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大家摆明车马谈,我的底线就是,谁愿为三梅老百姓更多牺牲,我个人热情接纳。”
刘远点点头,“了解。”招招手,从带来的秘书手里接过两份投资协议递给胡骄,“我这里草拟了几份计划,不到之处,还请胡书记多多指点。”
胡骄接过来,慢慢翻阅,两份投资计划,一是矿业开发,二是房地产开发。
粗略打量一遍,胡骄心里冷哼,老一套,尽想美事儿,收购三梅矿业?
又打开房地产开发,心里更加恼火,那些将来必将炒热的地皮,竟然开到每亩不足八千元的价格。
“嗯,相当不错,很有操作性,这两份投资计划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个人非常欣赏。”
胡骄看完后,不痛不痒地发表着看法,然后发投资计划递还回去。
刘远却不接,摇摇手,“这两份给胡书记参考,拿去跟领导们研究研究。”
胡骄微微一笑,轻轻地丢过去,“不用了吧。如果领导们都同意,我这小小芝麻官还敢顶牛?”
站起身来,微微致意,“今天先到这儿,大家不远千里而来,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县委政府设宴招待,请刘总务必赏脸。”
刘远一直没有变脸,表现得相当有诚意,感谢几句,亲自送胡骄离开。
看着胡骄上车离开,刘远身后的秘书,一个年青帅气的家伙冷笑不已,“二叔,看来传言过实嘛,这胡才子不过如此,气度太差。”
刘远斜他一眼,“哦,你这样看?”
“难道不是吗?你看他最后丢过计划书的动作,明明心里动气了,心性太嫩。”
刘远摇摇头,“你呀,才是心性太嫩。他刚才的表现如果是真的话,那才是怪事。我的是下马威,他的何尝不是?现在头疼的是另两个家伙,唉,头疼。”
年青人不以为意,“陈哥不会真的插手,叶春,就凭他?”
刘远脸色突然冷峻起来,锐利地看着自己的侄儿,“刘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房间,后边叫刘圆的急匆匆跟上,他很少见到二叔生气发火,没想到今天随口几句话,惹翻了这位叱咤商界的铁腕,家里的顶梁柱。
“关上门!”刘远阴沉沉的声间,让刘圆心里直犯嘀咕,关上门后,脑门不由布上一层细汗。
“刘圆,你记住我下面跟你说的每句话!牢牢记住,到死都不要忘掉哪怕一个字!我要说的是本份,我和你的本份。如果在清朝时候,我们是什么人?家生奴才!王公贵族的奴才,在外面称爷,在家里就是奴才,惹怒了主人,狗都不如。你以为二叔很风光?呵,你看不起叶春?那是他打狗看主人,如果不看主人,你二叔同样被人一棍子打死。你说主人会不会为狗报仇?”
刘圆面色不断变幻,忽青忽白。
刘远继续冷笑,“你不信?你不甘心?你不敢面对现实?刘圆,我之所以选择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圆摇头,看着叔叔。
“因为你聪明,机灵,会观察,而且举一反三,这些是优点。缺点是自尊心太强!我不反对你有梦想,不反对你有事业心,想大干一场。可你生在这样的家里,如果你想单凭自己的双手创造,不是叔叔打击你,哪怕你再有本事,再有能力,国内国外,你永远只能是别人的打工仔。相信吗?你别看那些财富榜上的人,个个风光无限,可是他们算什么?我们背后的人,一句话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除非站队正确,态度诚恳。”
刘圆心有不甘,而且是太多的不甘,“二叔,难道你认命了?”
