默无言地在最后沉沉睡去。
232.
情感是我们渺小的纽带。它不可靠,但也不可抗拒。我们依恋那些情感,并如此看重它,无非是在我们呼吸喘气的时候我们需要有人聆听。这和表现欲望有关。我们需要周围有听众,即使他们本身也不甚精彩。
233.
自由和平静的灵魂在独立自主的状态下会有最大程度的张扬,我需要这么个状态。我所作的切都只是为了在死亡到来之前温和冷静的旁观,像门前生长的树。
北京桂花陈第十七章
234.
随后有大段的生活过得很是乏味,基本上属于在忙着进行生活本能。我指的生活本能仅仅只是指狭义的生存,它和心灵以及对外界世界的感受或者是扩充毫无关联。深夜工作,盲目接活,与陌生人聊天,酒吧喝酒,机场发呆,偶尔有些姑娘在水面上投上两个石子,然后适时的或者是我或者是她抽身而退。那样的生活是入不了文字的,编成花,也还是垃圾。我曾经看过南京的那批文人写的小说,像朱文,李冯,他们的小说很大程度上给了我些错觉。平庸的生活,琐碎的描写,有岩石般的粗砺感,前文和后文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最后的结尾就像希区柯克样陡然卸了包袱,撒欢跑了。第次读的时候感觉很有质感,像那些不具备电视剪辑能力对电视行业知之甚少的初入行者拍的纪录片。因为他具备了某种较高的综合素质,或者说他从事过与之相关的艺术行业,他就认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通百通,不管三七二十就跨行操刀了,扛着折腾个年半载他还硬是拍了部纪录片出来。你看完还不能说不好,从思想深度或是语言表达都还很到位,但画面上些基础的剪辑拍摄错误赫然在目。这个时候如果你不了解作者出身你就会很容易被他的大师状吓住,就像候孝贤对着巷子固定个机位拍上几分钟,画面动不动,你只能说大师有话要说,想表达中国的古文化,让你深思呢。但如果你去拍条巷子固定上几分钟,估计所有人都要骂娘了。他们的文章给我的感觉最初就像这样,猛的截取生活的个面,然后扑通放在你面前,折腾来折腾去就是点平常琐事,文字朴实,细节描写不厌其烦,但要紧处别人要写几段的事他两句话就突然发生了,看完你还不会觉得突兀,似乎人性原本就如此,复杂善变神秘不可预测。第遍感觉还新鲜,我哇哇地叫着,以为看漏了大作家,兴冲冲的四处找来看,但多了以后,才发觉没啥意思,往往我看他的前文就猜到了他后面将要发生什么,重复性的结构,成不变的文笔,翻来覆去的琐事,你可以说他关注人性,关注生活底层,我没什么意见,你说他写作风格固定成形,自成派,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江郎才尽的话我不敢说,反正你让我今后再掏钱估计是够难的了。
我自己的那段时间生活基本上就像他们文章描述的样,来来去去,吃吃喝喝,些无谓的人,些无谓的事,脑子混沌的像个咸鸭蛋,没什么记忆,也没什么价值。唯有点意思的就是突然出现了个叫韩冰的姑娘,她在极短的时间内给了我点刺激。说说她吧。你们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她是个朋友的远房表妹。我对这种称呼非常之不感冒,但我那同学确实是那么说的。在此之前,那朋友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有两个同学的弟弟想到北京来考艺术院校,想到我这住段时间。我立即拒绝了,对于这帮自大狂妄的无知小孩,我简直就看着头疼。自以为写两首诗,看两本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就准备献身于艺术,看两本盗版碟就以为自己也能够随便拍出低俗小说野战排那样的片子,真敢拿自己当奥利弗斯通。北京电影学院的那帮数十年不换的教授每天磨着刀子给你讲讲波将金号,放放黄土地,就打完收工,你出来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别说你考不起,你考起了我都要拿眉眼烧你。