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恩德的。既然如此,还请杨先生下去用饭吧。”
现在距离着吃中午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杨承业却是满心愧疚,哪里还能再在艾府里蹭他们一顿饭?
马上又想到了这府中地基已经缺乏了生机,也对和昆说了。
和昆叹道:“唉,正如先生所说,这艾府虽然建造的时间颇长,但祖上的确是留有遗训,说是每逢一甲子便要换一次土的,本来前几年就应该换,但是从老佛爷改制之后,对旗人也颇多了些约束,何况艾府这些年来一直有些入不敷出,结果就一直耽搁了下来。今年初老爷本来也想要换土的,可是突然大清亡国了,老爷一气而病,这续气之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九阴符
那先生只是冷哼一声,说道:“不是病?那我问你,艾爷的身体为何这般虚弱了?”
“寸龟噬主。”杨小四毫不相让。
“寸龟噬主?”老先生一惊,但马上又满脸是笑,不屑的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病岂是什么蛇龟之流所能引起的?”
二人各不相让,正要再辩,第二位大夫也被请到,自然让二人的争论中断。
但与第一位先生相同,这位先生看过之后,也对于艾二爷的病情束手无策。
和昆不禁又失望了几分。
这位先生又听到了杨小四的论断,说艾二爷的病是因为什么寸龟而引起的,这位先生也颇有几分不信。
时到傍晚,一直来了数位先生,但却都对艾二爷的病情无策。
现在,所有人都想着看这个信心满满的小孩儿是如何治好艾二爷的病了,他们不信,但是心中却难掩好奇。
时至夜晚,一天的闷热终于结束了,凉风送爽,夜光如水,淡淡的铺在了地面。
和昆已经按着杨小四的吩咐把一切事务都准备齐全,同时还带着二十名家仆听候杨小四的吩咐。
对此,杨承业也没有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宝贝孙子既然已经满口应承了下来,他只能从旁辅佐。
“爷爷,为我画几张‘九阴符’。”
“‘九阴符’?”杨承业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找来了黄纸朱砂,刷刷点点画了几张九阴符。
九阴符,听起来很玄妙,但是其实却也只是一种很普通的符纸,通常在堪舆阴宅中,用于寻|岤点睛颇有些用处,作起来也并不是很困难。
杨承业一连画好了几张九阴符,交到了杨小四的手中。
杨小四把几张符纸分了下去,由几个仆人用木杆挑着,在整个庄圆里寻找他所谓的“寸龟”。
对此,几位大夫仍然是嗤之以鼻,他们毫不认为这个小孩儿能够有一点把握治好艾二爷。
极阴之|岤
按着杨小四的吩咐,几个仆人家丁挑着这几张符纸在整个宅子里转了起来,连前宅到后宅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没有放过,这是很耗费时间的。
一直从傍晚时分转到了半夜,眼看月已经中天,将近子时,一个丫环跑了过来,对和昆说道:“和管事,夫人让我通知你,说老爷,恐怕挺不住了。”
“啊?”和昆瞪大了双眼。
此时还没有找到杨小四所谓的“寸龟”,本来对杨小四抱有的那一点儿点儿的希望也都已经退去了。
“小杨先生,我看不必寻找了吧,辛苦你了。”
和昆无耐地说道。
几位大夫早已经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眼里更是充满了对杨小四的鄙视,只是此时艾二爷既将归天,他们始终不敢笑出来。
杨承业也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也从后院跑了进来:“和管事,和管事。找到了,找到这位小先生说的‘寸龟’了。”
“啊?”和昆一惊,“快说,怎么回事儿?”
