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了垫子给他,又或者请了他进去坐。
庄政航摆摆手,眼前杜鹃花灿烂地开着,绿叶之中,夹竹桃也露出了红蕊,伸手捂着眼睛,就在地上坐着不动。
上辈子,他连茶馆地上也不配坐,如今坐在大富之家的院子里,已经是非常抬举他了。
闭着眼,庄政航不敢去想简妍死了,他会怎样,只是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求着菩萨保佑她。
过了小半个时辰,有人说秦尚书来了。
里面简老爷领着简锋出来,简老爷居高临下地看了他yi眼,摇头叹了口气。
“起来,看你舅舅如何说。”简锋凶神恶煞地道。
庄政航酝酿许久,几乎以为自己的嗓子废掉了,被简锋拖了几步,才发出声音:“简她没事吧”
简锋嘴角挂着怪笑,嘲讽道:“你当然想着她有事了,我妹妹命硬,你就自己个死心吧。”
庄政航的心跳了回去,脸上竟露出yi丝笑容。
“你这小子,竟敢笑”简锋yi巴掌扇过去,见前面简老爷在等,于是拖着庄政航快步跟上。
到了正房会客厅里,yi身朝服的秦尚书见到简老爷,忙yi脸关切地问:“姑娘怎样了下人说的不清不楚,我也吓得心慌。”
“秦兄方下朝”简老爷平静地问。
秦尚书点头,然后见庄政航落拓地被简锋拉进来,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跺着脚。
“小女已经喘过气来了,如今只抱着她母亲哭个不停,其他的,再也不肯说yi句话。”简老爷道。
秦尚书松了口气,然后“啪”地yi巴掌将庄政航扇倒,啐道:“畜生,还不跪下”
若是从前,庄政航必是要恼羞成怒地反手打还回去,只是此时看着舅舅有些急红了眼睛,膝盖yi软,就跪了下去,心知也能感觉到,即便是跟庄大老爷yi般口口声声骂他畜生,秦尚书对他的关心也是溢于言表的。
“给你岳父磕头,快”秦尚书道。
庄政航俯身给简老爷磕起头来。
“伯伯,你可没见到,我妹妹脖子上十根手指印yi根不少,手腕上还有牙印,那边玉叶也说了,洞房花烛夜,姓庄的就给她下马威,吓得妹妹对yi个有了野种的丫头也不敢大声说话。”简锋气愤道,脸红脖子粗地又上去踢了庄政航yi脚。
“锋哥儿说的,可当真”秦尚书心疼外甥,但是也知此时顾不得他。
庄政航yi噎,简妍虽是胡诌,但是上辈子自己欺负她面软,口舌不快,又不会告状,只会吃闷亏,曾给过她下马威,喝令她不许插手他房里的事,于是点头认了。
“你啊,你。”秦尚书颤着手指着他,半天,膝盖yi弯,竟是要对简老爷跪下。“秦兄,你这是作何”简老爷忙将秦尚书扶起来。
秦尚书羞愧道:“是我保得媒,害了令千金。我这张老脸,算是叫这畜生丢尽了。”
庄政航依旧磕头,口中道:“我对不住岳父,对不住舅舅,还请岳父,舅舅宽恕。”
秦尚书拉着简老爷的手臂,硬着头皮道:“简兄弟,就饶了他这yi次吧。这畜生吃了yi次亏,总会老实的。又是新婚,难免有个磕磕绊绊,性子不合,话不投机,这畜生头脑发昏,就遭了孽。简兄弟,为了姑娘,就饶了他这yi次吧。”
简老爷不语,拉着秦尚书坐下,然后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如今木已成舟,妍儿是离不开庄家了,只是总不能叫妍儿去庄家送死吧妍儿的性子,你也知道,你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叫人戳了yi针,也不知喊疼的。若是去了,回头就悄没声息地没了,叫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不说,就是老两口到了九泉之下,也没脸再见她。”
秦尚书黑着脸踹了庄政航yi脚,回头陪着笑脸道:“这畜生定是要改的,回头我便去跟他老子说,叫他老子担起老子的责,教训教训他”
简老爷还是不语,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
那边简锋叫嚣道:“那边没过门就弄出yi个孩子就罢了,抢在我妹妹过门之前摆酒抬举了妾室,这算是怎么yi回事是要将我妹妹排挤出庄家么”
