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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

作品:鹿鼎记续集|作者:夏夏1118|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00:34:58|下载:鹿鼎记续集TXT下载
  “景由欲生。”

  九难师人点头道:“不错,由欲生景,触景生情,情极伤心,心碎着魔。欲除心魔,该当如何”

  雯儿道:“清心寡欲,心魔不存。”

  九难师太道:“善则善矣,却非尽善。”

  说着,九难师木将手在雯儿的头上摩掌着,就见雯儿的满头青丝,纷纷落地。

  九难师太边剃度,边偈道:“空空世界,无心无魔;皈依我佛,法名心无。”

  念谒完毕,雯儿的满头青丝,已是根不剩。

  雯儿磕了头,站立起来的时候,已然是个满面病容的小尼姑了。

  韦小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难师太指着韦小宝,对雯几道:“心无,这是你的大师哥。”

  雯儿合什道:“大师哥。”

  九难师太道:“你还有个师姐,也是你的大师嫂,叫阿珂。小宝,你见过你的小师妹埃”

  韦小宝没听见般,傻子似的站立不动,自言自语道:“这是唱的曲甚么戏文刚才还好端端的雯儿妹子,怎么转眼之间变成了小尼姑了是我疯了,还是雯儿疯了,或者是师父疯了说不准,我们大家起都他奶奶的疯了-”

  九难师太道:“小宝,你将曹公子送回江宁,我带着心无回山去了。”

  雯儿默默地向韦小宝合什施礼,跟在九难师太的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客舍顿时空空荡荡。

  曹雪芹怯怯地拉了拉韦小宝的衣袖,道:“前辈,她们都走了”

  韦小宝哈哈大笑,道:“走了好,走了好1

  说着也扬长出门。

  曹雪芹紧紧地跟着他,喊道:“前辈,前辈,你到哪里去啊”

  韦小宝道:“走了好,走了好1

  曹雪芹心中害怕,奋力追赶着韦小宝,然而毕竟年幼体弱,慢慢地距离越来越远。

  曹雪芹带着哭声,边追边叫道:“前辈,等等我,等我”

  忽然,曹寅疾如旋风,冲了过来,把抱起了曹雪芹颤抖着声音道:“雪儿,雪儿1

  曹雪芹扑到曹寅的怀里,道:“爷爷,前辈他他疯了。”

  曹寅道:“哪个前辈啊”

  曹雪芹用手指,道:“就是他。”

  韦小宝展施开“神行百变”,快步如飞,身影已是模糊了。

  曹寅忿忿道:“他是你那门子的前辈”心里却在纳闷:“这小流氓怎么了”

  韦小宝蓬头垢面,不知跑了几天,也不知自己到了甚么地方。

  这日,正值中午时分,天空万里无云,轮骄阳高高地挂在头顶,那样肆无忌惮,就似要将行人烤干了的般。

  这样,那座茅屋,那株古槐,那面酒旗,便格外的有了吸引力。

  张桌子边坐着个人,韦小宝神情恍惚,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在那人身边屁股坐了下来,笑道:“痨病表小叫花,你好啊”

  那人正是丐帮的痨病表小叫花**虎。

  **虎也笑道:“小流氓韦帮主,你好啊”

  痨病表小叫花说着话,嘴里喷出股酒气。显见酒已经过量了。

  韦小宝与痨病表小叫花**虎,是对冤家对头,两人从第次见面,便打了个你死我活,今日却像老朋友般地坐在起,怪是不怪

  韦小宝若不是精神恍惚,见了痨病表小叫花的影子便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儿;痨病表小叫花若不是酒入愁肠,见了韦小宝也非出手拿他不可。

  如今个“醉鬼”,个“疯子”,浑忘记了往日的恩怨,直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亲亲热热地坐在了条板凳上。

  痨病表小叫花**虎道:“店小二,快给我们帮主取酒杯来。”

  韦小宝将手搭在他的肩头,道:“好,咱们哥儿俩个,醉方休。”

  说着,韦小宝怀里掏出块银子,便朝门口的柜台上扔去,道:“好酒好菜,尽避搬了上来,老爷们有的是他奶奶的银子。”

  重整席面,两人对饮。

  痨病表小叫花已有八分酒意,而韦小宝酒量甚小,是以两人共饮几杯之后,都是大醉。

  忽然,痨病表小叫花**虎如孩童般地“呜呜”哭出声来。

  韦小宝笑道:“不害臊,流马尿。嘻嘻。”

  痨病表小叫花怒道:“老子,咳,咳,愿意哭啊,你他奶奶的管得了么”

  韦小宝道:“就你会哭么来来,咱们比试比试,看谁哭得伤心。”

  忽然,韦小宝放声号陶:“呜呜,啊啊,我韦小宝好命苦碍”