几位大夫也都落出了惊色,连杨承业脸上都显出了几分不敢相信的表情。只有杨小四倒是镇定如常。
和昆接过了那仆人手里的一根木棍,就见木棍前端的那一张符纸已经变的乌黑一片。
“极阴?”杨承业说道。
九阴符本来就用来寻位点|岤上,如果符纸变黑,表明那地属于极阴之地,不利于安葬死人,极容易因为过阴而产生尸变,不利于子孙后代,死人尚且不利于安葬,活人若是在极阴之地上建立阳宅,自然更是殃及子孙。
“寸龟生长千年,它所处的位置自然因为它的存在而变成极阴之地,若是把它除了,这极阴之地也就阴阳中合了,对人并无大碍。”
杨小四回答道。
众人无不面露震惊,这还是一个小孩子吗?
怎么看起来他倒比起他的爷爷杨承业更精通风水堪舆之术?
一群人走向了后宅。
恐惧
一群人走向了后宅,却听到屋内已经隐隐传来了女子的哭声。
子时将至,艾二爷命之不久,此时纵然是找到了寸龟,对于艾二爷的病情,还会有帮助吗?
众人心中都是不解。
这仆人发现的极阴之地是一棵大榆树下,此时已经是夏天,按理来说这株大树应该早已经枝繁叶茂才是,可是偏偏这棵大树却并不是很茂盛,倒好像是受了什么虫害,有些枝叶不展。
月在中天,如一把银钩,倚在树尖。
此时杨承业也认得出来,这一棵榆树,身处整个院子的正中,占据整个院子的主格,但是却透出一股阴气。
恐怕艾二爷的病情正因此而来。
杨小四一声令下,命人开始挖这棵大树,有和管事坐阵,没有人敢违背杨小四的命令,
杨小四与杨承业、和管事立在当中,几位大夫在一旁围观,这十几个仆人分成几伙,开始挖起了这棵大榆树。
土质并非很硬,这几个仆人的动作又十分之快,不过片刻之间,一个近人深的大坑已经被挖了出来,
越挖越深,感觉一股一股的凉气袭来。
时值夏天,虽然已经是晚上,早已经不似白天那么酷热,但是却也不应该这么寒冷才是。
几个仆人咬紧牙关,仍然坚持着向下挖,突然听到呛的一声,仿佛是铁锹挖到了什么东西,坑上两个提着灯笼的仆人手里的灯笼突然火苗一闪,呼的全灭了。
几人的后背上好像突然被人塞进了一块大冰疙瘩,整个身子都猛的一抖,连围在坑边的几个大夫也不禁吓的啊地叫了一声。
恐惧是能传染的,在深更半夜里,一群人围着一棵大榆树,本来就有些恐惧,只有那点点儿的光亮还能带给人一点勇气,现在这两盏灯同时灭了!
每个人都感觉身上突然凉了半截,就算是披上皮大衣,戴着狗皮帽子也没用!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几个仆人的脸色变的铁青,可是因为恐惧,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忘记了。
意料之外
“不要停,继续挖。再点上灯。”到了这地步,杨承业也只能帮着自己的孙子。
和管事先醒悟了过来,叫道:“都怕什么,快点儿按杨先生说的办!继续挖!”
又有人新拿了两根蜡烛过来,提着蜡烛,可是分明看到他的双腿还在瑟瑟发抖。
一个仆人强打着精神,手里的铁锨用力的向下一铲,又是呛的一声,一股寒气又从人们的心底涌了出来。
“有东西,真的有东西。”几人叫道。
杨承业也从和管事的手里接过了一根蜡烛,凑到了坑前仔细去看。
就见在一层浮土下面,下面有一个很怪异的东西
杨承业跳到了坑中,从一个仆人的手里拿过了一把铁锨飞快的锨起了上面的一层浮土,下面那东西也渐渐的浮现出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连一早就提出了“寸龟”概念的杨小四也毫不例外。
刚才那个仆人那一锨下去砸到的硬物,不是什么石头,也不是什么砖头,而居然是一个大乌龟的龟壳!
现在,这只乌龟已经现出了大半个,就是这大半个,竟然就有一个人伸开了两个胳膊那么长,也就是五尺,这只大乌龟的壳的直径长达五尺!