刘远歪歪头,看向侄子,“你真的很像我年轻时候!这,不叫认命,而是看透了事物的本质。你读过不少书,有没有明白做人的道理?我们生长在什么样的社会中?在这个社会中,哪些人在最上层?为什么少数人总是掌握更多的资源和权力?看透本质,这是你现目前需要认真学习的。不说别人,单说胡骄,你以为我能跟他抗吗?不说我了,就算我们后边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你去休息吧,好好想想,想通了,继续留下来,想不通,你按自己的意愿去做。二叔还在,起码能保你平安。”
刘圆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滴落下来,黯然转身,那个在他心里,一直有着光辉成就,强硬手段的二叔,已经轰然倒塌,家生奴才的本质,让他没有勇气面对。
其实道理很简单,当一个人可以决定一群人的前途命运时,那么这一群人就会在无形中显出奴颜卑躬的一面。
这是几千年来的根植的观念,并非一场革命,一次运动能消灭,开国领袖生前没做到,如今,随着贫富差距拉大,社会阶层,上下高低的等级再次死灰复燃。
这是幸,或不幸?
胡骄虽然从党史研究中明白很多道理,同样对这种特权阶层深感厌恶,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避免,原因很简单,泱泱大国,十数亿人口,人太多、太多,大家再次开始习惯于人情管理,而不是坚持原则,按章办事。
这就在无形中彰显了特权的作用。
但愿这个国家不要再出现什么铁腕领袖,但愿这个国家再也不要首长讨薪,但愿这个社会不要再有个人崇拜。
一切有章可循,有法可依,按规则办事,人人都有公德心,人人自发自愿自觉维护社会秩序。
这就是胡骄的理想。
尽一生之力,使尽各种方法,改善整个社会状况,所以他才毅然抛出那篇文稿,引导党员干部把一些见不得人的潜规则摆在明面上,实心办事,忠心为党,承认部分特权,与之相伴的,正是个人政绩考核。
这是一条永远看不到终点的路,兴许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可胡骄打算走下去,直到流尽最后一滴心血。
所以,面对生平以来,第一个官僚团体,他非常重视,在将来,可以预见,他将无数次与这些新生的团体对立、抗争、博弈。
想要收购三梅矿业,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让北投把三梅收过去,不用杀死多少脑细胞,可以肯定,最多两年,他们就会转手倒卖,从中赚取巨大的金钱。
至于那些地,胡骄没打算便宜他们。
开发当然要开发,但贱卖几千元,不如种菜养猪来得划算,开发成房子,只是一次性飚升,但地还有没有持续的价值呢?
所以胡骄现在最关心的是城市规划,在他的构想中,三梅县在两年内,全县gdp必须突到全省前三位,改县为区,力争行政资格上半级。
做好规划,是当前的大事,把风光明媚的临湖地皮规划成为高档住宅区域,这是大势所趋,在所难免。并且也可以与省会南湖搭配起来,成为减轻南湖人口压力的卫星小城。
同时靠近长顺,平原跨山区的丘陵地带,那里的价值不高,但地广人稀,正好长顺至南湖的高速从中而过,交通便宜,适合开发成工业区。
至于其它地方,胡骄不打算过度开发,以农为本,三梅毕竟是农业县,只有农民真正富起来,三梅才算摆脱了贫困。单靠几个大项目,靠矿产,富了政府,靠地产开发,富了商人,而农民呢?
只有小部分得到补偿,可以短期内获得好处,长远来看,并非好事。
农民的根本,还是在土地上,这点胡骄为杜红革的土地情结打动,土地才是根本,年年种,都有回报。
土地卖了,一次得笔款子,儿子孙子怎么办?
到晚上,胡骄把叶春和陈国立介绍来的人,一起带到晚宴上,与刘远一起介绍认识。
同行相忌,胡骄没打算避开谁,他希望在三梅县,三家来投资的大鳄良性竞争。
谁若置三梅百姓的死活不顾,胡骄铁定不会让他进来。
叶春介绍来的是四环公司,与北方集团差不多,不过却是靠军工起家的,有很深的军方背景,代表是集团副总吴生远。
陈国立介绍的是特区新贵,南海公司,以化工起家,进入房地产以后日渐壮大,代表是南海地产的副总,屈梅女士。
这三家都看好南诏的经济发展,特别是南湖的城市化建设,近两年来,在全国的省会城市出,大我一枝独秀的风光。
从南湖两年前房改后的地价可以看出来,最开始15oo元的房价,至今已经翻到六千元。
不难想象,南湖在今后几年,房价的提升空间相当巨大,现在南湖的主要商业区,房价已经隐现八千的影子。从长远发展来看,南湖缺少高尔夫、高档别墅等贵族区。
而南湖的地势所限,要真正的山水别墅,交通方便,自然风光,人文历史等,只有三梅是最适合的。
三梅的开发,随着矿产开发,和交通道路全面开建,这里的价值陡然飞升。
胡骄看到屈梅的时候,大脑陡然一震,太像了!