  痨病表小叫花受了感染般,更是泪如泉涌:“他奶奶的,你这等咳,咳欺负我,有朝日,呜呜,老子抓住你碎尸万断碍”

  韦小宝道:“痨病表小叫花老兄啊,你的仇还有法儿报啊,呜呜老子可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呜鸣”

  你也哭,他也哭,各自数落着,却又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甚么。

  酒店掌柜的似乎看惯了酒鬼,满不在乎地拨拉着算盘。

  胆小的顾客们怕他们喝酒闹事,个个地蹑手蹑脚地走了。

  他俩人惊天动地地哭了阵,又“呜呜”地饮位了阵,韦小宝沫了抹眼泪,问道:“痨郑老兄,到底甚么事情,惹得你这样伤心啊”

  痨病表小叫花咬牙切齿道:“郑克爽那小子,将晴儿姑娘,咳,咳”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他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到郑克爽的名字,韦小宝惊,追问道:“郑克爽将晴儿姑娘怎么啦”

  “咳,咳”痨病表小叫花忽然发火道:“他奶奶的,你这个小流氓小无赖,这么关心晴儿做甚么难道也要插上手么”

  韦小宝也发火道:“他奶奶的,问问又有甚么了不得的”

  痨病表小叫花的眼里血丝通红,面目狰狞地盯着韦小宝。

  他的双瘦骨嶙峋的大手,骨节摸得“嘎巴”“嘎巴”地响。

  若是在往日,韦小宝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这时候因迷失了心性,却毫不在乎地喝了口酒,包斜着眼睛与痨病表小叫花对视着,道:“这么看着老子做甚么难道要杀了老子么”

  痨病表小叫花怪笑道:“老子杀你,便如捏死只蚂蚁1

  痨病表小叫花武功高强,出手如电,倏地掐住了韦小宝的脖子。

  韦小宝阵窒息,却用手扒着痨病表小叫花坚硬如钢的手指,道:“他奶奶的,刚喝了酒,总得叫老子吃块肉再死埃”

  抓了块牛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咂咂嘴巴,片心满意足的样子,道:“来罢。”

  痨病表小叫花“哼”了声,潜用内力,渐渐掐紧了韦小宝的脖颈。

  韦小宝窒息得很,却面色平静。

  忽然,痨病表小叫花松了手。

  韦小宝睁开眼睛,骂道:“他奶奶的,你为甚么不杀了老子”

  痨病表小叫花骂着:“他奶奶的,你不怕死,老子为甚么要杀你”

  韦小宝忽然叹息道:“郑老兄,你说,个人是活着好,还是死了的好”

  痨病表小叫花道:“你活着好,我么,咳,咳,还是死了的好。”

  韦小宝诧异道:“为甚么啊”

  痨病表小叫花道:“你有钱有势,还有七个老婆,自然是越活越有劲儿了。老子双手空空,甚么也没有,还活个甚么劲几”

  韦小宝道:“家本难念的经。”他略作停顿,说道:“雯儿出家做尼姑去了。”

  痨病表小叫花怔,随即说道:“晴儿跟着别人跑两人相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这时候,只听得隔壁的张桌子上,个酒客冷冷道:“你们笑甚么”

  这酒客头戴斗笠,将面目尽行遮盖祝

  韦小宝拍桌子,喝道:“他奶奶的,老爷们喜欢笑,你管得着么老子”话来说完,只听得“啪”地声,块骨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巧堵住了韦小宝的嘴。

  韦小宝“呸”地将骨头吐出,怒道:“好孝顺的儿子,给老子啃骨头么”

  戴斗笠的酒客道:“我们家里有条狗,它汪汪咬人的时候,只要块骨头便堵住了它的嘴。”

  韦小宝在嘴头上从不吃亏,这次让人比做了狗,不禁大怒道:“甚么东西。敢来老子头上讨野火难道活腻了不成1

  戴斗笠的酒客并不作答,只顾闷头喝酒。

  忽然,他的筷子扬起,又是块骨头,呼呼生风地飞向了韦小宝。

  韦小宝正要躲藏,痨病表小叫花却忽然将手中酒杯轻轻推出。

  酒杯与骨头在半路相撞,只听得“啪”地声响亮,酒杯稳稳地飞了口来,痨病表小叫花伸手接着,满满的杯酒,却是没有撒出滴。

  韦小宝大叫道:“好1

  与此同时,那骨头却被酒杯撞击了回去,带着“呼呼”风响,击向戴斗笠酒客的胸前岤道。

  那酒客却也不慌不忙,伸出筷子,便夹骨头。

  岂知就在筷子即将夹住的时候,骨头忽然拐了弯儿,向上斜飞,正巧击在那酒客的斗笠上,就见斗笠如风筝般飞了出去。

  那酒客的面目暴露无遗,韦小宝大吃惊:“郑克爽小王八1

  郑克爽面色通红。

  痨病表小叫花与郑克爽比拼内力,以只薄薄的酒杯,撞击坚硬的骨头,酒杯不但没碎,飞回来时连杯中酒也没有洒出滴。

  而郑克爽击出的骨头飞回之后,中途拐弯,将斗笠击飞,痨病表小叫花不但内力强劲,而且力道拿捏之准,也使郑克爽望尘莫及。

  举手之间,郑克爽已是输了招。

  痨病表小叫花道:“尊驾在陆上的功夫,还差了几分火候罢1

  郑克爽道:“那咱们水里见就是。”

