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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江山美男一手抓|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01:02:46|下载:江山美男一手抓TXT下载
  《江山美男一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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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1 岁寒将归

  东凌二十六年,岁寒。

  时至腊月,天气整日囿郁不见放晴,干旱了许久,早几日铺天盖地的冬雪被帝国的子民们好一阵庆祝,喜上加喜的是他们东凌的战神从边疆归来,人人都道这及时雪来的妙。

  朝堂之上,一片称颂之声,大抵不过皇帝爱民如子,上苍体恤,降祥瑞以昭皇帝的德才兼备,入耳的再不过吹捧之声。

  熙熙攘攘的官员之中,凌祈暄身着华衣朝服,双手 环 胸 ,站在队伍靠前的地方,垂头闭眸,他好大的胆子,满殿喧哗,他居然在淡然地打盹。

  若仔细瞧去,不禁为这凌祈暄的英貌道一声赞,只见他松懒作假寐状,一头如丝绸般光滑的青丝用白玉箍高高束起,长长的睫毛在眼眶洒下一片阴影,薄唇微抿,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最让人惊叹的是他右眼角那朵墨色桔梗,绽放出一片妖冶。

  许是听腻了这阿谀奉承,那双眸子陡然睁开,眼中泛着不耐,今天的早朝时辰有些久了。凌祈暄抬眼望去,眸光正和座上那人对视。

  皇帝端详着自己这个许久不见的儿子,不,应该说是被他抛弃了数年。身姿比过去显得高大挺拔了许多,脊骨挺得僵直,隐约窥见过去的那份不屈。

  撇开眼角那朵桔梗不看,他的容貌在数个儿子中都算是拔尖的,下颌扬起的弧线美好而感性。多年的沙场生涯给他披上了一层凛冽的外衣,如出鞘之剑,锋利而……危险。

  若问他可曾为了当年之事后悔?他的回答一定是不悔。儿子他不缺,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或物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再进一步讲,若没有当初他狠心放任不管,便不会有他今天这般骄人的战绩。

  似是感应到了他窥视的目光,站立下首的凌祈暄忽而散去周身的气场,眼睛重新闭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假寐。

  莫贵妃绞着手中做工精良的帕子,有些哀怨地望着不远处岿然站立的男子,虽是母子,他们之间却没有丝毫亲厚可言。

  归京以来,日 日 晨昏定省,他谨守祖制,规矩得紧,可是除此之外,母子二人再没有其它的话题可讲。

  每每见到他眼角盛放的墨色桔梗,莫贵妃口中纵有千言万语也梗在喉口,是了,当初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亲手将这朵桔梗狠心刻上,是她亲手将她们母子之间的情谊给扼杀了啊。

  此刻她的心间只余悔恨,若不曾狠心将他抛弃,如今便是母慈子孝,又一番场景了吧?莫贵妃目光落尽他清冷的眸子中,十指蔻丹陷入掌心,多想亲手描绘他的轮廓。

  墨色的长靴踩在积雪的青石砖上,‘嘎吱嘎吱’作响,凌祈暄身后,一串脚印长长蔓延开,极目远眺,依稀可见一座辉煌的宫殿矗立。

  架不住繁重的白晶,松枝颤颤悠悠将抛下一团,在他脚上绽尽一朵莹白的花。抬腿将长靴上的积雪抖落,他忽而行至树下,陡然一拳打在粗壮的树干上。

  “嗷~”一声惨叫声响在头顶上,“爷饶命,墨一再不敢放肆了。”一人身穿一身紧身黑衣,脚着同色鞋子,黑布半蒙面,嬉笑着落在了凌祈暄面前,一副讨饶的狗腿子模样。

  凌祈暄的目光从墨一的脸上一扫而过,凉薄的唇角看过去有些似笑非笑,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却是一片清寂,不染半丝情绪。

  他忽然朝着面前的墨一疾如闪电般出手,右手如鹰爪般勾着,直戳墨一双眸,若是被他得逞,恐怕墨一一双眸子不保。

  事情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但墨一的反应却像演练了千万遍一般,上半身后倾,脚下使劲一蹬地,飘身后跃丈远。末了,凌祈暄一击不中,却没有再追出去的意思,淡淡地道:“墨一,交给你去查的事情结果如何?”

