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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婶说你求了你三叔要考试”

  庄政航说是,庄老夫人沉默了yi会子,笑道:“也不必费大精神求什么功名,能明白书里的道理就好。”见庄政航换了锁绣要给她捶腿,忙又道:“先前不过是逗你玩呢,谁家叫个好好的少爷做那丫头的活计。你且坐下吃茶听戏,歇上yi会子,就与你媳妇yi同回去吃饭吧。”

  庄政航笑着应是,在yi旁的矮凳上坐下,庄老夫人也不再管他,乜斜着眼睛,看那小戏子唱戏。

  庄政航见那小戏子十分脸熟,但记不起是哪个,悄声问:“这是新买的”

  庄老夫人听到了,笑道:“这是你三婶娘家客气,先前他们yi家在外错过了我的生日,如今回京,要送了yi出戏来补。我叫你三婶谢了他们,说你与你母亲都病着,在家唱戏不好,他们就送了yi对小戏子过来。”

  庄政航听了这话,再去看那小戏子,见她yi张杏仁脸,脸上圆润,独有下巴翘翘的,很是惹人喜爱;另yi个站的远远的小戏子,又是yi个圆脸大眼睛的。心想杏仁脸的小戏子会不会是那个花兮叫庄玫航平生第yi次忤逆庄三夫人的那个

  忽觉头上被人砸了yi下,落下yi粒花生,回头就见庄老夫人冲着简妍努努嘴,庄政航忙笑着,望了眼简妍,见她也盯着小戏子看,心想这会子庄老夫人算是枉做了好人。

  正听着戏,那边庄二夫人与姚氏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庄二夫人上穿檀色对襟夹袄,下着靛蓝印花长裙,急匆匆地进来,进来后yi脸喜气又故作神秘地道:“老夫人可知道今日媳妇有什么好事要跟您说”

  庄老夫人纳闷地看着庄二夫人,笑道:“喜事我倒是猜不出,只是今日见你穿的这样素净,还想我那俏儿媳妇叫谁拐带走了呢。”

  庄二夫人笑道:“老夫人这是埋汰我呢。”说着拉了姚氏过来,指着姚氏身上妃色裙子道,“这布料我原也裁了yi身,谁知衣裳还没做好,就见她穿出来了,我那身反倒不好再做,就便宜了五姑娘。”

  简妍与庄政航侍立在yi旁,看着庄二夫人说话,两人心里俱是纳闷庄二夫人究竟遇到了什么好事,往日里虽也张扬,但却不似今日这般。

  庄老夫人道:“给了五姑娘就给了吧,怎还叫便宜了难道你就是个苛待女儿的”

  庄二夫人自顾自地笑着,尖细的声音,旁人听着心里不舒坦,独她自己察觉不到。

  简妍因想五姑娘算是得了便宜,只可惜六姑娘,说是与五姑娘yi般,事事却都要比五姑娘差上yi截。

  众女人说话,庄政航不好杵在这里,于是就与众人告辞回去了,简妍本要走,又被庄二夫人留下。

  庄二夫人笑完了,才说正事,叫后头的朱姨娘拿出yi个匣子呈给庄老夫人看,简妍也凑过去看,见里面是yi块上等的金丝楠木,木质极平滑,又带着yi股子香气,微微晃动,流光溢彩,如金石yi般。

  简妍见了这金丝楠木,就猜到这是庄老夫人自己给自己找寿材呢,心想庄老夫人衣食住行样样都是奢华的,这身后事,自然也是要极好的。拿出木板给庄老夫人看,庄老夫人接过来,掂了掂,口中道:“薄了yi些。”

  庄二夫人笑道:“老夫人这是糊弄我们呢,明知道这木板就是个样子,拿来给老夫人瞧瞧的。这板材足足有八寸厚,六尺长,三尺宽,如今yi共六块木板,全是整个的,俱都供在佛堂里头。”

  庄老夫人对寿材情有独钟,也有yi番缘故。

  庄老太爷过世后,庄老夫人偶感伤寒,卧床不起。那时太医也说救不活了,于是府中就急匆匆地给她备了棺材等物。老天保佑,庄老夫人病了两日就好了,起床之后,见着儿子儿媳给自己备下的棺材,也不知是因为匆忙,还是有意节俭,那棺材只是中等之物,比之先老太爷的要逊上十几倍,其余的东西,也不甚出挑,只有露在外头的,略好yi些。甚至自己的好些东西,也被人盗走了。

  庄老夫人看见了,yi颗热心就冷了,心想幸亏她醒了,不然还不知这些孝子贤孙是什么行事。

  是以,庄老夫人自己搜罗寿材并陪葬之物,如今那寿衣等物,也早已备齐。寿材也备了yi些,却yi直没有寻到顶好的。

  庄老夫人问:“这是那边二夫人给寻到的是谁的多少银子”

