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仙汕地缩了回去。
韦小宝心中极为不快,忖道:“他妈的,这不是与老子过不去么”
老者将钱又给韦小宝推了过来,平静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输就输了,赢就赢了,哪里能够反悔官老爷未免大也看不起兄弟们了。”
韦小宝笑道:“尊驾的赌品不错哪。”
老者拱手道:“承蒙夸奖,赌品即人品,老朽却是不敢不遵的。”
几句话,说得韦小宝如遇知音,道:“说得好人品是甚么东西天下最重要的是赌品。”
说着,韦小宝站起身来,将钱捧在手里,忽然向满窝棚的人群撒出,道:“大伙儿拿了去分了,喝酒玩姑娘去罢。”
民工门掷骰子推牌九,实际上都是赌的血汗钱,这时候见财从天降,怔之下,忽然欢呼声,起跃起身来抢钱。
刹那间人头攒动,你争我夺。
忽然,老者自座位上跃而起。
半空中纷纷撒落的铜钱碎银子,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者却又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座位上,便似压根儿没有动过般。
可是,韦小宝漫天撤落的钱,却是文不少,全部放在他的面前。
老者对韦小宝拱手,道:“官老爷手气好,老朽佩服得紧。”
韦小宝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思付道:“真正看他不出,这老头的武功恁的了得1
当下韦小宝也拱手,笑道:“老爷子这等手疾的招数,叫千手观音啊,还是叫万手如来在下也是佩服得紧哪。”
老者淡淡道:“这些草民眼皮子浅,倒是叫官老爷见笑了。”
韦小宝道:“钱财是身外之物,老爷子也不必太过认真。”
老者冷冷笑道:“不错,钱财身外之物,确实不该看得比性命还贵重。”
话里有话,韦小宝忽然打了个“激灵”。
他眼珠子转,打了个哈哈,道:“好,这钱若是不收,倒是看不起诸位弟兄了。在下遵命收下。老爷子,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韦小宝将赢来的铜钱碎银子揣进怀里,转身便走。
老者道:“官老爷何必要走他们出手太过小气,咱们两个赌他盘,如何”
韦小宝笑道:“在下还有些公务,待得闲了,定来领教。”
说完,便朝外走去。
满窝棚的赌客忽然全部站了起来,挡住了韦小宝的去路。
跟随韦小宝的戈什哈看出了苗头不对,却仗着官势,猛然拨刀在手,喝道:“竟敢对河督大人无礼,要造反么”
他挥刀便砍。
却见老者的身子在桌子上蹭,手臂暴长,“戈什哈”的胸前岤道已被紧紧拿住,手中的刀,“哗啦”声掉落在地。
老者如拿甚么玩偶,轻轻地将“戈什哈”放在身边的凳子上,道:“大家好朋友,好好儿玩玩,你何必扫大伙的兴”
戈什哈面如土色,作声不得。
韦小宝久经江湖险恶,知道今日入了人家的毂中,倒是处变不惊,付道:“这些穷光蛋,无非是想赢老子几个钱罢了他奶奶的,咱们哥儿俩到底谁赢谁,还说不准呢。”
老者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着的纸,道:“老朽这张纸,赌五十万银子。官老爷,赌不赌啊”
韦小宝暗暗骂道:“他奶奶的,你去做御前侍卫倒是再合适不过,甚么玩意儿,便值五十万银子便是卖你闺女孙女的身价,也值不了这么许多埃哼哼,拿老子做羊枯么”
忽然,韦小宝的心头震:“五十万他为甚么不赌四十万六十万,单单是五十万不就是靳辅老儿给我的数目么只怕这老者大有来头,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老者追问道:“官老爷,赌不赌啊”
韦小宝心道:“他奶奶的,不赌也得赌啊1
韦小宝笑道:“不要说老爷子拿了张纸,便是句话,也值五十万银子埃古人句话还值千两金子呢,何况你老人家啊”
老者将纸片推在桌子上,道:“老朽的五十万押上了,官老爷,你也请罢。”
韦小宝将手摊,道:“不瞒老爷子说,三十五十万银子,在下倾家荡产,倒是还拿得出。不过,下子现兑现地拿这许多,却为难得紧了。”
