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小拇指在西门涟面前晃,脸上的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小洛儿,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哪怕就那么一次吗?”
他是听着君少扬唤着亲热,硬也要这般唤她,同时还撒泼耍赖迫使西门涟答应唤他——父皇。
西门涟那时候看到堂堂一个皇帝在地上打着滚撒泼的样子时,心里的震惊绝不亚于一千只草泥马咆哮而过。
“父皇,实在没办法让你了。”西门涟冷静指出,“这一盘棋你悔棋五次,换双方棋两次了。”
他这水平和师伯有得一拼,只是师伯的棋品明显比他要好太多。见过悔棋的,没见过如他这般悔得坦荡大方外加理直气壮的,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君少扬会在听到她被皇帝邀下棋时脸上明显流露出的同情之色了。
“哦。”皇帝应一声表示自己听明白了,肃容道,“再来,这一次朕一定会发挥正常水平赢你的。”
西门涟扶额,转头吩咐毕蓝,“将你的帕子给我。”
毕蓝掏出帕子递给她,西门涟接过帕子几叠缚上眸子后才转过头来对皇帝道,“父皇,您可以耍赖、可以换棋、可以悔棋,但是这是今日的最后一盘了,您若再输便请先到御花园逛逛。”
皇帝心知她是心疼君少扬今日处理事务这么长时间,忙到连茶水都未喝一口,是要速战速决去帮忙。忍不住悄悄一笑,暗忖:小洛儿果然是个会心疼人的,以后跟了少扬必定会是贤内助。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样自己有些被小觑,立即收起了笑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莫说大话,朕这次一定赢你!”
西门涟不应声,只从手边的钵里拿起了棋子,“父皇先请。”
皇帝高傲的道,“你是小辈,朕让你先下。”
他悔棋换棋的时候,可没想过他是长辈这回事,这下倒是端起架子了。
西门涟应一声,将棋子落下。
皇帝也顺势,将棋落下。
即使眼睛被缚,西门涟下棋也是丝毫不慢,倒是皇帝,先前的志得意满之色不知何时已经被焦虑所取代,到得棋路快绝的时候,那热汗落得跟下雨似的,他终于忍不住喊出声来,“小洛儿,我们换棋!”
“好。”西门涟毫无异议的同意了。
二人再下,只见西门涟几步棋便是将整个局势扭转转危为安,倒是皇帝的棋子又渐渐被逼上了绝路,落子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先前刚止住的热汗又流了下来。
“再换。”又临输只有一步之遥时,皇帝嚷嚷再换棋。
“好。”西门涟又同意了。
皇帝生怕她反悔一样,快速将二人棋钵对换,然后同她再下。
不过一会儿,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事不过三。”西门涟这一次却没有立即同意。
皇帝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吼,“朕已经看透了你所有的棋路,这一次必定将你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但愿如此。”西门涟淡淡道一声,同皇帝把棋钵换了。
福贵公公看着脾气越来越像小孩子的皇帝,又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西门涟,觉得再没办法忍住笑意,便是给毕蓝使了个眼色,后者含笑点头后他这才退了下去。
开门后,他小跑着到前边长廊,终于是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却冷不防间,一道带着威严的声音在他前方响了起来,“福贵,什么事这么高兴?”
福贵公公一惊,旋即赶紧跪下来行礼,“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来人正是太后娘娘,和她同来的仅有她贴身的红鸾姑姑一人,侍卫远远的跟在后边儿。
福贵公公听着太后的口气并未含怒,心头紧绷的那一根弦子终于是稍稍松了些,“谢太后娘娘。”
说罢,起了身。
太后道,“你还未回答哀家,是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做奴才的,只有主子高兴了,才会高兴。
太后这话看似问的是福贵,其实问的是皇帝因为什么事而高兴?
福贵公公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对此门儿极清,当下便把皇帝同西门涟之间下棋的趣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太后听。太后听了也未见喜色,福贵公公心头直打鼓,说到后边还一个劲儿的想想先前是不是有什么话儿说错了?