  韦小宝心道:“郑小甲鱼凶横得紧,痨病表小叫花也不是个好东西怎生叫他们打上架,打个两败俱伤三败俱伤甚么的。”

  他眼珠子转,说道:“郑老兄,你怎么个人在这里晴儿姑娘呢”

  郑克爽并不理睬他,只顾自斟自饮。

  韦小宝道:“那日在微山岛上,那座茅草房里,你们两个好风情啊,嘻嘻。”

  痔病表小叫花急忙问道:“甚么微山岛甚么茅草房”

  韦小宝思忖道:“那茅草房虽说平常得紧,里面却又暗藏机关,定是丐帮的机密所在,痨病表小叫花不会不知道的。”

  便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道:“那是我们丐帮的那间屋啊,里面有暗道机关的。”

  痨病表小叫花果然怒道:“那是丐帮的机密重地,便是八袋长老,不得帮主批准,也是不能进去的,姓郑的,你敢混进去,好大的胆子1

  韦小宝忙道:“倒不全是郑老兄的事,是晴儿姑娘将他领进去的。”

  痨病表小叫花道:“他们在里面做甚么”

  韦小宝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刚刚做了帮主,雯儿妹子领着我,就藏在地道之中,无非是熟悉咱们丐帮总舵的意思。”

  又向郑克爽道:“郑老兄,我当时不知道你与晴儿姑娘在里面,不是存心偷听你们二位的说话,还请你们两个多多包涵。”

  痨病表小叫花拍桌子,道:“你罗嗦甚么我问你,他们在里面做甚么”

  韦小宝道:“我说过,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得郑老兄说道:这种事儿,少个人知道,便少分风险。天地之间,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嘻嘻,郑老兄,这几句话,可是你说的罢”

  这些话,确实是那日在微山岛上的茅草屋中,郑克爽亲口说的。但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听鹿鼎山藏宝图而已。

  郑克爽道:“是我说的,又能怎样”

  韦小宝道:“是你说的就好。不过,我又听得另个人说道:你这张嘴啊,真正比蜜还甜呢。”说这话的时候,韦小宝却又是学着女子的声音,并且学得维妙维肖,痨病表小叫花听,就知道除了晴儿,没有别人。

  韦小宝又间道:“这是谁说的郑老兄,你难道连这声音也忘了么”

  晴儿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郑克爽的心里。加之韦小宝学得维妙维肖,郑克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这是晴儿姑娘的话埃”

  韦小宝点点头,道:“后来,我也不知道你为甚么叹息起来,道:是啊,个人哪,死了也好,活着也好,就是这不死不活的难挨。郑老兄,不死不活的难挨是甚么意思啊”

  那是郑克爽感叹自己的身世,可时之间,哪里说得清楚

  韦小宝道:“你不说,也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后来又道:女孩儿是水做的骨肉,臭男人是土做的骨肉,在下将你的骨肉颠倒颠倒,那滋昧可美得紧哪。郑老兄,你的这番话,学问大极了。”

  这是郑克爽施展“颠倒阴阳”的神功,将韦小宝收拾得不知自己是男是女,狼狈之极。想到这里,郑克爽不禁“扑哧”声笑了。”

  韦小宝叫道:“啊,你还笑你定好痛快,是不是啊”

  郑克爽笑道:“痛快。痛快之极。”

  韦小宝道:“你痛快,晴儿姑娘却是不待见的,她说道:我又没与你拜花堂啊,怎么能做你的老甚么的平时锦衣玉食,丫鬟使女大堆地侍候着,如今却躺在稻草堆里,确也太不雅相了。嘻嘻,躺在稻草堆里做甚么啊”

  郑克爽道:“那里只有稻草,不躺在稻草堆里,你还想躺在哪里”

  郑克爽的脑子是转得快的,却不知绕来绕去的,还是被韦小宝绕进了圈子里。

  韦小宝学的郑克爽与晴儿的话,全部是原话,甚至连个字也不差。

  可是,这些话是他二人分别与韦小宝说的,并非他二人的对话。

  而且每句话都有前因后果,韦小宝这样掐头去尾地捏合在起,痨病表小叫花便如目睹般地想象出他二人当时的种种不堪来。

  痨病表小叫花原本就满是病容的脸上,升起了两块红云,道:“你们做的好事1

  郑克爽已被韦小宝引进了**阵,以为痨病表小叫花说的是四十二章经的事,急忙道:“你胡说八道,我们甚么也没有得到。”