我也经历过那个年纪,我深知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无知狂妄到个什么样的程度,这种要求显然是不能答应的。但我的主意变得很快,因为他后来说他的个艺术学校学舞蹈的表妹也要来考表演系,想先到北京来看看情况,又没地方住,很是麻烦,我立即申明我的住处宽敞明亮,阳光充足,本人艺术修养甚高,能够帮她饱含艺术生活的乳汁,鄙人又为人正直,天性温纯,亦师亦友,长相英俊,睡姿文雅,他表妹交给我绝对放心。过了两天他又打电话来说那姑娘不日即将启程,那姑娘的母亲也将起陪同前往。我当时电话差点跌,脸色大变,我差不多口气说了十分钟的话,我那朋友句也没有插上嘴,从姑娘个人的独立成长以及增长见闻,包括我自己的生活安排创作惯性种种理由全部说净,甚至还提到我有深夜修炼瑜伽功的习惯,旦打扰了我,破功就很麻烦了。总之意思就是姑娘来可以,姑娘她妈来那就不行。朋友在那边斟酌了下,说姑娘太年轻了,长得又漂亮,她母亲不放心。我在这边微微笑,再次阐明了我个人对此现象的深恶痛绝,并再申明如果姑娘母亲要来的话,我恕不接待。天后,朋友说,表妹人前来北京,要小住段时间,就麻烦我多照顾了。我在电话这边矜持了片刻,说没有问题,你尽管放心。朋友在挂电话的时候说,我那表妹性子有点不好,她发脾气你别介意。我毫不在意的说,没问题,小姑娘嘛,有点脾气很正常。就这么着,韩冰在某天清晨突降北京,直入我生活核心。
我还真不是想搞她。当然,我说破喉咙也没用。方面我又必须承认,我抱有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希望有个人来打破我生活的宁静和无味。这个人必须是以种秋风扫落叶的速度,举将我拿下,能够以毒攻毒那是更好,实在不行,家里坐美女跟你耍贫嘴,也好过人无所事事,孤枕难眠。回到北京我就发现我恢复正常生活以后精神世界片废墟,难以为继。次突如其来的早泄又进步磨损了我的生活结构。我乱作团,每日再三提醒自己要自救赎身。我记得那天接那朋友电话的半个小时以前,我刚看了篇豆腐块文章,文章的标题是美女的感官刺激,上面说绝大部分男人只要看美女照片或是图片四十五秒以上,就会产生极大的生活自信心,虚荣感和占有欲急速上升,对生活的激情和信心会在短时间内爆棚。文章结尾处还引证了个科学试验,说同批男人看五十岁以上的妇女照片四十五秒后,再问同样的问题,回答截然不同,几乎是致感觉生活乏味,人生郁闷到头。我看完短文,思索良久,正准备去找个美女来养眼,那朋友就给我送上了门来,我自然是心花怒放,以为上天有意成全我何为昂首阔步迈入新生活。我几乎是带着极大的期盼感和严肃的哲学任务等待着韩冰的到来。
韩冰长得很像关之琳,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我个人的审美要求是极高的,但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无话可说,这他妈就是佳丽啊。她见面就叫我何大哥,我连忙纠正了她这种极为土气的叫法,让她直呼其名。她来的头两天,还装小姑娘,进了房四处惊叹,拿着我的几本爱书翻来翻去,不到半小时就打算给我收拾房间,洗床单被套,我深感惶恐的同时也小小的修改了些个人对美女的精神歧视。我记得谢峰和我说过,美女光骨架子,啥都没有,简直就是生活中的侏儒,好像还说过美女普遍在床上不够努力。谢峰说凡是漂亮点的姑娘都爱拿着架子,甚至是上了床都木头似的,极其缺乏能动性和创造性,倒是那些长相般的姑娘知道自己天生平庸,上了床反倒是生机盎然,花样百出,别有番趣味。因此,美女百无用,年轻的时候当当花瓶,有些老了还没法看,还比不上那些个性突出大智若愚的姑娘。我曾经深以为然,但看见韩冰的那番举动,我开始怀疑美女的脑子是不是都是男人给惯蠢的,不至于先天就那么傻吧。
后来我才知道,韩冰不仅聪明,而且很不简单。她的故事让我大为吃惊,并在心态上给了我直接而又强烈的影响,开始让我觉得自己是否脱离了这个时代,我是否真正老了
235.