“她下棋的作风怎样?”等福贵公公将知道的都说完后,太后才道,那声音喜怒难辨。
棋品如人品,福贵公公也是知晓的,太后这是想知道她的人品。
福贵公公不敢怠慢,当下便道,“对敌下手狠辣不留情,极其谨慎,算无遗策,走一步至少看三步,顾全大局。奴才虽不擅弈棋,却也能看出来她是将所有棋子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不浪费一颗棋。”
“却少了原则。”太后淡淡道一句。
不然怎么就让皇帝悔棋、换棋,这明摆着是谄媚讨好,这种人的人品着实有待商榷。她本就西门涟存了些偏见,此刻更觉得不喜。
福贵公公一听便知道太后听偏了,一想到这话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当下心里一个咯噔,思虑半晌方才大着胆子嗫嚅道,“太后娘娘,其实……其实您是错怪她了。”
“哦。”太后的口气,三分怀疑、五分不当回事,另有两分意味不明。
福贵公公把头更低了些,似乎是想借由这个动作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更低些,“皇上输棋后的棋品,额……您知道的。”
明明是臭棋篓子,却觉得自己牛逼哄哄,一下错就耍赖,若是身边亲近的人,准可看见他打滚撒泼的熊样儿。
很不幸的,太后见过,且不止一次。
“咳……”太后差点端不住架子,嘴角一阵抽搐。
红鸾见状,便有心上前圆了这话,却忽听到一阵哀嚎声响起,“嗷嗷,又输了又输了,朕又输了,嗷嗷嗷嗷,朕要换棋!什么,事不过三?不行不行,事不过十,再下再下,你不跟朕下,朕就打滚哭给你看,让母后知道你欺负朕!”
红鸾到嘴边的话再圆不过去,瞠目结舌半晌才低下头去,都不敢看太后此刻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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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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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44:训古翰
司马瑜沉下脸色,“派人去和君无痕接洽,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遵令。”随从应一声,转身。
“等等。”司马瑜叫住了他。
随从停下来,等着他的命令。
司马瑜命令道,“另外多派人手守在‘他’府邸处,一有消息马上派人通报。”
“遵令。”
“退下。”
那随从走后,司马瑜望着人来人往的长街,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掠过,脑海里那一张面孔于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依稀中似听得有人在耳边软声呼唤,“瑜哥哥。”
“涟儿!”司马瑜豁然转身,含着惊喜的眸子迅速扫向四周,却根本未见着半个人影。
更遑论,她……
一种酸楚,于心底慢慢涌上,直蔓延至喉咙。
他有些苦涩的一笑,轻阖上眸子,痛楚之色尽掩盖在那双眼皮下。
……
当史扬通报说有人在盯着这边宅邸时,西门涟没有觉得丝毫意外,司马瑜这人疑心相当之重,若是无动于衷便就不是他了。
“那,主子?”史扬摸不准她的态度,疑惑的望着她。
“想盯,就让他盯着。”西门涟唇角冷冷勾起,明眸中掠过一抹近乎是实质性的杀意,“你传我命令下去,令梁子和哑巴迅速赶制出弓弩、袖箭、匕首等小巧便携的暗器。”
“遵令。”
“退下吧!”
史扬退下后,西门涟看了一会儿兵书后起了身,派遣毕蓝唤来人手,加紧时间布置宅邸。
“王妃,您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了,王爷还进得来吗?”借着休息的空当儿,十分为自家主子着想的毕蓝悄然凑到西门涟跟前问道。
西门涟怪异的瞥她一眼,“是他让你问的,还是你哥?”
“当然是我哥。”毕蓝毫不犹豫就将真正的主子出卖,毕青的意思,那就代表着君少扬的意思。其实她也挺为王爷忧心的,这里面的阵法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这院子的大阵一旦布成,愣头愣脑的闯进来哪里还有活着出去的份儿?当然这阵法的可怕是王妃安排她们布置前告诫她们的,见识过王妃厉害的她对大阵的威力深信不疑。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他知道。”西门涟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她和他的一些秘密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嗯。”毕蓝识趣的并未多问,休息一会儿后便去帮忙了。
西门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决定晚上过去的时候将此事跟他讲,毕竟有备无患。
时间在忙碌中匆匆而过,夜色沉黑时才从府邸一处暗门行了出去,走出窄巷后才使轻功直掠向行宫的方向。
她到时君少扬正和古翰在院子里聊着某家酒肆的事,君少扬见到她立即站起身来,拉过她微凉的手,“用过晚膳了吗?”