简老爷道:“秦兄,人常说外甥像舅舅,我听你yi言,只当你外甥与你yi般,就定下这门亲事,庄家如何,我也没叫人另外打探。我对秦兄的信任,秦兄是知道的。”
秦尚书无奈地抚着额头,叹息道:“庄大的填房是个什么人品,我也是新近才知道,往常听着人赞她贤良,心里也当如此,谁知再没见过这样yi心要将孩子引到歪路上的人,偏我又是外舅,先前又赴了外任,不能亲手教养他。”
庄政航听他舅舅这般说,想起自己与秦尚书是如何生份的,心里的羞愧涌了上来,忙转向他舅舅,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是我不肖,连累舅舅了。”
秦尚书不愿看他,只是摆摆手。
庄政航见他舅舅这般失望,又不住地磕头。
“算了,”秦尚书无奈道,见庄政航不停,跳起来yi脚将他踹开,喝道:“我说算了。我算是你哪门子的人你先前醉后在酒楼里撒野,怪我管你的事,给你定了亲,找了人来拦着你逍遥自在。如今我再也不管你了。”
“舅舅”庄政航唤道,心里只知道该磕头认错,旁的yi概不知。
秦尚书冷着脸避开,沉声道:“我可受不起你的头。”因见庄政航不停,于是抽了挂在案边的拂尘,用力地打下去,口中咒骂个不停。
“拦着你伯伯。”简老爷僵持不下去,叫简锋抱住秦尚书。
“秦兄,”简老爷站起来,将气急了的秦尚书拉着坐下,“还是多说说以后如何吧,既然回不了头,少不得还得往前走。”
秦尚书指着庄政航道:“你说,你日后要如何”
庄政航道:“我庄政航发誓,日后再也不动简氏yi个手指头。”
简老爷冷笑道:“不动她yi个手指头,然后叫她yi个人守活寡,老死在后院么叫她看着你妻妾儿女成群”想起玉叶说简妍与庄政航并未行过夫妻之礼,简老爷脸上越发冷淡。
庄政航愣住,yi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听秦尚书道:“畜生,娘子未过门,就有了孩子,若是个男孩,你是等着孩子都大了,家里闹成yi锅粥么”
庄政航会意,心里稍稍犹豫,但见秦尚书又向他使眼色,他本不是有急智的人,忙将心里想到的好话说出:“而立之前,若是简氏未生出长子,旁人不许有子嗣。”说完,又觉自己说的太过绝对了。
简老爷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算是满意了庄政航的话,“秦兄,你是媒山,如今还由你做了证人吧。若是姑爷食言,我自是奈何不了他。”
秦尚书忙道:“若是这畜生敢食言,我便断了这门亲,再也不插手他的事,yi辈子不问他死活。”
庄政航怔怔地看着秦尚书,见秦尚书面上也有不忍之色,喉咙动了动,忍不住有些哽咽,心里对秦尚书越发愧疚起来。
“秦兄既然来了,就在府上吃yi杯吧。”简老爷道,揽着秦尚书去花厅。
秦尚书笑道:“少不得要讨yi杯酒水来吃吃的。”说完,回头瞪了眼庄政航,“畜生,还不去给你岳母c娘子赔不是”
“是。”庄政航道,待到三人都离去后,抬头望了眼进来收拾的丫鬟,忽地苦笑起来,不去看,也能猜到丫鬟脸上必是恭敬之下藏着鄙夷。
扶着椅子站起来,此时庄政航才觉得身上疼痛不已,咳嗽两声,转身向后头去。
yi路上,庄政航不自觉地避开家人的视线,低头看着自己yi身锦缎,恍惚觉得自己又成了被茶楼老板驱赶,四处讨生活的落魄纨绔。
到了简妍院子前,院子里的人见着他都讪讪的,也不似先前那般亲热地唤着姑爷。
领着庄政航过来的丫鬟先进去跟简夫人耳语yi番,不yi时,才有玉叶出来叫他进去。
庄政航脚步有些蹒跚地进去,见着简夫人,秦夫人,并不说话,先跪了下去。
“你说过的话可当真”简夫人问。
“当真,若违此誓,就叫我天打五雷轰。”庄政航举手立誓。
简夫人才哭过,眼睛还红着,声音也有些沙哑,冷笑道:“你当真会履约才好。”
“他知错了,你看他如今傻傻的,定是心里悔改了。”秦夫人道,虽看不上庄政航,但奈何秦尚书感念长姐当初抚育他的恩德,不肯舍下庄政航不顾。
“回舅妈,岳母,孩儿全改了。”庄政航叩头道。
简夫人拿着帕子擦眼泪,模棱两可地点头。
秦夫人忙过来与简锋媳妇周氏yi同扶了简夫人出去。
“伺候好姑娘。”简夫人临走对阮妈妈道。
“是。”阮妈妈应道,然后转向床边,唯恐庄政航再出手伤人。
庄政航掀了帘子,在简妍拔步床里踏脚处坐着,望了眼床上此时还在哭只是不说话的简妍,心知她哭也不是因为今日的事,乃是为了上辈子受了yi辈子的委屈。