老者的眼里,忽然精光陡现,沉声道:“官老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下子收进了五十万,自然能下子拿得出五十万了。”
韦小宝更是心惊,暗忖道:“这人处处敲打着老子五十万银子的薪俸,到底是甚么路道”
忽然想起个人来,惊问道:“请问老爷子,你老人家可是”
老者打断他的话,道:“我是谁无关紧要,咱们赌钱要紧。”
韦小宝心道:“老子这两年财运不好,只出不进。这五十万看来又得跟别人姓了。”
韦小宝口中道:“是。请老爷子吩咐,咱们怎么个赌法啊”
老者道:“你是庄家,自然你说了算。”
韦小宝思忖道:“老爷子刚才露了手极为厉害的武功,凡是武功好的人,做起老千来往往得心应手,有赢没输,老子只怕不是对手。这五十万银子,九成九要让老头拿走了。”
又想道:“若是盘定输赢,老子连翻本的时机也没有,大也吃亏了。”
韦小宝想了想,便道:“老爷子,咱们五局三胜,怎么样”
老者点头道:“我总随你便是。”
韦小宝将牌洗得“哗哗”直响,暗暗做了手脚,将天牌地牌副副地排好了,在骰子上吹了口气,兀自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来显灵,骰子小表抬元宝,只只抬进门通杀1
手指在掌心轻轻地拨,骰子掷了出去,果然是个七点。
韦小宝心中大喜:“好久不赌了,老子的手法还是没有生疏。”
韦小宝面上却是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道:“手气霉透了,不要摸个别十罢”
伸手便拿第三副牌。
牌还未到手,老者忽然伸出手来,将桌子上的牌搅乱了。
韦小宝怒道:“喂,这算甚么”
老者淡淡道:“你赢了。”
老者并没有摸自己的牌,更没有看对方的牌,便自认输了。
韦小宝笑道:“承让,承让。”
他边洗牌,边暗暗警觉:“这老头精明得紧,看来定是知道老子摸了副天牌了。老子捣鬼,还是小心些的妙。”
第二次掷骰子,手指在掌心将骰子转得厉害些,果然,骰子落在桌子上,“骨碌骨碌”地转了半天,却是个九点。
老者道:“这副又是你赢了,咱们还是省点儿事,第三副罢。”
不摸牌,更不看牌,便连着认了两次输。
韦小宝暗暗称奇:“老子出了娘胎便赌牌九,却是从来没见过这等赌法的。”
五局三胜,韦小宝等于没赌便赢了两局,已是占足了赢面。
第三局,韦小宝刚刚洗完牌,才将骰子拿在手中,还没有来得及掷,老者便不动声色,说道:“我摸天门第副牌。”
天门第副牌,却是副地杠,韦小宝洗好了预备自己摸的。
听得老者的话,韦小宝道:“我还没掷骰子呢,你就怎么知道天门第副是你的”
老者道:“掷不掷都是样的。”
韦小宝哼了声,手腕高高抬起,骰子便落在了桌子上。
他心中有数,落下来定是个八点。
岂知就在骰子已然定下时,其中的只莫名其妙地翻了个身,八点变成了五点。
老者道:“我说我是天门第副,如何”。
韦小宝极为丧气,道:“好,老子也跟你学学,算你赢了局。”
接着是第四局,又是韦小宝刚将牌摆好,老者便道:“这回我要天门第三副。”
韦小宝道:“哼,骰子是你儿子,还是你老子这等听你的话1
掷,却又是在最后关头,骰子颠倒了下。老者言中了。
韦小宝咬牙道:“好,算你狠1
两人各胜两场,平局。
韦小宝自小在赌场宾来滚去,甚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过知道今日遇到了高手,心中却极不服气,“哗啦哗啦”地洗了牌,摆好负气问道:“老爷子,这局你要哪副”
老者道:“听天由命罢。”
原来,韦小宝知道老者内功高强,又精于赌博道,虽是自己掷骰子,老者却能使了甚么门道,随心所欲地将骰子弄出他所需要的点数来,是以“决胜局”的这副牌根本没有作弊。
洗牌不作弊,掷骰子自然也就不需要作弊了,随随便便地掷了个七点。
韦小宝道:“咱们俩谁认输啊”
老者道:“官老爷果然冰雪聪明,在官场上定得意,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公侯万代。”
韦小宝道:“讨你的吉言。”
伸手便要摸牌,老者却挡住了他,道:“韦爵爷,我看不必赌了。”
“韦爵爷”三个字,下子将韦小宝的心提了起来:“这人果真知道老子的来历,然而老子却是不知道他的路道,他奶奶的非输不可。”