先前一直忙着布阵的事,后来是赶着来见他,倒也未曾用过。
西门涟摇摇头,“不饿。”
“先用些点心。”君少扬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将她平日喜欢的小点心推到她面前,又给她斟了一杯清茶。
“少扬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妻子便是忘了兄弟啊!”自西门涟来便被彻底无视的古翰叹息出声。
西门涟用着点心,抬眼看他,“事情可顺利?”
古翰办正事时便没了吊儿郎当的调子,“那三个人我是按照你说的找的,他们都是皇都有名的纨绔,且彼此相好,把酒言欢时一时出了岔子,这也是正常。他们家人都是极难缠的,就是问题不出在酒上,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酒肆的管事的。”
“接下来就要进行第二步了。”西门涟喝一口清茶,“对了,别的地方的酒肆情形怎样了?”
古翰道,“总酒肆的酒喝死了人,分店的生意自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既然要打击,就要快狠,我通过家族向府尹那边施压,皇都里所有的酒肆都被封了,管事的都一律送到了牢房里。”
西门涟满意地一点头,情形比她料想的还要好很多,“不过这下毒之事怕有人能查出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要想一锅端了它,办事的速度还要加快。我们现在的动静必然已经引起了幕后人的注意,你办事时必然要十分小心。”
“我办事,你放心。”古翰豪爽地一拍胸膛。
西门涟浅浅勾唇,“万事小心为上。”
“哈哈,你再叮嘱,某人的醋坛子就要打破了。”古翰早发现了君少扬盯着他的警告目光,却坏心的现在才提醒西门涟。他可是难得看见好兄弟对女人这般上心,不多看看简直对不起自己。
西门涟闻言看向君少扬,后者已经换上淡若清风的笑意,“想吃什么,我帮你做去?”
“就常吃的那几道菜吧!”自从吃了一回他做的菜肴后,西门涟便念念不忘,一听到他主动说要下厨,便是立即应道。丝毫没有在意到,他已经将先前的问题跳过。
古翰却哇哇大叫起来,“君少扬,我求你多少次了,你连摸菜刀都不肯,现在竟然为了她下厨?”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君少扬厨艺有多好,他最有资格说了。只是这小子懒得要命,除非心情特别好否则坚决不下厨,这十多年来他求了他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就没一次答应的。而今他竟然主动开口为她下厨,区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君少扬选择性无视他的抗议,凑到西门涟唇边一吻她的唇角,“乖乖在这等我,不要和这个家伙说正事以外的话。”
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基本上只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西门涟微怔,旋即明白他真的是吃醋了,忍不住浅浅一笑,在他性感的唇瓣重重亲了一口,“去吧,我等你回来。”
君少扬一瞥古翰那一双睁大的眼睛,恨恨地别过眼,才不愿意演亲热戏给这人看。
“等我回来。”他叮嘱一句,这才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瞪古翰一眼,就差没说‘朋友妻不可欺’了。
古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笑,转头对西门涟叹息道,“少扬对你可真好,就差没把你当祖宗供起来了。”
西门涟微皱了皱眉,怎么这话听着这么耳熟呢?
然后仔细一想,便是知道出处了,唇角浅勾起,她眼翦微垂,“你再吃醋嫉妒也没用,他已经是我的人了。”
古翰一噎,哭笑不得的道,“果真是物以类聚,你这损人的口气和少扬简直是一模一样!”
拜托,他对男的没兴趣好吗?
西门涟骄傲的抬起下巴,“当然一样,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男人!”
古翰默默黑线,大西的女子都如她一般脸皮厚如城墙吗?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这般大喇喇的宣告所有权,要不要这么强悍?
而且重要的是,他真的是什么都没做,被误会很冤枉的好不好?
“那个……那个西门小姐呀,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小心翼翼的道。
西门涟瞥他一眼,“若我真误会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的坐在这?”