  庄二夫人道:“儿媳早就叫那边的几位夫人帮忙留心了,谁知如今才有消息。这木头是忠勇王府老太妃的,在寺庙里供奉了有些年头了,近日太妃又爱上了梓木,因此就要将这楠木脱手。至于价值几何,媳妇先不说,叫这懂行的侄媳妇瞧瞧。”

  庄老夫人啐道:“她年纪轻轻的懂得什么,便是她家里人懂,她也未必知道。”话虽如此,还是望向简妍,叫她估价。

  简家与忠勇王府yi向亲近,因此心中纳闷,无端端的,老太妃怎会将自己收集的木材卖掉,随即恍然大悟,心想大约七八年之后,忠勇王府垮下,怕是现在就有了苗头。破船还有三千钉,忠勇王府怕是从现在开始就在苦苦支撑体面了。

  简妍因瞧见朱姨娘状似不经意地举起两根手指拿走装着木头的匣子,心里有了数,拿了那木头在手中瞧了瞧,敲了敲,笑道:“百年前殇帝大兴土木的时候,几乎将这金丝楠木砍伐殆尽。如今就是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到。更何况是那样宽,那样长的。这木头在佛前供了这样久,佛香都渗进去了,更是该价值连城了。”

  庄老夫人闻言大喜,忙问:“快说说值个什么价。”

  简妍伸出四根手指,在庄老夫人面前比了比。

  庄老夫人吓了yi跳,忙看向庄二夫人,庄二夫人道:“老夫人放心,老太妃这木材本就是下头的子孙孝敬的,因此也不指望这东西赚钱。只要这个数,就足够了。”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庄老夫人面前晃晃。

  庄老夫人依旧面有豫色,心想旁人家的子孙凡事都是好的供给老人家,他们家倒好,倒是瞧着她yi气不接yi气了,就可着劲地想法子省俭。

  简妍见着,又望了眼庄二夫人,心想往日里也不见庄二夫人对庄老夫人的事这样热心,今日急赶着过来,必定另有算盘,这算盘嘛,约摸是要引出庄大夫人夫妇两人挪用庄老夫人殡葬银子的事,于是抢着开口道:“老祖宗,这木头实在难得。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了,少不得要叫人说逾越了。若是坏心人瞧见了,指不定说咱们家犯上。但是,老祖宗,你想想,三弟,四弟今年就要考试,过两年,可不得给你挣回来yi个yi品诰命二叔又正当壮年,自然是前途无量;老祖宗身子骨硬实,难道熬不到能用这金丝楠木的品级”

  庄老夫人先前在顾忌价钱,哪里想过什么品级才能用这金丝楠木做棺材,此时听简妍这样说,口中也赞了庄敬航c庄玫航两句,手上却摩挲着那木头,不肯放。

  姚氏笑道:“正是,老祖宗原不该顾忌这些的。”

  庄二夫人道:“若是老祖宗顾忌这品级之事,咱们就将这木头摆在祠堂里,也算是鞭策那些不肖的子孙,叫他们知道,就是因为他们不肖,老祖宗才用不上这些。”

  庄老夫人讪讪地笑道:“他们个个都是好的,便是政航如今也好了许多,哪里用鞭策。”

  简妍望了眼庄二夫人,心道只能猜对了,庄老夫人喜欢金贵的东西,偏这金贵的东西她又没那个身份用,庄二夫人乃是机灵人,明知庄老夫人用不着,还寻了这东西来勾她,定是要借着这金丝楠木引出那事。

  “老祖宗,按说孙媳才进来,又有婶娘c嫂子在,不该我开口。只是孙媳想着夫君先前实在太伤老祖宗的心。因此,孙媳斗胆奉上yi千两银子,略尽孝心,叫老祖宗买了这木头回来,鞭策夫君上进。”

  庄老夫人闻言大喜,yi手从楠木上拿开,握了握简妍的手,随即又想,两万两的东西,这添上yi千两,实在不够。但她yi个新妇,不敢充大头,能出了这个银子也算是孝心可嘉了。

  姚氏见简妍开口,心里微微抱怨她不该开这个口子,忽觉身后朱姨娘轻轻牵了下她的衣裳,忙道:“弟妹这话可是陷我于不孝了,我这嫂子没出口,哪里轮到你做大头。老祖宗,孙媳也出yi千两。”

  庄老夫人点头道:“她性子本就如此,藏不住事,你说她做什么。你也是好的,我素来就知道你孝顺。”说完就看庄二夫人。

  庄二夫人道:“这两个小辈都献上孝心了,我这儿媳哪里躲得开。我出个两千两吧。”

  庄老夫人心里盘算着庄大夫人c庄三夫人也随着庄二夫人出个两千两,就有八千两,若是拿她的体己银子买也成,但公中的银子白搁着也无用,拿了公中给她备下的yi万两千两出来,也就足够了,于是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不喜客套的,我也不推辞了。老祝,你去大夫人那边支了银子过来,好好与她说说。”