在我第三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了韩冰有抽烟的习惯。显然她不准备在我面前隐瞒这点。我看见她睡在客厅的床头下有好几个烟蒂。她还非常喜欢睡觉,只要没事了,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她还喜欢洗澡,每天个澡,甚至两个,早晚各次。由此我开始相信漂亮女人都是睡出来的,也是洗出来的。熟了点以后,我和她长聊了次,话里行间,我发现这姑娘聪明得很,她浑身透着股机灵劲也让我们的聊天趣意盎然。第四天晚上我们喝了些酒,就聊得更晚了,后来我突然发现我们居然肩并肩的躺在床上边喝边聊,在个话语的间歇,显然有了某种感觉之类的东西在流动,我的欲望终于彻底来了,我抱着她,她没有反对,甚至是没有留意,当我开始亲吻她的面颊的时候,她微笑着对我说,我们不能爱。她如此的直接反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我索性就和她聊开了,我问她为什么,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说可以让我抱着她睡,但爱是万万不行。我就更感奇怪了。为此我再的要她说明原因,并反复向她说明这个问题对我的关键性。我可不想再次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个早泄就够我受的了。后来她才笑笑着说来北京的前两天刚打完胎,医生说个月不能爱。我当时几乎是呆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这时她从床上坐起来,毫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的姑娘,谁没死过两个孩子啊,打胎太正常不过了。听这话我僵在那,几乎对这个十九岁的姑娘要刮目相看了。她从床上下来,从包里拿出盒药,抽出两片,自顾自的去厨房倒开水去了,我起身看药名:金刚藤。我个转身倒在了床上。她说的没错,金刚藤是胎后药。我曾经听谢峰说过,他说当年他陪他女朋友去打胎的时候,医生完了就开了好几包金刚藤,他女朋友搂着金刚藤哭哭啼啼的走了路,让他格外记忆犹新。韩冰后来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和个男生在外面租了房子,因为不小心就怀孕了,怀孕以后怕被学校发现,她就请了假打完胎出来跟家里说想到北京来看看,就这么来了。她的言下之意显然是嫌家里太郁闷。我问她那个男孩子呢,她笑了笑说,在学校啰,这种事情谁又想不到,再说了是我让他不要戴套的,我总觉得那样不舒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笑殷殷的,好像在说什么唐诗宋词,派清丽文雅之气。我看着她动不动,她的连续轰炸实在是太快了,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对这些年轻的姑娘重新认识。从那以后,她把客厅的床拆了,直接睡到了我床上,天气热,晚上两台电风扇对着床上猛吹,我担心她的身体会出问题,每每到了她睡着的时候把电扇关了,她睡觉的时候倒是睡姿文雅,小嘴紧闭,副平静安祥的样子,夜深人静,看着这么姑娘,我真是觉得自己够伟大,够高尚。她就不怕我半夜强她我问过她次,她说,你答应我了,你说你不会的你就肯定不会,我相信你。说完还冲着我挤眉弄眼的笑。我恶狠狠地看着她,说,我可是大色狼,把我逼急了,晚上找根绳子把你给捆了,拿皮鞭抽,跟你玩虐待。她听了这话,点都不急,反倒笑眯眯的两只手吊在我脖子上,就势亲了我口,说,你还好这口啊,不疼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我就是怕疼,所以直不敢尝试,你试过吗女孩子舒服不舒服啊说啊,说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那样子满是好奇,这下子轮到我看着她哭笑不得了。每每深夜她睡觉醒来无聊透顶的时候,就拖着我的手甩来甩去,嘴里还嚷嚷着,我饿了,我刚打完胎,我的身体虚弱,我要吃好吃的。我看着手中的书,故意凶巴巴的说,你那个小孽种又不是我和你生的,关我什么事啊,找你的野男人去。她听这话居然点都不气,反倒是凑上前来,做副可爱状,然后眨着眼睛又作出哭哭啼啼的样子,你个臭男人,把我的肚子搞大了居然还不负责任,我告你妈妈去,让你妈妈打你,呜呜呜呜。我看着她那装可怜的样子,不由的笑出声来,天啊,这简直就是妖精啊。还说什么呢,宵夜吧。
