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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作品:钧天舞|作者:924145154|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0 11:43:28|下载:钧天舞TXT下载
  军指挥使赵大人求见。”

  赵炅嘿嘿笑,“这倒好,个想要你死,个想要你活,两个都来了宣”他袖子挥,负手背对着则宁。

  “臣聿修。”

  “臣上玄。”

  “见过皇上。”两人同时作礼,同时起身。

  赵炅点了点头,则宁默然不语。

  聿修号称朝中武功第,掌管朝官检举弹劫之权,又肩负各地疑难重大案件的审判之权,人人以为他即使不是生相严肃,也必然要像容隐冷峻,或者上玄气势猖狂,但他不是。

  他生的却像个羞涩纤细的女子,微微震,脸上便要泛起片红晕,也如女子般漂亮。六音是妖美,慵懒魔魅的妖美;圣香是玲珑可爱;聿修却是文秀的,他也没有则宁淡然优雅,他便是文秀纤细的个白面书生,不知道的人,只当可以记巴掌打得他满地找牙,却不知这记巴掌下来,也许聿修便会判他个殴打朝官的“不尊”之罪,拖去砍头也说不定。五圣之中,聿修看起来心肠最好,但他是最辣手无情的个

  “聿修先说,你难得见朕。”赵灵挥了挥手。

  “臣以为,则宁之事不宜重办。”聿修开口居然说了这么句话。

  赵炅只当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宜重办。”聿修播了摇头,“皇上,则宁身为皇亲,又兼要职,则宁八议之中,已占其六,皇上如何可以重办则宁则宁是有功之臣,若是重办,有伤臣心,他所犯并非十恶首罪,皇上是不可以杀他的,难道皇上忘了”

  赵炅微微震,聿修不说,他还忘了则宁在“八议”之中,身占其六,看来,他是杀不得则宁了。

  所谓“八议”,按名例律“八议”条,“八议”指的是“亲故贤能功贵勤宾。”则宁身占“亲贤能功贵勤。”六条,早足了减刑的条件,按律,如此情形,必须由诸司七品以上官员于尚书省都堂集议,最后由皇帝裁决。符合“八议”之人,如果犯的不是“十恶”之罪,皇帝不能判其死刑,反而,犯流放刑以下罪,要先减等,然后“以赎论”。这是祖宗之法,不可更改。

  上玄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闻言淡淡地道,“我本以为中丞大人不记得这件事,巴巴地要来提醒皇上,看来,中丞大人果然是公私分明的人,早知我就不来这道了。”

  “则宁之事,皇上不宜现在下结论,应提交尚书省都堂议事。”聿修要说的只有这句话,他不希望赵炅违律行事,倒不是专程为了则宁。

  赵炅倒是松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心杀则宁,则宁送尚书省都堂议事,那是十有**没事了,可能降职,然后按律赎罪,秦王府绝对是出得起这笔钱的。

  聿修被上玄这样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似乎他是被人称赞而羞赧,但上玄知道,他只不过是被他激起了怒气,强压着没有发作而已,聿修看起来文秀,但脾气是最暴躁的。他的武功又好,有时候言不合动起手来,有谁打得过他幸好聿修也知道自制,动手是动手,倒也从来没有过了界限,伤了人。

  则宁直都不说话,突然之间,他向前栽,倒了下去。

  “则宁”数声惊呼。

  “这个”岐阳皱眉,“麻烦大了。”

  “怎么样”上玄烦恼地在则宁房里走来走去,“他本来是应该关在大牢里,皇上让他回来已经网开面,后日他的事情就要提交尚书省,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病倒”

  还龄坐在床沿看他,她知道他生病,但万万想不到这么严重,这叫她要说什么好他付出这么多,只是想和她在起,难道老天爷就不可以对他好点,不要这样捉弄他么

  “他的脑子里面,这里。”岐阳比划了自己的后脑中间下,“长了个水泡,你懂吗这里面有视神经,语言中枢,还有脑干,左脑和右脑交换信息的神经,他在这里长了个水泡,压迫到了些东西,所以体温偏低,所以他原来不会说话,所以他现在醒不过来,再下去,他就看不见东西,然后”

  “然后”还龄无意识地重复他的最后两个字,然后她无所谓,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陪着他,就像那天他说的:“无论我是什么人,杀人凶手还是妖怪,你都和我起,永不分开。”她不会凄苦,因为,她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生世都未必得到的东西,爱和理解,她不会凄苦,只会感激。但当然,她会尽她辈子的能力,治好他。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然后就死了。”岐阳耸耸肩。

