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冷喝一声。
君无痕领着两个太监从暗处走出来,待看清楚她的面孔时,眸中顿时掠过惊艳之色。但旋即,一股森冷的杀意迎面扑来,他身体一颤,竟不自觉低下头去不敢与那过于冰冷的眸子对视,在拍着的手,也是悄悄垂了下去。
下一刻,他想起自己的地位和目的,颇有些尴尬的一咳嗽,却也只是微抬起头来,“是吾。”
西门涟睨他一眼,“太子好兴致,这夜色深时正是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好时候。”
君无痕被这一通话讽刺得面有微红,“姑娘误会了。”
“你的人领着这么多人要害我性命,这还是误会?”西门涟冷笑出声,手上的骨蛾宛若同她心有灵犀般扇动着翅膀,顿时那些死士哀叫声一片,连手上的武器都握不住,一个个的在地上打滚,有不堪忍受这疼痛的,竟是拿头去撞击地面,以痛制痛。
闷声不断传来,于这夜森冷、鬼魅,让人直汗毛倒竖。
太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作镇定道,“西瑜不过是得了吾的命令前来试探你的,并无害你之心。”
“是吗?”西门涟冰冷的眸子瞪过去,慑人的威压直逼向君无痕,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自圆其说。
君无痕浑身直发冷,干巴巴笑两声,“是这样的,吾早闻姑娘之威名,好奇之下才派人出手试探。”
对,就是这样。
“是吗?”西门涟眼角上挑起,真烂的借口。
好竹出歹笋,这君无痕,无论是长相和谋略还是武功,都要差君少扬太多,难怪皇帝即便是立了太子也成天研究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废掉太子。
君无痕干笑两声,“自是当然。”
西门涟双手负于身后,“试探完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君无痕面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声音里也渗出一丝冷意来,“姑娘,其实吾有要事与你……”
“你的事,我没兴趣。”西门涟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的话,提步,就要离开。
君无痕哪容得了她走,“刺杀太子,是灭九族的大罪,就是我那皇帝,也未必能保得住你!”
喲嗬,威胁上了?
西门涟唇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宫里所用之物,都有特定的标志,以示身份。你说我来刺杀你,我兵器都未带,如何行刺杀之事?”
君无痕冷声道,“没有吾办不到的事。”
西门涟怜悯的看他一眼,就他这智商还跟她的少扬斗,简直自不量力。
她嗤笑一声,“禁卫取兵器都有登记造册、暗卫的兵器是出自皇家御制。以你的身份,即便是最低等的护卫配备的武器也不会低档到哪里去,而稍有名气的制剑坊的师傅都会在制作出一样武器的时候打上自己特有的标志以示身份,就这样,你还想弄虚作假?”
这是拿天下人都当傻子看吗?
哦,若真这样,刑部尚书不用干了,洗洗回家种大白菜去吧!
“你怎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君无痕脸上的惊愕之色怎么都掩不住,“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当然是看你对我怎样的来历比较喜爱了。”和君少扬在一起久了,西门涟或多或少也感染上了他那爱戏耍人的嗜好,当下便是玩味一般的道。
君无痕面色顿时一白,他在来之前才得到她的来历——据说是出自有名的花楼,君少扬当日为避免她的身份日后被他人所得知,派人屠了整个花楼的人,以此封口。他当时看了并未怀疑,实在是因为君少扬赶尽杀绝的事没少干过。而现在未怀疑的下场是,他的人手对她起不了半点威胁,他也于此时见识到她过人的心机。
为什么这般女子不能为自己所有?
他嫉妒,若是早知如此,他必定不会抻着父皇下令命令君少扬去东山镇,这样一来的话,这等女子岂能成为君少扬的助力?
当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君无痕不甘心,“姑娘,君少扬此人长得虽好,性格却是古怪、暴戾又心狠手辣,你跟着他必定不能善终,倒不如跟了吾。他能给你的,吾一样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吾一样可以给你。”
无知!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天下的任何任何,而是那人的那一颗同她胸腔里跳动频率相同的心,和那永远向她敞开着的温暖怀抱。
西门涟笑,“太子殿下,我要面首三千、金银财宝无数、天子之龙椅……”
她忽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恶意又讥诮,“还有君少扬心甘情愿帮我打洗脚水,不分日夜伺候我在榻,任凭我指挥,你可能办到?”