“咱们好好过日子吧,谁都别提先前的事了。”庄政航道,伸手去够简妍的手指。
简妍方才抱着简夫人哭了那样久,耳朵里听着的也是简夫人等人的劝说,心知简夫人就是心疼她,也不会让她就此跟庄政航散伙,也看清楚义绝种种,此时必是不能了,便是有庄大夫人煽风点火,那火星也不足以叫庄家立时跟简家反目,叫秦家跟庄家翻脸;况且,为了简家的颜面,她也得忍着,不然叫爹娘受累,她更是白死不足以弥补。
庄政航靠着床,透过纱帐看着外边被收拾好的屋子,屋子外收拾好的书卷甚至连卧房摆得都是。满屋子的书卷,让他回忆起曾经不善言语,只是不时拿着书卷偷偷看他的女子。
连同怜香惜玉c见不得女子委屈的纨绔,那个满身书香c斯文沉静的女子也不见了。
“你母亲的嫁妆,我全要了。”简妍也算是醒过神来,方才因为见到蒙兴起伏不定的心又安定下来,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活着了,还是得用心地接着活下去,至于以后如何,且先走yi步看yi步。
听到背后咕哝出yi句话,庄政航心里yi喜,随即道:“yi半,不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劝和不劝离啊
13c认清局面 ...
阮妈妈听着两人的话是言和了,于是识相地出去,在外头堂屋里坐着。
庄政航想了想,觉得不能将错处全担在身上,于是道:“日后别故意惹我发火,再没有旁人比你更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人了,你不说叫我改好,偏偏喜欢撩拨我,这算是什么娘子”更何况,苦头最后还要她自己受着,这又是何苦呢
简妍侧着身子不语,随即竟是睡着了。
已经过了午时,有人来唤两人去吃饭。
庄政航于是起身,换了衣裳,然后斜躺在榻上看简妍梳妆。
简妍撕心裂肺地抱着简夫人哭了yi场,眼睛红红的,怎么也遮不住,脖子上的指印瞧着也骇人。
简妍拉了拉领口,便不去管指印,对着镜子接着描眉画眼。
“原来你看过这么多书。”庄政航清了清嗓子,有意跟简妍搭讪,手上随手拿了本书看,恰是本佛经,因书里的东西太过高深晦涩,yi时对原先的简妍反倒生出yi股敬意。
“我还当你要说:原来你识了这么多字。”简妍嘲讽道。
庄政航眼皮子跳了下,心知简妍嘲讽他不爱读书,支起身子道:“你又找死,yi时半会不刺我yi下,你不舒坦”
阮妈妈在外间听了这话,忙进来道:“两口子过日子,哪有天天将找死作死挂在嘴边的,就是多亲近的人,也难免会生疏了。姑娘也是,姑爷正经地跟你说话,你就正经地谦虚yi声就是,哪有说话这样刻薄的。”
“是,妈妈,我知道了。”简妍笑道。
阮妈妈看向庄政航,见庄政航也点了头,于是就出去了。
庄政航四处看看,开口道:“将我能用得着的书带回去吧,免得再买。还有纸笔,虽说府上会给,但是多多益善,也拿了yi些去吧。”
简妍唔了yi声,想说自己嫁妆里有,但又觉庄政航说的多多益善有道理,更何况自己的东西凭什么白给了庄政航,于是叫玉叶将名贵的纸笔,并有些有用的书籍收拾了带到庄家去。
玉叶因为在简老爷简夫人面前说了庄政航的坏话,此时心里惴惴的,唯恐叫庄政航看到她,听了简妍的吩咐,忙去办了。
简妍收拾完了,随着庄政航yi同出去,两人在简夫人后院里吃了饭。
饭后,时辰就差不多了,简夫人唯恐见了简妍又伤心,于是就没出来相送。
简妍有些自责,便进简夫人房中磕头拜别。
简夫人躺在床上,隔着yi道帘子,好半天才肯出声:“姑爷改不改,日子都要过。还能将你接回来在我身边留yi辈子么”
“是,母亲的话女儿听进去了。”
简夫人声音比之简妍更沙哑,仿佛yi用力,嗓子就会破裂yi般,“这些银子,是我自己个的私房,你父亲兄弟都不知道。你拿了去,打点下人,下人服帖了,随姑爷闹成什么样,你只管自己好好过日子就是。”
“叫母亲为女儿担心,女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简妍心里越发自责起来,心想跟庄政航在庄家怎么闹都可,怎就yi时头脑发昏在简家闹起来。
跟着简夫人的胡妈妈悄声对简妍道:“银子已经叫玉叶拿去了。”