  “你不是神医你都救不了他”上玄火气起来,把向岐阳抓去,“你说你救不了他”

  岐阳吓了跳,往后跳,跳得老远,“我没有说救不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还龄平静地,非常努力地,发出声音让岐阳听懂,“需要什么”

  岐阳歪着头看她,又看看上玄,终于嘿嘿笑,“不需要什么,我只需要让他失踪天,你们信不信得过我天,失踪天。”

  还龄低头看着则宁,浑身冰凉的则宁,失踪天她可忍受得了这样的心焦和害怕,等待和猜疑天,天是多么多么的长,她毫不犹豫,“好。”

  上玄哼了声,“救人就救人,神神秘秘,好了不起吗”

  岐阳只是笑。

  “当然不好,”有人插了句,声音是像足了则宁,不过声调大大不同,“他是钦命要犯,让他失踪天,到时候他托病跑了,秦王府拿什么给皇上交待让他和你走笑话”

  还龄回头,蓦然,倒抽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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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宁其二

  她看见了另个则宁

  来人身金碧辉煌光华灿烂,张脸是则宁清白秀气的样子,可惜偏偏在张淡雅的脸上,带着的是纨绔子弟的酒气和好色之态。

  “你”

  还龄陡然站了起来,出手如电,把向来人右后肩的衣袖撕去。

  来人武功不弱,非但躲开,还掌斩向还龄的颈项,“胆大的丫头,二少爷你也打你不要命了”

  还龄充耳不闻,她就是要撕下他后肩的衣服看眼,她看不到,是绝对不死心的

  上玄见她突然如此,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素来瞧则安不顺眼,不禁顺手帮了她个小忙暗中赏了则安记劈空掌。

  “嘶”声,还龄果然把撕下了则安的衣服,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背后的十字疤痕。

  是他

  上玄远远地站着,满面的鄙夷不屑,他从来不和这种人沾边。

  他和则宁样,背后都有这个疤痕

  还龄突然好想哭,她为什么从未想过,那个不是疤痕,是胎记所以在兄弟之间,是可能样的,因为可能遗传自同个父亲她从未想过,所以她咬了那口,她恨了则宁

  而这切对则宁是多么不公平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而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作威作福,逍遥自在

  如果,她不是已经经历了太多恩恩怨怨,爱恨纠葛,也许她就剑刺了过去,杀了这个禽兽,但是她现在没有,她还有则宁在等她,她还有天长地久的承诺,她不会为了这个禽兽而毁了自己

  “你这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竟敢竟敢撕破少爷的衣服来人啊”则安恼羞成怒,“给我拿下。”

  还龄“铮”声自腰问拔剑,剑如流水,记撂在则安颈上,冷冷地看了他眼,尽是鄙夷厌恶的神色,就好像看见了只毛虫。她自上次和耶律珩敌对手上无剑吃亏之后,就直带剑在身。她轻轻压了压剑身,则安颈上就多了道血痕,他惊怒交加,“你你这死丫头还不还不放手”

  还龄轻轻转了转剑身,则安脖子上就如断头的死囚,多了圈血痕,就像头断了又接上样,诡异而恐怖,她冷笑,“铮”声收剑,再也不看则安眼。

  则安手摸着颈子,手是血,吓得他怪叫:“快点救我。”

  岐阳当做没听见,上玄当做没有看见。

  还龄反倒奇怪,按道理,上玄和则宁的交情,他没有理由对则宁的哥哥这样的态度。

  “救你你毒死荷娘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有天也会被人杀你也会死”上玄冷笑,“可怜荷娘的坟上,至今长不出青草;可怜则宁他至今不知道他娘是怎么死的,至今当你是兄弟说实话,我老早看你不顺眼,你爹没有把你告上聿修那里只赶你走是他宠你他偏心,偏偏你不知死活,还敢回来,你是不怕死,不怕聿修翻案吗”

  则安登时停了怪叫。

  “你再在这里指手划脚,我立刻找了人到大理寺到刑部告你。”上玄气焰嚣张,“秦王府是则宁的地方,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发号施令,立刻给我滚”

  “你叫我滚”则安竟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没有靠山,就我个人,敢回都城来”他狂笑声,“上玄,我不怕告诉你,你以为,是谁告诉我这丫头是个假冒的丑八怪是谁给我药物将她打回原型是谁希望我独掌秦王府谁希望则宁死”