君无痕倒抽一口凉气,这些条件,没有一个不是荒天下之大谬,简直太惊世骇俗!
他震惊的望着她,不可思议的道,“你在做梦吗?”
“谁说的?!”冷而威严的声音从如惊雷凭空炸响,西门涟笑着一抬头,如狡猾的小狐狸见到大狐狸一样高兴地张开双臂,甜甜唤一声,“少扬。”
若她有狐狸一般的尾巴的话,怕现在摇得十分起劲了。
“小东西!”君少扬落到地上时便是一把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听着她这般软糯的声音,又看见她一脸甜甜的笑容,那听到她要三千面首时心底升起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若不是这边有闲杂人等在场,他非得狠狠吻她到她求饶,看她可恶的小嘴儿里还敢不敢吐出这不惊人誓不休的话!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近让君无痕面色铁青,也让一旁失魂落魄的西瑜眼角沁出泪来。在这一刻她终于懂了为什么左倾情明明知道将成为太子妃,也割舍不下君少扬了。
情,似蛊,似毒,到了深入骨髓的时候,非死难消。
她们熟悉他,知道他的温柔、他的好,却靠不近他。
也就日日念着他,越放不下他。
却,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将另外的人呵护在掌心,如珠如宝般疼着。
这是痛,诛心刺骨。
她满心悲怆,却不能哭出声来。
明明知道那人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却还是不舍得移开视线,她悲哀的想:当初不是想好了,只要能多看他一眼就能满足了吗?怎么到了现在,却是会觉得那么痛苦?会冲动的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取代那被他呵护着的女子?
可即便是冲过去,那个怀抱也是不属于她的呵……
感觉到西瑜的注视,西门涟仰起笑靥如花的脸儿,花瓣一样的唇微启,“少扬,吻我。”
刻意拉长的声音,直让人酥到骨子里去。
君少扬喉结无声滚动,却不想当众表演,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小洛儿,矜持点。”
不要这么大胆好不好?
他的眸子里,明明白白写着这一句话。
不好!
西门涟眸子一瞪,脚尖一踮,狠狠亲上他的唇角,小舌蛮横地撬开他的唇齿,不给他丝毫反抗的空间,硬是来了个甜蜜的深吻。
一吻毕,她娇小的身子转过来,小脑袋靠在君少扬因气息急促而起伏不定的胸膛,红唇一扬,气死人不偿命地秀恩爱道,“太子,你不能做到的,我自己都能做到。我的男人,我爱怎么指使就怎么指使;我要什么,他不择手段也会在第一时间给我送上;而权力,他有的是,既然这样我凭什么要跟你合作呢?”
一番话直将太子气得火冒三丈,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方才就像是傻子一般由她耍着玩儿。
君少扬则是不然,他骄傲的笑,哎呀自家宝贝小洛儿简直太争气了,对付太子这般自恃过高的人,就要狠狠地刺激。
只是他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西门涟语气忽而一转,笑容灿如夏花,“当然了,你若先献上千名面首,我或许会多考虑考虑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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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出于游戏,灵儿这两天玩物丧志,玩游戏玩疯了,在一剧情里,那游戏就这么提醒灵儿的,掉节操的简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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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53:男俊女俏
将到太后宫殿时,西门涟见君少扬还是黑着一张脸,不由得越发高兴,更拿这事逗着他。
平日里他们口头上争执,多是吃亏,今儿难得这绝好机会,不好好调侃他真对不起自己。
君少扬怎会猜不透她的想法?
却不应她的话,一双本就黝黑的眸子此刻更是幽黑得宛若无边无际的苍穹,之中有危险的光芒暗藏,在蠢蠢欲动。
她没注意到他眸中的光芒,还不怕死的在老虎嘴边使劲儿拔毛,拔得那叫一欢快。
直到他将她领到一处侧殿,紧闭上门,高大的身躯紧紧将她抵压在门上,而殿内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时她这才后知后觉觉得不对劲,还未等她有动作,他灼热的气息便是铺天盖地朝她压下来,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迫得她整个后背几乎陷进了殿门。
“唔……”
她喉头深处溢出低喃,一股子凉意起,下一刻腰身一紧,般的欢愉如暴风雨瞬间席卷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全部席卷。
如游龙潜海,海浪溅起万千,再于高空重重跌落,洒落一地耀眼的晶莹,声响绝妙。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里,唯她娇吟的声音最美。
脚步声、呼唤声、谈话声……等等都被抛诸于脑后,将这一场旖旎情事渲染到极致。
暴风骤雨般的击打化为如春风细雨般的滋润时,西门涟报复般的一口咬在他汗津津的胸膛,“说好的去见皇祖母的呢?”