  墨一掠至凌祈暄面前,狭长的眸子中满是志得意满。“蓝小姐的事已经打探清楚。”说着,墨一从怀中掏出一沓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微微长着薄茧,接过草纸略略翻了几下,“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回主子,多方打探之下,都赞那蓝小姐脾性好,和相爷一般待人亲厚,若说异处,便是这次无端被人掳去了。而且……”墨一梗了一下,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但说无妨。”凌祈暄负手而立,静候墨一的下文。

  “据属下打探,这位蓝小姐平素的行事和我们见到的蓝小姐略有些不同。两人虽是一样的亲厚,可蓝小姐被掳之前,却不如现下这般灵动。”墨一再三斟酌自己的用词。

  “往日的蓝小姐如大多闺阁女子一般娴静温雅,蓝小姐自小随着兄长一起念书,蓝相爷得空时也会亲自教导,比别家的小姐多了些英气。”说到这里,墨一停了下来。

  “如何?”凌祈暄挑挑眉,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

  “主子所救的蓝小姐似是对男女之间有些不设防,与属下打探的结果略有出入。”墨一说话突然变得有些支吾了,“蓝小姐的一些……体貌特征,属下已经打探……清楚,全然记录在……那册子中。”说完,便立刻垂首,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凌祈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轻飘飘地说:“你下去吧。”

  声音虽然不大,墨一却仿佛得了大赦一般,不觉身子打了个颤,汗水已遍布脊背。

  凌祈暄翻着怀中的册子,宣纸上的文字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字里行间凑成一张言笑晏晏的笑脸,忆起她的小心翼翼,不自觉间露出的那份不羁,眸子半眯,似在想着什么。这倒蹊跷了,蓝珺瑶,相爷之女,因何会被绑至边关,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

  凌祈暄的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那日的帐篷里。他掀帘进帐,她赤脚站在地上。一袭宽大的罩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未见发育的小身子板平平荡荡。

  如瀑的青丝垂在脑后,一双琥珀色的杏眼有些错愕地望着自己,鼻尖冻得有些发红,薄唇失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却仍旧不掩眉眼间的精致。

  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玩味的笑,耳边隐约是她在说,“莫不是你救了我?”

  oo2 相府探视

  ‘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铠甲碰撞的‘叮咚’之声,巡逻的军队收了队伍归营。凌祈暄抬头望天,这才发现已经日近正午,皇宫开宴了,大踏步朝宫门走去。

  午后潋滟的阳光打在身上,照的人说不出的舒坦,蓝珺瑶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有些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她多么怀念前世泡一杯咖啡,听师父念书给她听的日子。

  冬天是最不讨蓝珺瑶喜欢的,不仅穿的臃肿,而且乐子也少了许多。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她越发感念现代的好处。

  平日里,相府的婢子们围在一起八卦,或替主子量制新衣,再不济就是得了空回家探望爹娘。蓝珺瑶耐不住寂寞时会找些小丫头陪她插科打诨,聊着聊着,就变成了对相爷的个人崇拜大会,这样来了几次,她宁愿一个人晒太阳。

  正发癔症,忽听得耳畔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搅人清梦。蓝珺瑶睁开眼,见一个小厮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这边。

  见主子起身,那小厮顿时如找到救星一般,“哎呦,我的大小姐喂,八皇子来府里探望您了,夫人叫您些收拾收拾出去见客呢。”

  听到八皇子这三个字,蓝珺瑶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他是谁?为什么要来探望自己?正要开口询问,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难道是他?

  蓝珺瑶理了理枕乱的鬓发,确认自己衣着整齐,这才起身朝前院走去。一路上,见府里的丫头脚步匆匆,就连平日里最稳重的青微也在其中,见了她,丫鬟们一个个缓下脚步,自发跟在她身后。

  蓝珺瑶望着身边一个个精心装扮,含羞带怯的丫鬟,心中有些莫名其妙,数日相处下来,她怎么没有发现他竟有这样大的魅力?

  带着浩浩荡荡的娘子军,蓝珺瑶走进客室,目光所及,上首坐着两人,一人是自己的便宜爹爹蓝倾城,另外一人身着玄色衣衫,可不是那让丫鬟们为之发痴的八皇子?