  上玄心神震,难道

  “就是你那个德高望重,位高权重的爹”则安大笑,“你以为,你和容配天的事情他不知道你,你,还有你,你们的事情,他哪件不知道他要我利用还龄打击则宁,揭穿她的身份连容隐起扳倒,只可惜那丫头跑得太快,我抓不住把柄他在容府里安插了细;他想控制秦王府,想打倒容隐,你在这里和则宁好个什么劲你这也是做大事的材料”

  岐阳非常有兴致地听,两只手抱在胸前。

  还龄这才知道,原来她的整个悲剧,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则宁的不幸,也是眼前这个人行凶的结果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心机深沉计划来谋划去的过日子这样的打击来打击去,究竟,是可以得到什么难道为了得到某些不能给与人幸福的东西,就可以路牺牲别人的喜怒哀乐,别人的快乐幸福,别人的追求与依靠,甚至牺牲自己儿子的良心

  她看着上玄,上玄的眼神在那刹那变得深湛变得陌生,她低下头看则宁,心中登时生出无限的爱恋温柔之意,只有这个男子,在被伤害了很多很多之后,依旧淡淡地执着地追求着他想要的东西,而从不曾被不幸迷蒙了眼睛,也不曾为不公扭曲了善良,如何可以不爱他她低下头,滴跟泪掉了下来,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爱哭的,她伏下身抱着则宁,不想看上玄的眼睛,也不想再听则安说话。

  上玄的眼睛好难看,则安的声音好难听。

  他们都再说些很复杂很丑恶的东西,她不要听,她喜欢则宁,则宁身上有淡淡,淡淡的干爽的气息,她喜欢。

  她不听,岐阳可是好奇得不得了,“说啊,继续说啊。”他简直就当在看现场版的电视剧,只差边看边叫好鼓掌。

  上玄回头看了他眼,那刹那,岐阳保管打赌是目露凶光的,反正,他也不怕,只听上玄冷冷地道:“就凭你这样的材料,我爹看上你,真是他的不幸。”

  “不要再说了。”终于,有人打断了这场不合身份的争辩。

  岐阳抬头,说话的是秦王爷赵德芳,则宁和则安的爹,他有些意外,传说这草包王爷不是不管事的现在这样复杂的事情他要管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岐阳,你带则宁走。”赵德芳果然是王爷,虽然多年不管事,说出话来依旧威严,丝毫不容得人辩驳,“上玄,你回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上玄立刻就走,他现在有肚子火要回去和他爹算账

  “则安,我叫你永远不要回王府,你没有听见吗”秦王爷赵德芳继续道。

  则安呆,“可是则宁他病了,这里没有人主持大局,没有人伺候你老人家”

  “你立刻走,我这里不需要你主持大局,也不需要你伺候。”赵德芳依旧句话。

  则安呆若木鸡。赵德芳竟然还是赶他走。

  “这位姑娘,你和本王出来下,本王有话和你说。”赵德芳说完最后句话,缓缓走了出去。

  哇

  岐阳惊叹,果然是则宁的爹说话和他摸样,句话解决个,几句话理清件事,谁说他不会管事他看是说话的人眼睛瞎了不会看人怪不得则宁做事是无声无息干净利索的,原来是遗传典型的遗传

  他摇摇头,开始考虑,怎么把这个人带到那个“门”那里,然后开始计划,是要做开颅手术还是颅骨穿刺

  最后,他决定,还是颅骨穿刺比较好。

  “还龄”赵德芳问。

  还龄点头,她之前从来没见过秦王爷,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现在看起来,和则宁倒有八分相像,怪不得则宁则安两兄弟长得如此之像,原来都是与王爷相像。

  “我从来没有称赞过则宁任何事,因为我知道他是我的儿子,他做得好是应该的,只有做得不好,我才会管管,”赵德芳淡淡地道,他和则宁个语气,但还龄从则宁身上感觉到的是淡然不萦怀的态度,而从王爷身上感觉到的是压抑,“而则宁从来没有做得不好过,所以,我从来不管他;反倒是则安,因为他做得不好,所以我经常管教,大家都以为我对则安好些,其实,在我心中,他们都是样的。”

  还龄陡然从赵德芳身上感觉到股寒气,这样的爹凭什么则宁做得好是应该的凭他是你儿子做你的儿子是件荣耀的事情她学则宁忍住了不说话,突然了解,为什么,则宁有如此好的忍耐功夫,就是因为,他有这样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爹