龟是常见的东西,可是这么大的乌龟,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至少杨小四没有见过,而且从和管事,以及周围的仆人,那些大夫的的表情都可以看的出,他们也根本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一只乌龟。
很快,有个仆人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的,低着声音说道:“这老王八得活了一千多年了吧?”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看这老王八得有一万年了。”
虽然早已经从杨小四口中知道这下面可能会有千年以上龟龄的乌龟,可是这只乌龟的出现实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杨承业指了指这周围的一片土,又说道:“和管事,现在这只龟只露出了一半,你再让他们把这半边挖出来。”
松叶
在清王朝,虽然说的是汉满平等,但实际是不平等的。
汉满一直在光绪之前都不允许通婚,倒是蒙满两族世代通婚,世代友好,蒙古人的这些习俗,满族人是都知道的。
杨承业说道:“就按天葬的办法,一路赶了这辆马车出去,等过了十里再回头。”
和昆却还是有些犹豫:“那这些龟,难道不处死它们?”
杨承业摇头说道:“没用的,就按我说的办好了。”
马上又有人取了布,将马匹的眼睛蒙好,那匹大马稀溜溜一声叫,踏踏踏踏地向前走了起来,和昆马上指挥一个家人跳上了马车,由着马车向村外跑去。
杨小四此时已经将坑内的那些松叶都拾了起来,丢在了坑外,又找人将抗填好。
松叶,做为一种很简单的法事用器,在一般的法术或者是堪舆中,其实作用很小。
但是这并非是松树不能用于法事,相反,松树是纯阳性的,与竹子这类的阴性相反,驱鬼避邪也有一定的作用,而且,松在古代也是长寿和禄的相征。
比如《裴注三国志》中记载了一个故事:“初,固为尚书,梦松树生其腹上,谓人曰:‘松字十八公也,后十八岁,吾其为公乎!’卒为梦焉。”说三国时吴国的丁固当尚书的时候,梦见自己肚子上长了一棵松树,他对人说:“松字是十八公啊,十八年以后我大概能位列公卿吧!”后来果然像梦中暗示的那样,丁固当上了吴国司徒。
这个典故成为了解梦的常用典,而解梦,其实是做为周易的一个旁门分支,所以松也是富贵的象征。
松叶,做为洁物,有时在一些较简单的法事中,做为压抑阴气的作用。
而之所以得不到大量的使用,是因为在人们的意识中,用这些简单的东西效果虽然能体验出来,但是在感观上却大不相同。
若是画一些符咒,搞一些狗血之类,与仅是简简单单的采一些松叶来作法术,哪一种对人的印象更深?
毫无疑问。
萨满教
屋内的哭声还在继续。
几位大夫先前见到那只巨龟与十余只寸龟的震惊感已经过去,现在已经回过神来。
他们开始站在杨承业祖孙的处境来考虑,他们现在有些人是在兴灾乐祸,另有一些人反倒是有些很迫切的想知道这祖孙下一步会如何做。
人死不得复生,难道这祖孙二人还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东北,是中国北方一个大型宗教——萨满教的发源地,萨满教起始之早,就连佛教、基督教都望尘莫及。
传闻人生于天地,遂开始信奉天地万物,以日为父,以月为母,生出了这萨满教,一直传承至今。
提到萨满教也许很多人不了解,但如果提到萨满教的另一个大名,恐怕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跳大神”!
跳大神也正是萨满教里一种独特的巫术,是人与天地交流的一种仪式。
萨满教起自东北,这些大夫中很多人也相信萨满巫术,故此很多人见到了这祖孙二人的手段,倒是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世间千其百怪的事情极多,而方士一说,更是千古为人津津乐道。
君不见,《三国演义》中,诸葛多智已近妖?
“两位先生,现在老爷,如何?”
