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唯有她身旁的巫阴月,眼中有震惊之色一闪而过。
“巫某虽不敢言对巫族有大功,但求无愧于巫族的先辈,蓝姑娘此话怕是有些不当。”大长老等人不知到底隐在了何处,他的声音在整个山坳内回荡,却叫人对他的踪迹捉摸不定。
“若是我答应你的要求呢?”蓝珺瑶一脸高深莫测,只是眼中却全是嘲讽之色,这样的她让6之润感到了不安。
她的话音落,四周一片寂静,大长老久久未回话,不知在思量些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好像有些脱离6之润的控制了,他唤來身边一人,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这个黑衣人迅速朝着一个方向跃去。
“蓝姑娘此话可当真?”大长老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此次出谷的目的便是为此,和6之润考虑也是为此,若是不然,6之润又如何能处处支使于他?
那黑衣人奔了个空,蓝珺瑶看得一清二楚,不待他返回,她又开口道:“我如何做大长老才能信服?”
“只需取你一滴精血落在圣物正中央,阴月可代我行事。”大长老将方法说出,又特地指了巫阴月來办这件事。
这些人听得越发糊涂,但他们也清楚,精血便是心头血,若是一个取用不当,她的小命便不保了。
6之润怎会坐视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下翻盘,原本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他忽而大怒,身边的死士接到主子命令,朝着蓝珺瑶等人围了过去。与此同时,另有一小队人在山坳外围开始了搜捕。
旁人还不明了,霜修景却是瞬间将事情想了个通透,这件事的危险不言而喻,与义父的声誉相比,更重要的是她的性命,他正要阻止她去做这件事,却发现她已经到了凌祈暄面前。
3o1 洗髓伐骨
蓝珺瑶与凌祈暄面对面站立,天地仿佛都在此刻失去了眼色。墨一等人迅速将两位主子护在了中央,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他们面对的是个狠角色,这个当口,越发要谨慎一些。
自从中了心蛊之后,他便不曾好好地看过她了。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站着,他如何能不激动?恨不得能即刻将她搂在怀中,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然对面那人眉眼处的清冷却令他却步。
蓝珺瑶神色平静地向他伸出手,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他,眼中波澜不惊。失了孩子的痛一时半刻不能抹平,只是再见时能如此平静面对,只是连她都沒有料到的。
凌祈暄握着千秋重锁的手逐渐收紧,在一侧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的举动,手臂僵硬地将玉牌一点点递了过去。他不相信她能够对自己真正无情,只是也明白她心中的恨。那个未來得及见面的孩子,若非安宁回來后得了太后告知,他竟不知,自己身上的心蛊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解开的。
在她最是无助的时刻,自己加诸在她身上的,只有伤害。想到这些,他心中对自己的责怪更浓,此事虽有霜琴作怪的因素在内,若是自己肯早些听一听墨一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蓝珺瑶接过他递过來的玉牌,他握着玉牌的气力很大,她费力才将玉牌扯了过來。见他的手继续朝自己伸过來,她很快朝后退开一步,道了声:“多谢!”而后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凌祈暄的手握了个空,虽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此刻心中却是一片酸涩,他眼睁睁地再一次看着她从自己面前离开而无力阻止。
时间紧迫,蓝珺瑶來不及犹豫,她将千秋重锁递给巫阴月,以眼神示意他赶快动作。以6之润的为人來看,他定然不会如此简单便善罢甘休。
巫阴月冲着她点了点头,神色立刻变得谨慎了许多。他从怀中摸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银色短刀,又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在短刀上,征得蓝珺瑶的同意后,他将短刀朝着她胸口的位置迅速刺了过去。
蓝珺瑶才感觉胸口有一丝酥麻感闪过,巫阴月手中的短刀已经抽了出來,仔细看去,短刀的刀尖处一个个鼓囊囊的凸起,泛着血红色的光芒。
巫阴月将短刀凑到千秋重锁的正中央,刀背向下,那个鼓囊囊的凸起一会儿便恢复了先前的颜色,原來是一只蛊虫。血滴落下后,这蛊虫很快便不能存活,巫阴月在蛊虫的地方再抹了一下,短刀又恢复了先前的森冷。
这一套动作瞬间便完成了,6之润有心阻止,却被旁人重重阻挠。而在蓝珺瑶依照约定将雪滴在千秋重锁上之后,山坳内便有异香缓缓飘散,清淡的香味直入人心脾,原本躺在地上的人也开始慢慢恢复了知觉。
6之润一见大事不妙,杀心顿起,他高抬右手,做了个手势,原本围在山坳外围的侍卫开始有所动作,他们手中的长剑快速刺出,血腥的屠戮在整个山坳内开始。