跟那个记忆中刻骨铭心的人太像了!
性感的嘴唇,似笑非笑的眼神,眸子流转间的万种风情,以及一夜八次的癫狂。
红梅……
屈梅的变化很大,几年不见,早没了少女的生涩,举手投足间,完全是成熟少妇独有的风韵,高高挽起头发,洁白的天鹅般的劲项。
哦,天鹅妹妹呀。
握着屈梅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瞬间,胡骄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意味不明,似怨似念,千般风情的一眼,让胡骄眼眶微红,当初携款八百万外逃的女子,如今就在眼前,而且是新贵南海房产的副总了。
这些年……胡骄压下心头的冲动。
转向四环公司的吴生远,“欢迎吴副总!”
几方相互寒喧,杯来盏往,胡骄沉着应对,虽然心思早飞到了屈梅身上。
可是,如果屈梅不愿真面示人,他绝不会主动招惹。
如今他的床头,已经多出一个伴侣,行走在钢丝上,这种时候,他不敢,也不想再多出一个麻烦。
虽然破·处的情结让他难以割舍,事过多年,屈梅当年不辞而别,从另一个方面看,还暗害过他。
红梅当年说,他一夜来了八次,胡骄从没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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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o1o-o6-2o
屈梅的眼神若即若离,一直跟随着胡骄的身影,这点胡骄能明确感觉。
宴会进行中,喝酒,胡骄已经不用刻意奉承,点到为止,适量即可。
看看时间差不多,县委办准备了文娱节目,胡骄本来不想参加,但是屈梅在,他想知道这些年,逃亡海外的女人是怎么过来的?
于是提酒,“我再次代表三梅县委政府感谢三位,我们以百分诚意,期待与你们达成合作,为三梅县的经济建设,为三梅人民群众脱贫致富,为合作愉快,干怀。”
到此酒宴结束,在县委办主任陶世林的安排下(更正:最开始是孙世林,写啊写的变成了陶世林,我难得回头改,大家包涵。)一行人前往小招的歌舞厅,宣传部召集了各单位比较有名的美女帅哥,才艺人士。
主要是三家公司资本雄厚,对三梅的招商引资工作,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胡骄没有想过要把来投资的人赶走,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利润最大化,商人嘛,无利不起早,能尽量为地方争取,那是最好,相比之下,条件更优惠的,肯定优先照顾。
这是胡骄今晚表达的主要意思。
来的都是客,来者不拒,但是一定要充分考虑好条件,不要狮子大开口,只想赚钱,不想投入,没那种好事。
刘远依然淡定如故,中午的交锋,他好像根本没有拿出过什么计划书,与成安平等人谈笑风生,显得其乐融融。
胡骄率先进入舞场,音乐适时响起,几位美女上前,先是邀请了投资团的随行人员,主要人物需要适应下,慢慢放开心态,才能尽兴。
台上有人唱歌,陶世林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书记大人歌喉好,到第三首歌时,他亲自上去主持,“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邀请胡骄书记高歌一曲!”