很多时候,她还试图关心我的感情生活,问我怎么没有女朋友啊,是不是她来了以后那些姑娘就不方便来了,我不说话,她就咬着牙,若有所思的想会,然后说你肯定是把别人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就把别人给抛弃了。你个色狼大流氓我对此除了呵呵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感叹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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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天我突然得知三毛驼出事了。他的腿被人打断了,听说是那个富婆的老公派人打的。我接到邵刚电话的时候简直是吓了跳。说完之后他在电话那边忽然说了句,你那边有姑娘啊。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他呵呵的笑了笑说,没姑娘你会放王菲的碟,哼,我还不知道你。我问邵刚,三毛驼的那个富婆情人什么时候有老公了没听说啊邵刚说,没听说不代表没有。他说前两个月去深圳的时候和三毛驼还有那富婆吃了饭,那姑娘看上去长得还不错,蛮知书达理的。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和三毛驼说有老公,可能是爱上他了吧。我在这边怔了半响,心说,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情情爱爱啊。你自己愿意爱就爱吧,别搭上别人。邵刚说,什么姑娘啊我呆了下,说,什么姑娘啊邵刚在电话那边提高了嗓门,你身边的是什么姑娘我啊了声,看着正在旁边作睡眠状的韩冰,说,个朋友的表妹。邵刚笑了两声,你连别人的表妹都往家带啊,成年没有我说,我操,你过分了啊,人家都快到法定结婚的年龄了,人家是专门来北京感受艺术气氛的。邵刚说,让她感受你就行了吧,北京有啥艺术啊。我问他,三毛驼是什么时候的事。邵刚说就是今天。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小米告他的。说在深圳的时候他带小米和三毛驼块吃过饭。我说哦。我问他小米怎么样。他呵呵的笑了笑,不说话了。我听,不对啊这,你不是跟她又好上了吧。他笑了两声,丢了句,压根就没断。喀嚓撂了。电话挂,韩冰眼睛就睁开了,滴溜溜的转了转,说,怎么,兄弟查房啊我严肃的说,不是,兄弟遇难了。她听就来劲了。什么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想了想,没有说话。韩冰支支吾吾的缠了我半天,见我挺严肃,哼了声,也不做声了。
第三天中午,我买飞机票去了深圳。临走的时候,我和韩冰说我要出差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她问我什么时候回。我说可能就几天吧。走的时候,我把钥匙留给了她,拍了拍她的小脸蛋,关门走了。回头看时,她在窗户口向我招了招手,副笑语嫣然的样子。我想,多好的姑娘啊,年轻,漂亮,聪明,有的是机会。她应该过上好的生活,比我们都好。只要她不谈恋爱,不搞艺术,就定会比我们好。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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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深圳才给三毛驼打电话,他手机关机了。再打小米的,小米似乎还在睡觉。我在傍晚阳光最热的时候,打着车穿过半个潮湿的深圳去找她。我对深圳不熟,来的很少,这个新兴的城市四处充满生气,张张年轻朝气的面孔,走路都像小跑样。深圳的的士司机开车我觉得是全中国最快的,简直就是场超车大比拼。北京的老的士司机严格遵守交通规则,俨然副维护首都市容的样子。虽然他们还挺喜欢聊天,但聊天的时候都透着股皇城根下的味道,不是布什,就是**,电台随时开着,简直就是活的时事百科全书。其它地方的大多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重庆的的士司机很有意思,他们坡起的功夫全国流,那么多山路,绕来绕去的,速度还点都不慢。你和他聊天的话,他什么都跟你说,包括这个城市的各行各业,宾馆行情,小姐价码,门清着呢。深圳的的士司机那就截然不同,脸的正经严肃,似乎车上坐的就不是你,他跟开首相防弹车似的,眼睛都不眨下,速度极快,我头次坐的时候还以为司机刚和老婆吵架出来,火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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