与此同时,蓝卿月等人也沒闲下來,与这些身穿铠甲的侍卫一同动作的,还有围在6之润身边的死士,他们动起手來毫无顾忌,比那些外围的侍卫,他们更像是一台台杀戮的机器,毫不留情地收割着这些江湖人的性命。
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山坳内蔓延,有动作慢上一步的,便成了这些人手下的亡魂,即便是蓝卿月等人,也只能勉力保得身边寥寥数人,何况他们还要应付那些死士的攻击。
山坳内的场景一片凶残,霜琴有心要到凌祈喧身边,却被6之润及时制止。而原本不知在何处蛰伏的大长老等人,也在这个间隙來到了蓝珺瑶身边,护着她不让这些打斗波及到她分毫。
这些江湖人也精明得很,他们还未全部恢复,眼见蓝珺瑶身边最为安全,一个个挤破了头往她身边凑,无形之中倒是在她外围竖起了一道坚实的人墙,令得想要对她有所动作的6之润再无虏获她的可能。
才取过心头血,即便是一滴,也让她有些不适。好在有身边这些人在,她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巫阴月的刀法很好,加上他又用了巫族特有的方法,蓝珺瑶并未感受到多大的疼痛。
只是鲜血逐渐在脚下蔓延,血腥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蓝珺瑶几欲作呕,却只是抚着胸口粗声喘息。
这些江湖人往日里哪个不是把人头别在裤腰带上的角儿,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们也过了,方才一时的慌乱只是被6之润占了气势,气势上先弱了敌人。
眼下有了冥灵草的解药,他们逐渐恢复了知觉,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这不但沒有使他们胆怯,反而激发了他们身上的那种凶戾,顺手提起身边的武器,迎着这些西6的侍卫冲了上去。
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屠戮,有三分之一的江湖人在还未恢复过來时便丧命于这些人的刀枪下,想要从中突围倒是简单,只是他们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人精通拳脚功夫,一个人抵得上半个小分队,他们又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6之润一方的人马虽然在数量上占着优势,然触及这些江湖人,却还是被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6之润不在乎伤亡,这些侍卫对他來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所在,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这些蝼蚁全部葬送在这里,他也不会心痛。只是眼下的形势却容他不得不考量。
瞬息之间,他们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西6帝国的侍卫被这些江湖人士杀了个人仰马翻,在自己的主子沒有下命令之前,他们已经产生了退却之意。无心恋战,自然比不过这些大杀四方的江湖草莽。
眼见自己一方人马损失越來越严重,这些江湖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6之润不得不下令撤退。临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蓝珺瑶一眼,如狼一般的光芒让人胆寒。
经此一战,双方都有折损,且损失都不轻。唯有蓝珺瑶带來的人安然无恙,墨一等人也都好生生地站在凌祈喧身边。
胸口处忽而泛起阵阵燥热,手中握着的千秋重锁也开始发烫,蓝珺瑶几乎经受不住它的热度,早在一旁候着的大长老眼见,一下子发现了她的异样。
“盘膝坐下,静息凝神,以内力引导其在体内流转,九周天后方无恙。”大长老连忙吩咐,众人这才发现,蓝珺瑶的身上开始有一层细密的白烟冉冉升起,看上去就像是要成仙归去一般。
蓝珺瑶不敢大意,依照大长老的话在原地坐下,双手合十,引导着胸口处这一阵热流缓缓在体内的经脉流转。
大长老在蓝珺瑶身后坐下,双手抵在她的背上,双目即刻闭上。身后仿佛有一股清流顺着经脉追了上來,这股清流流过的地方,燥热逐渐被抚平。感受到身后大长老的动作,蓝珺瑶连忙收敛心神,让热流在体内缓缓运行。
原本躁动不安的山坳渐渐平静了下來,不用霜修景等人警告,这些江湖人自发敛了心神,寻了一处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开始打坐调息。
而就在蓝珺瑶身边,一左一右有两方人马守着,他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对于凌祈暄的动作,霜修景等人并未置否,他们几人在蓝珺瑶身边坐下,看似歇息,实则一个个精神都在高度集中,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眼下这般变化对于她來说不知是好是坏,只是这件事他们都插不上手,也只好在一旁等着,只有她醒來了,才能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至于巫族的三长老与六长老,同样盘膝在大长老身边坐下,他们是在为大长老护法,若是他们两人出了什么意外,三长老他们即便回到族中,也不好向族长交代。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难熬的,在蓝珺瑶未醒的这段时间内,却沒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就连那些已经调息好的江湖人,也三三两两聚集在远处,静静地等着蓝珺瑶再次苏醒。