听着那匹马车的声音已经极远,马蹄声已经几乎难闻,和昆又回首问道。
现在他把全部希望也都放在了这祖孙二人的身上。
艾二爷已经去世,若是这祖孙二人尚可以相救,自然是一件美事,但如果这祖孙二人手段仅限于此。唉,人之生死有命,也怪不了他们。
他的这番心理活动却不能瞒的过杨承业。
杨小四先前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够治好艾二爷,其实大多是因为年少气盛。杨小四平常总是偷着看杨承业的那些风水玄术的书籍,但是并未得高人点拨,也算是无师自通,他自认为自己的本事不及祖父。
只是先前杨承业不知道是不是人老脑筋不太灵光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透,让杨小四有些不解,但他还是直接把这件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灌酒
到了后来,看着祖父已经明白这里的局势,杨小四也就任杨承业做主,自己反而不在说什么了。
“走,进屋,去看二爷。”杨承业说道。
和昆连忙带领着他,几个家人并不敢跟在身后,倒是几个大夫,心中还是很想知道艾二爷的病终究能不能够治好,随在他们的身后。
在艾二爷的屋中,四五个女人,从六七十岁的到二三十岁的都有,正倒在地上痛哭,哀声叫着老爷。
这些都是艾二爷的妻妾,白天的时候因为要不断的请医生来,她们都在后宅回避,此时眼见艾二爷已经咽了最后的一口气,一个个的都大放悲声。
和昆直接带着二人进了屋,向一个老太太行了一礼,叫了声夫人,那老太太也是身着旗装,跪在地上也不正眼看和昆,问道:“和管事,老爷的后事已经备妥了吗?”
“回夫人的话,已经备妥了。不过这两位先生说有手段可以救活老爷,奴才想着老爷已经现在这副样子,倒不如……”
妇人这才抬起头,看了杨承业也杨小四一眼,看到这一老一少,眼神里毫没有半分的喜悦:“老爷已经归天了,还动他的尸身做什么?”
和昆有些无语,杨承业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这位夫人,艾二爷现在未必是真死,也许仅是假死的状态,也许还能活。”杨小四突然插嘴道、
“还能活?怎么可能,人死不得复活。”夫人说道。
“夫人,就按这两位先生说的办吧。老爷毕竟已经……”和昆“死马当做活马医”这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那妇人见如此,倒也不再阻拦,杨承业带着杨小四走到了艾二爷的身前。
艾二爷双眼紧闭,面色更是蜡黄,鼻孔已经不再有一丝半点的翕动。
任谁看了,都知道艾二爷已经死亡,肯定不想再用起医术,但是杨承业抱起了艾二爷的头部。
看起来完全是一身皮包骨,瘦弱无比的艾二爷的身体居然变的奇重,就仿佛是整个身体都被钻灌满了一般。
焦急
杨承业力气颇大,可是这一抱,还是要用足了全力,才只抱起了艾二爷的头部。
却在这一刹那,突然间一道阴风透墙而起,呼,桌上的两支白蜡摇了一摇,突的灭掉了。
院子里的几株树被卷的哗哗做响。
不管是屋内的众人,还是门口窥视的几位大夫,都不禁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冷战。
“小四,拿出松叶!”杨承业叫道。
杨小四手忙伸到了艾二爷的头下,将铺在了艾二爷身下的那堆松叶扒了出来。
杨承业又抱住了艾二爷的脚,抱起了下半身,杨小四继续将这松叶收在了一起,杨承业这才慢慢地放下了艾二爷的身体。
两根白蜡又已经被重新的点燃,看到床上的艾二爷果然还是没有一丝复活的迹像,老夫人又痛哭了起来。
杨小四将松叶交到了杨承业的手中,杨承业又马上找到和昆,由和昆带着到了厨房,在铁锅底下架起了松木,点燃大火,将铁锅烧的通红。
直到大半口铁锅都变成红色,杨承业才将松针都甩到了锅内,刹时吃啦一声,一道烟从锅底冒了起来,呛的一旁的杨小四都不禁咳嗽了两声。
杨承业又拿着一把铁铲搅动。
这样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模样,这一口大锅里的松针全部都变成了炭灰,杨承业又让和昆找来了一杯白酒,将这些松叶的灰都倒入了白酒之内。
然后拿着这一杯白酒,返回了艾二爷的卧室,硬用案上的灯签子撬开艾二爷的嘴巴,将这一杯黑乎乎的酒倒入了艾二爷的口中。
门外仍然在围观的几位大夫低声细语,这种治病的方法,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艾二爷似是喉头一动,整杯酒入进入了腹中。