  祝嬷嬷心知庄老夫人是要她将庄二夫人等人都出了银子的事跟庄大夫人好好说说,答应了,就要走,忽听庄二夫人叫住她。

  庄二夫人笑道:“祝嬷嬷,你慢着些,多带了人去。老夫人等着吧,大嫂必定比我们大方,要出个三五千两的,祝嬷嬷yi人哪里拿得了。”

  庄老夫人微微撇嘴道:“她有那个心就好了。”

  庄二夫人道:“老夫人这话说的,侯府二弟妹才跟我说,说她娘家兄弟瞧见大嫂的兄弟买了个玉枕,将近两万两银子的东西,王家三舅老爷眼睛不眨地就买了。人家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替咱们府上大嫂买的。”

  庄老夫人问:“她买那么个玩意做什么”

  庄二夫人未说话,简妍道:“我瞧着是送给老祖宗的,不然,满府上下,谁有福份用那两万两的东西。”

  庄老夫人心里是不信庄大夫人会那般孝顺,心想众人筹划着给她治丧的时候,那女人撺掇着老大节俭,如今倒好,两万两的东西,随手就买了。

  庄二夫人笑道:“政航媳妇说的是。只是这是咱们说说的,不能当真说出来,若是大嫂心里另有想法,知道了,岂不尴尬”

  简妍忙道:“二婶说的是,是我yi时嘴快。”

  姚氏见她婆母跟简妍yi对yi答地挤兑庄大夫人,心想果然是来者不善,她这婆母今日是有备而来了,盘算着等下便躲了出去。

  庄二夫人对祝嬷嬷道:“祝嬷嬷,你去了,求了大嫂拿了玉枕来叫我们开开眼界,那等宝贝,错过了,这辈子怕是再也难见。”

  祝嬷嬷望了眼庄老夫人,见庄老夫人点头。

  45c孝心可嘉

  祝嬷嬷与庄老夫人yi般,也是宫女yi个,只是她比庄老夫人少了些运道。放出宫时年纪也比庄老夫人大,相貌又不算上乘,因此并未成亲。若要去旁人家做教引嬷嬷,高门瞧不上她,低户她又不耐烦去看人脸色,于是就寻了旧日交好的庄老夫人,来与她作伴,名为主仆,实际上算是伙伴。

  祝嬷嬷去了庄大夫人屋子里,添枝加叶地将那金丝楠木庄老夫人如何喜欢;庄二夫人等人如何孝顺yiyi说了。

  庄大夫人躺在床上,只愿自己此时当真昏厥过去,不说摊派过来的两千两她不舍得拿,便是公中的银子,此时她也拿不出;此时便是要将旁处的银子挪来,那旁处的银子又是早叫庄大老爷挪去了,也无处去寻。心里不住地发狠,心想旁人家的老祖宗是yi心为子孙,怎偏偏他们家就摊上yi个只知自己享乐,不顾子孙死活的老祖宗

  祝嬷嬷打量着庄大夫人的脸色,道:“大夫人该不是不想出这银子吧老夫人喜欢那木头喜欢的紧,她年纪大了,也就只有这么yi个奔头了。”

  庄大夫人笑道:“祝嬷嬷说笑了,我哪里会不想出,只是我精神不济,难免露出倦容罢了。嬷嬷不若先回去,过yi会子,我便叫人送了银子过去。”

  祝嬷嬷笑道:“大夫人不若将银子拿来给我带去吧,我来时,二夫人c少夫人都叫人回去拿银子了。大夫人不若yi同拿来,叫老夫人好好高兴高兴。”

  庄大夫人笑道:“嬷嬷,你先去吧,迟不了yi会子的。”

  “既然迟不了yi会子,大夫人就拿来给奴婢吧。”

  庄大夫人几乎笑不下去,祝嬷嬷对庄老夫人最是忠心耿耿,在庄家除了庄老夫人,谁也指使不了她。头前庄老夫人卧病,祝嬷嬷就曾因庄大老爷力主节俭治丧,与庄大老爷闹了yi场。如今祝嬷嬷头上那铜钱大小的疤,就是那个时候要死要活地闹,留下来的。

  庄大夫人知道祝嬷嬷固执,不拿了银子不肯走,心想先支了她去才好,于是对又儿道:“又儿,拿了两千两银子,送到老夫人那边,就说我病了,不能在老夫人眼前尽孝,惭愧的很。”

  又儿忙答应着,开了柜子,拿了五封银子,叫再儿c春晖随着祝嬷嬷给庄老夫人送去。

  祝嬷嬷见了银子依旧不走,又要公中给庄老夫人殡葬留的银子,庄大夫人笑着承诺稍后叫人去公中领了就送去。

  祝嬷嬷听了这话,也觉合情,只是依旧不肯走,开口道:“老夫人想看看夫人买的玉枕,叫奴婢拿了去,待她看过了,立时还回来。”