韦小宝慢慢道:“爵爷甚么的可不敢当,在下见了老爷子,可是面生得紧,却又面熟得紧埃”
老者说道:“对老朽面生面熟,却不打紧,韦爵爷,咱们赌牌九也没有多少昧道,不如干脆做笔生意,怎么样啊”
韦小宝在心里苦苦思索:“老子是在甚么地方见过他的呢难道真的是”
老者又催促道:“到底怎么样啊”
韦小宝道:“请老爷子划下道儿来罢。”
老者道:“咱们又不用动手过招,划甚么道儿老朽就用这张纸,卖你五十万银子。”
韦小宝心中忿忿然,忖道:“老子倒是不心疼这五十万银子,却是吞不下这口气。就凭你句话,轻飘飘地就拿走五十万沉甸甸的银子么老子这个羊牯,做得太也不值了。”
老者将折叠的白纸握在手中,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韦爵爷,其实我这张纸呢,原本就是张白纸,点东西也没有。”
说着,手张开,那纸已化成了碎片,老者顺手扬去,便如空中落了场大雪。
老者缓缓道:“老朽便用几句话,换韦爵爷的五十万两银子,看值是不值”
韦小宝心道:“辣块妈妈不开花,你的话是圣旨么金口玉言么值这许多银子”
老者道:“韦兄弟,沿黄数百万生灵,性命都系于靳辅人身上;靳辅的性命,又系于你韦兄弟人身上”
他停了下,笑道:“韦爵爷,这两句话能卖得五十万两银子么”
韦小宝惊愕地脱口而出,道:“黄龙大侠1
这几句话,正是韦小宝与黄龙大侠第次见面时,黄龙大侠正告韦小宝的。
也正是为了黄龙大侠那身怪异之极的武功,更是害怕他发出的若是韦小宝不听他的话,他便要杀了韦小宝的儿子女儿,叫韦小宝断子绝孙的威胁,韦小宝才冒了性命救了靳辅。
后来,在微山湖中的微山岛上,黄龙大侠又与洪安通痨病表小叫花郑克爽晴儿起,抓住了韦小宝,要将他置于死地。
不过,那几次黄龙大侠都是戴了人皮面具,见不到他的真面目,想不到他生得清癯儒雅,就像乡下个教私塾的老秀才。
韦小宝笑道:“老爷子好啊真正是日不见,如隔三秋,如隔四夏。今日得见尊范,也是三生有幸,四生有幸。”
黄龙大侠怔,他不知道韦小宝常常用错成语,心道:“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成语倒是听说过了,却哪里又冒出甚么四夏来还有甚么三生有幸四生有幸,此人当真莫名其妙。”
但他听得出此人说话口不应心。便也随口敷衍道:“那也不用客气啦。”
韦小宝忖道:“老子真正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武功塌糊涂,却又尽遇到等的武林高手。三生四生有幸只怕十七二十八生都没幸了。”
他知道这些高手,除了找麻烦,别的没有大事,心中怨恨之极,道:“晚辈见了老爷子,便不由得想起个人来。”
黄龙大侠道:“想起谁啊”
韦小宝道:“想起我爹爹。老爷子,你老人家真正如我的亲爹爹模样。”
韦小宝心中得意之极:“也不知道老子的爹爹,是哪个狂嫖烂赌的混帐王八蛋,你便做老子的爹爹,那也好得紧哪。”
他极会演戏,面上却是副极为尊敬的模样,继续道:“老爷子,我甚么事也不懂,你老人家便像我爹爹那样,好生管教我罢。”
黄龙大侠心中大是感动,道:“韦兄弟,快不要这等说。实话说罢,老朽常常在暗中跟着你,看你这人虽说有时滑头些,心倒是不错的。”
韦小宝心中大怒,暗暗骂道:“他奶奶的,这等孝顺么常常暗中跟着老子,倒不是老子的爹爹,简直是老子的儿子了。”
黄龙大侠语气恳切,道:“那日你在开封河督府,靳辅托人给你留下了十万银子,你不但没收,反而说了番义正辞严的话,很是令人感动。”
那日在河督府,靳辅的老鼠胡子师爷给了韦小宝十万银子,韦小宝不但没要,反而说道:“靳大人把我当成甚么人了沿黄百姓,祖祖辈辈受黄祸之累,大是苦不堪言,咱们体恤他们还来不及,怎么能额外增加他们的赋徭”
其实韦小宝爱财如命,哪有见到十万雪花银不动心的道理只是康熙谂知韦小宝的脾气,临行前便先告诫他:“你若是见钱眼开,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这个大舅子不给面子啦。”
黄龙大侠不知原委,当时正伏在屋顶上,听了之后竟是大受感动。
韦小宝忽然嘻嘻笑了起来。