君少扬吃痛,眉眼间笑意越发浓烈,紧黏着她的身子,低声道,“约莫还要半个时辰才到女眷们展示才艺的时辰,此去金銮殿要不了多长时间,我都算好了时辰,哪怕是过了这个点儿,皇祖母也会等我们的。”
“不要脸!”西门涟低斥一声,这人算计都算计到她头上了。
“呵呵。”君少扬愉快的笑,将头靠在她的颈项,和她做一对交颈鸳鸯,“谁让你这小嘴,总爱说我不爱听的话?”
西门涟想起先前事,自觉理亏,却死鸭子嘴硬般哼哼,“我只是想想,又没付诸于行动。”
君少扬豁然抬头,咬牙切齿,“你还敢想?”
“怎么就不能想了?”西门涟快乐的笑,生气吧快生气吧气死你!
君少扬凤眸危险地眯起,“你今夜是不想出这个门了?”
“额……”这下轮到西门涟傻眼,下一刻他小幅度的动作变得极大,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
当她整个人被他抱到太后宫里,看到太后和红鸾姑姑那明显有些过度兴奋的脸色时,她第一反应吧便是鸵鸟般埋进君少扬的胸膛里,怎么都不肯抬起来。
真应了那句——不作就不会死。
她壮胆拔虎须的结果是他更凶狠的‘要’她,承欢到最后时她连站都站不稳,一路都是他抱着她。
丢死人了!
饶是她这般脸皮厚的,也觉得郁闷到了家。
太后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形便知他们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知她这是脸皮薄,倒是没再调侃她什么,只道一句,“那边有前些日子司制司为你们备的夏裳,哀家本想等你们大婚时差人送去的,既然现在有需要你们便去换上吧!”
“谢过皇祖母。”西门涟小小的声音夹杂在君少扬清亮的声音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太后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红鸾,你去引路吧!”
红鸾姑姑应一声,从太后后边儿走出来,向他们道一声,“王爷、王妃,且随奴婢来。”
约莫小半刻钟的时辰后,换好了衣裳的二人随红鸾姑姑一起走出来,太后仔细看一眼,笑道,“当真是男俊女俏,有此父母,以后哀家的重孙儿必定是人中龙凤。”
“必定是。”君少扬迅速接话到,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西门涟羞红了脸,往君少扬身后一站,揪着他的袖子闭口不言。
太后和君少扬笑成一团,就连沉稳持重的红鸾姑姑也是悄掩唇笑。
好一会子后,太后才道,“时候不早了,再不走,皇帝该派人过来催咯。”
于是,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往金銮殿而去。
此时的金銮殿一片热闹,喜气洋洋,有歌者伴随琴声歌唱,歌声清亮而空灵,宛若百灵鸟放声高歌,不但是百官听得入迷,就连皇帝也听得喜笑颜开,待那歌者一曲毕,皇帝抚掌大笑,“好!”
文武百官也叫好,笑声一片。
也在这时,外边的公公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乐歇,皇帝亲从龙座上走下来迎接太后。
“今儿是皇帝生辰,行礼便免了吧!”太后笑容慈和。
“母后请上座。”皇帝高兴,迎了太后上座,下边儿文武大臣和已经入座的女眷们立即下拜,直到太后落座唤平身才起来。
“对了,母后,少扬不是说去迎你了么?”皇帝左看右看没见着君少扬,低声问道。
“在后面。”太后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一个人?”皇帝顿急,坐立难安。
“你在担心什么?”太后一皱眉,直觉得这边儿有她不知道的猫腻。
“呵呵,没……没什么。”皇帝干笑两声,担心小洛儿会不会给祝寿辞的事他绝对不会说的。
太后眼瞅着皇帝目光闪闪烁烁,便知道定是他有事瞒着她,若在往日她必定逼着他回答了,可今儿是他生辰,难得他高兴,自己……
她幽幽轻叹一声,坐正了身子。
皇帝顿时大松了一口气,看向福贵公公,“下一个是什么节目?”