  “瑶瑶,快进来,给八皇子见礼。”瞥见女儿姗姗来迟的身影,站在一旁的蓝夫人连忙拉了她进来,丫鬟们躲在门外,窥视上座正品茶的东凌战神。

  “小女参见八皇子,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蓝珺瑶微曲双膝,盈盈施一礼。

  门外一众婢子看着屋子里正坐的凌祈暄,双眼冒红星。年仅双十的八皇子凌祈暄已官至武将最高衔,麾下十万精兵,手握帝国兵权,至今身边又没个服侍的人。

  万一能被他收入府中,意味着什么?

  独一份的荣耀啊,且不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八殿下的女人这羡煞旁人的称呼,便让多少女人挤破了头也要求得他一眼青睐。如今她们日日肖想的对象近在眼前,心中的激动再压制不住。

  “我今日微服来此,蓝小姐无须多礼,起吧。”凌祈暄放下手中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掌虚抬一下,语气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

  “礼不可废,小女谢过八皇子。”蓝珺瑶站在美人娘亲身旁,双手交错放在腹前,仿若一般的闺阁小姐见了外客一样,有些怕生。

  凌祈暄的嗓音很轻,唇角微勾,“蓝小姐的伤可大好了?”不似方才的正襟危坐,凌祈暄靠在背椅上,散去所有的防御,整个人轻松而不羁。

  “谢八皇子关心,已经大好。”蓝珺瑶一板一眼地回答,多一个字也不肯,言多必失的道理她懂,何况这八殿下并不如表象那般好相与,此次来访不知真正有什么目的,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听闻蓝小姐在诗词歌赋方面颇有造诣,堪为闺阁女子之典范,相爷教的好啊。”凌祈暄的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亲切地同蓝丞相话家常。

  “八皇子莫要那流言,小女自小与别家姑娘一样学习,都是以讹传讹。”蓝倾城对他的突然造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小心伺候了,勿落人话柄便是。

  蓝珺瑶也有些懵,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怎地忽然提及了过往?脑子转了几转,仍未想通,只得按捺下好奇,静候他的下文。

  “蓝相爷过谦了,谁人不晓京畿有双姝,铅华淡妆成。翠雾罩轻盈,飞絮求红姻。蓝小姐与颜家小姐的名气便是我这久居边关之人也有所耳闻。”凌祈暄慵懒地道,声音清冷又带着些磁性,说不出的悦耳。

  “都是些虚名罢了。”蓝丞相 干 笑两声,心中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八殿下府中至今没有个体己的人,瑶瑶也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难不成他此番前来是为求亲?

  蓝珺瑶一愣,心中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却也不乐意一直陪着他在这里干耗下去,倒不如让她多晒一晒太阳,亦或是和青微她们唠嗑。

  “蓝小姐在我的辖区内出事,没能抓住行凶之人,实在愧对相爷。”凌祈暄的面色急转,一片犹豫、自责,“让蓝小姐受了惊吓,实在是我的失职。”

  “八皇子莫要自责,小女被掳,谁也不曾预料到,好在小女安然无恙归来。说起这个,我这个做爹爹的还要感谢殿下的相救。”蓝丞相朝凌祈暄深深作一揖,倒是真心实意。

  “八皇子相救相护之情,小女五内铭感。让八皇子劳神了,小女此番只是受了些外伤,那歹徒为财,所以并不曾虐待小女。”蓝珺瑶原本想装作大病初愈,不可久侍的模样,不料凌祈暄突然发难。

  “既如此,我也算放心了,军中还有要务,我就此告辞,今日多打扰,还望几位见谅。”凌祈暄抱歉地笑了笑,那双幽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八皇子亲自来探望小女,于蓝家而言已是莫大的荣耀了。”蓝倾城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两人走后,蓝珺瑶凝眉细细思索,凌祈暄此行目的不纯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她努力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想从其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良久未果,正要放弃,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蓝珺瑶后背冷汗涔涔落下。顾不得美人娘亲带着些疑惑的目光,匆匆朝闺房走去。

  oo3 异世为客

  呆呆地坐在床边,蓝珺瑶两手空空,如丧 考 妣 一般。继而是浓浓的担忧,原来他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了,方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能理顺了,他为何会突然造访,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

  蓝珺瑶苦笑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原本以为自己棋高一招,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小打小闹。想到这里,她掀开一床铺盖,见到床底的方木盒仍在,赶忙拿出来查探。