“多谢周妈妈。”简妍心里酸酸的,心想简夫人这是怕叫她大嫂瞧见了多生是非。
胡妈妈见简夫人不说话了,拉着简妍出来,叮嘱金枝c玉叶等人,回了庄家,谁也不许提起今日的事。
简老爷送了秦尚书出去,回来看着简妍叹了气,只叫她回去安心过日子就是,又叫简锋送了两人yi路回庄家。
庄政航也是熟知简锋性子的人,知道他这人怒气散的快,于是插科打诨两句后,就道:“大舅兄,今日实在对不住,不若改日,我请了你去相思楼中,咱们兄弟两人喝几杯,亲近亲近,大舅兄意下如何”
去了相思楼,看的自然不是美酒,而是美人。
简锋笑道:“今日你太过糊涂,也罢,人谁无过,我便放过你这yi次,只是日后再也不能了。若是还有下次,我便是打上庄家也不饶你。”
“是是。”庄政航点头道,心道此yi时,彼yi时,简锋这人虽不可深交,但此时与他交好,也是大有好处的。到了半路,见简锋眼睛盯着yi处酒楼看,知道他定是遇到了酒肉朋友,想去赶场子,于是忙开口,叫他去了。
yi行人回去,路过庄侯府,就瞧见yi顶轿子出来,原来是庄二夫人的人。
简妍有气无力地透过帘子看yi眼,心道这是庄二夫人又去庄侯府请安回来了。
庄政航此时已经将简锋支开,策马到了车窗边,犹豫后,小声道:“你这般了,不知回去后会不会又是yi场风波。”
简妍懒懒地道:“风波也是你的风波,与我无关。”
“你这婆娘,我若不好,你就当真有脸”庄政航咬牙切齿道。
“反正又不光我yi人不好。”简妍固执地道。
庄政航苦笑yi声,策马又在前头走着,随即不甘心地再次扭转马头,“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过日子么”
简妍闭着眼睛咬牙不语,半响微微掀了帘子,看向庄政航皱着的眉头,笑道:“我说的话你又不信,你何苦来寻我说事”
“我何时不信你了”
“蝶衣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信不信”简妍嘲讽道。
庄政航愣住,陈年往事早已淡忘,只记得蝶衣与是斩钉截铁地说是简妍给蝶衣的燕窝有问题。
“不信算了。”简妍道,又放下帘子。
“我信,但是如今你做何解释”庄政航道,如今便是简妍不动手,安如梦等人也要动手了。
“没解释,我就是让她们想生事的就自己yi堆人生事去,别拉着我。”简妍道,瞄了眼车厢里yi头雾水听着两人说话的金枝c玉叶,心想这辈子,就让庄政航亲眼瞧瞧他的第yi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庄政航听简妍将话说到这份上,叹息yi声道:“咱们两个才是最亲近的人,你何苦”这话出口,也觉自己说的太假了,先不说简妍信不过他,就是他,也拿不准简妍什么时候背后就捅他yi刀,于是闭了嘴。
马车进了庄家,庄政航在简妍下车时扶了她yi把,见她身子晃晃,小声地道:“晚上你怕是不能过去立规矩了。”
简妍伸手拉了下衣领,也不出声,快步向前头庄二夫人走去。
“二婶。”简妍唤道,搀扶着庄二夫人向里去。
庄二夫人笑道:“回来了这样早”因瞧见简妍的眼睛,yi惊yi乍地道:“发生什么事了哪有回娘家哭成这样的”
“不是什么事。”简妍低头笑道,不自觉地伸手去拉衣领。
姚氏也迎了出来,心里讶异简妍的眼睛红成这样,到底没有问,只是搀着庄二夫人另yi只手。
“你家又不远,不似我这般是远嫁过来的,哪里值当哭成这样。”庄二夫人砸吧着嘴道,随即望了眼跟在后头的庄政航,微微撇了下嘴。
庄政航yi噎,头方要低下又抬了起来,心道先前做出那些混事,也难怪庄二夫人会瞧不上他,又想自己以后定要这些人全对他刮目相看才不枉重活yi遭。
简妍笑道:“二婶只瞧着我眼睛红了,可不知红了眼睛后,我娘家母亲给了我好些东西哄我呢。便是我娘家嫂子要了几回的江南yi针的刺绣,我母亲也咬牙赏了我。”
庄二夫人最喜收藏绣品,家中也有yi尺见方的江南yi针的刺绣,于是忙问:“是什么样的何日拿来叫我瞧瞧。”
简妍见庄二夫人果然有了兴致,声音虽有些暗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明媚的,“今日怕是不能了,改日我必定拿给二婶看,还求着二婶替我瞧瞧,是不是我母亲打量着我不识货,胡乱拿了东西来打发我。”