早把节目单背得滚瓜烂熟的福贵公公想也未想便答道,“回皇上的话,下一个节目是工部尚书董大人嫡女董小姐表演的飞天舞蹈。”
“差不多了,开始吧!”皇帝道。
福贵公公应一声,将皇帝的口谕给传达了下去。
也在这时,外边公公传道,“厉王爷、君小姐到!”
祝寿辞有着落了!
皇帝高兴不已,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宣!”
文武百官和女眷们闻言皆往外望去,他们倒不是好奇君少扬长什么样,而是好奇这所谓的‘君小姐’是何人。‘君’是帝王姓,虽然皇帝并未明令百姓用‘君’这个姓氏,但是文武百官和百姓们为了避讳皇家,很少有人会以此为姓氏。能用这个姓氏的,多是皇子、公主、郡主或亲王,倒是没听说他同哪位公主或郡主走得近的事儿啊!
女眷们则是想到了至今未出席的西门涟,不由得暗暗猜想莫非是她?
席上的司马瑜朝君无痕的方向望上一眼,见后者面孔阴冷得如鬼魅,眸色微动,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了去。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毕绿瑁将司马瑜的动作看得很清楚,唇角笑弧微勾,很快便挪开目光,望向外边儿。
众所瞩目中,君少扬携西门涟款款走入殿内。
因为佳人再侧之由,他眉宇之间敛去了霸道,总是上扬着讽刺一切的唇角如今正噙着淡淡的笑容,那一股子围绕在其周身的暴戾之气也化为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柔。他的五官是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秀美,也带着不沾凡尘烟火的脱俗,就那样含着笑站在殿堂,真如九天谪仙落于凡尘,悲悯众生,让失神的人几乎要上前顶礼膜拜。
他身侧的西门涟气质则是与他截然相反,若说他是九天落于凡尘的谪仙,她便是从深海出来为祸人间的绝美妖精。
她着与他长袍同色的黑纱长裙,外罩上一层半透明的黑色薄纱,随着脚步的移动,柔美至极的身体曲线和那一身冰肌玉骨若隐若现,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她的容颜,更是精美到了极致。
长发仅以一支白玉簪斜斜簪起,麒麟护额下一双黛色娥眉恰到好处的呈起承之势,眼角上挑起,水色眸子里媚意流转,却因为本身气质的清冷、高贵而不显轻浮,而是另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印象,一步步上前,姿态优雅所及之处似步步生莲。
这两个人平素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绝对众所瞩目的焦点,可现在同时出现却不会出现任何一个人将另外一个人的光芒压下去的迹象。反而他们站在一起会让人觉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宛若日与月天生契合,相映生辉。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得痴了。
天地间,似乎所有色彩都失去了本身的瑰丽色彩,唯有这一抹黑,遗世独立。
“儿臣(民女)拜见父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少扬和西门涟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清亮悦耳,一个低柔婉转,糅合到一起,奇特的好听。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将目光悄移开了去。
皇帝哈哈大笑出声,“好好,平身平身。”
“谢父皇(皇上)。”
君少扬和西门涟同时平身。
“赐座。”皇帝道一声,福贵公公下去亲将人给领到了位子上去。
“还好吗?”毕夫人见她换了衣裳,待她落座后才有此问。
“麻烦不大。”这一路毕夫人对她多有照顾,西门涟不想骗她,故而四两拨千斤道。
“哦。”毕夫人是个识趣的,见她安然无恙也并未继续多问下去,此时董小姐已经开始在殿内表演舞蹈,她便将注意力投了过去。
西门涟抬手,取案桌上的点心盘子,来之前就未多吃什么,先前又经过那两场激烈情事,她早就饿了。
将整个盘子挪到面前,她单手肘支在桌子上掌心撑住左颊,右手拈心来吃。
她坐的位置极是醒目,这动作自然瞒不过有心暗暗关注她的人,而又有另外一些人暗暗关注着关注她的那些人,于是渐渐的殿内多数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反而是忽略了董小姐正卖力表演的舞蹈。而这些目光中,又有几道格外格外炽热。
西门涟不用看只凭着那方向便是知道是哪些人,早在刚进殿的时候她便是已经将殿内所有人的面孔和坐的位置尽纳入眼底了。
于是便只看向君少扬的方向,朝他一个眨眼。
面色淡定实则心底近暴走各种讨厌人用觊觎的目光看西门涟的君少扬自落座就挂在唇边清冷的笑意终于多出一丝暖意,也朝她眨眨眼,二人眼神汇到一处,相视而笑,情意于此间流转,此时无声胜有声,似乎周遭一切都化作背景。
真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们这无声的亲密看在他人眼里是极其刺眼的,太子更是捏紧了手上酒杯,一双阴沉的眸子里凶芒几乎掩不住。
毕绿瑁则是目露深思之色,总觉得这女子眼熟,却又似想不起在哪见过,便仔细想着。
司马瑜目中有疑惑,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升起,从第一眼看见那妖娆无双的女子起他差点失态要站起身来。可仔细看了,却又发现她与他的‘她’虽然面孔相似,但是身量和体型以及外在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短短不过一年的时间,人怎会有这般脱胎换骨的变化?