黄龙大侠道:“你笑甚么啊”
韦小宝道:“我说了,老爷子不要怪罪,那日我不知道你老人家在房顶上,以为是甚么野狗啦黄鼠狼啦在房顶上与老子捣乱,倒将野狗黄鼠狼野猫耗子的甚么十七二十八代祖宗,骂了个狗血喷头。老爷子,那可不是骂你埃”
黄龙大侠淡淡道:“老朽做的就是挨骂的行当,也计较不了这许多。”
他话锋转,道:“今日咱们沿黄州县的弟兄们等在这里,韦爵爷,你想想为甚么”
韦小宝道:“赌钱埃”
黄尼大侠道:“黄灾深重,大伙儿也没了赌钱的兴致。只是听说河督大人要拿五十万两银子赈灾,便都来领银子了。”
韦小宝心里恨极,暗暗骂道:“狗屁黄龙大侠,鼻子真正的比狗还尖老子刚刚拿了薪俸,他奶奶的便讨饭来啦。”
黄龙大侠猛地跳在桌子上,喝道:“弟兄们,快快谢过了韦爵爷的大恩大德。”
那伙儿赌徒,起站立了起来,抱拳道:“沿黄百姓,谢过河督大人。”
人多,又个个是粗豪汉子,声音震耳欲聋。
韦小宝吓得颤,心道:“哪里是感谢老子分明是威逼1
但他极为光棍,自蔚破财免灾,只得将五十万银子的银票掏了出来,笑道:“银钱身外之物,人用了狗花了,都是样的。”
韦小宝讲的是口扬州土话,又说得极快,大家根本没有听出他说的到底是甚么话,他舌头卷,骂人的活已是出口了。
好在这些人即便听出了也不会在乎,个个感激涕零,将韦小宝当作了赈灾放粮的包龙图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举世难得的清官大老爷了。
黄龙大侠喝道:“大伙儿不要吵了,河督大人仗义疏财,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赈灾,咱们可得当着他老人家的面,郑重其事地起个誓。”
黄龙大侠大喝道:“拿酒来1就见有人抬了大坛酒,放在桌子上。
黄龙大侠掌缘如刀,往酒坛子上轻轻挥,坛子便被削去了截。
截面光滑,便是再锋利的刀子,也削不出来。惹得众人大声喝采。
黄龙大侠拔出匕首,双手捧给韦小宝,道:“河督大人,请1
韦小宝惊问道:“做,做甚么”
黄龙大侠道:“五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关乎千千万万灾民的性命,请河督大人带领弟兄们,喝血酒,起毒誓1
韦小宝生性怕痛,笑道:“老子五十万两银子的血都出了,几滴人血就免了罢”
黄龙大侠低声道:“韦兄弟,实话对你说罢,眼前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被黄灾逼得走投无路的主儿,逼急了甚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韦小宝道:“他奶奶的,老子五十万两银子拿了出来,没皱皱眉头,他们还能怎样”
黄龙大侠道:“话不是这等说,这些刁民,都教官府骗怕了,都说官老爷们说话如同放屁般,实在信不过的。你喝了血酒,他们知道你是真心诚意,永不反悔,也就放心啦,不然”
忽然,数十位“赌客”齐声道:“请河督大人领头喝血酒1
韦小宝吓了跳,暗道:“喝血酒起毒誓就不能反悔了么老子说过的话,向来不算数,要反悔便反悔,你管得着么1
然而看那阵势,哪里容他不出血
韦小宝也极光棍,袖子捋,笑道:“兄弟们与我起喝酒起誓,那是朝姓韦的脸上贴金哪。姓韦的祖上烧了高香,结识这么多的英雄好汉。”
心里却将这帮人骂了个够:“他奶奶的,老子十七二十八代祖宗作孽,叫老子碰上了这帮子混帐乌龟王八蛋。日后老子银子不要了,也要将他们个个地送到开封府去,脱了裤子打屁股,打完了再发配三千里外,与他妈的守城军士为奴。”
韦小宝心里骂得够了,才学着黄龙大侠的样子,高高抨起衣袖。
可是那匕首下去却是极轻,只在胳膊上划了条白自的道道。
韦小宝笑道:“老爷子,你的匕首不快埃”
黄龙大侠淡然道:“有的人皮厚,寻常匕首自然划他不破了。”
韦小宝自然听出了黄龙大侠话中的讥刺之意,却又怕痛,不愿意再划第二刀,便用手拼命的挤,半晌才挤出两滴血来。
将可怜巴巴的两滴血滴进酒坛子里,韦小宝将匕首转给黄龙大侠,笑道:“幸亏老子的皮薄,不然拿了大炮来也是轰不出血的。”
黄龙大侠匕首下去,胳膊上拉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流进了酒坛。