  心中不自觉地想着他会和便宜爹爹说些什么,困扰了许久,却不见有任何动静,蓝珺瑶叹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那许多作甚。就算他们真的来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这身子仍是相府小姐的。

  怨只怨自己这大意的毛病改不掉,师傅一再教导,为贼者,忌毛躁,如若不然,总有一天要坏事。自己虽知蓝小姐过往,奈何一个人本性难改,罢了,不管他如何刁难,我只管见招拆招便是。

  蓝珺瑶倚在床上,只觉床顶的雕花木栏不住打转,揉了揉酸沉的胳膊,呵欠连天,思绪慢慢拉长,回到一个月前。

  阴风阵阵刮过,蓝珺瑶打了个冷颤,强压住内心的不安,犹自镇静地安慰自己: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一定要将墨玉纳入囊中,回去好嘲笑师父,看他以后还敢小瞧你!

  蓝珺瑶一路默念“妖孽师父保佑我顺利出关”,一面小心躲避墓室中散落的机关。走走绕绕,看到眼前的百花争艳石图,蓝珺瑶长舒一口气,心下大喜。

  她的目标就在这石门之后,想到以后在盗界混得顺风顺水,甚至名头和师父比肩,蓝珺瑶敛了身形,手中软鞭倒勾住石环,微微用力,石门应声而开。

  蓝珺瑶身子越过灯影冲冲的阴影区域,稳稳落在石门之前,一个闪身,溜进古墓中。身后的长明灯忽闪一下,烛光幽幽泛着绿色,仿若沉睡了万载的圣物慢慢苏醒过来。

  看到眼前的摆设,蓝珺瑶愣了一下,怎地和那富商说的完全不一样,只见墓室正中摆放着一架造型奇异的石台,翠玉吊顶,当中一块墨色的玉佩不染尘埃。

  按那富商描述,这室中本应摆放着一架金丝楠木棺,她要盗取的墨玉为棺木主人的陪葬,蓝珺瑶眸子微微眯起,发觉了事情的诡异。

  脑中关于石台的信息自动跳出,这石台和历史中巫族的祭祀台极为相像,以族内选中的天女满二八那天,石浆灌顶,得少女献祭之姿,如眼前所见的石台。

  想到这里,蓝珺瑶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彷若那石浆中的少女已然复活,静静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蓝珺瑶似被擒住一般,呆立原地,周身气息凝固。

  蓝珺瑶在心中将那富商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居然敢坑姑 奶 奶 ,待我从这里出去,一定要给你颜色瞧瞧。

  可目前她却面临人生岔道上第一个抉择,是放弃盗玉被师父嘲笑,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盗那近在眼前的墨玉。

  三秒钟之后,蓝珺瑶作出了一个让她心痛一生的决定,提气、转身,一气呵成。墨玉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一步踏出,诡异的事情顿时发生。蓝珺瑶双眼圆睁如铜铃,她身边正是方才所见之祭祀台,石门紧闭,中间不留一丝缝隙。

  她心中顿时没个底,正不知所措,身边的墨玉突然大放异彩,蓝珺瑶只觉发懵,片刻的功夫,意识也全然失去,身子软 软 地倒了下来。

  “起来,不要给老子装死。信不信老子揍你?”毛发丛生的大嘴在少女脸上又亲又拱,眼见少女怎么晃动都没反应,莽汉在她鼻下伸手一探,顿时大惊,手中的少女如破布般被他丢出。

  “大哥,大事不好了。”莽汉头冒冷汗,手脚并用往外爬去。

  蓝珺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空气是弥久不散的恶臭,身子似被碾压散架一般无力,听到的便是莽汉那恶狠狠的话语,意识还停留在墓室的那一刻,当下屏息凝神。

  “慌什么慌,交到雇主手里也是杀,我们只不过替他把该做的事提前做了,有什么可慌的?”仿佛是怨他的不争气,黑衣男子在莽汉膝盖上狠狠踢上一脚。

  听了他的话,莽汉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原本就是怕自己失手杀了猎物被大哥责怪,既然大哥都没说什么,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过惯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方才还真是失态了。两人复回到山洞口,独留下少女冰冷的尸体躺在冷冰冰地洞中。