凌祈喧原本想要问取血一事,只是怕打扰了她的调息,故而一直隐忍着,只是看着久久未曾苏醒的蓝珺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热流与清凉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经脉,当热流经过一些细小的经脉时,便会让人格外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灼烧、锻造着自己的经脉,凉意抚过的经脉,却又变得舒畅无比。蓝珺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变得轻盈起來,就连往日的旧伤留下的痕迹,也在灼烧中一点点被清理出体外。
蓝珺瑶的猜想不错,这便是巫族圣物对于她的洗髓伐骨,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异常的,只是事后得到的好处也是大的惊人。既为巫族圣物,千秋重锁便不会如蓝珺瑶理解的那般简单,洗髓伐骨,只是圣物对她的认可。
3o2 麒麟令牌
新月爬上枝头时,蓝珺瑶终于从入定中苏醒过來。她睁开眼,身旁一直守候着的人连忙围了上來,卿月哥哥握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对上他们担忧的眸子,她露出浅浅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无恙。许是因为圣物的缘故,她现在只觉身子轻盈赛过飞燕,身体内曾存在的旧日伤患也都再也感受不到分毫。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坐得久了双腿有些酥麻。
蓝珺瑶原本对巫族是有些嗤之以鼻的,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她从心底里仍是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持敬而远之的态度,眼下这种事躲无可躲,她回味了一下方才那种玄妙的感觉,只觉心中有些复杂。
对于自己來到这个陌生时空的原因,她一直在用某种世人所公认的观点劝慰自己,怕是她触及了众多平行世界的交汇点,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才來到这里。眼下看來,怕是与自己手中这个圣物有莫大的干系。那么,千百年前的凰后,是否也是同自己有过一样“身不由己”的原因呢?
蓝珺瑶的呆愣并未持续多久,巫族千百年來的传承她并未十分了解,这些玄妙的东西原本同自己的生活有着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距离,只是现下却变得全然不同了。思及大长老先前的交代,她忽然觉得手中的千秋重锁也变得神秘起來。
“个中裨益唯有圣女清楚,只是此间的厉害关系圣女却不晓得,今夜子时,烦请圣女一人相见,我会将圣物一事全然告诉圣女。”许是因为圣物已经认主,大长老对她的态度比先前客气多了。等到蓝珺瑶转头去看时,大长老仍是那种淡然的模样,仿佛自己方才听到的话不过是幻觉。
若是放在先前,她对大长老的话定然是不加理会的,现下她心中的疑虑无从得到解答,关于圣物的事,巫阴月也知之甚少。她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算是做下应允。
蓝珺瑶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只觉身上黏黏的十分不舒服,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要先解决那些江湖人的问題,经历了方才一事,她对这些人也无甚好感。
见她从地上站起了身子,那些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的江湖侠士也连忙起身,迎着她走了过來。为首一人是个有些瘦弱的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不过蓝珺瑶心中明白,能够在这个时候代表这一群人,这书生恐怕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无用。
“蓝姑娘的救命之恩,我等先行在此谢过。”这书生模样的男子來到蓝珺瑶面前,先是朝她抱了抱拳,而后竟然躬身朝她拜了拜。
“侠士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且他们假冒家师之名招摇撞骗,这本是我的职责所在。”蓝珺瑶闪身到了一旁,躲过了他这一拜,而后客气又疏离地说道。
“此番我等也有过错,任由歹人行如此不为天人所容的恶事,哎”他沒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言道:“多年之前,我曾受过南山老人前辈的恩慧,这些年一直在尽心打听他的下落,想不到他老人家已经仙去。”
蓝珺瑶听出他话中的惋惜之意,不管这人所说是真是假,累及师父,她总要表现一番的。于是她开口道:“侠士不必哀伤,此事真相已明,师父他老人家在天上也会十分欣慰。”
师父的仇她一定会亲手报,只是这番话却不适合在他们面前说出,提及师父,她明白这才是这些江湖人真正的目的。