个个地传了下去,不会儿,那酒便变得血红血红的了。
黄龙大侠取了碗,舀了碗血酒,恭恭敬敬地端送给韦小宝。
韦小宝接过,象征性地喝了口。
他咂咂嘴,说道:“老子甚么酒都喝过,狗血酒倒是第次喝。”
韦小宝将那“狗”字说得极轻极快,说完了却又暗暗后悔:“他奶奶的,老子也是狗这不是连自己块儿骂了么”
黄龙大侠领着其余众人,却是人碗地喝得极为郑重。
血酒喝完,黄龙大侠起誓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河督韦小宝筹集的五十万银子,每钱都当使在沿黄灾民身上。若是有人中饱私囊,叫他掉进黄河里,喂鱼鳖,万劫不得翻身1
接着,黄龙大侠便当众分派银两:某州某县多少,某州某县多少按照人口及受灾程度,分派得极为合理。
大伙儿都没有疑议。
最后,黄龙大侠抱拳道:“韦爵爷,你若是看得起大伙儿,从今以后便拿我们当兄弟,但有差遣,水果火里,在所不辞1
韦小宝也抱拳道:“好说,好说。日后兄弟们再缺钱花了,也来找姓韦的便是。”
大家正要散去,忽然黄龙大侠冷冷道:“何方高人请进来罢。”
话音刚落,脚尖在桌面上点,身子已横着从人头上飞了出去。
众人正惊愕间,就见黄龙大侠手中提了个人,又从人头上飞了回来。
片刻之间,黄龙大侠已然戴上了人皮面具。
那人显见已被拿住了胸口要岤,黄龙大侠将他朝桌子上掼,喝道:“你是甚么”
眼看到那人的面目。讶然道:“原来是你1
韦小宝看之下,不山得也是喜,拍掌道:“辣块妈妈不开花,你来了么”
那人不是别人,是痨病表小叫花。
痨病表小叫花被黄龙大侠封住了胸口大岤,本来就满是病容的脸上,更是苍白。
韦小宝见痨病表小叫花,心道:“老子吃这只小乌龟的气,吃得忒也够了,碰巧黄龙大侠这些弟兄们白拿了老子五十万两银子,老子便叫他们收拾收拾他,也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正要开口,痨病表小叫花却道:“咳,咳,韦帮主,快,快救救师妹。”
韦小宝听“师妹”二字,不由得大为关切,道:“哪个师妹啊”
痨病表小叫花道:“是,是晴儿师妹。”
韦小宝听不是雯儿,便放了心,道:“原来是晴儿小娘埃”
痨病表小叫花哀求道:“帮主,请你看在大家都是丐帮中人的份儿上,咳,咳,救救晴儿师妹。去晚了,只怕她,她没有命了。”
韦小宝道:“哼,这时候就认了老子这个帮主了你们早做甚么了恶有恶报,晴儿小娘死了活该,你又急的哪门子”
痨病表小叫花未及说话,黄龙大侠忽然目露精光,喝道:“晴儿晴儿姑娘在哪里”
痨病表小叫花道:“在,在黄河里”
黄龙大侠“氨的声,朝着痨病表小叫花的胸口就是脚。
他身形纵,便已没了踪影。
痨病表小叫花被黄龙大侠脚,踢得“哇”地声,肚子里的水像喷泉般的射了出来。
那水黄乎乎的泥浆般,不会儿便在地上吐出了大滩。
韦小宝看,已明其理:“定是晴儿小娘遇到了甚么大对头,将她扔进黄河里去了。哼,晴儿小娘陆上功夫了得,水里么,便与我小白龙样,塌糊涂之极,还有不吃亏的”
看痨病表小叫花苦胆都吐破了,付道:“这小子不自量力,心去做护花使者,不料自己也灌了肚子的泥浆,这才来讨救兵的。”
韦小宝幸灾乐祸,问道:“谁这么大的胆子,将晴儿小娘扔进黄河里啦”
痨病表小叫花道:“是郑,郑克爽,咳,咳”
韦小宝大奇:“他奶奶的,郑小甲鱼拼命地追晴儿小娘,怎的下了这等毒手”
他极喜欢看对头与对头打架,何况还有武功高深莫测的黄龙大侠也在其中便叫道:“小的们,去黄河边儿上,看乌龟甲鱼打架去者。”
看,却是个人影也没有了
第二十章完
第二十章黄河汹涌沙卷浪心潮澎湃忆旧时黄龙大侠身形动,那些粗豪汉子也随之而去了。就连护卫韦小宝的戈什哈,也如拣了条性命般,趁人不备,逃之夭夭。
偌大的窝棚里,只剩下了韦小宝与痨病表小叫花两个人。
韦小宝大骂道:“他奶奶的,刚刚还说听候老子差遣,老子还没有来得及差,他们个个地倒都遣了,甚么黄龙大侠黑龙大侠,都是帮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角色1
尽避痨病表小叫花此时自顾不暇,韦小宝单独与他在起,心中还是极为害怕,道:“郑老兄,你在这里慢慢的吐罢,老子失陪了。”