看着这种奇怪的方法,和昆与大夫人倒又生出了些许的盼望。
少不更事
“说是那么说,不过艾二爷体内的污秽咱们已经给他除了,余下的就要看他如何的调养了。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做的了。一会儿咱们就借着夜色走,也省得很多麻烦。”
“爷爷,我还是不明白,能有什么麻烦?艾二爷的夫人不是还送了我们一串手镯吗?哦,我知道了,爷爷你是怕有小偷惦记着我们的这串手镯,来偷我们,是不是?”杨小四做聪明状。
“你这孩子,还是太小,不更事啊。”杨承业叹了一口气。
杨小四突然想到了在艾二爷家中的疑惑,不禁问了出来:“爷爷,在艾二爷家,我能看出他是被寸龟食寿,你也一定能看出来对不对?为什么当时你不提出来呢?”
“你这孩子,没有经过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哪里知道人心难测。算了,这些事情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你先躺一下,不过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我们要走还要趁着天色不亮的时候。行了,你先休息吧,爷爷一会儿再叫你。”
看着杨承业不肯说出实情,杨小四却也不能多问,嗯了一声,扯过了一条枕头,躺在了床上。
可是却总也睡不着。
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今天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展现出自己偷着学了杨承业不少的本事,本来想杨承业发现之后必定会痛骂一番,不料杨承业却没有痛骂他,反而帮助他将艾二爷救活。
这种成就感是杨小四活了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的,现在想起那些,他的心还在不停的扑通扑通地跳着。
躺了时间不长,就听到了杨承业的声音:“小四,醒着呢吗?”
“嗯。”杨小四睁开眼睛,杨承业已经立在坑下。“爷爷。”
“别说了,起来,咱们走。”
“好吧。”杨得巳知道就算自己再问,爷爷也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干脆也挺身从炕上立起,穿好了鞋。
借口
杨承业将窗户推开,自己从窗口跳了出去,又拉着杨得巳的手:“小心点儿。”
“嗯。”杨得巳也从窗户里跳了出来。
这个窗户指向的是一条小街,但只要前面一转,就能转到这条正街,此时月已经离着西天的地平线很近了,再有不长的时间,天色就会发亮,但正是此时,却是人们最困倦的时候。
杨承业也不多说什么,带着杨小四从偏街向前。
走出了一里来路,眼看前方便通往了镇外,杨承业长松了一口气,带着杨得巳从偏街转入了正街,岂料刚入正街,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前面的,是杨先生吗?”
杨承业一怔,回过头。就见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一个墙壁的阴影里,居然走出了几个人影。
“爷爷,什么人?”杨得巳问道。
杨承业一扯杨小四的手,不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鄙人正是姓杨,不知道几位是?”
“哦,果然是杨先生。和管事怕如今大清不在了,艾老爷的声势唬不住附近的那些胡子,怕那些胡子前来捣乱,所以派了我们这些人埋伏在镇子里,也带着保护几位贵客,想不到杨先生居然要不辞而别。”
其中一个带头模样的人说道。
“呵呵,在下一介风水术士,多年来早已经习惯了在寅时起床,我这宝贝孙子最近也非要和我学这些本事,也就带着他了。现在可正是呼吸吐纳的大好时机,所以才想到村外走走。”
杨承业笑眯眯地回答道。
杨得巳现在已经明白了杨承业为什么要半夜带着他离开镇子,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他的胸中升起。
他刚要上前问两句,不料杨承业的手已经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不准他说话。
“原来是如此。那也难怪了,我们都是些俗人,不懂得这些。杨先生要呼吸吐纳我们自然不敢打扰,不过这几天的确是怕有胡子前来闹事,不如这样吧,杨先生要去哪里,我们几个陪着一起去,杨先生您看如何?”