“前辈曾以麒麟令诏令整个江湖,前辈虽然故去,这令牌却传与了姑娘,今后姑娘便是所有武林人士的共主,盟主但有命令,我等谁敢不从!”他这一番话说得感概良多,到底是否真心,蓝珺瑶不辨而知。
“我今日來此还有另外一事。”蓝珺瑶顿了顿,师父能以自己的手段令得这些江湖人当年折服,只是过去了这些年,谁知他们又有怎样的变化。人心不古,即便是自己方才救了他们,只怕这些人中也鲜少有人能真正服自己。
“家师仙逝前曾有交待,他老人家故去后,麒麟令再不存在,江湖盟主一职可有诸位推选有德有才之人当任,诸位不必奉我为共主。”这个决定却是蓝珺瑶临时起意,这些江湖人既不是真心归顺于她,将來行事难免会有诸多不满,既然如此,不若假借师父的遗令,他们可得解放,自己也乐得清闲。
“如此怎么使得,且不说姑娘对于我们有再造之恩,我等若是真的另行侍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姑娘不必推辞,既为前辈的嫡传弟子,姑娘的能力自然不必多说。”这书生一脸惶恐的模样,像是蓝珺瑶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蓝珺瑶苦笑一声,说什么她也不会接这个烂摊子,他们的用意她大致也能明白,能够从麒麟令中解脱出來,于她与他们而言,都是好事。
“我意已决,侠士不必多言,在其位必行其事,我既无意于江湖琐事,即便任了这个盟主之职,于大家所行之事也无裨益。”蓝珺瑶朝他摆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半分沒有退让的意思。
这人原本还要固持己见,却被蓝卿月打断,细看当场,的确属他最有话语权。“我们对这共主一位确无力接受,这位侠士就不要再行劝解了。”蓝卿月不着痕迹地朝前站了些,恰将蓝珺瑶挡在自己身后。
书生打扮的男子看了一眼以合围之势将蓝珺瑶护在中间的众人,这些有些尴尬地闭上了嘴。而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姑娘了,我这里只一句话,若是日后姑娘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此地不是久呆之地,众位且保重,我们先走一步。”蓝珺瑶也懒得再同他打嘴上的交道,点了点头,而后带着蓝卿月等人从这里离开。
蓝珺瑶对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且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才沒当面拆穿这些人的小九九,盟主的位子于她而言又有什么,不过借机送他们这个人情。
蓝珺瑶的脚步很快,她迫切想要找到一个地方,冲走身上这一身黏腻。以蓝卿月为次,霜修景与凌祈暄等人依次跟在她身后。
若非必要,日后她再不想踏足这个地方。心中打定这个主意,蓝珺瑶带着他们回了先前的住处,便是林掌柜所安排的地方。
一路匆匆忙忙,到了地方,她才发现凌祈暄竟然也随在她身后。蓝卿月对他自是沒有什么好感,其余人虽口上不说,谁不知他的身份,以及主子与他的过往。这一路上,沒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
凌祈暄待要跟着蓝珺瑶进去,却被她拦下,整个队伍便也在门前停了下來。
“我说过,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干系,你大可不必这般。”蓝珺瑶蹙眉,今日势必要将此事讲清楚,若是日后纠缠下來,会更麻烦。
“我知道先前的事是我混帐,那些事都非我本意,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能做些什么补偿,否则我良心不安。”凌祈暄将姿态放得很低,即便是一直在他身边侍候的墨一等人,又如何见过他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
蓝珺瑶早已铁了心要与他一刀两断,不管他如何做作,也全然不能撼动她。她冷冷地回道:“我从不曾怪罪于你,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夜深我不想扰民,凭你的本事,在这城中必然有落脚的地方,你们走吧。”
面对她这般决绝的态度,凌祈暄干脆耍起了赖皮,他的一言一行,令得在场所有人面上都像是吞了个鸭蛋一样。
“你是我的娘子,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凌祈暄忽而摆出一副讪笑的模样,讨好地想要去扯蓝珺瑶的衣襟,却被她及时察觉,并未得逞。
蓝卿月早在一旁看得不耐烦,自从妹妹嫁与他后,不曾受到一天的呵护,更是因为那个琴贵妃,连腹中的孩子都未能保住,他自是不惧凌祈暄,当下便拉着蓝珺瑶的手朝宅院走去,再不与他纠缠下去。
凌祈暄待要继续跟过去,斜着却有一人闪了出來,将将挡在他面前。
“凌兄还请止步,太过急功近利反会适得其反。”霜修景面上笑意吟吟,仍旧是从前那般温润的模样,只是态度却坚决得很,一副守卫的姿态。
巫阴月与蓝云舒等人相继从这两人身旁走过,他们对两人之间的对峙视若无睹,主子的私事,还轮不到他们來干涉。
及至所有的人都进了宅院,凌祈暄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不见,他看了一眼面前的霜修景,不发一言,转而带着墨一等人离开。來日方长,如霜修景所说那般,他要挽回她的心,便不能急在一时半刻。
凌祈暄他们所住的地方离蓝珺瑶的宅子并不远,一路上气氛异常沉默,唯有脚步声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闷声。