说罢带头鼓掌,全场响应,一时间显得无比热烈,胡骄站起来,四处点头致意,走上去接过陶世林的话筒,“被我们陶主任赶上台来献丑,没办法,今天在座的都是贵客,我在这里抛砖引玉,为大家清唱一首歌吧。嗯,歌名叫作《布列瑟侬》……”
陶世林示意,这首歌有伴奏,胡骄点点头,音乐声响起,哀伤的旋律,离别的愁绪,悠扬舒缓的曲子缓缓流淌,随着前奏结束,胡骄半闭着眼睛,开始深情演唱,这是首英文歌曲,诉说离别之情,火车,星光,思念,忧郁的嗓音。
屈梅低下头,眼泪滑入杯中红酒。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她明白这首歌的含意,她也在胡骄的歌声中,听出了浓浓的怀念和感伤。
是的,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只有淡淡的、忧伤的思念,胡骄的初夜,在她的身上绽放。
无数个夜晚,她在午夜梦回时,都能看到那双浓眉下,星星般的双眸,笑起时眯成月牙,嘴角一丝玩世不恭,带有书卷气息的天真,那是多么迷人的笑呵。
此时的他,哪还有当年的轻狂?
已经成为县委书记,独掌一县大权,以为今生无缘再见,却不想,天意弄人,在这里,再次邂逅。
一曲唱完,掌声如雷,谁也没想到县委书记的歌声如此了得,英文发音标准,不注意听,跟原唱完全一致。
几个胆大的高呼,“再来一首!”
胡骄摆摆手,把话筒递给主持人,屈梅抬起头来,眼睛已恢复正常,水盈盈的波光中,让人有种这醉的感受。
新的曲目开始,屈梅站起来,走向胡骄,“胡书记,我想请你跳个舞。”
胡骄没拒绝,主动伸手,两人轻快地滑入舞池。
屈梅的随行人员面面相觑,怎么回事?第一次见屈总主动跟人跳舞!
以前董事局主席都没请动,没想到屈总这次采取主动!
胡骄搂着红梅的腰,看着对方的双眼,黑盈盈的瞳孔中,闪烁着期待和胆怯。
胡骄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呼出热气,“你这个通辑犯,胆子真大!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屈梅银牙轻咬戏唇,吐气如兰,“见到天鹅姐姐,还不老实点?”
“这些年,过得好吗?”
“一言难尽!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说。你结婚了吗?”
胡骄点点头,“儿子都快三岁了。”
屈梅神情一黯,胡骄反问,“你还没结婚?”
屈梅摇摇头,“没时间,没合适的对象。”
胡骄真没想到红梅至今尚是单身,这让他更无法想象,一个独身弱女子,以八百万元的老本,如何发展成如今的大鳄?听说南海房地产,资产已经近百亿。
“你在南海有多少股份?”
屈梅狡黠地笑,“猜猜看?”
胡骄摇摇头,当年的八百万,在百亿中能有多少?
“我又不找你借钱,还保密!”
屈梅见胡骄露出真性情,忍不住开怀,“我是第三大股东,2o的股份,不错吧?“
胡骄倒吸口凉气,“那就是将近二十个亿?”
屈梅柳叶般的眉毛微微一挑,“当然。准确地说是28亿!”
“啧啧,果然是身怀巨资的小富婆,怪不得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你活该的。”
屈梅不以为忤,“别瞧不起人。你……不怪我吗?”
胡骄轻轻地摇头,“从来没怪过你。我甚至没有追问过,你卷款的根由。”
屈梅叹口气,“谢谢,既然你不想追问,我也不愿提起以前的伤心事。其实这些钱,真正属于我的不多,我到海外后,开始因为语言不通,只好去一个老华侨家当保姆,呵,我照顾了那位老华桥五年,什么事都没做。他死后,把遣产全给我了。”
“没有子女和其他继承人吗?”
“当然有,而且好几十个,但在五年中,这些人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每个人都在谋算他的财产。”
“就算这样,你要想顺利得到这笔遗产,也没那么简单吧。”
屈梅柔柔的眼眸里突然闪出寒光,“我找了一家社团,原意出巨资,而且请了最著名的大律师,就以那八百万为本,全部打赢了官司。然后清算卖光所有遗产,申请英国移民,再转道香港,结识现在的南海老总。”
原来如此,虽然说得轻松,可过程呢,胡骄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弱女子,拿到巨额的遗产,最后完胜,还能全身而退,其中的险恶经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改姓屈,怕是为了感激那位老华桥?”
