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舞场。
“先生个人吗”个小姐迎上来问。
“我不是来跳舞的,我来找人。”
“先生要找哪位,是小姐还是夫人”
“我夫人,名字叫徐丽。”
“舞后是您夫人”小姐有些不相信。
“什么舞后”
“徐小姐是我们这里的舞后。请您稍等,我去给您叫。”
“不用,我自己去找,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了。”
“她在前面数靠左边的第二个包厢。”
徐丽的包厢很好找,但找到徐丽以后麻烦事就来了。我的突然出现令徐丽大吃惊,她以极快的速度从个中年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那位老兄正在举杯灌徐丽,徐丽的动作过猛过快,酒杯被碰掉到地上。
这个场面也足以让我大吃惊。看到自己的老婆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吃惊才怪呢。
“你来啦,”徐丽站起来,慌里慌张地整着衣服说。她的真丝上衣至少有三个扣子没系。在她身后的墙上挂着爱之梦,在舞场闪烁的灯光中,她和爱之梦都被卷进了万花筒。
“他是谁”那位老兄站起来问徐丽。他显然喝多了,站起来后还在晃。
“你是谁”我反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谁”他用手指着我,好像在嘲笑我的无知。
“我不知道。”
“我是王老大,你会不知道这里没有人不认识我,你是哪儿来的土包子”他说着狂笑起来。他这笑不要紧,从旁边的包厢里冲出两条大汉,站在我身后。
“王老大,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并不怵他,我找我的老婆,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管你是谁,个小瘪三,土包子。”
“我是徐丽的老公。”
“她的老公她的老公会长成你这模样”他又狂笑起来。
我后悔没有带枪,否则我会让他笑破肚皮的。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走。”徐丽对我说。
“我要你跟我起走。”
“这”徐丽为难地看了看王老大。我刚要上前拽徐丽,就被身后的两条大汉攥住了胳膊。
王老大倒了杯酒,饮而尽,然后把杯子往茶几上摔,恶狠狠地说:“妈的,扫兴,咱们走”
我的胳膊被松开了,王老大带着两个保镖走了。
徐丽扑进我的怀里,边哭边狂吻我。我像是株被暴风雨吹打的青松,巍然屹立。此时此刻,我的大脑也像木头样没有思想。 .b2.
错乱 二十3
“我不爱他,我只爱你。”她用眼泪洗着我的脸说。
“我知道,这里有情无爱,不会产生真正的爱情。”
“原谅我,天,我是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她的吻加大了力度。
“有些事情是要靠行动来证明的。”我没有激情,因而无法相信她的话。
“我们回家吧,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做不到就不要说,你是属于这里的。”
“不,我是属于你的”她几乎喊了起来。
“那好,我们回家吧。”
临走时,徐丽把爱之梦摘了下来,用来表明她和这里诀别的决心。在我们步出舞场的时候,乐队奏起了段莫名其妙的舞曲,听起来像是哀乐。
10月1日是父亲的大喜日子。大早,画家们就自告奋勇地布置起来,他们用非凡的想象力,把古色古香的小院搞得面目全非。在北房的门口,画家们用三合板钉起面墙来,上面画了半截教堂,教堂里面是举行婚礼的主要场所,外面是举行宴会的地方。条红毯从院门口直铺到教堂门口。院子里的几棵树上,挂满彩带汽球和天使,不能站人的地方都摆上了鲜花。
父亲和徐丽去加工点接马嫂。按照古老的乡村礼节,昨晚马嫂非要到加工点去住,说不能在个院子里从这间屋走进那间屋就算了。
徐丽对派给她的活儿看不出抱什么态度,让去就去,不让去就算。她眼里没活,你不叫她干,油瓶子倒了她都不扶。她大部分时间是发呆,脸上浮着朦胧的神色,把颗心不知送往了何处。我知道这是名流俱乐部给她留下的后遗症。不过有点她做到了,自从那次舞场事件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名流俱乐部。