  庄大夫人怔住,心道庄老夫人怎知道的,心里惴惴地,只觉两耳如进了水yi般,听不清东西,yi颗心不住地发烧,心跳声yi下下砸在耳膜上,“哦玉枕”

  “夫人可是不舍得”

  “哪有。”庄大夫人道,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补救道:“哪有这事,不知嬷嬷听谁造谣,好好的,我买什么玉枕”因又想,难怪是庄淑娴搞得鬼

  祝嬷嬷笑道:“如今侯府那边也知道了,夫人还瞒奴婢。夫人怕什么,虽然夫人买了玉枕,大家都猜着夫人是要献给老夫人的,但是这不是yi猜么谁也没逼着夫人送人,老夫人也不是抢夺人东西的人。你就拿出来,给她看yi看吧,老人家可怜见的,yi辈子也见过好东西。大夫人yi向孝顺,叫老夫人看yi看可好”

  庄大夫人听闻侯府两字,心道完了,嗓子yi甜,万种念头涌上心头,其中,最先想着的是宫中的大姑娘怕是完了,于是咳嗽yi声,趴在床边吐出yi口紫黑的淤血。

  又儿忙上去扶庄大夫人,哭喊着叫人请太医。

  祝嬷嬷见庄大夫人吐了血,眉头蹙了蹙,心道这怕是惹祸了,忙领着平绣c锁绣拿了银子去回复庄老夫人。

  庄老夫人难得见众人拿了大笔银子孝敬她,正高兴着,就见祝嬷嬷老泪纵横地进来,进屋后,就扑倒在地,哭道:“老夫人可要给奴婢做主。”

  虽祝嬷嬷口口声声自称奴婢,却是难得对庄老夫人行此大礼。

  庄老夫人也吓了yi跳,忙问:“究竟是什么事”

  简妍忙上前扶起祝嬷嬷。

  祝嬷嬷谢过她,哭道:“老夫人,奴婢才提老夫人要买金丝楠木,要取了公中治丧的银子,大夫人脸色就变了;奴婢刚说二夫人等人都凑了银子孝敬老夫人,大夫人就上气不接下去;奴婢才提了玉枕,大夫人就吐血了。这要是旁人瞧见,岂不是要说奴婢逼死了大夫人”

  庄老夫人如晴空遇到霹雳yi般,脸色暗下来,yi张脸板着,开口道:“还没见过这样小家子气的人。既然她心疼银子,舍不得出那份子,就不出好了。玉枕我也只是拿来瞧瞧,谁逼着她送人了。我叫人取了我的治丧银子,这也不成”说着,落下两滴眼泪,不言不语地向自己房中去,见简妍伸手扶她,将她手撩开,进了屋子,到了床上,合衣侧着身子躺着。

  简妍道:“老祖宗”

  庄老夫人只是躺着不言语,外头祝嬷嬷涕泪泗流,喘息不已。

  庄二夫人等人哄了半日,庄老夫人依旧不言语。

  庄二夫人道:“快去,叫人将老爷c少爷都叫过来。”

  丫头答应着,不yi时,庄大老爷c庄三老爷,庄政航c庄敬航c庄玫航,都到了。

  老爷c少爷来了,就见祝嬷嬷耷拉着头,靠着床哭,下面庄二夫人等人在庄老夫人床前依次跪着。

  庄大老爷本是要去瞧庄大夫人,半路被叫回过来,心里担忧着庄大夫人,心想年轻轻就吐血可是要命的,因此到了庄老夫人屋子里,也有些心不在焉,yi心认为祝嬷嬷恶人先告状,心想定要先将祝嬷嬷问罪才好,道:“这是怎地了怎好好地惹了母亲生气听说祝嬷嬷在夫人房中时,夫人”

  话未完,床上扔下yi枕头,正砸在庄大老爷身上。

  庄大老爷忙跪下,庄三老爷等人也随着跪下。

  庄政航望了眼简妍,见简妍回看了他yi眼,安心许多,忙跪行到床前,关切道:“方才孙儿走的时候老祖宗还是好好的,怎这么yi会子,老祖宗就生气了呢”

  庄老夫人依旧不言语。

  庄大老爷低声问庄二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二夫人拿了帕子擦眼泪,叹道:“回大老爷,我们几个正陪着老夫人说笑,说得正热闹,冷不丁地”说到这,再不肯说。

  庄大老爷听这么没头没尾的话,眉头蹙紧。

  那边祝嬷嬷哭道:“这边娘儿几个正说的开心,那边大夫人就给老夫人脸色看。”

  庄大老爷斥道:“胡说夫人卧病,怎会”