古翰被她的语气刺激得打了个冷颤,先前想好的满肚子套她话的话这会儿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了,在那样一双清澈得几乎能将人所有的心思照明白的眸子下,做这些不过徒劳。
他直接道,“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不是你该问的。”西门涟淡淡道一声,还是那句话,他们的事没必要告诉外人。
“作为少扬的好兄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涉危险。”古翰正襟危坐,一张脸严肃无比,“少扬本无心帝位,不然也不会苦苦隐忍这么多年。可是遇到了你之后他就不一样了,从你们的动静来看,少扬对于帝位已经是志在必得,我相信这里面很大的功劳都要归于你。你大西灭于大乾的手中,以少扬对你的看重,登基后必定会为了你举兵攻打大乾。”
“所以你真正想说的是,我接近他是心怀叵测还是其他?”西门涟忽地笑了,凌厉的光芒从眸中一闪而逝,那一双冷眸瞬间冰封万里,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凝滞。
古翰气息微微一滞,“请你明示。”
西门涟冷声道,“你既然了解他,那么你应该知道,他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别人或许不行,但是你一定可以。”从他对她珍视的态度,古翰就可以断定,她是绝对可以影响他的那个人。
“倒是谢谢你的夸奖了。”西门涟也不否认。
问题又绕回了原点,古翰面色复杂,“那你回答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你想要听到怎样的回答?”西门涟面若冰霜,声音清冷,“或者我应该问你,你到底是站在少扬这边还是站在君无痕那边?”
“少扬是我的好兄弟,我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古翰想也不想便道。
“那么我告诉你,皇权争斗自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即便是少扬再隐忍逃避,一旦君无痕登基为帝,第一件事怕就是杀了少扬。”西门涟的声音里透着森冷的杀意,也含着十二分的笃定。
“怎么会?”古翰惊叫出声来,“他们是亲兄弟,皇后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你说董蓉?”西门涟面含讥诮,“她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就表明她的心机、城府、计谋远胜过寻常女子。君无痕多次加害少扬,若没有她的默许,他怎敢那般猖狂?!”
毕竟董蓉是君少扬的生母,她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把她的底给彻底掀起来。
古翰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少扬,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跟你说这些有用吗?”西门涟冷笑出声,“你为一己之逍遥,不顾家里慈母的殷殷期盼而恣意享受家族赋予的权利却不履行相应的义务,你想想你这些年都未家族做过什么?不是我说,现在你顶着的就是古家嫡长子的名头,若是这个名头被其他人摘了去,你还剩下什么?站在少扬这边?别说笑了,你除了能在按计划办事时加点小点子还能做什么?”
古翰傻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这些话君少扬和娘都有明示暗示过他,却只有她将此事说得这般明白、这般尖锐。那样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剖开他的皮肉,直逼近他最脆弱的心脏,让他看清楚自己从不愿意看清楚的一切,包括贪婪,以及从不愿意承认的不负责任、自私自利。
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西门涟像是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道,“你只能帮忙做些跑腿的事儿,我却能为他出谋划策解决困难和眼前的一切障碍。少扬的好兄弟,你说,我与你,谁于他最有用?谁对他,才是真正的好?”
她不想,也不愿意将与君少扬携手走过的风雨告诉他人,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容许人对他的感情猜疑、误会。是,她现在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甚至是亲兵都不在身边,但是她有一颗冷静的头脑。她自信能为他做的,是全天下人都不可能为他做得到的,光凭这一点,她就有资格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
古翰为她话语里的质问所震撼,羞愧地低下头去,“西门小姐,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起身,朝她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古翰自负是英雄侠士,却直至你点醒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任性、极其的不负责任。从今夜后,古翰必定改过自新,承担起古家嫡长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说得出,也要做得到才行。”西门涟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西门小姐,我一定会做到的!”古翰在她背后大声喊道。
“就让时间证明吧!”西门涟头也未回,唇角却勾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更是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去。
“跟少扬说一声,我先走了。”古翰对着空气喊一声,他知道这宅邸有金龙卫守着,无需点名道姓也有人会将此事禀告给君少扬。故而喊完便是转身,朝着大门处走去。
殊不知君少扬做好菜肴后根本就没来这边,而是直接去了卧室。
彼时西门涟刚换下一身薄裳,斜倚在贵妃椅上看一本杂谈,见他进来放下书卷,起身迎了过去。
“我来就好。”君少扬不让她碰托盘,错过身走到桌前将膳食一一摆好后才招呼她吃。
一道道菜肴切工极好,且色香味俱全,西门涟闻着便觉得食指大动,也不同他客气,拿起筷子便是用了起来,味道是出乎意料的好。仔细一想便也能明白过来,毕竟是行宫,这里的食材和佐料远比那山上来得齐全,更好吃也是必然的。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君少扬含笑望着她,看她吃得开心,他比自己吃到了好东西还要高兴。
“你不吃吗?”西门涟抬起头来,朝着他眨眨眼睛。
“我先前便吃过了。”君少扬笑着解释道。
“哦。”西门涟明白了,低头又继续吃起来。
君少扬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多吃点,你身子还是很清瘦,需要多补补才行。”
把她养得胖胖的,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却在这时候,外边一阵尖锐的鸣叫声响起,旋即一道恍若流星般的身影往屋内疾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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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45:太后的认可
“是疾!”