上午11点,父亲和马嫂走上了红地毯。不知是哪个画家给父亲出的主意,让他的婚礼充满欧罗巴风情,而父亲居然赞同了。我知道这个方案后,表示了原则性反对意见。我的理由是,父亲和马嫂的年龄加起来超过100岁了,没必要学年轻人赶时髦。教堂和婚纱是年轻人追求的种浪漫,不适合老年人玩儿。父亲坚持他的意见,他说已经和马嫂商量定了。他们的理由是,原来他们都举行过中式婚礼,但都带来不幸。这次婚礼是两个人此生的最后次婚礼,所以要隆重和新潮。隆重说明有经济实力,新潮能预示天长地久。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马嫂是天主教徒,信奉圣母。按照父亲的意思,本来要去真正的教堂举行婚礼,无奈哥哥和姐姐提出异议,说如果去教堂他们就不参加父亲的婚礼。最后各方都妥协了,所以才有了三合板的教堂,才有了红地毯,才有了鲜花和天使,也才有了父亲和马嫂的滑稽装束。父亲身穿黑色燕尾服,动作僵硬,好像拿破仑手下的军官,以半正步的姿势走上了他的幸福之路。马嫂穿的是白色拖地婚纱,古桐色的肤色和雪白的婚纱形成强烈的反差,在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中,她像只鸭子摇摇摆摆,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利索劲儿。
全院掌声雷动,向在这深秋时节盛开的爱情之花表示衷心的祝福。父亲像检阅仪仗队的将军行起军礼,马嫂则荡漾着脸幸福垂首低眉。他们相依相偎着走进了教堂。里面的掌声更热烈了。里面的人多是父亲的老同事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从天主教堂请来的神父本正经地主持着婚礼,当对新人交换完戒指后,神父祝福道:“愿主赐福给你们。”按照程序,在神父说完这句话后,两人应该接吻。这对两位老人来说已超出他们所能接受的范围,所以他们改成了鞠躬致敬。他们先向神父鞠躬,再向来宾鞠躬,父亲在鞠完躬后还行了个军礼,引起片善意的笑声。
错乱 二十4
婚宴已经准备好,在司仪的安排下,来宾们全部就座。司仪请对新人介绍相恋经历。这对行武出身的父亲和来自农村的马嫂颇为困难。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掌声鼓励”司仪喊了起来。
阵掌声过后,父亲的脸憋得通红,最后终于开口了:“这要感谢我的儿女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幸福结合。我谢谢你们。”父亲说完向我们鞠了躬。
我感到股热流冲向我的眼眶,我和哥哥姐姐都站了起来,齐向父亲鼓掌。作为晚辈,为了父亲的晚年幸福,我已尽我所能,虽然这难以补偿他过去所受的苦难,但毕竟是苦尽甘来,在人生的暮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在这刻,我突然想到了母亲。她的在天之灵看到这幕,会像我们样向父亲表示祝福吗我想她会的。她是那么善良,在她已不能照顾父亲的情况下,她肯定希望有人代替她,说不定她已经托梦给马嫂,要不然马嫂的脸上怎么会洒满幸福的泪水呢
婚礼突然被搅乱了,伙不速之客闯了进来。他们有七八个人,戴着各式大盖帽,杀气腾腾,如临大敌,在这些人里面,我看到了马律师。我赶忙迎了上去:“各位有什么事吗”
“你是吴昊”个检察院的人问。
“我是。有什么事我们到屋里去说,这里正在举行婚礼。”我不想因为大盖帽的出现而影响婚礼的气氛。
“你因为偷税问题被依法拘留,有什么话跟我们到检察院去说。”检察官向我亮出拘捕证。我注意到拘捕证上盖的是郑州市什么区检察院的公章。
“马律师,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马律师。我没料到事情会急转直下,这伙人是冲着我来的。
“老板,是张会计告发的。你放心,我会很快保你出来的。”马律师说。
个法警把手铐抡在了我的腕子上。他的动作熟练麻利,引起片惊呼声。两个法警拽住了我的胳膊。
“我奉命通知你,你在郑州的快餐公司已被查封。”个工商局的人宣布道。
父亲冲了过来:“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我儿子不会干违法的事。”
“你给我边去,”个法警粗暴地推开父亲。
“我们有确凿的证据,”个税务局的人晃动着手里的财务报表说。“吴昊偷税200万,够毙的过了。”
“不可能”父亲还要往上冲。
“爸爸,对不起,打搅您的婚礼了。偷税的事是鲁魁和林雄干的,我去说清楚就会回来的。哥姐,你们照顾好父亲。”
“我们知道。”哥哥点头说。
“走吧”法警推着我往外走。