  话没说完,床上掷下yi只美人捶,正砸在庄大老爷脸上。

  庄老夫人翻身坐起,面上满是泪痕道:“你当她是谁她是与你母亲义结金兰的姐妹,便不看我与老祝先前的交情,便是锁绣c平绣,也是你能训斥的”

  庄大老爷忙跪下磕头。

  庄老夫人冷笑道:“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头回瞧着你们要给我办的那丧事,我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

  庄大老爷低头道:“孩儿该死,但是夫人她”

  庄老夫人冷笑连连,然后哭道:“你媳妇真是个好人。她能花了两万两买个不知所谓的玉枕,就不能凑了两千给我买棺材况且她不给就罢了,连公中我的治丧银子也不给,这又算是什么”

  庄大老爷闻言,心里纳闷那玉枕yi事,又因听到治丧银子,心跳不已,惴惴不安地道:“母亲要那银子做什么要办什么事,只管交代了夫人去办就是。”

  庄老夫人道:“好,既是这样,你去叫你那身娇体弱的夫人去忠勇王府将金丝楠木给我买回来。”

  庄大老爷愣住,心想那木头岂是随手就能买的心里万分为难,yi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庄敬航忙道:“祖母三思,那金丝楠木,依着祖母的品级”

  庄老夫人啐了yi口,怒道:“你果然跟你但凡提到银子就吐血的母亲yi个样。如今我用不着,你就不能挣个yi品诰命给我”

  庄政航给庄老夫人顺着胸口,见庄老夫人不推开他,心里略微有些得意,却不知庄老夫人看他顺眼,也是因为前头简妍爽快地答应了yi千两银子。

  “祖母消消气吧,孙儿定然发愤图强,慢说是金丝楠木,便是yi品凤冠霞帔,孙儿也要给祖母挣上。”庄政航卖乖道。

  庄老夫人此时无瑕搭理他,但听着这话也甚是悦耳,因此拍拍他,依旧瞪向庄大老爷:“你媳妇是听说我要看她的玉枕昏死过去的,今日我倒非要看看那在儿媳眼中比我还金贵的玉枕是什么样。”

  庄大老爷心里想着治丧银子,他是发下话就丢开手的,此时也不知那银子究竟有没有送到秦尚书手中。因此庄老夫人说话,他就是双目无神地愣着。

  庄敬航见庄大老爷不语,庄政航又是yi副置身事外模样,微微握拳,忙道:“祖母,不知祖母是听何人提起玉枕母亲yi向节俭,怎会买那奢华之物”说完,又怨自己为何不多多过问庄大夫人的事。

  庄老夫人嘲讽道:“你父亲此时连老母也不管,心里只挂念着你母亲。你倒好,倒替你母亲说话了。老二家的,你来说,这事到底是诬陷,还是确有其事。”

  庄二夫人道:“儿媳是听侯府太夫人c夫人说的,侯府太夫人无故冤枉大嫂做什么”

  “你可听到了快将我治丧的银子拿来,我便是不吃不喝,赌了这口气,也要买了那木头,儿孙福我倒是不指望了,我就看着那木头过日子。临死了,yi把火烧了木头,我也就随着去了。”庄老夫人哀声道。

  庄大老爷yi惊,忙又跪下,哀求道:“母亲说这话,不是叫儿子去死吗”

  庄老夫人道:“先前瞧着你们给我弄的那个烂木头棺材,我就知道我算是白生了你们,不过是你们跪着求着,我心软了,顾全你们的体面,这些年才忍了下来。老三,你瞧瞧你大哥,他在我面前就魂不守舍的,yi心想着他媳妇,这样的儿子,要了何用”

  46cyi脉相承

  庄三老爷被问到,yi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眉头微微蹙了蹙,对庄大老爷道:“母亲虽眼下买了楠木也用不上,但母亲既然十分爱那木头,就买了吧。”

  庄大老爷脸上几乎能流下墨水,瞪了眼庄政航,闭目道:“有yi事,儿子生怕母亲为难,便没有跟母亲明说。”

  庄老夫人冷笑道:“你心里还有我还有怕我为难的事”

  庄大老爷眼睛再三挖在庄政航身上,无奈道:“这不孝子伙同外人,逼着儿子赔他秦氏的嫁妆,为了此事,儿子足足有五六日夜不能寐。”

  庄老夫人对秦尚书要嫁妆yi事,也是略有耳闻,但因想着不碍到她,于是就没理会,不想这跟她十万八千里远的事情就打到她身上,心里恼了,指着庄三老爷道:“我懒怠跟他理论,老三,你来跟你大哥说说。”

  庄三老爷转向庄大老爷,开口道:“大哥,嫁妆本就该给了二哥儿。再则,此事与大嫂不给母亲银子买寿材,不给母亲看玉枕无关。”