  韦小宝笑道:“你还不满意么郑老兄,不是我说你,其实你这事做得太也孟浪了些。你知不知道,晴儿姑娘是这位**虎郑老兄的甚么人啊”

  痨病表小叫花声虎吼,身形鹞起,直扑郑克爽。

  第十九章完

  第二十章不知几时有明月但愿千里共蝉娟郑克爽道:“我当然知道,晴儿姑娘是郑兄弟同师学艺的”

  忽然察觉了不妙:“这小流氓拐弯抹角的,岂不是在说我与晴儿姑娘怎么怎么了”

  还没有想出了如何解释,痨病表小叫花连人带身子已然袭到。

  仓促之间,不及还招,郑克爽只得就地滚,避开了致命的击。

  痨病表小叫花犹如疯了的般,脚接着脚,双脚连环,将郑克爽踢得不要说还招,根本连站起来的机会也是没有。

  郑克爽的武功,是怪异,二是水上功夫。而那怪异也是因为水上功夫而来。

  今日在陆地,他的武功就毫无怪异可言,也就不具威慑了。

  是以在痨病表小叫花的攻击面前,郑克爽显得手足无措。

  痨病表小叫花武功高强,却又身体孱弱,他与晴儿雯儿姊妹自小同师学艺,直倾慕着师妹晴儿。然而却又自惭形秽,不敢对师妹表明心迹。

  这次酒醉之后,又得韦小宝的挑拨,是以长期压抑于内心深处的情感,如瀑布般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发而不可收拾。

  他的武功原本便极为阴毒,这次“情敌”相斗,更是招招杀手,招招不离对手要害。

  郑克爽顿时险象环生

  韦小宝幸灾乐祸,双臂抱在胸前,迭连声地添油加醋,道:“打,狠狠地打这个郑小甲鱼哎呀,郑小甲鱼,他奶奶的你也大不成话了,你调戏晴儿姑娘的本事大得紧啊,打起架来,怎的这等窝囊他妈的做缩头乌龟么”

  就在韦小宝说话间,痨病表小叫花脚踢向郑克爽的太阳岤。

  郑克爽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这脚带着“呼呼”风声,内力强劲。

  郑克爽自知功力所限,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格,连滚带爬,钻进了桌子底下。

  痨病表小叫花脚踢在桌子上,“哗啦”声,那酒桌成了堆碎木片。

  韦小宝叫道:“两个郑老兄啊,你们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这样不是两只乌龟碰头么他奶奶的,老子看也没有劲头啦。”

  忽然块碎木片飞来,击在韦小宝的额角上,顿时鲜血长流。

  韦小宝道:“唉呀,唉呀他奶奶的,怎么打老子啦”

  痨病表小叫花冷冷道:“你再他妈的胡说八道,扰乱了老子的心神,咳,咳,老子有本事,叫你这辈子不能说话。”

  韦小宝心道:“咳,咳,怎么不咳死你啊”

  却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痨病表小叫花说话之间,招数却是点儿也没有放松。

  脚紧似脚,招狠过招。

  郑克爽根本就没有站起来还手的机会,只有在地上直滚来滚去。

  滚着滚着,被那棵老槐挡住了身子。

  郑克爽再无退路。

  痨病表小叫花眼里病态的目光发绿,如暗夜中的野狼。

  他边剧烈地咳嗽着,边疯狂地狞笑道:“咳,咳,嘿嘿,你跑啊,再跑啊1身形跃起,双脚朝郑克爽的胸口猛地踏了下来。

  情急之下,郑克爽双手猛地举起身旁的只石凳,挡在自己的胸前。

  只听声闷响,石凳破碎。

  那石凳有百余斤,却被痨病表小叫花踏之下,碎成了数块。

  这踏之力,何止千百斤

  若是踏在郑克爽的胸口,试想他的血肉之躯,如何经受得了

  缓得缓,郑克爽顺势滚了出去,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将套“八卦十变泥鳅功”施展了开来,与痨病表小叫花斗在起。

  “八卦十变泥鳅功”是水里的功夫。

  但不得已在陆地上施展,虽说功力大打折扣,却也颇具威力。

  因为“八卦十变泥鳅功”那独特的内家真力,常人极难应对。

  痨病表小叫花的陆上功夫,虽说高出对手许多,却因怒火攻心,不免心浮气躁,招数之间,也不免露出些许破绽。

  郑克爽的武功也自不凡,抓住敌人的空当,长驱直人,急攻几招。

  痨病表小叫花大吃惊,只得回招自救。

  十数招之后,两人已是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

  痨病表小叫花不依不饶,连连把狠辣的招数,递向郑克爽的要害。

  郑克爽又急又怒,道:“喂,朋友,你为甚么与我过不去啊”