  “他的娘,是个洗衣的丫头,长得不错,我那时对她好些冷落了则安的娘,则安这孩子,不懂事,就毒死了荷娘。”赵德芳轻描淡写地道。

  “则安这孩子不懂事,就毒死了荷娘”还龄退了步,又步,这个人太可怕,他根本不把人当成人,他把所有的人都当成狗不狗死了还有主人怜惜,这个人没有怜惜,他没有感情,什么都没有她了解了,则宁继承了赵德芳的才华,则安继承了他残忍无情的性格,所以兄弟二人才会差异如此之大

  “那时则宁还小,我不想他们兄弟为了这件事矛盾,所以就”赵德芳还没说完,还龄抬起手来,做了个上吊的动作。

  赵德芳怔;“他对你说过了不错,我告诉他他娘是上吊死的。”

  还龄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酸楚,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则宁做这个动作的表情,那种平静近似幸福的微笑。她做着,眼泪又像溢出杯沿的水,滑落了下来,这个无情的男人,为了他,有多少人吃了多少苦则安为了他的娘毒死了则宁的娘,难道,你就点责任都没有是你不懂事还是则安不懂事

  赵德芳看见她哭,有些奇怪,她哭起来,眼睛里却总是有着很特别的感情,尤其她现在望着自己,虽然满眼是泪,但表现出来的不是悲伤,而是怜悯像觉得自己可悲可怜,她在为自己哭。

  这种感觉很不好,赵德芳看了她眼,淡淡地道:“那时候则安十岁,则宁两岁,我本以为则安被我教训过之后会收敛点,结果他还是嚣张跋扈,直想把这件事抖了出来,我忍无可忍,才赶了他出去。则宁直都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以他的才智,眼见他娘的坟这么多年都长不出青草,猜也猜得出,我现在告诉你,你告诉则宁。”

  还龄听不惯他这样毫不犹豫的命令的口气,为什么你瞒了他这么多年,现在要告诉他是因为他现在病了,你觉得他重要了还是因为则安回来了,你觉得事情瞒不住了你有关心过则宁的感受吗你关心过假若他知道了,他将受到的打击吗几乎是你和则安联手害死了他娘,而你做爹的,却不感到丝毫愧疚

  “则宁这孩子心肠太好,我最看不惯他这点,他这次犯下这么大的事,就因为你”他看了还龄眼,眼神是鄙夷的,“我向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如果要娶你,我不阻拦,但他身为皇亲,你绝不可能做他的正妻,这不必我说,你也清楚。”

  “正妻”还龄有些茫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关于是妻是妾的问题,她也断定,则宁也从来没有想过。

  “我明日给你张婚书,你打个指模,算是则宁买了你做妾,这已是本王纵容他了,你还不满意”赵德芳眼见她脸茫然,淡淡地道,不再理她,负手而去。

  “如果他明天回不来,如果他明天醒不过来,我是不是就不必在婚书上打模,你也就算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还龄这句居然说得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何必管他娶的是妻,还是妾”

  她看见赵德芳停了脚回头很诧异地看着她,想必从来没有被人忤逆过,她用带泪的眼睛鄙夷地看着他,“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安排他的事情,要娶我的人是他,不是你爱他的人是我,也不是你”她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看了赵德芳遍,也淡淡地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赵德芳辈子没有被人用这种口气对他说过话,竟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回答。

  “你让开,我要收拾东西,等则宁回来。”还龄直视着赵德芳的眼睛,很平静地道。

  这个小女人赵德芳决非庸才,错愕之后,他心里升起种混合着震怒和喜悦共生的感觉当他年轻的时候他还有激情的时候他满怀抱负的时候他失意的时候,也曾暗自期待过,有人会用这样的口气为他说话有人会用这样的心情来维护他,但是他等了辈子,等到年华老去激情成空,等到忘记了什么是期待什么是喜悦的时候,竟然在自己儿子的女人眼中看见了

  他没有让开,但也没有离开,就这样用复杂的眼神,直打量着还龄。

  还龄和他对看了阵子,微微扬了扬眉,拂袖而去。

  岐阳果然是守时的,第二天下午,就把则宁送了回来。

  昨天苍白冰冷的人,今天竟然自门外走了进来

  还龄已经呆呆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她的目光在过往的每个人身上搜寻,次又次地失望,次又次地希望,就这样交错交错然后心焦就点点地加剧,恐惧就点点地加重,她会无法控制地想些莫名的意外些离奇的错误,然后也许则宁就她无法控制地狂乱地想着,直到她快要承受不了这样的担忧恐惧这样的不安幻觉,要冲到太医院去找人的时候,则宁回来了。

  她几乎不能意识到“他回来了”这个事实,只是呆呆看着他,刹那间,所有的恐惧不安都突然消失,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几乎空了。