屈梅点点头,“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老人家后,他帮我取的名字,在海外有些老华侨还保留着传统,自家的佣人,大多要改姓,本来叫屈红梅,这名字不好叫,干脆改名屈梅。”
胡骄见她眼里溢满了伤痛,不想再勾起伤心事,“这曲快完了,老实说,你不怕回来案发吗?”
屈梅从容地松开手,轻声说,“我现在是英国公民,出身,档案,一应俱全,谁能证明我是当年的红梅?你吗?”
“指纹,血型,dna,这些都是证据。”
屈梅看向胡骄,两人已经走回座位,“胡书记舞技高超,与你合作真是痛快!”
接下来算得上宾主尽欢,曲终,人散。
屈梅趁着别人不注意的空当,悄悄走到胡骄身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胡骄看向她,没有回答,屈梅盯着他的双眼,动也不动,“因为,这里有我的牵挂!有我最美丽的回忆!”
胡骄回到宿舍后,脑海里久久萦绕着红梅临别时的泪眼,两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眼角,欲泫欲坠,仿佛流进了他的胸膛。
手心里是屈梅的手机号码。
胡骄呆呆地看着这串数字,好似要看进内心深处。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红梅让他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对于胡骄来说,那是一个梦,美丽、迷乱、放纵而肆意的梦。
所以,红梅是他的梦中情人,名符其实。
如今的屈梅仍然有红梅的影子,特别是临别前的那双眼眸,以及眼眸中深深的眷恋。
胡骄心里略略发苦,分别这么多年,别说之前没有深入的了解,以他今时的地位和家势,也不可能跟屈梅再续前缘。
如果,仅仅只是一次邂逅,然后各奔东西,胡骄或许不会抗拒。
可惜,屈梅是来重续前缘,重温旧梦的。
胡骄不确定屈梅的感情是否纯粹?如果他不是县委书记呢?
又想,人家二十多亿的身家,用得着对他一个县委书记施展美人计?
暗嘲自己的多疑,同时也暗恼年少时的轻狂。
红梅是他醒来后,第一个欲念纵横的对象,这种感情很复杂。
夜,很深了。
胡骄突然觉得寂寞无比,孤独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无力反抗,全身疲惫,只想放任自己的思绪,在黑夜的空旷里远行。
什么理想、事业;什么爱情、伴侣;统统抛到黑夜尽头,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思想存在,人还在,思想消失,人也灭亡,可是有谁知道我此时的迷茫和惶恐?
屈梅还在等他的电话吗?
胡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既然你想知道,不如把答案公布出来。
拨通号码,才响两声,已经接通,微微的喘息声,在听筒里格外清晰。
“是我,胡骄。”
“我知道你会打过来,我相信你会打过来,我求了所有的神佛!”
胡骄沉默,电话里静静地流淌着电流声,过了将近一分钟,胡骄才慢慢地说,“屈梅,欢迎回来。”
啜泣声音低徊,红梅从胡骄的称呼里已经明白,她的牵挂,她的回忆,已经永远不会回来。
“胡骄,你知道吗?我此时一点不恨你。我只是可怜自己,人的一生,有得有失,兴许我只能终身孤老,因为我得到的已经太多。谢谢你的坦诚!”
胡骄嗯了一声,“过去的,只是人生经历。现在的你,就像怒放的鲜花,光芒四射,魅力无穷。好好享受你的生活,缘份到了,你也会拥有自己的爱人,会开始一段真正的,圆满的人生。”
“今夜……你能不能来……陪我?”