  估摸着两个人已经彻底走远,蓝珺瑶才敢放开气息,呼吸显得微弱而绵长。脑海中潮水般蜂拥而至的信息让她有些头痛欲裂。

  蓝珺瑶的大脑开始以十二万码每秒的超高速度运转,仔细过滤爆炸式的信息量。一刻钟之后,蓝珺瑶终于将这身体的信息弄明白。

  蓝珺瑶,东凌帝国蓝相爷之女,日前无故遭掳,因不堪那男子对她又摸又亲、上下其手,羞愤之下寻了短见,再往后,便是蓝珺瑶附身其上了。

  微微叹息一声,蓝珺瑶心中感慨,许是因为两人有着相同的名字,心中多了一份对她的忧伤。便是如今,她也是个异世客了,她心中悔恨万分,若不是逞强好胜,现在还和师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身子早已冻僵,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困难,蓝珺瑶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睫毛颤了几颤,才勉强开了一条缝。

  周身尽是青黑色的石块,冷风携着寒意在洞里不住地打圈,穿透石缝的间隙,发出鬼哭狼嚎的渗人声音。

  洞口处两人迎风而立,一人清瘦,一人粗犷。看到那莽汉的背影,蓝珺瑶心中不由自主地生起几分恨意,这纳闷这恨意来得奇怪,想起蓝小姐的羞愤,始知原因。

  蓝珺瑶正努力和这副身子奋战,忽听 洞 口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连忙闭目假寐,作假死状。

  oo4 得救脱险

  日近正午,却还没等到雇主,等候的两人不免有些烦躁。莽汉最先忍不住开了口,“大哥,我们这次怕是被人给耍了。要不,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吧。让蓝相爷知道我们撕了她女儿的票,恐怕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洞 口 处 两个男子谈话的内容清晰地传到蓝珺瑶的耳朵里。蓝珺瑶心下庆幸,亏得这两人没有再回来查探。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从这两个绑匪手里逃生。蓝珺瑶幽幽一瞥,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要是被那两个人发现这具身体又活了过来,震惊先不说,恐怕一顿打是逃不过的。

  只着单衣的身体已经被懂得僵硬,麻木感遍布四肢百骸。蓝珺瑶脑袋昏昏沉沉的,盼望着那两个人快些离开,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没有想到逃生的办法,就要被冻死了。

  她沉默思索,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山洞开始有频率地震动,蓝珺瑶不敢睁开眼,直到一块小石块弹起来砸在自己脸上,她终于确定外边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山洞口的两兄弟此刻也是一脸凝重。为首的黑衣男子看着远方山头一点黑影缓缓移动,怒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恨恨出声,“三皇子,既然你如此狠心,等我们逃过此劫,必定和你仔细算一算这次的账。”

  “大哥,那女的怎么办?”只听得咔嚓一声,原本凝如白练的雪层从黑点消失的地方出现一条裂缝,紧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层层积雪奔腾而下,滑落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眨眼间,似有一条白色雪龙直泻而下,伴着凌厉的呼啸声朝他们所在的山脚下直充而来。

  望着滚滚而来的雪龙,即使见识如黑衣男子,也不禁望 而 色 变。“一个死人,你还想带着她走么?若是赶巧给寻她的人看到我们,你认为蓝相爷会让我们有活路么?”说着当先一跃,避开奔腾的雪龙,带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掠出。

  “愣着干什么,想要留下来等死么?”听到黑衣男子的呵斥,那莽汉陡然回神,再不管身后的少女,追随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听得身旁的人已经离去,蓝珺瑶蹭地坐起来了身子,露出与那张小脸不符的严肃表情,原来是三皇子下的毒手,只是不知到底是为何惹上的仇恨。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从雪崩中逃生,她很珍惜自己的小命,身体大好时碰上雪崩尚且需要小心躲避,何况是这遍体鳞伤的样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真的彻底葬送在这里了。

  雪崩的气浪可不是开玩笑的,它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可以推到房屋,折断树木,若是哪个倒霉的一个不小心遇上了雪崩的气浪,你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定会直接窒息而死。此刻稍微动一下对于蓝珺瑶来说都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但是她的求生欲望更强。

  强忍着疼痛,撑起这架破败的身子,蓝珺瑶朝山洞外挪去。这个山洞正对雪崩的奔势,等到积雪下来,第一个被掩埋的就是这个山洞,如果继续呆在这里,她连万分之一的生存希望都没有,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赌。

  蹒跚的步履此刻看起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蓝珺瑶攀着洞中凹凸不平的石壁,一步一步朝外走。坑坑洼洼的地上,蓝珺瑶忽然感觉脚踩的地方一片温暖,屈下身子摸索着将那东西捡了起来,蓝珺瑶的表情像见鬼了一样,这不是那块墨玉么?