或许,只是个相似的人罢了。
他将酒杯轻放下,长眉下睫毛轻颤:是也好,不是也罢,待他助宗门得了这北越天下,还怕这女子不归于他?
得了权势,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他扬眉,彼时下面乐器声已停,原来是董小姐已经结束舞蹈谢过恩德退下,公公正报着下一场的节目。
他笑,忽地看向西门涟的方向,心里有些期待:她,今夜也会表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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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o56:纠缠
古翰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酒坛口,耳朵悄无声息的张阖着。
“朋友妻,不可欺。”君少扬话锋却是一转,淡淡的语气里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机锋。
古翰一惊,掩饰的笑道,“怎么跟我爹似的,一晚上净在我耳边唠叨这话,无趣无趣。”
他端起酒坛子,又狠狠灌了一大口,哈哈大笑一声,可那笑容却在看见君少扬一脸分外认真的表情时垮下来,一双从来都是炯炯有神的眸子也于此刻失了色泽。明明是先前饮了酒的,他仍然觉得此刻喉咙和嘴里干涩得难受。
“少扬……”他斟酌着话,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一句可以为自己辩驳的话。
君少扬叹息一声,“知道我为什么不一早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的原因了吧!”
古翰未接话,也未有动作,只是觉得喉咙那干涩感更甚。他想起自己曾无比认真的同君少扬说过理想妻子的条件,这其中每一条她都符合,只是她却是他最要好的兄弟的女人。
“古翰,我不想与你成仇。”君少扬站起身来,背对着他沉声道,“日后我与你也少见面吧!等你真正放下的那一天,再来找我,你我依然是好兄弟。”
“少扬,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放弃我们多年兄弟情谊的人吗?”古翰面沉如水,唰地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走到他面前同他面对面,“是,我是欣赏她,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是希望能与你在同一时刻遇到她才好。可是这也只是我想想而已,不会真的发生,再说即使是我与你同时出现在她的面前,我又怎能肯定她爱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君少扬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古翰苦笑一声,“欣赏,不一定要得到。少扬,我已经答应我爹会择日子去樊府同樊大人商量我与樊小姐订婚事宜,你是知道我爹那性子的,若是我反悔必定讨不到好果子吃。再者……”
他幽幽一叹,拍着君少扬的肩膀道,“樊小姐心机深沉,擅化机锋于无形,巧言善辩,这样的她才是适合做古氏的当家主母的位置的女人。而你家的小洛儿,她太锋芒外露、恣意张狂,还是你最适合她。”
即使是心有不甘,这却是他打心眼里的真心话。
君少扬和他青梅竹马,自然能分辨得出来他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闻言深呼吸一口气,“古翰,我没有以我们的情谊威胁你。”
“我知道。”古翰释然一笑,“我还要感谢你及时点醒了我,不然我若真挂念着她,日后即便是娶了樊小姐也必定不能全心全意对她。这样对她极不公平,她是个好女孩儿,也会是古氏的好主母,是会陪我共度一生的妻子,我应该一心一意好好对她。”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君少扬也是释然的笑了。
已经把话说了明白,古翰便将君少扬重新拉回桌边坐下,问他,“对了,她师傅功夫好像很高,你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不会有意外的。”君少扬并不说明白她师傅真正高明之处在于阵法而不在于武功。
古翰见他这般笃定的模样也就放了心,“那愚兄就提前恭喜你抱得美人归了。”
“承你吉言。”君少扬笑道。
古翰笑了一笑,想了想又道,“对了,她先前说什么斗罗九九八十一阵,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他抓着脑袋,可是让他说到底在哪本书上见过,他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在哪?”君少扬漫不经心的问着,实际心思已经活络。能让小洛儿到现在只参透三阵的大阵必定是上古奇阵,若是他能得了破解之法,用以和她师傅做交换,以着她师傅对阵法的狂热,那他很有可能会免于考验。
古翰并不知道他打的小算盘,几乎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一条线索来,“对了,我记得那书我好像在我爹的书房见过。”
“哦。”君少扬应一声,想着明儿就要去拜访古伯父去。
“你别失望,我回去了再帮你好好找找去。”古翰以为他这是失望,不禁安慰他道。
君少扬笑笑,“我没事,时候也不早了,你看你是住这还是我差人送你回去?”