“老公,不是自己的事不要承认。”徐丽追上来说。
“我明白,你有时间去看看我儿子。”在感情上我已经习惯于把梅竹的孩子当成了我的儿子,那小家伙着实可爱。前不久我带徐丽去看过吴梅傲,她居然抱了他,而小梅傲在她怀里竟没有哭。
我被押上警车,两个法警把我夹在中间。我觉得突然发生的事情很滑稽,滑稽得令人难以置信。我个堂堂的大老板,正在给父亲举行婚礼,突然之间就成了嫌疑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戴上手铐,失去了自由。这切真他妈的不可思议。虽然不可思议,却是真的。警车的狂叫是真的,坐在我身边的法警是真的,我腕子上的手铐是真的。而我的财富,我的企业,我的朋友和亲人,此时此刻却变得虚无飘渺了,我不能肯定他们是否存在过。我甚至对自己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我应该是坐在书房里研究立体思维的学者,怎么成了警车里的嫌疑犯我到底是谁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不知谁放了个屁,警车里恶臭异常。这股独特的味道唤醒了我的意志,我明白了我是活人,因为死人是闻不出屁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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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乱 二十1
进来4天后我才被第次提审。我的双眼肿胀,勉强能睁开道缝,头昏昏沉沉的,无法集中思考,浑身疼痛,伤痕累累。
我落入伙暴徒手中。同监舍连我在内是10个人,溜的大通铺占了大半个房间,我被安排在最里面,紧挨着马桶。在被推进来之前,我想到了肮脏拥挤混浊的空气和恶劣的伙食,没料到还有暴徒。当身后的铁门被关上之后,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个家伙就冲了上来,给了我眼睛拳。他这拳是个信号,接下来暴徒们拥而上,对我拳打脚踢。我被打蒙了,本能般护住脑袋和下身,高声呼救。在我的呼救声中,我听到门外传来由近及远的脚步声。
我不能死,这是我唯的信念。我忍受着猛烈的打击,不作任何反抗。我知道我的反抗会激怒他们,会使他们轻而易举地要了我的命。从我被抓到现在被打,这里面定有什么阴谋。抓得突然,打得凶狠,有人想让我在这个世界突然消失。我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去,那么我名下庞大的资产肯定会被想让我死的人瓜分掉。
“这小子死了”有人问。“怎么没动静了”
“不会吧,这么不经打”
“不是让我们往死里打吗”
“你他妈的是傻瓜呀,能真的打死吗”
“是啊,打死人要偿命的。我声明,我可没打。”
“去你妈的,就是你小子打死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就是他。”
“各位大爷,别开这种玩笑,我担当不起。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打算出去过日子呢。”
“少他妈的废话,看他死没死”
有人听我的心脏。
“报告,他还活着。”
“他妈的装蒜”我又挨了脚。
“哥们儿,这小子不经打,我看咱们差不多就行了,真闹出人命来,谁也跑不了。”
“管教不是让我们整死他吗”
“信他到时候屎盆子就全扣你脑袋上了。吃枪子儿的是你,拿大钱的是人家。你当替罪羊去吧”
“哥儿几个动动手,把他扔到床上去。”
我被抬了起来,摔在床上,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两天了,眼睛能看到丝亮光,头痛欲裂。可能是我动了下,有人过来拍我的脸:“小子,醒醒。”
我扭过头,看到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贴着我的鼻子说话。我不知道他打了我多少拳,但对他首先证明我的生命的存在表示了感谢:“谢谢。”
“嘿,真他妈邪了,他说谢谢。”这家伙大声嚷嚷道。
“你丫懂什么,他当然得谢我们了,不是我们手下留情,这小子不早见阎王去了。”另个人说。
我又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到了更多的人头。我挣扎着要坐起来,横肉帮了我把,我再次向他道谢:“谢谢。”