溜烟跑出了窝棚。
这窝棚紧靠着黄河。
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蔚蓝色的天幕上,将地上照耀得如同自昼,好像她也喜欢热闹,银盘似的脸笑嘻嘻地看着人们打架。
这时候正值黄河汛期,宽大的河床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望无涯的黄浪。
汹涌澎湃的浊浪之中,却见男女两个人,露出腰来,随着波浪起伏摇摆。
黄龙大侠他们面面相觑:这里黄河水深数丈,却只是达到两人的腰眼,便是他们这伙子祖祖辈辈喝黄河水长大的人,也没有这等高超的水性。
韦小宝眼尖,指给黄龙大侠道:“那女子是晴儿小娘,那男子正是郑克爽小甲鱼。”
心里却兀自纳闷:“郑小甲鱼练的是甚么八卦十变泥鳅功,水上确实了得;可晴儿小娘甚么时候也练了这等高深功夫了”
忽然觉得自己太笨:“郑小甲鱼心巴结晴儿小娘,晴儿要他的命他只怕也给她,自然将甚么八卦十变泥鳅功献宝似的传给她了。”
黄龙大侠点点头,道:“晴儿姑娘,河里太过危险,你快上来。”
晴儿“格格”娇笑道:“这里好玩得紧啊,我为甚么要上去”
黄龙大侠喝道:“叫你上来,你没听见么”
晴儿道:“老爷子,这般狠霸霸的做甚么有本事,你也下来呀。”
黄龙大侠无奈,对郑克爽道:“郑王爷,你是堂堂国姓爷的后人,在江湖上也有不小的名头,何必为难个年青女子”
晴儿道:“喂,老爷子,你怎么胡说八道啊郑大哥是带本姑娘游水来啦,又怎么为难我了”
晴儿又对郑克爽道:“郑大哥,别听他的,你带着我,直朝里游罢,省得老爷子在耳边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韦小宝高声道:“对啊,直朝里游去,阎王爷备好了花烛,请二位拜花堂呢。”
黄龙大侠倏地举起手掌,却又硬生生收了回去,韦小宝害怕地将头缩。
黄龙大侠喝道:“韦爵爷,你若是胡说八道,老朽就要得罪了1
韦小宝暗暗骂道:“他奶奶的,晴儿小娘是你十七二十八代的祖宗么,你这等护着她”
越想越是踢跷,韦小宝不由得怦然心动:“黄龙大侠向藏头露尾的,却是这等关心晴儿,与她大有渊源也说不定”
正胡思乱想,却听得黄龙大侠沉声对郑克爽道:“郑王爷,晴儿并没有甚么对不住你的地方,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朽第个饶你不得1
郑克爽阴沉的声音道:“老爷子,你既然这么关心晴儿姑娘,你使替晴儿姑娘答应了罢。”
黄龙大侠问道:“答应甚么”
郑克爽道:“答应做我的老婆埃”
黄龙大侠气愤道:“你1
晴儿笑道:“郑大哥,你忒也有趣,求婚应该向本姑娘求啊,怎么找了外人”
郑克爽微微冷笑道:“黄龙大侠爱管闲事,那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你晴儿即便答应了做我的老婆,若是黄龙大侠他老人家不愿意,只怕还是水中月镜中花,好事难成,好梦难圆。”
晴儿道:“本姑娘在江湖上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谁能作得了我的主,当得了我的家本姑娘愿嫁便嫁,不愿嫁便不嫁。”
郑克爽把抓住了晴儿的胳膊,恳求道:“好晴儿,那你答应嫁给我罢”
晴儿“格格”娇笑,道:“那也得看你对我是不是真心实意埃”
郑克爽急忙道:“真心,真心1
晴儿飞了个媚眼,道:“你附耳过来”
韦小宝心道:“好不要脸,他奶奶的晴儿小娘也真的会浪,若是放在我妈妈的丽春院里,只怕将所有的表子都盖住了。”
也不知晴儿向郑克爽说了甚么悄悄话,却听得郑克爽道:“晴儿姑娘,你是喜欢我撒谎骗你,还是喜欢我实话实说呢”
韦小宝忍不住,道:“郑小甲鱼,你讨好女子的功夫忒也差劲之极,我教你个乖罢:天下女子,都是喜欢听骗人的好听话的。”
晴儿道:“你听到了没有人家韦帮主就有讨好女子的诀窍,是以娶了七个夫人,还与雯儿那个小蹄子勾勾搭搭。郑大哥,你好生学着罢。”
郑克爽沉默半晌,道:“我既然喜欢你,便不能骗你。晴儿姑娘,你要郑某人的性命,随时来取,郑某人皱皱眉头,不是好汉。不过你要郑某人做的事,关联到国恨家仇,恕不能从命。”