古翰喝得有点晕乎了,想说就留这儿,但是转念想起她很可能来这边儿,心里管不住一疼,“我得回去,明儿估计我爹还要拉着我看日子,我得小心伺候着去。”
“那行。”君少扬也不留他,亲自将他送出了门去。
一直到马车缓缓驶远后,毕青才从暗处走来,禀告道,“王妃让家妹传信儿:说近几日我不会出来了,事情就按照我们说好的继续去做便好,你自己保重身体,师傅很可怕,未得许可莫登门。”
君少扬微微一笑,“嗯,也传话过去,让她自己保重身体,别饿着。这边的事有我,请她放心。”
“是。”毕青奉令办事去了。
他到的时候吹暗哨,很快毕蓝便来了,毕青将君少扬吩咐的话,包括君少扬的反应都一五一十描述给毕蓝听了。毕蓝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把话传达,然后让毕青走了。
毕青走后,她想了想,捧了一盆君子兰去见西门涟。
“主子,天色变了,您看这君子兰要放哪儿?”因为奇书子一到便将这布了阵法的关系,西门涟特地叮嘱了宅邸的所有人不得在这屋子边儿乱跑,故而毕蓝会在门口捧着君子兰对里边吆喝。
彼时西门涟正在同奇书子研究着斗罗九九八十一阵的第四阵,听得这声音顿时心里很是高兴,脸上却淡定得跟没事人一样,“师傅,我出去一会,马上回来。”
奇书子真沉浸在阵法里,也没多想,“早去早回。”
西门涟应一声,行了出去。
几步走出大阵,她到门边,毕蓝忙走近了压低了声音将毕青要她传达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达给她。西门涟听得唇角扬起,想起里边的老固执师傅不免有些惆怅,轻叹息一声。
毕蓝是个鬼灵精一般的人物,眼珠子一转,正色道,“主子,我本来很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可是自打你每天让我整理这君子兰,我也日渐喜欢上了,觉得伺候花草也是好活儿。主子你也别给我赏赐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西门涟微怔,旋即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喜上眉梢,“做好了事,自然是要赏赐你的,我那边新得了一方好砚,待会我差人给你送房里去。”
毕蓝眼睛直放光,嘴上却是无比谦虚道,“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实在不敢要什么赏赐。当然了主子若真觉得我做得好的话,便赏我幅字儿吧,当然了有画的话就更好了。”她惦记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你把君子兰放到我房间吧!”西门涟含笑道。
“谢谢主子。”毕蓝高兴地退下了。
西门涟敛了笑意,作若无其事状转身走回去。
她进到屋子里时奇书子正好抬起头来,面上微有不悦之色,怎么去了那么久?
西门涟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第四阵师傅想好要怎么破了吗?”
“纵三横五,取天地乾支,过庚、申行往丙处。”奇书子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去。
西门涟取一粒黑棋道,“坤堂阻碍,未、丁难过午,师傅,倒不如换条路走。”
奇书子仔细思索一番,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依你来看呢?”
“还要细想。”西门涟不急着表态,捻了捻棋子,“师傅,我看您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想必也是累了。倒不如换了衣裳后早些休息,明日再来研究这阵法?”
奇书子第一反应她是要支开他,朝她看上一眼却发现她正全神贯注于阵法上,顿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于是起身道,“嗯。你也换身衣裳,姑娘家穿黑裳不好看。”其实她穿着一身很好看,可他就是不喜欢她与那臭小子穿同色的衣裳。
“好。”西门涟对此毫无异议,放下手上的棋子站起身来。
二人一道往外行去,路过校场时奇书子朝那边看了还在训练着的虎军诸人一眼,“你真打算再掀战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大势之所趋。”西门涟淡淡应答一声,倒是不掩饰自己的企图。而事实上是,即使她不主动掀,他日后也必然会有人掀起的,既是这样她干脆化被动为主动,尽可能的将主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更好吗?