  痨病表小叫花咬牙切齿,道:“你自己知道1

  郑克爽道:“敢情真的是为了晴儿姑娘”

  痨病表小叫花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并不作出回答,却个“黑虎掏心”,记长拳,狠狠地击向郑克爽的胸口。

  郑克爽忽然垂手站立,任凭敌人施行杀手。

  痨病表小叫花招得手,却见敌人坐以待毙,不由得怔。

  他也是“名门正派”的门下,不愿拣这个现成的便宜,硬生生将拳收回。

  然而,痨病表小叫花并未达到流高手的地步,远远做不到收发由心,是以那记重拳,还是击中了郑克爽的胸口。

  郑克爽个踉跄,倒退数武,“哇”的声,喷出口鲜血。

  痨病表小叫花喝道:“你为甚么不还手1

  郑克爽喘息片刻,面色苍白,惨然道:“我为甚么要还手”

  痨病表小叫花冷笑道:“你以为你不还手,咳,咳,我就杀你不得么”

  郑克爽竟然向痨病表小叫花作揖道:“你杀了在下,在下感激之至。”

  说完,动不动地垂手站立。

  痨病表小叫花看他的模样不似作伪,并且两人已过了数十招,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对方相比,只不过略占上风而已。

  他为甚么闭目待毙

  痨病表小叫花双拳错,蓄势待发,道:“你真的不怕死”

  郑克爽做然道:“在下虽然不才,然而身负国恨家仇,不是怕死,却是不敢去死;不过,若尊驾是因为晴儿姑娘杀了我,那便下手就是。”

  痨病表小叫花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对我师妹不死心么”

  郑克爽道:“死心也罢,不死心也罢,咱们两个,只怕都与晴儿姑娘无缘了。”

  痨病表小叫花惊问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郑克爽道:“晴儿姑娘跟了于阿大走了。”

  痨病表小叫花问道:“于阿大那是谁啊”忽然想起在微山岛上那个使了“狮子吼”神功的青年汉子,便道:“就是韦小宝的结义兄弟么”

  郑克爽默默地点点头。

  痨病表小叫花怒道:“姓于的是个甚么东西郑朋友,他在哪里”

  郑克爽摇头道:“不知道。晴儿姑娘常常唱支小曲儿”

  他的耳边,响起了晴儿满是深情的歌声:“熨斗儿熨不开的眉间皱,剪刀儿剪不开的腹内忧,菱花镜照不出的你我形容瘦,周文王的卦儿准,算不出的你我佳期凑”

  晴儿在情不自禁地小声哼唱这支小曲儿的时候,眼里溢出的那份真情,那份厚爱,那份纯洁,那份少女槽怀,令每个男子嫉妒。

  若是得到那份眼神,他宁愿去死。

  若是得不到那份眼神,他也宁愿去死。

  郑克爽心灰意懒,在痨病表小叫花凌厉的招数面前,突然束手待毙。

  痨病表小叫花恨极,道:“那个于阿大是甚么东西,藏头露尾,身份不明,也他奶奶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老子毙了他1

  郑克爽低声道:“杀了他,晴儿姑娘辈子也不会高兴的。”

  痨病表小叫花恨声道:“她高兴了是为别人高兴,不高兴了也是为别人不高兴,咳,咳,又关老子甚么事了又有甚么区别了哼哼,老子得不到的东西,他姓于的样得不到。”

  郑克爽道:“不,只要晴儿高兴,便是整日里与她心上人在起,我,我也高兴。”

  痨病表小道:“哼,惺惺作态-姓于的现在哪里”

  郑克爽摇头道:“我不知道。”

  痨病表小叫花道:“那好,老子先杀了他的盟兄韦小宝,不怕他不找上门来。”

  他的眼睛四下瞟,叫道:“咦,韦小宝呢”

  韦小宝早已走了。

  若是在以前,他时不见了七位夫人的面,便极为想念。

  可他这时却不想进京城与妻儿老小相聚。

  他这时已然清醒,思付道:“江湖险恶,还是回京城的好。不过,那也没有多少意思。再说,若是回了京里,小帝问我:河督大人得胜班师了么河工治理得如何啊

  老子道:皇上鸟生鱼汤。他奶奶的张口便是鸟生鱼汤,可大也不成话。”

  十数天之后,韦小宝出现在黄河工地上。

  韦小宝原本是要去开封河督府的,这日已是离开封不远,他在河堤上慢慢走着,忽然前面来了营兵丁,前面排着官老爷的“肃静”“回避”等执事,两队衙役,口中低而威严地呼叫着。