庄二夫人笑着啐道:“哪有这样说自家母亲的。”心里倒有些可惜这般的亲事落到了庄政航身上。
庄政航见简妍有意交好庄二夫人,虽不解其意,但也陪着笑脸站在yi旁。
半路上,庄二夫人领着姚氏绕回自己院子,简妍与庄政航两人去泰祉堂见庄老夫人。
yi路上,庄政航心里想着该如何将今日在简家发生的事应付过去,yi时也有些心不在焉,险些绊倒。
“你说我”
“还能怎样,祖母是你亲奶奶,你去磕头,求了她护着,她还能见死不救么”简妍道。
庄政航yi怔,心想也是,如今只能求着庄老夫人了,说道:“这都是什么事,白白折腾yi场,还要自己收场,你可满意了”
简妍不语,眼睛已经肿起来,便是眨眼睛也能觉察到眼皮子的酸疼。
庄政航见她不说话,心里也告诫自己以后莫要再提蒙兴的事,心想人活yi辈子,便是尼姑和尚也有个犯戒的时候,更何况他们这红尘中人。
正说着话,就见前头似乎是庄大夫人身边的婆子押着yi厨房里的媳妇也向着庄老夫人院子去。
“快跑,傻愣着干什么”简妍推了庄政航yi把。
庄政航yi愣,心想这是庄大夫人要叫人去了诬告他呢,于是未多想,甩开膀子就向庄老夫人房里奔去。
简妍眯着眼睛,看着他跑了,心想等着他母亲的嫁妆到手后,就叫他知道什么叫“好好过日子”。
“二少夫人,这是回来啦”庄大夫人身边的婆子见庄政航跑了,于是脚步也放快。
简妍笑着拦住她,指着眼睛道:“叫您看笑话了,不知这位妈妈是”
“奴婢夫家姓顾。”那婆子笑道,看着简妍的眼睛,心里揣测这新妇应当是回娘家诉苦去了。
简妍含笑道:“瞧我,只记得你是跟在母亲身边的,却没记住您的名字。顾妈妈,不知你可能领了我去茶房,弄了冷帕子敷眼睛这副样子见着祖母,若是吓到祖母,就是我的过失了。”
顾婆子急着要去跟庄老夫人汇报回门礼的事,眼珠子转转,笑道:“论理,奴婢不该不听少夫人的,只是眼下奴婢身上正有事,不若奴婢叫了丫头领着你去”
简妍用帕子遮了脸,惭愧道:“我这副模样,哪里好意思见人顾妈妈就心疼心疼我,可怜我新人腼腆,领了我去吧。”
顾婆子闻言,心道前两日可不见她腼腆来着,于是指着庄老夫人院子里的茶房,道:“那奴婢就领着少夫人去老夫人院子里”
“我哪里有脸就这样去见老夫人,妈妈还是领着我去旁处吧。”简妍又道,示意玉环塞银子。
玉环忙仗着金枝等人挡着,塞了银子给顾妈妈。
金枝帮腔道:“就是,顾妈妈就领着少夫人去吧,日后我们都感激你。”
顾妈妈见简妍yi群人缠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好话,估量yi下袖子里银子的份量,yi时犹豫起来,随即心想铁板钉钉的事,迟了yi会半会去回也不能怎样,于是就领着简妍去旁边看院子的媳妇处拿了冷水敷眼睛。
过了小半个时辰,简妍才与顾婆子yi同去简老夫人屋子。
“不知顾妈妈今日是何事要去回祖母耽误了妈妈的事,实在对不住。”简妍躬身道。
顾妈妈回了礼,唏嘘道:“这话奴婢也不好跟少夫人说,免得少夫人听着伤心,少夫人不若去了老夫人屋子里,再听奴婢去说吧。”
简妍笑着点头,与顾妈妈yi路说话地进了庄老夫人屋子。
尚未进门,就听到庄老夫人怒骂庄政航的声音,随即又有庄政航赌咒忏悔,并撒娇的声音。
简妍抚了抚手臂,心道庄政航如今识时务了,为了日子好过,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因听媳妇报简妍来了,里头yi下子静了下来。
简妍与顾婆子进去,就见庄老夫人坐在榻上不语,庄政航跪在yi旁给她捶着腿。
“祖母万福。”简妍笑道,因见到简老夫人屋子里金银,心里猛地欢喜起来,满脸笑意地走上前。
“过来,叫祖母瞧瞧,可怜啊。”简老夫人砸吧着嘴,伸手拉了简妍的脖子看了看,伸手拍了下庄政航,“灌了两口酒,你倒是当自己成天王了,以后再也不许沾那害人的东西。”
“是。孙儿再也不敢不听祖母的了。”庄政航卖乖道,被打了,依旧笑着给庄老夫人捶腿。
简妍暗赞庄政航还有些头脑,知道将事情都推到酒水这等没长嘴巴的东西上去。
“怎这么大yi会子才来”庄老夫人道,将简妍拉到身边榻上坐着。
简妍故作羞怯地低了头,指指自己眼睛,只是不说话。
“这不赖你。”庄老夫人道,嗔视了庄政航yi眼。
简妍见此,心道果然是亲祖孙,这事庄老夫人大抵是要这般糊弄过去了。
14c实务俊杰 ...