奇书子这一路走来也发现天下有将乱之相,想了想道,“你之能力,做幕后军师可以却不宜领兵,这个你要记住。”
西门涟点头,“谨遵师傅教诲。”
奇书子又道,“你行事太过果决,其实凡事当多为自己留后路。虽说人生如棋,但是棋输一盘可以从头再来,人的性命却只有一条,没了就再不会有了。”
“嗯。”西门涟轻笑一声,“我现在已经改很多了。”
“不会是那臭小子教的吧!”奇书子翻脸比翻书还快,顿时就不高兴了。
“看多了他处理的事,自然而然便学会了。”西门涟换了种说法道。
“哼哼。”奇书子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师傅,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到房间去。”西门涟错开话题。
奇书子觉得好,便随她去了。
安顿好奇书子后,西门涟回房绘好了送给毕蓝的画,再题上字后才净手歇下。
……
第二日早上,毕蓝伺候西门涟洗漱后,西门涟将卷起的卷轴送给她,“收好了。”
“给我的?”毕蓝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到了。
西门涟点头,“打开看看,不满意的话我再重新画一副给你。”她甚少画景致,倒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满意满意,肯定是满意的。”毕蓝边说边扯开丝线,当看到画上内容时,一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画上去,脸上的表情似喜又似悲。
西门涟有些纳闷的看着她,她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主子!”毕蓝双手捧着字画,泪眼汪汪的道,“我要是昧着良心说不满意,你是不是能把这幅给我了再帮我画一幅?”
西门涟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在你诚实的份上,等哪天有空了我再画一幅给你。”
毕蓝大喜过望,深情赞美道,“主子你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美丽大方亲切可人楚楚动人貌美如花……”
“停停停。”西门涟有些无奈的摇头,“好了,我尽早画给你。”
“额……”毕蓝其实还有很多的赞美的词儿没说完,但是听到她这承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谢谢主子。”
“我迟会同师傅用膳,他们的训练进度你吩咐猴三儿,让他多看着点。”西门涟交待她道。
“保证完成任务。”毕蓝抬头挺胸,坚定的答道。
西门涟被她逗笑,摇摇头,“你去领我师傅到用膳的厅堂,跟他说我在那等他。”
“是。”毕蓝将画轴卷起,乐颠颠的去了。
西门涟看了她离开的方向一眼,笑笑,望厅堂内行去。
此时的厅堂已经有虎军诸人在用膳,他们见得她过来都是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也一一笑着回应了。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们名义上是主仆,其实是相处得再自在不过如同一家人一般。西门涟年纪小,除去办正事时他们不敢在她面前撒野,闲下来的时候他们都敢拿她开玩笑。西门涟从不端架子,脾性好,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跟他们一起闹。大家一块说笑一阵,到训练的时间点了便同她告别去校场了。
毕蓝领着奇书子来的时候人都走光了,西门涟本是静坐着的,但是见奇书子亲端了早膳过来便是立即起身去接。
“你坐着别动。”奇书子拒绝道,快走几步将手中托盘放下。
“我来放吧!”西门涟主动请缨道。
奇书子脸色有点青,“以前你从不做这些的。”
以前她都是等吃就行的。
西门涟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汗颜一把,淡定的道,“昨晚上没吃到少扬做的夜宵,早上起来就很饿了。我先前还奇怪着厨房怎么这会儿都还没把早膳送过来,原来竟是师傅去做早膳了,师傅您忙了那么久辛苦了,趁热用吧!”
她说这话时已经利落地将动早膳布置好了。
“日后,我给你做夜宵。”奇书子不喜欢听到那个名字,主动接过任务。
西门涟迟疑道,“师傅,这不好吧。”
“你小时候,我就是这么养着你的。”以前可以,现在也行,奇书子坚持。
“师傅,我其实是想说现在你潜心阵法一钻研就是数个时辰,我最近饿得快,不吃东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您也知道的,您专心致志时最厌恶别人来打扰您,我不想招您生气。”一席话说完,西门涟脸上堆满了诚恳之色,“尤其是斗罗九九八十一阵,这今日我本约好了和少扬一起出去购置新裳和首饰的,结果……”
“我陪你出去。”奇书子想也不想便道。
西门涟语气迟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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