  随后是兵丁敲锣打鼓,喇叭吹得震天响;在队伍的正中间,是顶绿呢大轿。

  这里是黄河大堤,除了河工上的官员,不会有甚么地方官来。并且那顶绿呢大轿,除了朝廷大员,也是没人配坐的。

  韦小宝见大喜,心道:“靳辅老儿倒是识相,老子救了他的老命,他倒是知道巴结,知道老子要来,提前派了执事;来欢迎啦。”

  心中得意,便站在路口,拍打拍打衣衫,等着靳辅下轿迎接。

  岂知那班子衙役,还没到得韦小宝的跟前,便伸出手中的棒子作势要打,口里吆喝道:“闲杂人等,赶快让开1

  韦小宝吃了惊,心道:“他奶奶的,怎么打起河督老爷来了”

  再仔细想,便恍然大悟:“原来靳辅老儿不是迎接老子的,是他自己办公事去啦。哼,这里就是黄河,又不是京城,你臭摆了给谁看啊这等铺张,还他奶奶的自吹自擂,甚么两袖清风三袖清风,我看也是大大的靠不祝”

  他生怕稀里糊涂地让衙役们打上棍子,便靠堤坝边上站着。

  那队伍好长,绿呢轿子又在队伍中间,韦小宝越想越是窝火:“老子拼了性命,救了靳辅老儿,他倒自己摆起了威风,全不将老子放在眼里。到底老子是河督,还是你靳辅是河督啊”

  待得轿子到了面前,韦小宝的心里忽然涌过个念头:“他妈的,老子将靳辅老儿从轿子里拖了出来,叫他丢丢丑也是好的。”

  忽然身子晃,已然入了队伍之中。

  韦小宝的“神行百变”,对付不了武林高手,对这些寻常兵丁,却是绰绰有余。

  众人只觉得眼前花,韦小宝已钻进了绿呢大轿里了。

  众兵丁犹如遇到塌天大祸般,乱糟糟地又喊又叫道:“不得了啦,这小子钻进了轿子里啦1“惊动了小白龙他老人家的大驾,那可怎么办啊1

  韦小宝刚进轿子,里面黑乎乎的甚么也看不清,便把抓去,骂道:“大胆靳辅,见了本督,还这等作威作福么”

  岂知抓之下,没有抓到人,却是抓了个甚么滑腻腻冷冰冰的东西。

  他定睛看,原来是条白色的小蛇。

  韦小宝素来怕蛇,“氨地惊叫声,将小白蛇甩了出去。

  那轿子里原本就没有坐人,里面只是放了把太师椅,椅子上只红漆托盘。那条小白蛇,原先就盘踞在托盘里。

  韦小宝手甩,小白蛇便又落进了托盘。

  轿子猛地停了下来。

  兵丁们七手八脚,大刀长矛,将轿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韦小宝听得外面的动静,将轿帘悄悄拉开了条缝隙,看之下,大吃惊:“他奶奶的,抓强盗么,这等张牙舞爪的”

  韦小宝不觉害怕,忙将轿帘又放了下来,心中忖道:“老子若是这时出去,定然要被他们象剁肉般剁成十七二十八块。”

  只听得个声音喝道:“喂,你是甚么人,胆敢惊动小白龙他老人家的大驾”

  韦小宝极是奇怪:“老子的名头大得紧啊,真正是名满江湖。”

  便笑道:“你们既是知道我老人家的名号,怎敢这等大呼小叫的”

  外面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你,你真的是小,小白龙”

  韦小宝道:“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小白龙的便是。”

  外面的声音道:“小白龙怎能这个样子”

  韦小宝诧异道:“老子的亲娘生下老子就是这副模样,还能变得了么你们不信,便将靳辅老儿叫来,认就知道老子这小白龙是真是假了。”

  这些兵了见韦小宝身形晃便进了轿子,又自称小白龙,而且还称呼老河督靳辅为“靳辅老儿”,忽然像悟到了甚么。

  韦小宝听了下,忽然四周鸦雀无声,又将轿帘拉开道缝隙,看,周围的兵丁黑压压地跪了地,个个磕头如捣蒜。

  这等前据后恭,韦小宝奇怪之极,道:“喂,你们这是做甚么啊”

  个年纪较大的兵丁道:“小的们不知你老人家驾到,罪该万死。”

  韦小宝道:“甚么就罪该万死了你们赶快领了老子,见靳辅去者。”

  众兵栋喳”了声,将轿子抬起,飞奔而去。

  韦小宝胆战心惊地将红漆盘子端起,自己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对盘踞在盘子里的那条小白蛇道:“咱们俩般无二,都是小白龙,我不咬你,你也不要咬我,好不好啊”