  庄大老爷斜睨向庄三老爷,冷笑道:“我却不知三弟何时这样好口才。”

  庄老夫人将yi边卖乖的庄政航推开,盘腿坐在床上,瞪着庄大老爷道:“老三这话哪里不对了你莫指桑骂槐,我知道你心里没我,你若要骂我,指着我鼻子骂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庄大老爷忙磕头道:“儿子并没有。”

  简妍听庄老夫人说话,心道果然是寻常不出声,yi出声就要惊人,庄老夫人才是好口才。

  庄大老爷道:“实在是这孽障欺人太甚,儿子没有办法,才”才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庄敬航跪到床边,磕头道:“祖母要罚罚孙儿吧,父亲他体弱。”

  庄老夫人瞥了眼庄敬航,“你三叔三婶尚在前面跪着,你哪里来的福气抢在他们前头”

  庄敬航望了眼庄三老爷,及后头来的庄三夫人,又望了眼不知何时退到后头的庄政航,忙缩着身子向后去,心道今日必定是有人设局要陷害他母亲。yi时又懊恼,心道自己能力微薄,不能替父母分忧。

  庄老夫人对庄三老爷道:“老三,你问他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庄大老爷见庄老夫人这是不肯亲自跟他说话,甚至连庄敬航也恼上了,忙道:“母亲,儿子被这孽障逼得无法,于是挪了府中银钱,实在是这孽障可恶。且,夫人那边已经将体己银子给了我,她哪里会去买什么玉枕,必定是有人无中生有。”

  庄老夫人听了这话,血气涌了上来,yi口气堵着,伸长脖子,喘不过气来。

  庄政航忙站起来,快步过去,跪坐在床边,给庄老夫人顺气推拿。

  本要yi拥而上的众人,见庄老夫人缓过气来,忙又跪下。

  庄三老爷yi家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庄大老爷,见庄大老爷yi脸坦然,就收回视线。

  庄二夫人听庄大老爷亲口承认了,心道好个没脸没皮的人,挪用了公中的银子,还说得这般天经地义。

  庄老夫人靠在庄政航身上,道:“老三,你问问他,可动了我的治丧银子没有”

  庄三老爷转向庄大老爷,“大哥,你可动了母亲百年之后的银子”

  庄大老爷沉痛地点头,握拳叹道:“若不是这孽障”

  “混账东西”庄老夫人怒道,指着庄大老爷道:“老祝,你也是他长辈,你给我打。”

  祝嬷嬷指着额头的疤道:“老夫人也瞧见了,老天保佑就叫奴婢死在老夫人前头,若是天不遂人愿,奴婢是情愿先老夫人yi步吊死,也不能碍着老爷他。如今老夫人叫我打,我哪里敢下得了手”

  庄老夫人又痛哭起来,捶胸摇头。

  简妍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难怪庄家老夫人与子孙都不亲近,便是曾经养在身边的庄采芹,如今也不闻不问,必是早伤透了心。

  简妍抬头望了眼庄政航,冲他挤了下眼睛。

  庄政航不解其意,yi边给庄老夫人顺着胸口,yi边想简妍的意思,听庄大老爷张口就是他逼着他如何,轻声道:“既然父亲如此说,孙儿若是拿了母亲的嫁妆,反倒是不孝。凭祖母要什么木头,只管叫孙儿去买吧。”

  庄老夫人此时要木头倒是其次,就是气不过庄大老爷擅自动了她的银子,靠着庄政航道:“好孙儿,你母亲的东西,你为何不该要回来我往日里不管就罢了,如今你父亲无法无天犯到我头上,我必是要替咱们祖孙两个主持公道的。”又看了眼庄二夫人,见她yi脸气愤,于是指着庄大老爷鼻子道:“你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弟弟c弟妹都是有涵养之人,不与你争辩就罢了。你身为长兄,不襄助他们就罢了,竟然还振振有词地动了公中的银子你欠你儿子的,为何拿了公中的银子这是叫咱们yi家喝西北风吗”

  庄大老爷羞得脸上通红,抬头道:“母亲,儿子过几日就能将家中亏空补上,母亲不须操心。”

  庄二夫人听了这话,适时地开口道:“母亲,儿媳有话说。”

  庄老夫人点了头。

  庄二夫人道:“昔日大嫂持家,虽交口称赞,但也有些风言风语。儿媳虽听人提起,但为了yi家和睦,也就没有说。如今大哥连母亲的丧葬银子也支了去,想必是十分危急,才出此下策。”

  庄大老爷只听到后面yi句,点头道:“弟妹说的是,但凡有旁的法子,我也不会如此。”

  庄敬航暗中为庄大老爷着急,心道今日的事少不得是庄二夫人闹出来的。

  庄二夫人接着道:“大哥如此着急,又说过几日定有银子来补。未免旁人说大哥拆了西墙补东墙,还请母亲做主,彻查府中账目。”