“得了,孙子,别他妈谢个没完,老子怕折寿。”
“哥儿几个,你们也看到了,我不经打,放过我,我感激不尽。”我说,有气无力的,不知他们听清没有。说完后,我的知觉就突然消失了,我沉到了个无声无息的世界。
当我再次醒来时,觉得精神好多了,能感到浑身撕裂般的疼痛。横肉主动喂了我碗饭,我感到有了力气,想下地走走。又过来几个人,把我扶下地,我试着走了几步,觉得自己能行,就让扶我的人松开手,我自己朝门口走去。起到门口,休息片刻,我又走了回来。
“喂,兄弟,你犯在谁手里了,人家非要整死你”横肉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错乱 二十2
“犯在钱上了,我的钱太多了,就有人眼红了。”我把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
“钱多还有人整”
9个人都凑了过来。
“我是北京串王的老板,郑州地面上的快餐车都是我的。”
“那要挣不少钱的,我知道。每天都有好多人买你的羊肉串,我就是在买羊肉串的人里偷钱被抓的。”个小个子说。
“每天能赚三四万吧。”我说。
“哇,天就赚这么多,那还了得”小偷羡慕地说。
“我要是死了,这钱就归别人赚了。”
“妈的,这比我们明抢还混蛋。”有人气愤地说。
“所以我不能死,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
“对,不能死。你放心,从今以后,没有人再动你根毫毛,你踏踏实实养伤,养好伤跟他们斗去。”横肉说。
“谢谢各位,以后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们的。”
“我们对不起你,也不要你报答。我们就是干混蛋事的人,可有人比我们还混蛋却没事,你说这事气不气人”横肉说。
这时门被打开了,狱警叫我的名字,暴徒们把我护送到门口,这使得狱警颇为吃惊。
审问我的人是个胖子,他对我的样子似乎充满同情之心。让我坐好之后,关切地问寒问暖,甚至问我吸不吸烟,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递给我杯热茶。
他提出恢复我自由的条件,说是除了补交200万税款外,再交200万罚款,在郑州的公司可以抵100万,也就是说共拿出300万我就可以走人。
我提出见我的律师。胖子提出的条件我能承受,但我不能答应。偷税我认罚,可我的企业有营业执照,产权是我的,凭什么就胡乱作价变成别人的了
“你要想清楚,300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们知道你两个月就能挣这个数。自由比钱更重要。”
“我要见律师,我要和律师商量之后才能定下来。”
“那个马达吗你定要见的话我可以安排,不过你要小心点。”
“小心谁”
“谁离你的钱近,你就该小心谁。”
胖子的话使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见到了马律师,要他尽快把我弄出去。他对我的遭遇深表同情之后,拿出叠材料,说让我仔细看看。他特别抽出了税务局的补税单和罚款单,告诉我,只要我在这两张单子上签字,他就能保我出去。
“你只需要交200万元就可以了。”他口气轻松地说。
“两张单子不是400万吗提审我的警察也是这么告诉我的。郑州分公司卖100万,还有300万呢。”
“天津和石家庄的分公司我都帮您转让了,转让费共是100万元。”
“谁让你转让的我没有委托你。”我听就急了,他怎么敢如此大胆地替我作出决定,而且价格低得邪乎
“我是担心您的资金有问题,只想把您急着办出去。”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下你开的价也太低了。”
“他们不让我见您。钱要得急,能找到买主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么说,我在郑州天津和石家庄的产业都没了,还要再拿200万,他们才肯放我出去”
“是这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损失点钱不要紧,关键是要尽快恢复人身自由。”
“那好吧,”我考虑了片刻,直觉告诉我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要戳破这个阴谋,我必须要有自由之身。“你先通知我老婆,让她带着200万来郑州。”
“好,我马上通知她。”律师连忙点头道。“那这两张单子您是不是也签上字”