墨一终是看不惯主子这般委屈求全的模样,在他心中,主子在此事上虽有过错,只是错不在他一人,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能糟践了主子的一番心思。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主子为了挽回娘娘所做的努力,向來高高在上的主子能放下身段做到这种地步,他看着着实心疼。
“主子。”墨一忍不住要为主子抱屈,然才唤出一声,便被凌祈暄扬手打断,他知道墨一要说些什么,只是这些是他心甘情愿,若是能换回她的谅解,今日所为又能算得了什么。
“派人盯着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向我汇报。”凌祈暄吩咐一句,面上也露出些疲惫之色。
3o3 深夜离开
今日诸多琐事劳人心神,且继续留在这里,指不定6之润又会有什么阴谋,他们未來得及休息,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连夜离开西6。将一应事宜吩咐下去后,蓝珺瑶才准备沐浴。
林掌柜今日虽未同他们一同前去,却着人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自然知道少主一力退敌的消息,能收到这样的徒弟,老主人想必在天上也能瞑目了。
久久未曾等到少主归來,林掌柜也睡得不安稳,蓝珺瑶他们才回來,他便披衣从房中走了出來,一见蓝珺瑶有些狼狈的模样,更是老泪纵横。
这西6的宅院眼看是留不得了,好在这只是林掌柜临时置办的,整理起來也方便。他让人去烧了热水,又让另外一些人收拾东西,本该平静的夜晚却是一派忙碌。
将身子全部浸在浴桶中,只留了个头在水面上,氤氲的水汽迷蒙了蓝珺瑶的眼,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來,她用力呼了一口气,只觉胸口处的郁闷也连同这口浊气一同排出体外。
6之润为人狡诈,想要为师父报仇不能轻举妄动。自从來到西6之后,她便有所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整日里的行动,也是在刻意做给他看。想必经历了今天的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她着急从西6离开的原因。
晃了晃脑袋,她又往水中沉了些,热水淹沒脖子,让人有些呼吸不过來。今日之事,最大的得益者反倒是大长老一行人,虽不知圣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却隐约能察觉,自从精血被千秋重锁吸收后,她便与巫族有一种剪不断的关系了。
在水中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直至水失了温度,蓝珺瑶才从浴桶中起身。仍旧是一件简易的男装,她穿戴完毕之后,径直去了大长老处,若是不将此事弄明白,她心中始终不能安定。
宅院中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她轻轻叩响房门,大长老即刻便开了门请她进去,这样反倒像是大长老一直在等着她到來。
走进大长老的房间,这才发现三长老与六长老也在这里等着她。她冲着两人略微点了点头,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细想此次的行动,大长老一直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即便是先前追踪他们无果,也不见他显出丝毫惊慌之态,这沒由來的自信难道就是因为这所谓的圣物,蓝珺瑶不得而知。
再次见面,三张老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他起身为蓝珺瑶倒了一杯水,两人似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先前对圣女有 不敬之处,还望谅解。”
蓝珺瑶对三张老的话不置可否,至今为止,她对巫族尚无半分好感,归属感更是无从谈起。她近日所來不过就是为了知道,连师父也看不透的千秋重锁,到底有什么來历。
四人摆开促膝长谈的架势,宅院中的忙碌丝毫不能影响到他们,油灯的灯芯剪过几次,蓝珺瑶才算弄清了整件事情的缘由,只是听完仍觉得不可思议。
大长老告诉她的是巫族代代传下來的讯息,蓝珺瑶的猜测不错,这个圣物果然与凰后有莫大的干系。相传此物是随着凰后一同现世,巫族的先辈有幸结交凰后,二人曾有一段缘分,而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被凰后随身携带的圣物在巫族安家落户。
这圣物不仅承载着巫族先辈的嘱托,也包含着一个惊天的辛秘。巫族这些年來的养精蓄锐也是为了验证这个誓言。天下之势,分分合合,合久必分,大6四分已经太久,而她的到來,便是顺应了这个所谓的天命。
听完大长老的话,蓝珺瑶对巫族的印象改善了许多,她原本以为巫族是在等着一个契机等待重新崛起,哪知巫族的先辈居然早就预料到了近日的情形,他们所要做的,不过是推动天下之势。
见识过师父神鬼莫测的推算能力,蓝珺瑶不由对这位巫族的先辈肃然起敬,当世又有几人能堪破俗世的诱惑,而那位大能会做下这样的决策,恐怕与巫族由盛转衰有莫大的干系。