韦小宝心中奇怪道:“甚么事情啊,又是国恨又是家仇的”
韦小宝的思路原本活络,忽然心头亮:“那日在微山岛上,郑小甲鱼逼我交出鹿鼎山藏宝图,不也是说甚么国恨家仇”
又联想到晴儿:“在那之前,晴儿小娘也使了稻草变成的刀子划我,他奶奶的谋杀亲夫,不也是逼迫我交出藏宝图么”
韦小宝想明白了:“定是晴儿小娘要郑小甲鱼帮她夺取藏宝图,便嫁给他做老婆,而郑小甲鱼却又要老婆又要藏宝图。”
与鹿鼎山藏宝图联系起来,韦小宝的身上便出了冷汗,忖道:“小甲鱼与小娘眼睁睁地盯着老子,倒是大大的不妙。最好能想个主意,教他两个相好不成反成仇,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三败俱伤,也拔除了老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罢,韦小宝便说道:“晴儿姑娘,你可不要上当啊,郑小甲鱼靠不住得紧。”
晴儿笑道:“你胡说1
韦小宝道:“我对天发誓,决不说句谎言。晴儿姑娘,你知道么郑小甲鱼与我样都是爵爷,我们做爵爷的哪个不是三房四妾的”
晴儿道:“那倒是不假,你就是三房四妾,总共七个老婆。”
韦小宝道:“比起我来,郑小甲鱼可是甘拜甘拜上风的了。”
晴儿忍不住笑道:“只听说甘拜下风,还没听说甘拜上风的。”
韦小宝道:“我是甘拜下风,他是甘拜上风。你想啊,他在台湾做国姓爷的时候,娶了三十七个老婆;投降了朝廷,做了海澄公,当今皇上怕他想家,又给他娶了十六个老婆。三十六加十六,他老兄总共五十三个老婆,还不是货真价实的甘拜上风么”
郑克爽怒道:“你,你胡说1
韦小宝道:“我胡说甚么了晴儿姑娘,你可千千万万不要信他的花言巧语,他自己五十三个老婆,还四处沾花惹草,别的不说,这小子还与老子的老婆阿珂勾搭,叫阿珂谋杀亲夫。幸亏阿珂小娘还有点儿天良,不然的话,老子戴了十七二十八顶绿帽子不说,只怕早就做了他奶奶的风流鬼啦。”
提起阿珂,郑克爽气不打处来,忿忿道:“阿珂原来是我相好的”
韦小宝道:“是啊,阿珂原先是你相好的,你却拿她卖给我,卖了百万两银子,是不是”
郑克人道:“那是你逼迫的。”
韦小宝道:“越发地胡说八道了,你武功这等高强,我武功塌糊涂,能逼迫你卖老婆么我说郑老兄啊,你混弄别人可以,这里却是伙武林泰山五台山,江湖南斗,北斗,你混弄得过去么”
强词夺理他说得郑克爽无言以对,韦小宝又对晴儿道:“晴儿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嫁他。这小子急了眼,甚么都敢卖的。将你卖上三百二百万两银子,他还有五十三个老婆,你可就倒足了霉啦。”
晴儿道:“郑大哥,这是真的么”
郑克爽未及回答,韦小宝抢着道:“真的真的,货真价实,有假包换。晴儿姑娘,你又是落鱼沉雁,又是闭花羞月,怎么能嫁了他做第五十四个老婆真嫁了他,你的苦头可有得吃了。”
黄龙大侠原来极烦韦小宝胡说八道,这时却并不打断他。
他在拖延时间,想着如何救出晴儿的主意。
郑克爽可是沉不住气了。
年青时候做国姓爷,阿珂那等倾心于他,他没有能够珍惜,终于让韦小宝钻了空子。
待得以待罪之身投降了朝廷,人情淡薄,受尽了无所不至的欺凌,才真正知道了人间真情的可贵,却已永远的失去了阿珂。
好不容易碰上了晴儿,将全副身心都给了她,却依然赢不了晴儿的心。
是以他今日以传授晴儿“八卦十变泥鳅功”为名,将她骗进了黄河,以逼迫她答应嫁给自己。而晴儿却是另有所图,就跟他下了黄河了。
直在暗暗地爱着师妹却又自惭形秽的痨病表小叫花**虎,发觉了郑克爽的阴谋之后,便不顾切地下水去救晴儿。
**虎在陆地上武功高出郑克爽许多,可到了黄河这等汹涌的大河里,满身的功夫都用不上,哪里是郑克爽的对手被郑克爽灌了肚子的黄水,好不容易才挣扎上岸,找人求救。
郑克爽实指望软硬兼施,走能得手,不料冤家路窄,韦小宝又出来打了横炮。
郑克爽只手托着晴儿的腰,只手揽住了晴儿的脖子,直视着她的眼,问道:“晴儿,你看着我。我不管你信不信那个小流氓小无赖的话,我只问你,你愿意做我的老婆么”
晴儿似笑非笑,说道:“本姑娘若是不愿意,你怎么办啊”
郑克爽阴沉着脸,道:“我以前犯了个最大的过错,你知道是甚么”
晴儿道:“你不该将那个阿珂卖了。”