错乱 二十3
“我要把所有的材料看看再说。”
“那您就尽快,您签好了以后马上让警察通知我。”他有点儿急不可耐了。
回到监舍,我认真研究起马律师交给我的材料。粗看遍后,没有什么破绽。工商局查封郑州分公司有凭有据;税务局的罚款通知明明白白;天津和石家庄两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对两个分公司固定资产的评估报告清清楚楚;天津和石家庄两个分公司的转让协议公平合理。切似乎都天衣无缝,无可挑剔。但是正因为无可挑剔才让人产生怀疑。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诈。我遍遍看着文件,在看到石家庄分公司的转让协议时,我突然发现盖章签字的这页没有正文。我再看天津分公司的转让协议,问题是样的。两份协议的甲方都是马达律师事务所,乙方分别是石家庄和天津的家公司。我授权马达全权处理两家分公司的善后事宜,他充当甲方是没问题的,问题是这最后页是不是这份协议的很难判定。
司机王师傅和我哥哥终于来了。徐丽没来。我向胖子提出找间房子,以便我们认真研究交换自由的条件。胖子担心我们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坚持要派人在屋里监视。我说如果屋里出现第四个人,我就让北京来的人回去。最后我和胖子达成协议,他派人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监视我们,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我向他强调,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特别是涉及到我生命的意外更不会出现。我需要生命与我作伴,不是为了我的财富,而是为了寻找更为有意义的生活。在拘留所的这些日子,从生活水平上来说,当然是处于贫困线以下,但我发现自己能够很顺利地适应,窝头和菜汤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吃;从生存环境来看,处在暴徒恶棍的包围中,但通过和他们的近距离接触,他们身上也不是没有闪光点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片不管明天的雄性呼噜声中,我的奋斗历程会像电影样在黑暗中闪过。梅竹郭来宝焦天河史春生张岚鲁魁林雄,这些昔日的同学朋友,都是因为我的财富而背叛了我,假如我没有钱,我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思想者,他们肯定不会抛弃爱情和友谊的。现在还在我周围的人,包括我的哥哥姐姐老婆司机和伙计们,没有个不是冲着钱来的,我的钱还不知道会演绎出多少故事。没钱是肉体上的痛苦,有钱是心灵上的痛苦,钱这玩儿意就像男人的生殖器,不是个好东西。
我的容貌已基本恢复正常,虽然眼睛还有些青紫,但已经能睁开了,所以我能看清楚哥哥脸上的惊恐表情。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吃惊地问。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瞧你的眼睛肿的,胡子也不刮,穿得这叫什么衣服,身上还有股味。”哥哥数落着,好像撞见了要饭的。
“眼睛肿是被人打的,胡子没刮是因为没有刀片,衣服是被拘留的人的统制服,身上有味也免不了,因为这里不提供洗澡条件。”我向他声明我对自己的现状不负任何责任。
“老板,您受苦了,什么时候能放您出去”王师傅问。
“要出去很容易,我在他们准备的文件上签字,再给他们200万就行了。”
“钱我带来了,是现金。”哥哥说。“要这么多,可够黑的。”
“徐丽怎么没来”我问。“我是让徐丽来的。”
错乱 二十4
“我来还不是样,”哥哥说。
“她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哥哥说,
“没事她不来”我感到很奇怪。
“老板,这话我不该说,但我想还是早告诉您好。”王师傅说,“她已经好多天不回家了。我们得到通知后,跟她联系不上,又怕您着急,就没再等她。”
“她又去名流俱乐部了”我问。
“前天晚上我到名流俱乐部门口去找,没看到她的车,她好像去了别的地方。”王师傅说。
“先别管她了,救你要紧。”哥哥说。“你说把钱给谁”