“圣女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将你留在巫族了吧?”此刻的大长老不复先前她见到的那般淡然,已有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显现出如师父一般睿智的光芒,能得族人如此尊敬,大长老自然不是先前蓝珺瑶所想的那般无情。
“在霜琴一事上,我的处理确实有些欠妥,此事我要向圣女陪个不是。只是我们必须要找回她,我族历代便有献祭的传统,先辈的规矩不可废。虽对外称养她是为了找到圣女,实则她却是代替圣女献祭之人。”大长老解释道。
蓝珺瑶听了不由暗暗心惊,巫族多样以來对她的培养,竟是为了代替自己献祭,她与自己的气运杂合,对凌祈暄的“一见倾心”某种程度上竟是代自己行事。
对于这件事,大长老也有歉意,害她失去孩子更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若要代替自己,必须要窃走自己的一部分运势,至于是哪一段,却是连他也不可控制的。
蓝珺瑶心情十分复杂,当真是天意弄人。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猛然间被人取代,这个人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一切事,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
蓦然,前世所见的那个巫族献祭少女塑像又跃入脑海,冰冷的眸子直望进自己心底。她嘴边的那一丝诡笑眼下想來格外让人胆寒,那人的面目仍旧清晰,渐渐与霜琴的样貌重合,蓝珺瑶生生打了个冷颤。
“放过这样的崛起机会,大长老当真会甘心吗?”蓝珺瑶问出了埋藏在心底也是一直以來的一个疑问。
“若不是先辈的交待,只怕这世上已找不到巫族活动的踪迹。圣女也曾到过巫族,试问若是让你留在巫族中,你可情愿?”大长老这样和蔼的面容让她丝毫不觉有任何违和之处,仿佛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蓝珺瑶点了点头,撇开先前她心中的误解不说,现下巫族的生活环境的确可称作“世外桃源”,与摩云谷的环境也有些相似,若是让她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代,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俗世中的尔虞我诈反令人困扰,习惯了这样的安逸,巫族已经不适合再去参与权力的角逐了。”大长老对这种生活十分满意,这样的大智慧才令人折服。
“不管圣女如何决断,我们都会竭力相助,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兴亡只在一念间,若是日后圣女难做决断,不妨想想我今日所说。”这样敞开心扉交谈令双方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蓝珺瑶也明白过來,为何三张老先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
“大长老放心,今夜所说,我绝对不会对再一个人说起。”蓝珺瑶起身告辞,同时也做出自己的承诺。
转移的事由已经全部准备完毕,蓝珺瑶步出大长老等人的房间,外边的人已经整装待发,只要她一个命令,大家便启程从西6离开。
早一刻从这里离开,他们的安全便又多了一份保障,蓝珺瑶翻身上马,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夜已过半,城中的百姓都陷入沉睡之中,拜6之润所刺,街上一支巡逻的队伍也沒有,这也为他们的离开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马蹄上都缠了一层棉布,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小他们的动静,好在他们都沒有过多的物什要收拾,一个个手上拎着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包袱,里边放了一些干粮与几件换洗的衣物。
靠近城门时,蓝珺瑶责令整个队伍听了下來,她看了看远处一片黑漆漆的城门,当先从马上下來。往日里城门处总是燃着两盏煤油灯,虽晦暗不明,却也能为夜行的人指路。
城门下仿佛隐藏着一只张着嘴的巨兽,只等着他们靠近,便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吞入腹中。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意味。
蓝珺瑶的脸色渐渐阴沉下來,他们自从赶回后便马不停蹄地准备离开等一应事宜,为的便是在6之润有所反应之前,从西6离开。如今看起來他们倒是慢上了一步,城门处蛰伏的人马,恐怕就是他们。
蓝珺瑶的思绪飞转,她打了个手势,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她回头望了一眼,将蓝云卷招到身边,让他前去探路。
随着蓝云卷一步步逼近城门,他们一个个屏息凝神,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动静。蓝云卷整个人都进入戒备状态,他一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状况。
一步、两步、三步,蓝云卷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之中,他握着长剑,以剑鞘探路,挥手间一片空落落的,城门下竟然一个人也沒有。再往前便是城门了,他摸到门栓,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将城门打开。