郑克爽点头道:“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决不应当拱手送给别人。”
郑克爽眼睛死死地盯着晴儿。
也许是因为水冷,也许是因为郑克爽的目光阴冷怕人,晴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说道:“郑大哥,你送我上岸罢。”
这时候,天已渐明,星星与月亮渐渐隐去,东方现出了鱼白色。
朝霞羞涩地涨红了脸,黄河泛出了金黄的波浪。
郑克爽盯着晴儿的眼睛,许久,许久,点头道:“我明白了。”
晴儿掩饰着惊恐,故作镇定,道:“郑大哥,你明白了甚么啊”
郑克爽不作回答,道:“晴儿妹子,我求你件事,可以么”
晴几笑了起来,道:“那看甚么事了。”
郑克爽叹息道:“在下活着没有福分,不能与妹子成双成对,双宿双飞,只得求求妹子,咱们生不同房死同岤,做对鬼夫妻罢。”
忽然,郑克爽的嘴唇,强行向晴儿的嘴唇凑去。晴儿大惊,道:“你,你做甚么”
话音未落,嘴唇已被郑克爽的嘴唇堵住了。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尽避平日大方之极,晴儿此时也又羞又怒又急,使劲地挣扎着,道:“你,你敢对本姑娘无礼”
晴儿猛地打了郑克爽个耳光。
郑克爽眼睛里凶光陡现龙大侠大惊,喝道:“姓郑的,你不要胡来1
可是,已经晚了。
郑克爽托住晴儿的手,突然放开。
就见晴儿猛地沉了下去。双手在水里求救地招动着,忽然消失了
波浪如头疯狂的野兽,顿时吞食了她。
黄龙大侠几欲昏倒,大叫道:“晴儿1不顾切地朝黄河冲去。
几个汉子好不容易才抱住了他。
郑克爽在水面上陀螺般旋转着,旋转着,身子越来越高地露出水面。
最后,竟然露出了脚面
就似黄河不是河,而是块深黄的地毯。而郑克爽正是稳稳当当地站立在这“地毯”上。
韦小宝看了,不禁心下骇然:“他奶奶的,郑小甲鱼会魔法么”
郑克爽倏地站定,仰天长啸,悲枪凄历,似深山虎吟,如荒野狼曝。
接着,身子复又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慢慢地向水中旋去,不会儿,整个人都消失在黄河浊浪里。
太阳升起来了,将滔滔黄浪装点得金碧辉煌。气势宏大的黄河依然汹涌澎湃,滔滔东去,便如甚么也没有发生般。
黄龙大侠疯狂地叫道:“晴儿,你回来晴儿,你回来-”
黄龙大侠挣脱了同伴的手,疯了般地向黄河下游追去。
尽避郑克爽与晴儿都是韦小宝的大敌,尽避韦小宝在这之前还盼着郑克爽与晴儿斗个两败俱伤,可是,当他亲眼看到二人恩恩怨怨,难解情结,双双葬身黄河的时候,心里也是恻然。
他独自人,默默地回到了临时官郏
靳辅还没有回来。自有了这番变故,韦小宝哪里也不敢去了。
待在简陋之极的“官郾,他百无聊赖之际,便自己与自己掷骰子,左手捉右手的“羊牯”,或者右手捉左手的“羊牯”。
第三日,连“羊牯”也捉得乏味了,便索性蒙头大睡,心想睡它天觉,不管靳辅回来不回来,也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傍晚,韦小宝睡梦正酣,忽然有人摇着他,道:“韦爵爷,赶快起来接驾。”
韦小宝正睡得蒙蒙陇陇,含混道:“接甚么驾老子要睡觉。”
那人声音极是惊慌,道:“韦爵爷,快起来,皇上来啦。”
另个声音和善他说道:“小别子定是困得紧了,让他睡罢。”
虽在睡梦里,“小别子”三个字也是听得极清楚,韦小宝骨碌爬起来,看,站自己床前的,不是当今皇上康熙,还是谁
韦小宝赶快趴在地上,叩头如捣蒜,诚惶诚恐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1
康熙道:“于阿大,没你的事了,你下去罢。”
于阿大道:“喳。”退了下去。
待得房里只剩下康熙与韦小宝两人的时候,康熙在韦小宝的屁股上踢了脚,笑骂道:“他奶奶的小别子,滚起来罢。”
韦小宝听得康熙声“他奶奶的”,便知道已然赦免了自己的“欺君之罪”了,这才又狠狠地碰了两个响头,站了起来。
韦小宝恢复了常态,请了个安,笑道:“皇上,你甚么时候来的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