“先别忙着拿出来。”我压低声音说,“你们先去调查下快餐车的情况,是真的被封了,还是在正常营业。还有,要想办法接触市里的高层领导,官越大越好,让他直接过问此事,最好能和我面谈次。”
“人倒是能找,有个副市长我认识,刚来郑州时我拉着鲁魁和徐丽找过他几次,我们起吃过饭。”王师傅说,“不过需要这么麻烦吗条件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我怀疑这里面有阴谋。他们本来是想把我害死的,但没有成功,现在又想诈我笔钱。我已经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这帮家伙谁也跑不了。”
“这帮混蛋不想活了”王师傅恨恨地说。
“你们直接去找副市长,就说有人陷害我。别通过任何人,如果马达找你们,也不要和他说什么。”
“马律师也搅在里面了”哥哥问。
“还不肯定,你们帮我调查下,这两家公司是不是买了石家庄和天津的分公司。”我拿出协议书,让他们记下了买我那两家分公司的单位名称。
第二天哥哥他们又来了,告诉我,协议书上的那两家单位是委托马达律师事务所打官司,根本就没买我的分公司。
我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原来这场阴谋的总导演就是我聘用的律师马达。他们想吞掉我价值500万的产业,再加上200万的流动资金。这帮家伙的胃口太大了,心也忒黑,不仅要钱,还想要命。有些人之所以发不了大财,就是因为心太黑。我答应马达从500万的转让费中提出8给他,他花掉半去疏通关系,办理手续,还能剩下20万。20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数字,对马达来说可能是头次遇到。但是他太贪心了,他抓住我的漏洞企图将我举击垮。别的不说,就从职业道德上讲他也是极为恶劣的,我付钱给他,他应该维护我的利益,他的利益应该是以保证我的利益为前提的。我现在还不清楚他从这笔肮脏的交易中能获得多少份额,100万,也许200万,不论多少,肯定会比8的份额要高得多。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不论他做什么职业,面对金钱的诱惑,很容易暴露出贪婪的本性。站在马达的角度想,与其东跑西颠地去挣那8,不如和群人到歌厅去密谋怎么谋财害命。我猜他们肯定是在歌厅的包间搂着小姐研究行动方案的。
我对自己的发现采取了保密措施,没让同监舍的人知道。他们虽然不会要我的命了,但想靠告密立功的人肯定会有。负责提审的胖子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提出要见我的律师马达先生。
我突然被释放了。没有任何解释。马达给我的材料和身上的囚服起被留下了,我的东西还给了我。我提出和提审我的胖子告个别,但我不知道人家的姓名,才比划了两下,就被人抓住了胳膊,直到拘留所的大门口才松开,身后的铁门关上了。我恢复了人身自由。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错乱 二十5
天空湛蓝,空气中弥漫着粪香,群鸭子在不远处悠闲散步,树荫下的小食品摊后面,有位农村大嫂正用巨r奶着孩子,辆三轮摩托车停在我身边,车上的老哥问我坐不坐车。我晃晃头,周围的景色没有消失,我走到小食品摊前拿起包花生米问价钱。我并不想吃花生米,我只想证实下眼前这切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在虚幻的梦里。要想得到证实,女人是最好的帮手。这位农村大嫂,就是亿万中国妇女的缩影,她如果能帮我证实我已经恢复了自由,就说明我的确又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大嫂把孩子掉转180度,让孩子吃另个巨r。我注意到她的乳头是褐色的,像栗子样大,令我想到肥沃的土地。大嫂告诉我,1块钱包花生米。我掏兜里的钱,但摸遍全身也没找到1分钱。大嫂见我的窘态,宽容地笑了笑让我把花生米拿去吃,说是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我自从当老板后身上基本就不装钱了,需要开支都是手下人付,像这样的尴尬事还是头次遇到。我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在犹豫当中,我看到了我的雷达表。这块表花了我1万块钱,用它来证实我的真实存在还是值得的。我把手表摘了下来,递给大嫂。
“大兄弟,这可不敢当,表你收好,花生米算我送你的。”大嫂站起来说。