  蓝珺瑶的手猛地一甩,将那块墨玉朝前抛了出去,心有余悸,她确定方才不是幻觉。

  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忽然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升了起来,该死的,她不会是因为这块破玉才穿越的吧?真是越想可能性越大。

  想了想,蓝珺瑶又把那块玉捡了起来,异世沦落,也只有这块玉是自己对那个世界唯一的念想了。强忍着心悸,蓝珺瑶不得不把这块墨玉重新捡了回来,丢在怀中,说不定还要靠它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刚才的一来一回之间,时间已近被耽误得不少了,看着渐渐逼近的雪崩,这具身子的潜能被彻底激发,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分不止。

  出了山洞,蓝珺瑶原本就不安的心此刻又沉下几分,她的处境是在是太糟糕了这个山洞好巧不巧地正处在整个山谷的最低处,四面环山,形成一个低洼的凹槽。

  来不及思索,蓝珺瑶挣扎着朝旁边的方向跑去。只有这样才能避开雪崩,逃到较高的地方她才会暂时安全。

  没过多久,雪崩已经到了谷底,前冲的架势被遏制,不过雪层却开始堆积,层层上涌,转眼已经到了蓝珺瑶身后。蓝珺瑶手脚并用,和时间争分夺秒,向上爬高一点,自己就多了一分活命的保障。

  积雪开始和蓝珺瑶的身体零距离接触,她慌忙屏住呼吸,避免冰雪入口,冻伤内脏。感受到自己彻底被暴风雪淹没,蓝珺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次自己是真正挂掉了。

  凌祈暄踏雪独立,身披戎装,在这纯色的积雪中煞是惹眼。他眉头紧蹙,目光四处搜索。刚才他在数里之外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异动,匆忙赶过来查看,没想到竟是雪崩。

  据他所知,这片地带平时并无一些太大的山体运动,雪崩的发生需要一个强烈的诱因,双目四顾。凌祈暄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凹槽地形。缓缓落于山底,若是再看不出什么,他就准备离开这里了,毕竟大军还在前方等着自己。

  依旧没有任何收获,凌祈暄心里有些失望,正要提身离去,半转的身子骤然停下,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几个纵身,到了跟前。

  凌祈暄这才看到,被埋在雪中的是一个少年,面上红肿的掌印依稀尤存,渗着血丝的手裸 露在外,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姿势。

  oo5 雌雄难辨

  凌祈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从雪中抱了出来,看着怀中的少年,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又黑又胀的小脸看不出原来的面貌,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双手都有血痂,皮肤上满是青紫的冻伤,难道这里的异动跟这个少年有关?

  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凌祈暄心里闪过一丝同情,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个样子,不过这个少年比自己幸运,当初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好心的人解救他脱离那种苦难。甩开脑中的念头,凌祈暄将她圈在怀中,抱着她朝大军的驻扎地飞跃而去。

  蓝珺瑶被冻僵的身体渐渐回温,冰封的感官开始有触感,随之而来的只有一个感觉,“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大帐中,呼啸的寒风围着帐子打转,却始终没能钻进帐子。床前一盆炭火烧得旺旺的,火星飞溅,时不时发出“嘭”、“嘭”的炸裂声。

  蓝珺瑶撑着身子从被窝里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曲指动了几下,眼见一双手只是冻伤,这才放下心来,若是真的不能回去了,她还要靠着一双手吃饭呢。

  原本乱蓬蓬的头发梳理的一个结都不打,披散在脑袋后面,被山石刮得残破的里衣换成了一套素青色的衣衫,衣服并不合身,长长的裤脚卷起,袖子也撸了起来。双手被人用宽布仔仔细细地缠了起来,脸蛋上有丝丝凉意传来,舒服极了。