西门涟出言制止了君少扬的动作,黑色身影由外掠来,直落在她的手腕,她抬手,将它脚边的信筒给解了下来,拆开红线,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眉头不自觉拧起。
“怎么了?”君少扬好奇地将头凑过了过去,却发现里面皆是他看不大懂的布阵图,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疑惑的看向她。
西门涟将信纸收在袖中,“我师傅正往皇都的方向赶来。”
“这样也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多个人照应,我也放心一点。”君少扬闻言眉头舒展开来,可是在看见她那凝重的脸色时,他又觉得有些怪异,便朝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了?”
“我师傅来了你想见我就没那么容易了。”西门涟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淡淡的愁绪染上眉梢。和他在一起已经习惯,还未分离,现在就是想想便觉得心里闷闷的。
“等我把你迎娶进门了,我们在一起光明正大,料想你师傅也不会反对的。”君少扬安抚她道,“等料理完这边的事,我就跟父皇请旨与你成婚。”
“你要是知道我师傅的性子就不会这么说了。”西门涟摇摇头,想起师傅,忍不住一阵头疼。师傅在岛上待得好好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怎么就偏挑了现在?
思及此,一些模糊的念头从脑海飞速掠过,快到她根本就抓不住。
忍不住,又拧起了眉头。
君少扬抬手抚平她眉心皱褶,宽慰她道,“只要他是为你好,性子什么的都不重要,我自信一定能得到他的认可的。”
西门涟望着他写满了笃定的眉眼,这一刻真心觉得戳破他美好的愿望是一种很残忍的做法,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倒不如等师傅来了再见招拆招吧!
“我师傅不是那么好应付的,你最好多做些准备。”她能提点的,也只有这些了。
君少扬笑着点点头,“你就放心吧!”
西门涟却没有他这般盲目的乐观,悄在心底叹息一声,倒一杯清茶喂疾,疾喝了些许后便是拍了拍翅膀,西门涟又6续喂了它一些吃的,它吃饱后便是飞到了她的肩头站稳了。
西门涟取干净的帕子净了净手后,站起身来。
“你吃饱了吗?”君少扬出言问道,他一直看着她,从疾过来后她便没怎么吃了。从她先前的吃相来看可以完全排除菜肴不合她心意这个可能,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师傅的确是个难缠到极点的人物。他想起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先前没怎么觉得,现在倒是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提点的味道。
暗暗地,他在心里留了个神儿。
“嗯。”西门涟点点头,“迟些唤人收拾了吧!我现在去一趟书房。”
“我同你一起去。”君少扬道,正好还有事问问她。
两人一起走出门去,途中君少扬左思右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你师傅,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我师傅……谁?!”西门涟长身飞掠而起,但见西南方向有暗影快如闪电,就将隐没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君少扬眉头一皱,未有迟疑也一并跟着追了过去。
景物于脚下飞速后退,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是飞出了老远,几乎都出了皇城。
“别追了。”在西门涟将要追出城时,君少扬拦住了她的去路,压低了声音道,“出城后不远便是丛林,一切小心为上。”
此时夜色已沉,风声猎猎,已经很难分辨出人发出的声音。那人轻功和她功夫在巅峰的时候有得一比,这样一来得分外当心才是。
西门涟从那方向收回目光,“我们回去吧!”