“大嫂,我是真心换的。”我放下表,转身要走。
“大兄弟,你吓着我,快把手表拿好。”大嫂拿起手表,塞到我怀里。
正在这时,我的本田车停在了我身后。王师傅和我哥哥从车里下来了。
“老板,他们放你了”王师傅说。
“你们谁有钱,我要买这包花生米。”我问他俩。
“我这儿有,”哥哥掏出10块钱递给我。
“给你,”我把钱递给大嫂,拿着包花生米钻进汽车。大嫂找了把零钱送过来,我摆摆手,让王师傅开车。我撕开包装,把粒花生米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这是真的花生米,极香极香的花生米。我又想起了那位大嫂的巨r,嚼碎的花生米像乳汁般香甜。
“你们见到市长了”我问。我相信没有市长的直接过问,他们是不能这么快放人的。
“我认识的那个副市长调走了,我们打了市长值班热线。”王师傅说。
“我想这帮家伙做贼心虚,接到市里的电话就赶紧先把人放了。我们现在去市政府,就找市长值班热线,告他们去。”我说。我不想放过他们。
我低估了对手的实力,现在不是我肯不肯放过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不肯放过我。我们正行进在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上,路旁高大的杨树像两道屏障,屏障外是两条水渠和望无际的田野,没有岔路口,没有小桥,甚至连条土路都没有。危险是突然出现的。在我们的正前方迎面开来两辆小轿车,临近的时候,两辆车突然横了过来,停在路上,把路面封死了。王师傅个急刹车将车踩住,接着往后倒车,倒出50米才把车停下。
“他们是冲我们来的。”王师傅判断道。
这时,从那两辆车上钻出个人来,人人手里拿着家伙,有的是砍刀,有的是猎枪,排成排,看那架势,非要取我们的命不可。
“调头,我们回去。”我命令道。我的话刚出口,车身就猛地晃去了下。我回头看,吃惊不小,辆大卡车正在往后退,想再次撞击我们。与此同时,前面的猎枪响了,子弹打在了挡风玻璃上。可能是距离远,子弹只留下个小白点。 小说上传分享
错乱 二十6
“老板,怎么办”王师傅着急地问。
“快开车,别把命丢在这儿”哥哥吓坏了。
“冲,向前冲”我愤怒地喊道。在这生死关头,勇气是最重要的,对我们围追堵截的人不过是群为钱而卖命的乌合之众。想要我们的命,那倒要看看谁怕死。“提最高速,撞兔崽子”
“好。听您的”王师傅像打了兴奋剂,踩油门,本田车已然像颗出堂的炮弹,眨眼就飞过了50米。那些耀武扬威的家伙只恨爹娘少给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地向两边躲,只听“咣”的声,挡路的两辆小轿车飞到边去了,本田车连停都没停,呼啸着冲过封锁线,绝尘而去。
进入市区,哥哥说什么也要下车。他要自己坐火车回北京。他把箱子钱甩给我,让王师傅直接送他去火车站。我不能强求他和我同迎接生死考验,虽然他是我亲哥。他想成为著名的摄影家,前面的路还很长,这里不该是他的终点。至于我,命中注定有这劫,硬着头皮也要扛过去,和死神握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本田车受点损失吗
王师傅表现了他的勇敢和仗义。送走哥哥,他问我去哪里,刀山火海他随便。
“我先去洗澡,然后去吃饭,最后回公司。”我作出了安排。
回到公司天已擦黑。公司里乱作团,伙计们像受到惊吓的绵羊挤在起。有的人头上还缠着绷带,身上血迹斑斑。他们见到我齐放声恸哭,边哭边说:
“老板,您可来了,我们有救了。”
“老板,我们的快餐车被砸了。那些流氓上来就砸,我们问他们话,他们就拿铁棍子打我们。”
“有多少辆车被砸了”我问。
“我们的车全部被砸。”有个伙计回答道。“那些流氓像疯狗样,砸车打人,还把屎涂在车上。”
“有多少人被打伤了”我问。
“有十来个。要不是我们跑得快,他们敢把我们打死。”
“都去看过医生了”我问。
“刚从医院回来。”
“张会计在吗还有那个律师来过没有”我问。
“他们昨天中午走了就没来,”个打工妹说。“我们昨天卖的钱都没办法交。”
“把昨天卖的钱分给受伤的伙计,”我对王师傅说,“你来办这事。”
“老板,您得罪谁了,他们这么跟您过不去”个头缠绷带的伙计问。
“言难尽。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和我们没关系。大家都还没吃饭吧”我在浓烈的膻味中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