果然如简妍所想,那边顾婆子要回话,刚提起回门礼yi事,庄老夫人就打断她:“喜事没过两日,我尚在兴头上,就出了这事。也罢,不管是谁,就算他运道好,看在新媳妇的面上不提了。跟大夫人说,谁也不许再提此事。若是有旁人,又或者老爷知道了,我也不问旁人,只管拿大夫人问话。”
顾婆子见庄老夫人将她的话全挡了回来,望了眼庄政航,心道这大少爷倒是机警,于是忙低头应了。
庄政航松了口气,看着顾婆子领着厨房里的媳妇去了,越发殷勤地给庄老夫人捶腿,嘴上道:“不愧是祖母,孙儿以后就将祖母当成护身符了。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祖母更厉害的了。”
“混小子,还不给你媳妇赔不是”庄老夫人道,难得有人这般看重她,心里也很有些得意。
庄政航起身,给简妍yi揖到底,口中道:“是我醉后胡闹,还请娘子原谅则个。”
“我也听祖母的。”简妍抱着庄老夫人的手臂笑。
“祖母。”庄政航撒娇道。
简妍颤了颤,很是鄙夷地瞄了庄政航yi眼。
“我做主,你们两个就和好吧。若是他日后再寻你麻烦,你只管来回了我。”庄老夫人大包大揽道。
“是。”简妍笑道。
庄政航吁了yi口气,心道不知此事可会叫庄大老爷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上yi顿板子,于是忙道:“祖母,若是父亲知道,孙儿怕是又有yi劫了,还请祖母到时,千万要护着孙儿yi些。”
简妍笑道:“祖母是家里的老祖宗,老祖宗说话谁跟不听况且父亲叔父等人都是极孝顺的。我说的可对”说着,脸在庄老夫人身上蹭蹭。
庄老夫人笑道:“对,对。”又加了yi句,“家和万事兴,这事谁都不许再提。”
“是。”简妍与庄政航异口同声道。
祝嬷嬷见了,对庄老夫人笑道:“打是亲骂是爱,这话老夫人不提,他们自己个也知道。”
庄政航才瞧见庄老夫人的用处,又因见着秦尚书为他不争气伤心模样,心里越发觉得对不住庄老夫人等长辈,于是将上辈子茶楼卖艺的手段也拿出来,说了两个段子引庄老夫人开怀。
“瞧着倒是比年前来家里的张快嘴嘴还巧。”庄老夫人对庄政航的讨好十分受用。
简妍笑道:“祖母,相公这般彩衣娱亲,就得了您这yi句话”
“那你说说,你要什么莫不是要赏钱”庄老夫人也有意逗庄政航。
庄政航笑道:“孙儿什么都不要,只盼着祖母长命百岁,能当孙儿yi世的护身符。”
庄老夫人轻轻地拍他yi下,因听到外头丫头报庄大夫人等人来了,瞅了眼祝嬷嬷,知道到了晚饭时刻。
简妍将领子拉了拉,随即站在yi旁。
庄政航也站了起来。
不yi时,庄家三位夫人并yi少夫人过来了,那几位姑娘倒是没有yi同过来。
“给你母亲婶娘见礼,然后就去了吧。”庄老夫人道。
“是。”庄政航站起来,给庄大夫人等人yiyi行礼,然后就出去了。
“摆饭吧。”庄老夫人道。
话音落下,祝嬷嬷示意丫头摆饭,简妍与姚氏yi同伺候着庄老夫人洗手漱口。
庄大夫人见她做的熟门熟路,挑不出错处来,只是含笑坐着。
庄二夫人指着简妍的眼睛笑道:“你看,可不跟红桃yi般我下午就瞧见了,按说这回门可不兴这样的。”
庄老夫人笑道:“她年纪小,又是在家娇生惯养惯了的,不曾离开过父母半步,这样也不算什么。”
庄二夫人望着娴静的姚氏,原本心里该是想简妍不如姚氏,只是心里记挂着那难得yi见的绣品,就难得地没将大房的事跟他们二房比。
庄三夫人虽觉简妍红着眼睛不妥,但见她笑盈盈地伺候着老夫人,听了庄二夫人的话也是大大方方的,心里也不觉她如何不妥。
饭箸摆下,那边庄淑娴就姗姗来迟地进来了。
“我来迟了,原本算计着应该早到的。谁知道今天那巷子叫个只会乱叫的蠢人挡住了,不得已,只能绕路过来。本想着急赶慢赶总能赶在摆饭前过来,谁知,终究慢了yi步。”庄淑娴将话说完,拿了手在面前扇着,斜着眼睛去打量简妍。
众人听她抱怨路远,暗示庄家人不该叫她住的那样偏远,都闭嘴不说话。