“嗯。”君少扬应一声,拉着她的手,齐齐往行宫的方向掠去。
暗黑的丛林里,一人隐匿在大树后,发现不会有人再追来后憋在肺腑的一口浊气终于长吐而出。
……
回行宫后,两人面色皆有些凝重。
书房内,君少扬打发毕青守在门外后,一路沉默的西门涟终于开口道,“少扬,我觉得那人会是宗门的人。”
“嗯。”君少扬点头,皇都这边他都大致摸过底,君无痕、司马瑜身边都没有这等高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什么宗门的人了。
“他们的人终于是坐不住了。”西门涟冷哼一声,经酒肆一事她便是有意的打草惊蛇,如今果然是打出来了一条大蛇来。
“事情远不止于此。”君少扬望着她投来的疑惑目光,沉声解释道,“酒肆的人在司马瑜到的第一天便是有了直接的接触,而就在先前司马瑜派人和君无痕去接洽。”
“这么多的事都有着他们的插手,他们的野心可真不小!”西门涟说到这,忽地冷笑出声,下颌上扬起,一双冷眸犹如万里冰封,那语气更是森冷无比,“想必司马瑜是借着‘使臣’的身份掩护过来的,若是大乾的皇帝知道他养的狗不但没有保护好领地,反而随时准备噬主,那表情定然十分的精彩。”
君少扬走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低下头深深凝望着她的眉眼,一字一顿的道,“欺负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是司马瑜还是大乾,他们曾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他一定会为她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森冷的眸子一瞬间便是有暖意升起,那冷意渐渐散开,化作缠绕不休的温柔,西门涟自然而然的抬起双臂勾住他的后颈,“欺负你的人,我宁可错杀三千,也绝对不会放走一个。”
她仰头,长长的睫毛刷过他宛若神祗般俊美的面庞,温凉的唇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掠过时,一声满足的叹息溢出喉咙。
那声音,似软羽轻轻撩动他的心扉,也撩起他对她最真实的渴望。
轻移步,青色榻,窸窣声响,一双人。
紧缠绕,吟声起,游龙潜水,凰引吭。
锦缎皱,盛,琴瑟和鸣,共欢愉。
情正炽,爱正浓,琵琶勾弦,天籁音。
……
歇时,几近丑时,二人未起,便共枕眠。
次日一早,君少扬并未如平日一般早早去上朝,醒来后便是低眼望着怀里的人儿。半夜欢愉,她脸上未见疲惫之色,反倒是肌肤越发显得白里透红,嫩生生的,仿佛人一掐,便能掐出水来。
这么想着,也就付出了行动。
却不想,他手才动,她便是猛然睁开了眼睛,见是他,眉心微拧,“醒了啊!”
因才醒来,她原本就娇软的声音越发软糯,甜甜的,带着难得的娇憨,能甜到人心里去。
君少扬浅浅一笑,“你不也醒了吗?”
“今天不去上朝?”西门涟在他怀里另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小脸儿蹭蹭他结实的胸膛,猫儿一般娇憨,慵懒的小模样格外招人怜爱。
君少扬横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些,“明日便是父皇的寿辰,礼部那边忙着,我便跟父皇告了假,趁着这还平静的时候好好陪陪你。”
“嗯。”西门涟轻应一声,满足地阖上眸子,“少扬,你有许多日都没好好陪我了。”
自从来了皇都,二人连见面都是在晚上,如在驻地那般整日黏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少有。现在好容易有这个机会,她一定要他好好陪陪她。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玩去?”君少扬笑着提议,他发誓绝对看见了她脸上一晃而过的不满之意。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别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好。”她其实也想去的,可毕竟他的安危重要,她敢于冒险,可不舍得看见他因她而受伤害。于是西门涟提了一个折中的建议,“你皇祖母人挺好的,老人家在宫里头也寻思不到几个说话的,倒不如我们过去陪陪她吧!”
君少扬微怔,旋即心头被巨大的幸福感涨满,他惊喜的捧着她的脸儿,“小洛儿,我皇祖母那样对你,你真的不生气了?”
“她那也是为了你好,我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跟她置气。”西门涟毫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再说了,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她就是送了千个百个我也只当她是无聊寻点事做做而已。”
“小醋坛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深明大义的时候。”君少扬惊叹。
西门涟恨恨的瞪他一眼,“不过你要是敢对她们多看上一眼,我就抠下你的眼珠子来!”
“不敢不敢。”君少扬笑着告饶,讨好的道,“我都有你这么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怎么还会对那些庸脂俗粉上心?你放心,你的夫君从人到心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就差没发誓作保证了。
女人嘛,对于甜言蜜语都是喜欢的,西门涟也不例外,勾唇一笑,大方赏赐给他一个吻,“乖巧的猫儿有鱼吃,你昨晚不是还有些动作想尝试的吗?”
君少扬眼睛一亮,“现在?”
西门涟媚眼上挑,妖精般在他唇边吐气如兰,“今儿表现好了,晚上一切随你。若是表现不好,嗯,大餐吃多了,后边儿的时间便茹素吧!”