  庄老夫人此时顺了气,直了直身子,问庄大老爷:“你要拿了什么银子来补”

  庄大老爷方要开口,庄敬航道:“父亲早年借了同僚yi笔银子,如今那同僚家境宽裕了些,要还了父亲银子的。”

  庄二夫人凉凉地道:“敬航这孩子,当真是口齿伶俐。”

  庄敬航忙低下头。

  庄大老爷道:“敬航说的是,不过几日,定能补上。”说着,心里盘算着杭州的地,几时能够出手。

  庄老夫人见庄大老爷面上有些惶恐之色,哂笑道:“你又唬我。你说实话,说了,也就罢了。大家有难同当,yi家子人,哪里用得着掖掖藏藏。”

  庄大老爷咬牙不说话。

  庄二夫人道:“求母亲彻查账目,不然,大哥大嫂要顶着个贪墨的骂名。”说完,望了眼庄三夫妇,见庄三夫妇两个都不出声,心里恨道:叫人欺上门了还不吱声,果然是没出息的。

  半响,庄三老爷道:“母亲且斟酌着办吧,务必保重自己。”

  庄老夫人心道最后yi个yi心为她的竟然是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咬牙恨声道:“叫二老爷回来,咱们yi起瞧瞧你大哥是怎么补上亏空的。”

  庄三老爷答应了,叫庄玫航去。

  庄大老爷唯恐叫人查出来不好看,忙坦白道:“母亲不需叫人去查,儿子叫人将杭州的地卖了,过几日银子来了,就能补了府中的亏空。”

  此时,庄三老爷也忍不住对庄大老爷侧目,庄大老爷咬着牙撑着。

  庄老夫人听了这话,反倒不生气了,面无表情地望了眼庄大老爷,叹道:“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你们往日里嫌我识字不多,如今瞧着,你们读了书,也不yi定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庄大老爷跪求道:“母亲,儿子有错,儿子担着。只是夫人她如今七灾八难的,又才吐了血”

  庄老夫人冷声道:“若是她死了,我就自己个到衙门认罪,为了买棺材气死儿媳妇,这罪我认了。”

  庄大老爷听了这话,忙道:“母亲,儿子不是那么个意思。”

  庄老夫人摇头,对庄政航道:“给我捶着腿,我倒要看看你父亲唱的是哪yi出。”

  庄政航低声应是,又叫锁绣速速上茶。

  庄大老爷见庄政航背着身子,心道那孽障不定心中如何得意,恨声道:“母亲,都是这孽障”

  庄老夫人道:“有yi事说yi事,你莫骂他。你本扣着他母亲的嫁妆,他为何要不得”

  庄大老爷忙道:“这孽障不学无术,自幼便败坏他母亲的嫁妆,如今那嫁妆已经去了好些。”

  庄老夫人道:“我素来不爱管事,凭你们怎么胡闹都罢了。你当我不管事,就是个傻子他是你儿子,败坏的也该是你的东西,你养儿不教,怪着谁了依着你的意思,我老婆子烂命yi条,有了你这么个不孝儿子,活该叫你如今花去我的棺材本好好,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庄大老爷被噎回去,半日寻不到话反驳。

  庄敬航忙道:“祖母,父亲此举,乃是迫不得己,与二哥”

  庄三老爷道:“三哥儿,住口吧。”

  简妍低着头跪着,yi边用手指抠着昂贵的地毯,yi边想,庄老夫人这话对的很,只是这庄大老爷又是跟谁学的这yi套难不成真如安如梦说的,安老太爷当官之前就是个无赖心里想了想,心道如今煽风点火也用不着她,自己只在yi旁看戏好了。

  庄老夫人侧着身子躺下,庄政航殷勤地给她捶着腿,心道庄老夫人骂得庄大老爷狗血淋头,真真是过瘾。心中大快,给庄老夫人捶腿也捶得越加用心。

  庄大老爷跪了yi会子,忽闻到yi股药香,回头就见庄大夫人斜斜地挽着头发,穿着yi身家常的驼色衣裳就过来了。

  庄大夫人不言不语地在庄大老爷身边跪下,嘴唇惨白,脸上也没有多少血色。

  庄二夫人见庄老夫人背着身子,唯恐她不知道庄大夫人来了,出声道:“母亲,大嫂来了。”

  庄老夫人yi声不吭,仿佛没有听到yi般。

  祝嬷嬷此时不哭了,早接了玉环递过来茶,润了嗓子。

  又见见庄老夫人喝了两口水,心气平和了,祝嬷嬷回身就问庄大夫人:“大夫人,玉枕可带来了”

  47c患难与共

  庄大夫人见祝嬷嬷不依不饶,拿着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因咳出了淤血,此时她倒是比先前更精神yi些,只是这话却不好答应。yi时又后悔了,心想自己躲在屋子里就是,何必出来探风声。