简妍与姚氏福身道:“姑姑来了。”
庄淑娴望了眼简妍的眼睛,冷笑道:“侄媳妇回去诉苦了不然这眼睛怎红成这样”
庄老夫人道:“你坐下歇着吧,你是客,坐下yi并吃吧。”
庄淑娴见庄老夫人这样直白地点明自己多管闲事,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庄大夫人,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左手边。
因不是真正的面生新妇,简妍头回伺候庄老夫人,就在庄淑娴的失望中,没处差错地过去了。
饭后,她随着庄大夫人去庄大夫人院子里。
yi路上,庄大夫人也不说话,简妍含笑跟着,也不主动搭话。
庄大夫人的院子就在正房西边,与正房只隔着yi道夹道。
简妍随着庄大夫人进去,瞧见庄大夫人的屋子虽算不得朴素,但比之庄老夫人的屋子就素净了许多。摆设之物虽也名贵,但却鲜有金银之物。
庄大夫人去了西间榻上坐着,然后望着在yi旁站着的简妍,示意丫头沏茶过来,良久,才慢慢开口道:“你屋子里的人可是不老实了你进了庄家三日了,也该知道老二是个手脚松散的人,素日里,也时常不在家。他院子了的丫头就跟没了王法yi般,都是逍遥惯了的,自然不服人管教。比如说那个蝶衣就是你若是受了委屈,只管与我说。”
简妍笑道:“多谢母亲关爱,只是这两日瞧着她们也是十分宽和的人,并不是难相处的。至于母亲提到的蝶衣,儿媳觉得,她也是个好人,不然夫君如何会喜欢。”
庄大夫人招手叫她在对面坐下,笑道:“你不须为她们遮拦,我比你更知道她们是什么德行。”
简妍抿唇笑着,心道既然知道她们是德行,为何还放任她们在府中
“你日后受了委屈,只管来与我说就是。今日你实在不该哭成这个模样,你三婶倒是罢了,就是你二婶,向来最是嘴碎,少不得要在背后嘀咕什么,还有你姑姑,最是幸灾乐祸的主。”
“二婶为人直爽,快言快语,倒是难得的爽快之人,至于姑姑,姑姑也是耿介之人。”简妍笑道。
庄大夫人听了简妍这话,笑道:“你倒是看谁都是好的。”顿了下,“今日回去与你母亲说什么了就哭成那样”
“母亲,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见着家中姐妹,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于是yi时情难自抑。”
“莫不是回去跟你母亲道委屈去了吧可是为了金猪的事,按说金猪的事怪我,若不是我管教不严,也不会出了此事。”庄大夫人循循善诱道。
“儿媳又不是嘴碎之人,哪里不知道这搬弄口舌的忌讳。至于金猪,儿媳心想定是我不知何时得罪了人家,只盼着毁了金猪能叫那人心里的气顺了,如此大家也能心平气和地yi起过日子。”
庄大夫人笑道:“我看你就是知礼的人。”说完,又跟简妍交代着:“家里的姐妹每日都要上学,她们空下来,你只管去寻了她们说话,至于那安表妹,你祖母不喜她气质寡淡,她在家中也很是寂寞,你若无事,就寻了她去你院子,陪着她在园子里转转,也好叫她淡忘了丧父之痛。”
“是。”简妍应道。
庄大夫人yi时也没有旁的话说,叹道:“原本金猪的事已经有了着落,只是奈何老夫人不让人说,只能就此作罢了。”
简妍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祖母与母亲的宽仁大度。”
庄大夫人yi愣,心道莫不是简妍知道是谁毁了金猪,面上左右为难之后,暗示道:“你可知昨儿个老二去了厨房里库房”
“儿媳不知,但想来夫君去了,也是定有要事的。”简妍道,心想果然,三天之后,庄大夫人就来挑拨离间了虽说这挑拨的由子也是庄政航愚蠢亲手递到人家手上的。
庄大夫人若是先前还猜疑她不知情,此时心里就十二分断定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于是就放了她去了。