胡骄呼吸有点乱,但最终还是坚持,“不了。闭上眼睛,我们在回忆中,还能无限陶醉,我不想睁开眼睛,被现实撕碎。”
屈梅挂掉电话,换位思考,她当然明白胡骄的意思,就像她早不是当年的女侍应生,他也不是当初的副科级小干部。彼此都有一段轨迹,从此,不能再有任何碰撞,即便不可避免,也要万分谨慎,相互提防。
第二天一早,刘远早早带着侄子来到胡骄办公室。
“胡书记,我知道你时间不多,半个小时,我把北投的最新计划跟你汇报一下?”
胡骄点点头。
这次刘远没再绕山绕水,他知道,有另外两家插手,事情绝对不可能跟之前的预想一样。
收购三梅矿业的事必须放弃,转而盯向已经发现的矿区,刘远开出政府以矿补、开发手续、土地占用等入股,持2o的股份。
胡骄直言,“刘总的诚意很足,这点我个人表示感谢!我再补充一下,通场公路,由你们负责建设。如果刘总没有意见,我们基本上能实现初步合作。”
刘远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昨晚他已经跟上边沟通过,上头特地交待,这次在三梅不能当二道贩子,要拿三梅矿产开发作为北投的第一个实业进行投资。
刘远想想,进场公路不过十几公里,是可以承受的范围,“没问题,这笔建路资金由我们出,但相关建设工作,希望县委政府出面协调。在矿产开采这块,我们北投的诚意已经足够了吧?至于房地产,不知道胡书记有什么要求?”
胡骄果断地摇头,“刘总,房地产不可能给你们独家操作!现在具体的规划没有完成,大体的分略,我可以明确地交底,沿南湖,分五个高档别墅区,如果刘总愿意,我把另两家公司叫来,你们一起拿出个方案,我个人倾向于共同合作,包括高尔夫会馆,水上娱乐中心,以及五星级度假酒店,这些项目都可以合作。”
刘远抿抿嘴,“胡书记,这样吧,五个高档别墅区,我们只要一个,至于高尔夫和其他项目,北投愿意退出。但是,能不能把工业区的项目单独交给我们?”
胡骄咬咬牙,这是个难题呀,工业区必将是三梅未来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整个项目交给北投,往后凡是入住工业区的企业,必将面临北投的插足。
当然,刘远今天的表现相当有诚意,这是胡骄感到为难的地方。
胡骄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工业区交给北投,他们插手太多的话,完全可以再找个地方搞个高新技术开发区,把工业区独立起来。
“刘总,基建可以交给北投,但项目不能。这是三梅未来发展的重头戏。绝对要掌握在县委政府手里,如果你们看好三梅的发展,不如,我另划一块区域出来,搞个高新技术开发区,交由你们北投全权负责?”
刘远的眼神落到胡骄桌上的县区图,那里已经初步标出了未来的主要项目。
三梅的地势南高北低,呈梯形,靠近南湖带是半月形,正是未来的别墅开发区,胡骄已经写了个标题“半月湖别墅区”、“三梅高尔夫球场”。
在南湖连接长顺省的高速公司,梯形正中间,小地名叫谷场,胡骄用笔圈出了“谷场工业开发区”,与谷场斜对,大约十公里,有个谷口,只要从这儿修建一条二级柏油路连接高速,那么,将来的价值也将获得巨大提升。
除了这两处,沿高速一带再找不到平缓和足够的土地。
胡骄指向谷口,“这里,兴许会是第二个硅谷,刘总觉得呢?”