“发生这么多事,谁还有心思吃饭。”个打工妹说。
“不吃饭怎么行走,我们到外面吃去,我请客。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伙计们的情绪稳定多了,听我说完,纷纷回屋换下工作服,简单梳洗后,又重新聚到了楼下。我嘱咐把楼门锁好,让王师傅把本田车停在子里,把装钱的箱子提出来。于是,我们百十来号人浩浩荡荡上街了。
走过几条街,终于找到家较大的饭店,伙伴们把十几张桌子全部坐满,我让王师傅按照500块钱桌的标准来安排。我知道今晚这顿饭是我和伙计们的告别宴。从那帮混蛋的所作所为来看,我不离开郑州地面,他们就置我于死地。快餐车被砸,已无法营业,即使换上新的快餐车也没用,他们还会来捣乱。伙计们的人身安全受到极大威胁,今天被打伤,明天就可能被打死,如果出了人命案,那帮歹徒多半会逍遥法外,而我面对的可能是死者亲人的指责和巨额抚恤金。事到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条路了,就是离开这里,为了我,也为了伙计们。
酒菜端上来了。不知我心情如何的饭店老板,眉开眼笑地走到我面前,非要和我干杯,感谢我在这秋日的夜晚给他带来的财运。我让他站到边去,第杯酒应该敬我的伙计,不是杯,是3杯,不能喝酒的就以饮料来代替。我向伙计们连敬3杯,第杯是敬他们的忠诚;第二杯是敬他们的勤劳;第三杯是祝他们找到把他们当人看的老板。第三杯酒伙计们不喝了,几个反应快的打工妹已抹开了眼泪。
“大家不要难过,”我说这话时眼眶也发胀了。“你们要还是把我当老板的话,就把这第三杯酒喝下去。相信我的话,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无论是当老板的,还是打工的。大家把酒杯举起来,让我们共祝好人生平安。”我带头把酒喝下去了,这杯酒没有到胃里,而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饭堂里的哭声已响成片,我恍若觉得这里在举行葬礼,他们在埋葬个被金钱腐蚀的灵魂,而这灵魂的主人就是我。饭店老板被搞得不知所措,我估计他这里还没有这么多人哭过。他求助似的望着我,想让我使出回天之力把大伙的哭声止住。我明白他的意思,让他把电视打开,放些光盘。这招见效了,身着三点的小姐在电视里不停地搔首弄姿,渐渐止住了伙计们的哭声。
告别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个服务小姐跑过来说:“老板,你们公司那边着火了。”
我听头就大了,马上冲到外面。果不其然,在我的公司方向,夜空已被烧红,远处传来救火车的警笛声。
几分钟后,当我和伙计们赶到公司时,大火还在燃烧,火龙已经蹿到了三楼,大部分房间都被烧着了。有的伙计还想往里冲,被我喝住。停在院子里的本田车也被点着了。热浪逼人,火光映照着伙计们悲愤无奈惊恐的表情,大火把他们的东西都烧光了,也把我的心烧空了。
“这帮混蛋到底要干什么”王师傅吼道。
“把钱分给伙计们,每人1万,分完后我们就走。”我吩咐道。
“就这样走”王师傅不甘心。
“你还要让我付出更大的代价吗”我也吼了起来。“我们应该感到万幸了,这把火要是半夜烧起来,烧掉的不仅是东西,还会死人的。他们疯了,也要把我逼疯,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赔不起,不能再陪他们玩下去了”
“我懂了,老板。”
王师傅招呼伙计们跟他走。我留在楼前,看着大火熊熊燃烧。我等待着放火人扑过来,那样我就有理由和他们面对面地拼个你死我活了。我的敌人没有出现,救火车呼啸而至,几道水柱射向了燃烧的楼房。
我没事可干了,转身去找王师傅。救火是消防队员的事,大火能否被扑灭,何进被扑灭,和我已没关系了。
错乱 二十二1
北京有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即使是你最亲近的人,旦消失在这茫茫人海中,要想把她找回来,也几乎是个梦想。
徐丽是在我被拘留的当天失踪的,走就杳无音信,没留下只言片语。父亲认为她回娘家了,她自从嫁给我就没回过江苏老家。他对徐丽的不辞而别稍感不快,说她没把公公放在眼里。哥哥认为有两种可能,是她找那帮大款朋友玩去了,山南海北,国内国外,哪儿潇洒去哪儿,因为她曾经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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