等着简妍出去,庄大夫人身边的丫头又儿道:“这少夫人说话怎跟大少夫人yi般,也是嘴上抹了蜜yi般,见人就夸,滑不留手的,半天没有个真心话。”
庄大夫人笑道:“她才来,能与我说什么真心话。只是这回门的时候回娘家搬弄口舌,抱怨婆家是非,实在是太叫人看不过去。”
又儿眼珠子yi转,笑道:“可不是么,我见着顾妈妈,顾妈妈也说少夫人这样太过了。若是旁的院的丫头知道,少不得要说些什么呢。”
“人言可畏,你去问问外头的人都有谁在说,yi个个问过来,可不能叫二少夫人才来,就背上搬弄口舌的罪名。”庄大夫人笑道。
“是。”又儿会意,心知庄大夫人这是要借着人言给简妍下马威了。
“去叫了大少爷过来说话。”庄大夫人道,随即又摆摆手,将已经欠身答话的再儿叫住,“今日晚了,就不跟他说了。”
“是。”再儿道。
又儿道:“夫人,老夫人说过不许人再提回门礼的事,老夫人向来不管二少爷的事,今日怎么改性子了”
庄大夫人拿着碗盖去刮茶碗里茶叶,耷拉着眼皮道:“不是老夫人转性子,是有人临时抱佛脚去了。”想了想,招手叫又儿附耳过来,“你去,叫二门外的小子跟烧水的婆娘在大老爷回来时将家里的事说给他听,告诉他他大儿子大儿媳是个什么德性。”
“是。”又儿道。
“黑灯瞎火,我就看老爷知道了会如何。”庄大夫人道,心想庄老夫人yi向早睡,就算庄老夫人要护着庄政航,也是明日的事了。
“是。”又儿应道,本是熟门熟路的事了,做不起也不费劲。
却说今日乃是月初,天上零星几点寒星,也没有月亮。
庄大老爷才从外回来,过了门下了轿子,领着几个随从小厮,进了穿堂里,就听隔着yi道墙,那边有人嘻嘻哈哈哈地笑。
庄大老爷身边的小子刚要出声喝止,就听墙那边人道说话了。
“二少爷跟二少夫人当真是天生yi对,yi个毁了送给岳丈的回门礼,yi个到了娘家就哭喊。”
“可不是么今日我也瞧见了,你没见二少夫人那眼睛哭的,比死了亲爹都凄惨。”
“昨儿个,我也瞧见二少爷怒气冲冲地进了厨房库房里头,我还想这少爷去那里做什么,今日听说金猪没了,我就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二少爷毁了金猪也是事出有因,许是不乐意吃闷亏,顶着绿帽子还赞少夫人贞洁吧。”
“”
庄大老爷脸色阴沉起来,因此事确实像是庄政航干的事,心里也就不怀疑。又想儿子不肖,娶了的儿媳竟也是不贤的,实在是家门不幸,当即越想越怒。
15c抢先yi步 ...
“混账,竟敢妄议起主子是非来了。”庄大老爷小厮王忠喝道。
墙那边yi阵脚步声,随即就静了下来。
“将二少爷叫到我书房来。”庄大老爷阴沉着脸道,儿媳妇他不好管教,但是管教儿子,乃是他分内之事。
“是。”王忠道,心想庄政航今日又逃不开yi场鞭笞了。
那边王忠叫府中的yi个小丫头去后头园子里将庄政航叫来,那小丫头转了yi圈回来,对庄大老爷道:“二少爷不在园子里,二少夫人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孽子,竟敢连家也不回。”庄大老爷咬牙切齿道。
那边,听闻庄大老爷要找庄政航,三少爷庄敬航忙赶来瞧热闹,见着庄大老爷气地脸红脖子粗,yi边给他顺着气,yi边安抚道:“父亲,不知父亲听到了什么,气成这副模样”
庄大老爷见到爱子,心气平和了有些,叹道:“若是你哥哥有你yi半懂事该多好。”
庄敬航笑道:“孩儿惭愧,只是二哥成亲,这两日并未离府,能做了什么事惹到父亲”
庄大老爷想起下人议论之事,横眉冷目地嗤了yi声,“那孽障竟然毁了自家的回门礼,这岂不是无事生非么不独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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