登山
那个带头模样的男子倒也是合颜悦色地说道。
“呵呵,那可好。多谢和管事美意了。我们只在这附近转上几圈就好。”杨承业随口说道。
杨得巳心中对那几个前来监视他们祖孙的人十分的不满,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从这座镇子里走了出去。
东天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月亮却已经沉落到了西天,被山峰遮住,只有天空还带着一丝光亮,大地上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身后多了几条尾巴,但杨承业一直是装做毫不知情,带着杨得巳两人从镇子里出来之后,穿过几片树林,到达了一座小小的山丘。
这座山丘也有一些奇怪。
它的东一侧,靠近艾二爷所住的那个镇子,是一个算不上陡峭的山坡,但是自此上来之后,这座山峰便显的十分的狭长,当然就算是狭长,四五十米的宽度还是有的。
但再往前去,便是一个峭壁,从崖顶望上去,只见下面黑洞洞的一片,犹如一张不知名的野兽的巨口,似乎时时刻刻地等待着吞噬上面的生命。
只看一眼,便感觉一股寒气犹然而生。
“小子,无论是道家,风水家,或者是巫师,他们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到山地之气呼吸吐纳,你明白是什么道理吗?”杨承四背立山崖,不紧不慢地说道。
“什么道理?”杨得巳突然多出了几分好奇。
他与杨承业自小相依为命长大,对于他那疯癫了的母亲,对于他傻傻的父亲,还有他那一出世便是怪胎的哥哥,他从来都不知情。
他的记忆里仅仅有杨承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亲人。
而杨承业,似乎并不太想让他继承他的衣钵,不让他学风水堪虞之术,所以,尽管是近水楼台,但是杨得巳要学风水玄术,却要靠偷学才行。
风水四技
现在听祖父的意思,非但是没有怪罪他偷学风水玄术,倒有指点儿他的意思,这让杨得巳心里不禁又升出了一份喜悦。
“道家讲究天人一体,天休人休,天醒人醒,而一日之晨,却是朝气蓬勃,秽气尽散之时,人在这时候呼吸吐纳,新陈代谢,远胜于其它之时,至于风水堪舆之术吗,”
杨承业一顿,又说道:“小四,我知道你背着我把我的那些书都看了几遍,是不是?”
“嗯。”杨得巳不禁脸上一红,虽然祖父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杨得巳却还是为自己擅自自主而有些羞愧。
“那些风水书上是怎么说的?”杨承业自己不答,却考较起了杨小四。
杨小四微微一想,将自己这些年来看过的那些书在脑子里大致的走了一遍,说道:“《葬书》中说,日之未初,龙虎相显,山不藏形,水不掩势。《疑龙经》《青囊经》《黄帝宅经》中也有相应的论断,大体认为一天之晨,山中的风气似散而未散,最适合观测风水。”
听到杨得巳这么说,杨承业微微颌首,说道:“对,原因就是这些。你仔细看那远处的山,可有什么发现吗?”
杨小四寻着杨承业所指的方向向远片望去。
就只见朦朦胧胧的一片青山,由于月亮落下,朝阳未起,此时的天色越发显的幽黑,杨小四看了半天,不得要领,仔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爷爷,我什么都看不到。”杨小四很老实地说道,并一脸坦诚的向着祖父望去。
杨承业笑了笑,指着远处说道:“风水堪舆术说起来和中医是颇有相仿的,中医有四门功课,叫做‘望闻问切’,而这风水堪舆术中,也有四门功课,也可以算做是望闻问切!”