刘远盯着这个地方,谷口,呈壶形,四面环山,山上种全是野生的三梅大叶茶,清朝乾隆年间,三梅大叶茶被指定为贡品,每年往皇宫上贡5oo斤。
正是谷口这个地方,后来大跃进,大炼钢铁,结果把山上的茶树全砍了。
至此三梅大叶茶成为历史,改革开放后,三梅县组织过好几次专家考察,结果换了好几个品种,再也种不出原来的贡茶。
而三梅只有谷口四周的山上才能长出特有的大叶茶,刘远却从东南亚得到了三梅大叶茶的种子。
还是解放前,几个三梅茶商逃亡到东南亚,带走了几棵茶苗,慢慢培育,但数目一直不多,而且较为隐秘。
一直到前次组团到东南亚考察商机,才从当地导游,也就是当年三梅茶商的后人那里,无意间得到茶种。
既然北投打算做实业,刘远有信心,凭着恢复三梅贡茶的传统招牌,肯定能一炮而红,把三梅大叶茶炒到大红袍的高度,毕竟只有谷口这个地方独有。
四面环山,气候适宜,半山之上常年云雾笼罩,大叶茶树生长在半山,潮湿加谷地从平原地带吹来的暖风,造就了大叶茶特有的品味。
这才是他本次投资三梅真正的意图,可以说,如果能恢复三梅贡茶的种植,那其中所蕴含的利润,绝对是超级回报。
每次想到这里,刘远心情都会无比激动,他本身是茶道中人,一直遗憾未能品味三梅大叶,这些年各种好茶名茶,基本都没落下,就是三梅大叶茶,成为绝唱。
现在一切按照他心中的设想慢慢实现,看着胡骄指着谷口,在他心里,这里必将成为金矿一样的存在,其价值不会比所谓的高新科技产业差。
刘远点点头,再次指向别墅区,“那……能不能再划一个区?我知道胡书记为难,五个区,我要一个的话,他们两家正好平分。这样,矿产开发方面,我们再挤出三分之一来。应该足够表达我的诚意了吧?”
胡骄还有什么可说的?
与刘远两手紧握,大家心情都很复杂,谁能说得清呢?
(上传稿子简直让人崩溃!未来经济会提示“来经”不符合要求,因为存稿时间太久,我足足重复查了五遍,才把这个“来经”找到。另外,前几天家里老人病危,没有时间更新。)
正文
更新时间:2o1o-o6-21
2ooo年9月5日。晴,秋高气爽。
胡骄从省委出来,坐进车里,老陶师傅这两年一直跟着书记,好烟好酒着实让小车班的司机们眼睛发绿。
胡骄暗暗感叹,刚刚得知贡品三梅大叶茶,在东南亚茶展上获得金奖,特级三梅大叶茶,每市斤定价5ooo元。
回想一年半前跟刘远签订的合作协议,胡骄不禁暗称侥幸!
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兴许是天性中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爱占小便宜,雁过拔毛的市井性格,与刘远谈到谷口高新区的开发时,胡骄咬死三梅县委政府要获得1o的份额。
当时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的谈判,之前一直步步谦让,大方豪爽的刘远,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死不退让,宁肯多出承包费,宁肯全资建设通往谷口的公路,就是不让出哪怕一丝份额。
越是这样胡骄反而越是执着,当时差点在县委班子里闹出矛盾,很多常委们,包括史静远在内,都不得不质疑胡骄的作法,已经明显带有刁难的苗头。
但最终大家选择团结一致,迫使刘远拿出1o的份额,如今看来,这1o远远超过矿产开发与房地产开发的收益。
今天,三梅县正式通过国务院批准,升级为南湖市三梅区。去年三梅全县gdp跃升到全省县级第二位,今年上半年更是独占鳌头,大有领跑趋势。
胡骄作为三梅的党委一把手,行政级别再次提升,成为南湖市委常委,三梅区委书记。
级别暂定为副厅级,史静远享受副厅级待遇。
如今的三梅,与两年前相比,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三梅县城隐隐出现小南湖的现象,花园小城,绿色小城,街道整洁,城市发展有序,绿化率达7o。
半月湾别墅区,更是成为南诏权贵的身份象征,度假胜地。
由乐小山主持的农业发展中,农家乐也成为南湖市民周末必来的休闲项目。
所以乐小山在去年因政绩突出,已经调到另一个县担任县长职务。
胡骄个人在三梅的威望也达到顶点。
不过他的心情并不好,接下来三梅划为区治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轮到他出面。
因为,他即将调离三梅。