  幸喜那白蛇极为老实,如盘香似地盘在盘子里动不动。

  斩辅就在前面不远处。

  靳辅与历任河督不同,他治理黄河,历来吃住都在工地上。

  他早已得报,恭恭敬敬地立在道边,等候“小白龙”大驾光临。

  见到轿子里走出了韦小宝,靳辅怔之下,又惊又喜,忙跪倒磕头,道:“韦爵爷,哪阵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啦”

  韦小宝将漆盘举,笑道:“在下小白龙,奉旨治理黄河来者。”

  两人略作寒暄,靳辅让人将“小白龙”请进了临时官邸,自己陪同韦小宝随后进去。

  靳辅请韦小宝坐了上座,纳头便拜,道:“卑职靳辅,叩谢韦爵爷的救命之恩。卑职能有今天,全是韦爵爷所赐。””韦小宝笑道:“靳老爷,你这样说,我可是不敢当了。那可是皇恩浩荡,我不过是在皇上面前仗义甚么言罢了。”

  靳辅迭连声吩咐摆宴。

  因在河工上,宴席也极为粗陋。靳辅素来节俭惯了,如见了琼浆玉液般。

  韦小宝可是难以下咽,心道:“靳辅老儿抠唆得紧,便拿这个来款待救命恩人么”

  心中颇不舒坦,正要找靳辅的麻烦,却见靳辅吩咐帐房,取来了只封袋。

  靳辅双手将封袋捧给韦小宝,道:“韦爵爷,你老人家的薪俸请收下。”韦小宝道:“无功不受禄,这个却是不敢当了。”

  靳辅道:“你老人家是河督,这是薪俸。”

  韦小宝接过,笑道:“既是薪俸,那是皇上的恩典,却是不能推辞的,只得遵命收下了。”

  将封袋放手中掂,分量颇是不轻,心头痒痒的,极想打开看看,却又怕被靳辅小看了,道:“这河督的薪俸,还说得过去么”

  靳辅道:“薪俸都是样的,也要看甚么人去做才是。比如你韦爵爷,能够屈尊做河督,在皇上面前又能说得动话,实在是沿黄千千万万草民的福分,薪俸自然便要高些了。”

  韦小宝掂着封袋,笑道:“若是太多了,怕是不好意思罢”

  靳辅举起只巴掌,低声道:“不多,不多。总共才五十万两。”

  韦小宝吃惊道:“五,五十万”

  靳辅道:“李家村的堤坝刚要合龙,河务上暂时只能拿出这么点钱。韦爵爷若是等着用钱,卑职日后再想办法就是。”

  韦小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韦小宝不是没见过钱的人,十几岁时奉旨去抄臣鳌拜的家,天就到手四十五万两银子;在台湾做了三天的钦差,就刮了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地皮;到云南吴三桂的平西王府做了趟“赐婚使”,不但监守自盗,将赐婚的建宁公主从吴三桂的儿媳变成了自己的老婆,而且起码得了吴三桂百万银子的贿赂

  可是,这里是黄河,不是台湾。

  面前是“治河八年,两袖清风”的靳辅,不是搜刮民财的大汉好吴三桂。

  韦小宝眼睛微睨着靳辅。

  靳辅土头土脑,衣衫破旧,面色苍老而又疲惫,怎么也不像出手就是五十万的阔佬。

  韦小宝心道:“这个糟老头子穿着打扮,犹如丐帮的徒子徒孙般,看不出倒是个腰缠万贯的阔佬。老子学了个乖:越是有钱,越是要装穷,那便是两袖三袖清风啦。”

  又想到:“有了钱不敢花,那又有甚么意思老子甚么都能装,装穷光蛋却是不会。老子有钱就得花差花差。这两年多来,老子只出不进,坐吃山空,也该有些进项,补补亏空啦。”

  其实,他真正误会了靳辅。

  靳辅治河八年,确实是两袖清风。但他却又不是个腐儒,知道对京中的大佬,该花的钱定要花,若是该花而不花,那自己空有身本事与抱负,只要朝中有人捣乱,便将事无成。

  见韦小宝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靳辅道:“韦爵爷,你想甚么哪”

  韦小宝的兴致好得多了,道:“靳老兄,你们兴师动众的做甚么啊”

  靳辅微笑道:“启禀河督大人,李家村堤坝今日合龙,请了白龙大王来了。”

  韦小宝愕然道:“那不过是条小白蛇,又是甚么大王了”

  靳辅道:“河工上历来讲究这个,堤坝合龙啊甚么的,都要请个大王来。这个白龙大王,又是龙王之中最为灵验的呢。我们请了多少次都请不来它老人家,韦爵爷,你老人家到,它老人家也赏光啦。”

  韦小宝经吹捧,不禁飘飘欲仙,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咱们做河督啊,便是请龙王爷就是啦。那也是容易得紧。”

  靳辅本正经道:“那倒也不尽然。像你老人家乃是大富大贵之人,不要说做个区区河督,便是将来做了王爷,也自然有天上的星宿相帮。”