“夫人,为夫必定好好表现,不辜负夫人期望。”君少扬对于茹素可半点不敢兴趣,现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抱着心爱的人儿香软的身子,哪怕不行之事,光抱着也舒服。
西门涟一瞥他的眉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勾唇浅笑,“起来吧,趁早过去。”
“好。”君少扬一口便答应了。
二人一起起身,整理好衣冠后西门涟才想起来未回师傅的信,便走到书桌前磨墨,之后奋笔疾书,待得墨迹干透后将信笺卷起用红线包裹上,装在了疾脚边的信筒里。
疾离去后,毕青和毕蓝送了洗漱的物品和衣物过来。
“这是?”当西门涟看见那两套太监衣裳时,眉头忍不住跳了一跳。
君少扬凑到她耳边笑,“既然是要陪皇祖母,那便要出去走走。”
西门涟疑惑地一眨眼,旋即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我知道了。”
用完早膳后,‘两小太监’从行宫出发,直奔太后的宫殿而去。
君少扬寻太后从来都是从小径而来大喇喇出现,想当然尔,当红鸾姑姑看见这二位的打扮时有多惊讶了,只是她毕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短暂的惊讶后便是恢复了平静,打发走多余的宫女和太监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西门姑娘,太后娘娘尚在安歇,你们若是有事,怕是还要等上一些时间。”
“倒也无妨。”君少扬笑道。
西门涟则是点了点头,并未做声。
红鸾姑姑疑心他们来此的目的,却也不好多问,只能揣着怀疑进了太后休息的寝宫,她进去时太后已经掀开被子要起身了。
“太后娘娘。”红鸾姑姑忙小跑着过去,伺候着。
“可是有人来了?”太后闭着眸子随红鸾姑姑为她着裳,漫不经心问道。
红鸾姑姑拉裳的手一僵,随即轻声道,“是王爷……”
因为斟酌用词的关系,她后边的声音便明显小了许多,太后毕竟上了年纪,只听到前面的话儿便笑了起来,“难怪你把那些个宫女给打发了,原来是哀家的宝贝孙儿来了。”
红鸾姑姑却不知道太后是听见了选择无视,还是真没听见后边的话,只是主子的心可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猜测的。想到两人还在外面等着,太后迟早会见到的,她便也就未提及了。
“快给哀家着裳,宝贝孙儿难得来这么早,你待会吩咐御膳房多做几样宝贝孙儿爱吃的小食送来。”太后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些。
红鸾姑姑也喜见太后精神的模样,便快手快脚为她着裳,尔后唤来宫女打来热水伺候着。她如往日一般服侍太后洗漱、梳发,最后一根八宝鎏金凤簪簪上太后花白的发丝后,打扮才告一段落。
太后透过模糊的铜镜打量着自己的发髻,抬手摸摸,满意的赞叹道,“红鸾的手艺是越发见好了,哀家离了谁,都离不了你啊!”
说罢,她呵呵一笑,从梳妆盒里取出一双金绞丝镶红宝石镯子塞到红鸾姑姑手上,“收好了。”
“这可是太后娘娘您最喜欢的镯子,怎生使得?”红鸾姑姑当下急了,平日里这镯子太后娘娘自个儿都不舍得多戴,她哪里敢消受这份隆恩啊!
“你是哀家最得力的人儿,哀家赏赐你个玩意儿,还使不得了啊!”太后和蔼一笑,抬起手,“来,搀哀家起来,哀家要看看宝贝孙儿。”
红鸾姑姑只得将镯子收了,搀了太后出去。
“皇祖母(太后娘娘)金安,皇祖母(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见得太后出来,君少扬和西门涟同时下拜,齐呼千岁。
太后看到那并排跪着的太监,只是一眼便确定了君少扬的位置,可目光在瞥到西门涟的方向时脸上的喜悦之色一淡,“红鸾,先领着少扬去前头的花园去。”
君少扬知道这是皇祖母有事要同西门涟说,心知此时跳出来维护她必定会惹得皇祖母不高兴,于是便随着红鸾姑姑走了,只是边走耳朵却是张得老大,一点动静都不放过。
太后走到西门涟身边,淡淡的声音里隐含威严,“平身。”
西门涟依言平身,太后看也未看她,转身朝着她左前方而去。
西门涟抬脚跟上,距离不近不远,手微抬起,若是太后手放下来便能搭上她的手臂。太后仿若没看见她一般,只是不?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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