“望闻问切。”杨得巳把这几个字说了一遍。
难言之隐
杨承业连连地客气,又对艾二爷说,他现在身体并未完全的康复,想要真正的恢复,必须要尽心的调理不可。
艾二爷连连点头称是,而后那些大夫又一一上前,为艾二爷诊断,无非是开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而矣。
等诊断过后,艾二爷命和昆准备了些财物赏给他们,这些大夫也都不做推辞,同时他们也明白,这场戏的主角正是杨氏祖孙,和他们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因此在领了赏之后,也都一个一个的退下了。
艾二爷倒也让和昆送他们出府。
等到屋中只有三人在场,艾二爷的脸色突然又有些尴尬了起来,拿起了茶杯,连品了几次,却又放下,这些小动作都未逃过杨承业的眼睛。
“不知艾爷还有何吩咐?”
“这个,杨先生,其实,吩咐是不敢当的。昨天杨先生施展手段,恨我没缘亲眼相见。不过现在那些龟虽然除了,可是龟住的这棵树还在,这棵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艾二爷吞吞吐吐地说道。
听艾二爷居然是为了这个,杨承业也是一笑,说道:“这倒好办。是我疏忽了,居然忘记了这一节。只要再采大量的松针,晒成干,然后再堆在那株大榆树下,再一把火将这株树烧死,也就行了。不过府里的土的确是少了许多的生气,也应该忙续气才是。”
“是,是,多谢杨先生指点迷津。”艾二爷又想了一想,终于再次低声地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
“艾二爷有话请讲。”艾二爷如此吞吞吐吐的,倒让杨承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是这样的。杨先生这次虽然是救了我,可是说到底,我已经年过六旬,而且我还很喜欢‘福寿膏’,虽然那东西名字叫‘福寿膏’,可是我心中却也明白,那东西会损伤机体。我就算这次大难不死,又能如何呢?唉,”
暂住
艾二爷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说道:“我娶了一位夫人,还有六房妾室,可是这数十年来,却根本没有诞下一儿半女,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吸食上了‘福寿膏’,因为有人对我说吸食‘福寿膏’也许会增加,呃,增加那方面的能力,让我产下一儿半女,只是这些年来却仍然不见成功。杨先生手段高明,无异于华陀在世,不知道可某帮助艾某延续香火?”
艾二爷厚着脸皮将这几句话说完,自己却是满脸的不自在。
坐在一边的杨得巳扑噗一声,一口茶水几乎喷了出来。
杨承业瞪了他一眼,杨得巳这才有些收敛。
这个老头,都六十几岁,黄土已经埋到颈间了,居然还想着传宗接代的事情,让杨得巳不得不感觉好笑。
艾二爷的老脸更是挂不住,但却也没有发作出来。
杨承业正经地想了一想,说道:“艾二爷,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情,恐怕非但是二爷,整个大清皇室的香火都不算盛吧?”