  确定生命有了保障,蓝珺瑶开始打量这个大帐。整个大帐中只有简单的一张床、一张案子、一张屏风和几张凳子,还有那个熊熊燃烧的火盆。

  下了床,她才发现没有鞋子,脚步迈开,蓝珺瑶打了个趔趄,惊得她连忙抓住床帮,堪堪停在原地,看着这幅娇生惯养的小身板,蓝珺瑶有些哭笑不得。

  休息了许久,估摸着恢复了些力气,蓝珺瑶走走停停,赤脚绕过屏风,架子上撑着一副暗红色的盔甲,冰凉的铠甲被擦拭地一尘不染。

  帐外,两个人对立而站,一个分明是刚才救了蓝珺瑶的那个男子。此刻他脱去战袍,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衫,长发在身后简单地用一根玉带束着。“诊治清楚了?她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回大将军的话,她身上的青紫也多是冻伤,幸亏将军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一刻,恐怕这少女就没命活下去了。寒气入体,需温养一段时间,否则寒气侵了心脉,日后怕是对她的身体有损。”

  军医恭恭敬敬,也对帐子中的少女有一丝敬佩,这少女本身的求生欲望极强。“微臣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这少女来历不明,留在军中,万一她是……”军医顿了一下,留给大将军慢慢思忖。天寒地冻,她只穿一件里衣居然还能撑到现在,若说是受了训练偏生内力全无,怎不叫人生疑?

  “无妨,就算她是雄鹰本将军也能折了她的翅膀。”那男子打断了军医将要说下去的话,“本将军会看着她的。”

  军医转身离开,既然大将军这么说了,想必心中自有计较。凌祈暄看着眼前的大帐,大踏步走进去,军医说的话不无道理。

  他救她的时候,四周荒无人烟,她怎么会出现在哪里,以一个普通人的身子骨怎么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撑了下来,而且一身伤痕,这件事确实有些可疑的地方。

  蓝珺瑶在大帐内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身正准备回床上呆着,不妨帐子被人从外掀开,冷风夹杂着雪意呼啸而来。

  凌祈暄掀开大帐,看到的就是少女赤着双足站在窗前的模样。自己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只是这军营中确实没有女子的衣服。

  瞥见她白皙的脚掌,凌祈暄脑中闪过军医交代的话,“寒气入体,会对她的身体有损。”

  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凌祈暄凉凉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又似心头小溪涓涓流淌,“姑娘这条命我费了大力气救回来,还是珍惜些。”

  眼见有陌生人进来,处于为贼者本能,蓝珺瑶下意识地就去怀中摸索防身之物,待抓着空荡荡的衣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尚不知身处何处。

  听了他的话,蓝珺瑶听话地坐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只留一个头在外。手中是她方才上床的时候顺来的瓷杯,若见事不对,她就敲碎了这瓷杯跟他缠斗。

  蓝珺瑶似小刺猬一般,浑身倒刺根根直立,一脸防备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心中默默祈祷,师父包邮,千万不要是那个三皇子。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两两相持不下,蓝珺瑶只得先开口。

  那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两步,到离床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淡笑出声,“好个无礼的小姑娘,这样猜疑你的救命恩人,早知如此,就应该让山神发怒收了你去。”

  “山神发怒?”蓝珺瑶怔了一下,这才心下了然,古时科学技术不发达,一些天灾被认为是神之怒,“似这般和小女子斤斤计较,不该是一个大丈夫应有的作为吧?”

  “小姑娘好凌厉的口齿,你怎会出现在这不见人烟的大荒山脉?”凌祈暄以手扶额,撑在木凳一边的把手上,似是随口问道。

  蓝珺瑶敛下眉眼,心中暗暗思忖,再这么打太极,恐怕她难得到想要的信息。细细在脑中搜索一边,原来这大荒山乃是东凌帝国与西6帝国的交界之地,离京畿十万八千里远,恼恨之极,将那三皇子虔诚问候一番,才觉得稍稍解气。

  “不知这是大荒南山亦或是北山?”从蓝小姐遗留给她的信息中可知,这大荒山脉以南为东凌帝国辖区,以山之中与西6帝国接壤,只要知道了这个答案,蓝珺瑶就能判断对方是敌是友。

  oo6 是友非敌

  “怎地,想探听我是敌是友?”凌祈暄一语中的,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裹得像粽子似的少女。

  “算了,当我没问。”被他说破心中所想,蓝珺瑶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急切想知道答案’这几个大字么?

  “这里是大荒山南。”凌祈暄像是要跟她作对一般,要问的时候不告诉她,不问的时候偏偏上赶着告诉她答案。

  “我是东凌子民。”看眼前的架势,蓝珺瑶决定赌一把,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