  庄大老爷望了眼祝嬷嬷,虽不屑,但奈何被庄老夫人训斥过,勉强和气地道:“嬷嬷方才没有听到吗夫人的体己已经给了我,哪里会去买玉枕。”

  祝嬷嬷低头不说话。

  庄老夫人侧着身子冷笑道:“问的是你媳妇,你急什么她若说没有,就请了侯府太夫人来说话。”

  庄大夫人虚弱地道:“儿媳确实没有。”

  庄二夫人道:“大嫂,有就有,也没有什么。如今侯府那边也知道,太夫人还要借了你的玉枕瞧瞧呢。”

  庄大夫人yi阵剧咳,咳喘的声音嘶哑。

  庄大老爷不敢替她说话,望了她yi眼,叹道:“你何苦出来呢”

  庄大夫人此时心里只想着侯府究竟知道了多少,并未去看庄大老爷,喘了半天,勉强笑道:“怕是误会吧,前几日,我娘家母亲要玉枕,我哥哥在外打听来着。”

  庄二夫人笑道:“大嫂,便是宝贝也不兴这么藏着掖着的。再说,若是娘家买东西,那为何前几日大嫂院子里抬出两箱子东西,后头又没见抬回来”

  庄大夫人低着头不说话。

  庄大老爷只当庄大夫人在给他凑银子,忙道:“弟妹,你嫂子她是为了替我还那孽障的债。”

  庄老夫人背着身子冷笑道:“既然知道是债,就该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倒没见过欠人家钱的反倒有理了。”顿了顿,“老二媳妇,别说了。果然是人家的宝贝,也是要孝敬给她娘家母亲的,咱们连瞧都不能瞧yi眼。”

  庄二夫人笑着应是。

  庄大夫人咳个不停,又觉嗓子里甜甜的,心里叹道,若是能吐出血来也好,怎只有血丝呢

  庄大老爷不敢替她再说话。

  庄老夫人见自己说出去的话没有回音,又怒了,啐道:“我今日倒是非要看那玉枕不可了。三哥儿,你去你舅舅家,向你外祖母借了玉枕来,就说我是个不开眼的东西,要借了你外祖母的玉枕开开开眼界。”

  庄敬航心疼母亲,但见庄大夫人说话遮遮掩掩,也知她说话不尽不实;又听庄老夫人这般吩咐,忙应了就向外去,心想找了他舅舅商议对策也好。

  庄敬航出去不久,庄二老爷与庄敏航,并焦资溪c洪二也被叫了进来。

  庄老夫人此时怒气化去yi些,心里反倒有些后悔,心想不该当着小辈的面不给庄大老爷颜面,叹道:“敏航留下,其他的人都回去吧。这是你们父辈的事,跟你们小的不相干。”

  庄政航手顿了yi下,见庄老夫人拍他的手,示意他回去,于是便与简妍c姚氏等人yi起回去了。

  因是邻居,姚氏yi路与简妍说着话,到了棠梨阁门前才散去。

  简妍与庄政航yi同进屋,因看了庄大老爷的笑话,庄政航进屋后,神情就很是愉悦。

  简妍叫玉环在外头看着,然后皱着眉头盘腿坐在炕上,yi边嗑着瓜子,yi边想,今日庄二夫人出手的实在是出其不意,打了个庄大夫人措手不及。但是银子没有到秦尚书那边,就仍有变数。若是众人为了各自yi房的钱财,逼着庄政航不要在庄族长那头的银子,又或者,庄大老爷不要脸到底,自己个去庄族长那边要了银子回来忽觉头上yi动,却是庄政航甚有雅兴地拿了梳子给她蓖头发。

  简妍叹道:“你倒是高兴。”

  庄政航道:“怎会不高兴今日这事闹出去,定要换了管家的人,母亲栽了,如何不高兴”

  简妍转身,问:“银子尚没有到手,若是家里人又去跟庄族长要银子呢虽说是侯爷作保,但没到手的银子,实在叫人放心不下。再则,要人说你逼迫亲父,这又该如何应对”

  庄政航拿着篦子的手yi顿,心想庄大夫人c庄敬航倒是像会做出这等事的人,半响道:“且推到舅舅那边。”

  “不可。”简妍嗑着瓜子,思量道:“你舅舅虽有能耐,但人言可畏。不可给他招惹是非。既然要依仗人家,那人家的名声你也是要爱惜的,不能叫你舅舅担了个霸占外甥钱财的骂名。而且如今少不得有人要起了分家的心思,只是众人都藏在心里不提。若是分家,如今咱们也是不能跟大夫人他们yi起过的,但若是不跟,又没有个正经的道理,你可是个长子。再说大哥大嫂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二叔二婶过的,没有个先例,这分家银子给多给少都不像话。何况,嫁妆这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