为保持三梅班子的稳定,这次暂不做太大调整,拟定胡骄调任西南省隆通市副市长;副书记成安平调任临湖区代理区长。
三梅区委书记由史静远接任,区长邹开贵,原组织部长陈永政接任副书记,胡得图任常务副区长。
李亚总算熬出头了。
胡骄把他争取到三梅接任陈永政的位置,出任三梅区委组织部长。
新岗位到任时间是十一国庆前。
胡骄皱着眉头,去年外公去世,胡忠志也在准备回到燕京,还有两年时间,胡忠志不得不把胡骄提前弄出南诏,不能再在三梅滋养着。
三梅如今已经踏上正轨,高速发展中,胡骄留在三梅的意义不大,除了混到正厅外,没有任何经验值得学习。
还有最主要的一点,胡忠志发现胡骄跟李宗河的关系非同一般,原以为在南诏本地派中,胡骄会受到打压,没想到李宗河是个异类,非但没有打压胡骄,反而处处绿灯,认真指点。
硬是把原来的五年计划,三年便实现。
这样一来,胡忠志不得不把胡骄提前送走,而且这一去便是全国闻名的穷省、落后省。
少数民族聚居的西南省,至今部分地方政府财政还存在白条报销的落后管理局面,好多地区的人民群众还挣扎在贫困线。
而隆通市,又是西南工农业发展最慢,经济总量倒数第一的地级市。
胡骄想想头就大,从米箩跳到糠箩,其中滋味,除了当事人,有几个知道?
听说,隆通的政府秘书长大过年的被各大餐馆的结帐堵在家里不敢出门。
不过十几万而已,堂堂秘书长硬是拿不出来。这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在三梅,每年的政府招待预算就是百多万。
想到这儿,胡骄再次苦恼地闭上眼睛,当惯地主,再去过贫下中农的日子,真他妈……泄气!
而且他这副市长,还不是常委,四个副市长中,他排名仅仅高于兼任政府秘书长的副市长,分管科教文卫、宣传、计划生育、扶贫、环保等吃力不讨好,还不容易见成绩的工作。
胡忠志决定的,他能反抗吗?
临走前,胡忠志说,“如果你不能在隆通干出一番事业,那就不用再回来。我可以明白跟你交底,西南是你最终的血路,能不能杀出来,我和你父亲拭目以待!”
胡骄此时没有半点信心,西南省?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贫穷、落后、少数民族、山高谷深等词语。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西南省的主要党政领导是谁,更不知道隆通市委领导,要从那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谈何容易!
“老陶,去过西南没有?”
陶贵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头,“去过。九六年吧?当时县里的领导跟着市委组织的什么志愿者,前往西南扶贫,我到过西南的省城花山市,嗯,当时三梅的志愿者,有两个科级吧,到什么通的……”
“隆通。”
“对对,看我这记性,隆通!那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穷山恶水啊,当时两个去挂职的干部,一个月不到吧,当了逃兵,呵呵,回来还成为当时县委的笑谈哩。”
胡骄苦笑着摇摇头,鸟不拉屎,穷山恶水,舅舅,你可真瞧得起我。
“书记,要去接北北吗?”
老陶跟了胡骄这么久,当然知道胡骄的一些家事,如今北北正在上幼儿园,每次胡骄到南湖,只要有时间,都会亲自去接孩子。
胡骄摇摇头,“不去了,直接回三梅,还有事情。”
今天,真是冰火两重天,级别上去了,以为再稳上两年,可以顺顺当当地提到正厅。
如今看来,怕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凭什么人家都能平步青云,我要活受罪?折腾啊,折腾。
摸出电话,拨通刘洁的手机,响了一声,被挂掉,胡骄嘴角一扁,估计在开会。
算了,反正事已至此,再闹心也得捏着鼻子忍受。
回到三梅县委,黄山塔及时出现,呈送部分紧急文件,胡骄处理完后,坐在办公室,开始慢慢踱步,围着茶几和办公桌打转。
他不想马上公布三梅改县升区的消息,既然走得这么急,一定要把几个人事安排好。
一是王守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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