  停了下,靳辅感慨系之,道:“像卑职么,那可就没有这等福气了,只得敷土刊木,奠高山大川;贩夫走卒,共操役之劳了。”

  庸按:“敷上刊木,奠高山大川”,语出尚书禹贡,意思是说:大禹治水时,划分地区为九州,随山势砍伐树木,以通道路;又定高山大川为州的境界。这是大禹治水的主要方法。靳辅这样说话,倒并非讥刺韦小宝,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韦小宝心道:“靳辅老儿惯会掉书袋,敷土不知是块甚么土刊木也不知是根甚么木头老子却不去问他,免得像上次那样,甚么宁人吃食宁人不吃食,惹得小帝老大的不高兴。”

  李家村河工合龙,是治河工地上的件大事,加之“白龙大王”大驾亲临,河督韦小宝也亲自到来,更是增添了许多的喜庆气氛。

  韦小宝是喜欢热闹的人,靳辅请他主持合龙仪式,他便慨然应允。

  靳辅乐得有个空闲,又去勘察水情去了。

  那仪式却也简单,无非是韦小宝带头拈香磕头而已。

  韦小宝心道:“老子的表子妈妈见了有身份的贵客要磕头,老子见了小帝要磕头,修河的人见了蛇也要磕头可见天下事都是个道理:见面就磕头,总是不错的。”

  韦小宝高高兴兴地直忙了三天,才将大堤合龙,将“白龙大王”送走。

  他本来是个小流氓小无赖,混迹朝廷,又学了纨绔子弟的禀性,习惯于灯红酒绿,时时刻刻离不开喝酒赌钱玩女人。

  现下在河工之上,地处荒凉,除了民夫,不见人影,哪里忍耐得住

  却又不便就走,他心里道:“他奶奶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老子好赖拿了靳辅老儿五十万银子,拍拍屁股走了,那也太不成话了。”

  靳辅出去勘察水情,去就是十余天。

  韦小宝百无聊赖,吃了饭便要戈什哈陪着,四处闲逛。

  这日晚上,信步走到个窝棚之外,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了毗五喝六的赌博之声。

  韦小主便如到了家般,大叫着欢呼声,头钻进了窝棚。

  窝棚里帮民工,正在赌钱。大多数民工围在起掷骰子,将窝棚挤得水泄不通。

  韦小宝翘起了脚跟,却见里面是张方桌,四人分坐四角,正在推牌九。

  韦小宝笑道:“他奶奶的,赌牌九也不告诉老子声么”

  哪知民工们尽是些粗壮汉子,韦小宝身单力薄,拼命地挤来挤去,却如撞在堵墙上般,哪里挤得进去步

  跟随的戈什哈挥拳便朝人群打去:“他妈的,河督老爷来了,还不快回避”

  韦小宝生之中,只有在赌场上才最讲道理,当下踢了那戈什哈”脚,笑着说道:“他奶奶的,赌钱场上无父子,分甚么河督民工便是皇帝进了赌场,也是平头百姓个。”

  只听得桌子旁,个面目清癯的老者笑道:“老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第回听到官老爷说了句人话。大伙儿让让罢。”

  这些民工似乎极听老者的话,自动地让开了条道儿。

  韦小宝边往里进,边拱手作了个四方揖,道:“谢谢诸位啦。”

  屁股坐在老者的对面,看,只有老者的面前放着十数两碎银子,其余的三位,大多数是铜钱,银子也就是三钱五钱而已。

  老者道:“我们这里是穷兄弟们穷乐和,却是不入达官贵人的眼。”

  韦小宝见赌注大小,顿时大为扫兴,道:“大伙儿玩罢。”

  老者是庄家,掷骰子笨手笨脚,四个人连洗牌都洗不好,看便是“羊枯”。

  老者又推了几把,有赢有输。

  韦小宝在旁看着热闹,虽是赌注极少,也使得他不禁技痒,暗付道:“他奶奶的,见了羊枯不捉,简直伤天害理1

  便笑着对老者道:“让我推几庄,行不行啊”

  老者极是识相,将牌阵搅合,推到韦小宝面前,道:“理当由官老爷坐庄才是。”

  韦小宝接过牌,将骰子在手里轻轻抛,便知道是灌了铅的。

  韦小宝不由得大喜过望:“老子原本不想赢你们,你们自己却将做了手脚的骰子送上门来了,却是怪老子不得了。”

  略做手脚,几把下来,老者他们的银子铜钱,都归了韦小宝了。

  韦小宝的眼里,哪里看得上这几两碎银子几串铜钱手推,将银子都推了回去,笑道:“大家好朋友,玩玩罢了。”

  那几人顿时喜形于色,正要将各自的钱收回,却听得老者轻轻地“嗯”了声。

  那些人似乎对老者极是忌惮,个个地便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