3o4 以身为质
这样诡异的情形使得蓝云卷越发谨慎起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朝城外望过去,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旋即他又将剑柄探出城门外,略微晃动了几下,仍旧是一片平静。
他并沒有因此就放松警惕,而是继续加大手上的动作,及至他将城门打开一人宽,这才从中探出了半个身子,一点点向着城门外挪动。不知是否那些隐藏在暗中的人有意放他出去,还是他们多疑了,四周静的连落片叶子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
城门外直接通向远方的主干道上十分整洁,沒有一个人影的存在,若是埋伏,只怕他们会选在两侧的山脊上。借着月光他只能看见影影幢幢的树木倒影,其他却看不大清楚。蓝云卷只好顺着原路返回,将他所见仔仔细细报告给自己的主子听。
此次蓝珺瑶随行,他们几人到前边探路,后边留下蓝卿月照料。三张老为了保护她,紧紧地跟在她身旁,若是有个风吹草动,必然逃不过三长老的眼睛。
出了城门,蓝珺瑶探手入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朝着左右两边照了照,可惜火折子映照的范围有限,往高处去的地方仍是黑漆漆的。
这时三张老走到她面前,拿过一个粗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她,示意她将其点亮。蓝珺瑶虽不知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想來应与火折子的原理差不多。她按照三张老的要求,将这东西点然后猛地朝着高空抛了上去。
原本是一点不明的火星,上升到山脊两侧的高度时,却忽然爆裂开來,同时,这火团爆出炫目的光,将那一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蓝珺瑶仰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心惊,只见山脊两侧密密麻麻站满了身穿铠甲的西6侍卫,他们并不防备自己会出这样的招,天空的骤然明亮使得他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
蓝珺瑶的视线与三长老交汇,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两人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他们身后的人立马变换队形,迅速地往城门内退过去。若不是他们慎重,还当真落入了6之润的圈套之中。
想到山脊与古树上密密麻麻的西6士兵,蓝珺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不待他们退入城门内,变故陡然又生,原本漆黑一片的百姓居所中突然涌出了大量的士兵,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不断有人朝他们奔來。
方才被冷烟弹晃了眼的士兵也回过神來,他们的眼睛一时之间还不能视物,只是张起了手中的弓,对准了下方的山道,一个个侧耳细听,摆明了不放任何一个人过去。
少顷,这些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了起來,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6之润分开队伍,缓缓从后面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子,与这些西6的士兵面对面站立,将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了自己的队友。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仍是白天那一套衣裳,看这架势,竟是从山坳离开后,便径直到这里來埋伏他们,这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与他多说无益,待会儿我们护着你从这里冲出去,他的目标是你,只要你能从这里离开,他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守在她身旁另一边的蓝卿月道。
蓝珺瑶却摇了摇头,6之润的为人她大致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若当真按照卿月哥哥所说的做了,只怕他会恼羞成怒,迁怒于他们。有自己在这里,他多少还会顾忌一些,若是自己单独离开了,以他今天带來的这些兵力,疯起來只怕自己带來的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6之润,即便你得到了我又如何?若是当真如谣言所传的那般,天下的兴亡在我一念之间,凌祈暄岂不是早就得到了整个天下?”蓝珺瑶试图在言语上对他进行劝阻,能拖一时便是一时,眼?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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