艾二爷点头说道:“不错,想当年圣祖皇帝这时,诸子夺帝,香火何其之盛。可是时到文宗,仅有老佛爷为其产下一子;而后穆宗,德宗均是无子,至此皇室的香火开始逐渐的衰落。连我这一枝也是同样。”
杨承业说道:“也许这正是大清国运所在吧,我怕是也无能为力。”
可是看着这位艾二爷面上居然现出了几份凄苦,杨承业心中又多有不忍,正在此时,和昆也又已经回来,艾二爷当即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一再的要挽留杨承业祖孙在艾府里多住些时日,传艾二爷养生之术。
杨承业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杨小四也随着杨承业住在艾府之中,他年纪虽小,可是却也不笨,时时看着自己的住处总有人员在附近晃动,好像仍然时时在监视着自己,这让杨小四心里越来越不满,但是每当他把这种情况对杨承业说过之后,杨承业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是让杨小四不必多心。
暴雨
杨承业倒是也对艾二爷的所求留了心,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当初自己看过的那些书籍,他的书大多是当年他的师父寥先生所授。
而寥先生本来是赶尸出身,赶尸即是苗族巫术的一种,与苗蛊,降术共称为三大奇术,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邪术的记载。
但对于那些邪术,杨承业自“改邪归正”以来,却很少涉猎,故此很多已经生疏了,但是经过了艾二爷的提醒,他又思索了这几天,终于也想起了,似乎自己家里的某一种书上,应该是有这样的一种术法。
杨承业把这件事情和艾二爷说了,艾二爷当然喜不自禁,马上请杨承业回家去找那些医书。
和昆怕杨承业一路不安全,又安排了几个人手在旁保护。
对此杨承业倒也没有什么意见,也点头答应。
杨承业的家住在这个镇子的四十里外,中间隔了两座小山丘,还有一片密林。
马车行驶在路上,蹄子踏着青石,发出踏踏踏踏地声响。
夏天的天气很是奇怪,不过刚刚行驶出了二十几里,突然一片乌云压了上来,黑压压的滚满了天。
“这什么鬼天气,要下雨了。”赶马的汉子说道。
狂风吹来,吹的马车的车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帘子被甩到了车顶,风中透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杨得巳从车厢中探出头,看到头顶那密布的乌云,已经把天遮的没有一丝的缝隙,“爷爷,真的要下雨了。”
“嗯,风太大了,不然的话把车赶到林中避一避雨吧。”
杨承业也从车厢里探出头,看着头顶的云,知道一场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到时候就算是躲在车厢里,怕也要淋的一身精湿,此时还不如先到林中避雨。
赶车的那汉子看了看天,也知道这场雨怕是避免不了的了,干脆也将马车往林子里赶了过去,身后的几个家人也紧紧的跟在了身后。
戒心
马车刚刚进入林中,豆大的雨点就啪啪啪地落了下来,砸在了树顶和车厢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轰隆隆,似一把长剑从天空割下,一道巨闪亮起,不远处,一株大树被切成两片,随后倒下。
杨得巳打了一个冷战,这种怪异的天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闪电刺下的那一瞬间的强光,让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肓了。
“杨先生,我们躲在林中行不行?会不会被闪电击中吧?”赶车的那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杨承业问道。
杨承业没有让他进车,因为这车并不太大,他们祖孙两个坐在一起都不算宽敞。
“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这附近几里全是山林,到哪里都有被雷击的危险。”杨承业叹了一声。
这时身后的几个艾府的家人也都围了过来,绕在马车周围一圈,缩在树下,瑟瑟发抖。
天更加的阴沉了,在这密林中,已经不下于子夜,没有半点儿的光亮。
杨承业把杨得巳揽在了怀里,抱着他,雨水不断的砸在了车厢上。
好在艾二家的这个车架遮雨还是不错,一直没有雨水流下,杨得巳终究年纪不算太大,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又听着单调的雨声,躺在祖父温暖的怀里,一股倦意由心而生,不禁有些困倦。
杨承业却没有睡,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这是杨得巳从来都不曾见过的表情。
杨承业两只眼睛不再像白天那般的混浊,而是像鹰一般锐利放光,紧紧地盯着四周。他混身的肌肉紧紧的绷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准备。
时间一点儿一点的过去,雨水落下的声音似乎把周围一切的声音都给遮住,但是杨承业却仍然一直注意着周围的这几个家丁。
他不是杨得巳,早在艾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和昆有些异常,所以一开始他只是提出“续气”一说,却没有提出艾二爷病根的根源“寸龟”,之后和昆的所作所为,他也一直有所留意。
逃循
杨承业昏迷之前的绝对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那正是一只巨大的大蟒,它的身长大约有三丈大小,整个身体现出了一种草绿色,两只眼睛如同两盏红色的灯笼一般。
只是本来它缩在树后,直到杨得巳摔出,顺着树干滑下,正摔在了那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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