  “不要哭,我回来了。”则宁对着她微微笑,用指尖轻触着她脸上不知不觉掉下来的眼泪,“不要哭,我已经没事了。”

  还龄点头,她拼命点头,无言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死死不放手。

  “傻丫头。”则宁叹息,双手微微用力,搂住了她近来显然清瘦不少的肩头。

  岐阳眼见没有人理睬他,他就毫不客气地自己进门,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唉,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术,是电脑作的穿刺,但是丫头啊,你以为制定个颅骨穿刺的手术计划很容易这么长的支金属针,自脑袋刺进去,个搞不好就刺死了,你不来叩谢恩人,尽在外面卿卿我我,这世道果然是不同了。他真是累死了,从昨天到今天早上,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只怕万出了什么差错,弄死了则宁,还龄剑刺过来杀他,他可没有本事逃命。为了动这个手术,他和医院里教授医生不知道争吵了多久,才勉强同意让岐阳主刀,勉强同意让则宁今天回来,结果到这里没人感激他,也没人重视他他真是命苦啊

  “喂,我说门外的那两个,他的脑袋好了还要好好休息,你不要以为抽出水泡就没事,虽然真的是没什么大事,但毕竟在脑袋上打了个洞,要休息的有没有人在听我说话啊”岐阳说了这么长串,无人理睬,他失望地叹气,怀才不遇,怀才不遇啊

  “则宁是真的没事了”有人突然在身后问。

  “噗”声,岐阳把口茶喷了出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身后还有人,“王爷”

  赵德芳看了他眼,居然道:“本王是真的应该谢你的。”

  啊岐阳傻笑,他还会谢人秦王爷出了名的不管事,也就是出了名的无情无义,竟然会谢他“不用,我是应该的,哈哈哈。”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赵德芳也就说了那句,看了门外的则宁眼,淡淡笑,转身离开。

  关心个人的感受赵德芳抬头看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关心个人的感受。

  所以看到岐阳惊讶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则宁从来也没有表示过需要人家关心。则安也没有。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自己,独自生存。

  这是他的过错

  赵德芳渐行渐远,他不承认自己有错,也绝不承认他教出来的儿子会有问题,定是老天错了,老天错了

  为什么会想告诉则宁真相因为,当看见他躺在床上不动的时候,突然觉得,似乎是亏欠了他什么,突然之间觉得,他是有责任告诉他的,那个疑团,他知道则宁向都有,如果到死之前,还不能确定,那比欺骗他还残忍。

  是不是假如你不能骗他辈子,就不要欺骗他,那比欺骗还残忍。

  过了天。

  尚书省都堂议事。

  则宁的命运就决定在此。

  不过,他自己显然并不觉得被如何处置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甚至没有去等消息,就在秦王府的花园里,和还龄起,静静地陪着那座孤坟,慢慢地往上面种青草,慢慢说话给还龄听。

  “我不会减刑。”他的第句话。

  还龄淡淡笑,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死,她就陪他死,他流放,她就陪他流放,有什么所谓想通了后果就不会着急。

  “我是不应该减刑的人,”则宁慢慢地道,“阵前叛离,如果不判重刑,何以服众虽然我是皇亲,聿修强调要把我归尚书省都堂议事,但是,他亦会强调,轻纵我的后果,聿修对事不对人,对律不对情,换了我是他,我样力主判重刑,震军心,震国法,这是应该的。”

  还龄笑笑,“后不后悔救我”她玩笑着。

  则宁淡淡笑,不答,转换话题,“后不后悔回来我们既然回来,就必须承担后果,没有人可以时任性,做错了事情不负责任。”

  “你救了我,是做错了事情吗”还龄叹气,“人如果没有这许多责任多么好”

  “那是不可以的,人要有勇气担当自己做过的事情,才会坦然。”则宁轻轻整理着她的衣领,不让树上的落花落进她的领子里,“不能太自私,也不能太伟大。”

  还龄轻笑,“嗯,我明白,所以我也在等,等你的结果,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

  结果是出乎意料的。

  “则宁,则宁”上玄脸色大变,冲进秦王府的花园,“皇上皇上判你”

  还龄和则宁都不着急。

  “圣旨到,殿前司都指挥使赵则宁接旨”

  皇上竟然判了则宁刺配

  这怎么可能

  上玄呆若木鸡,不可能的皇上他绝对没有要则宁死的意思,怎么可能判他刺配他只不过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救了他心爱的女子,他原来以为,大家可以原谅则宁,贬了他的官,要秦王府出钱来赎罪就可以了结果大家议论的结果,竟然是刺配

  再如何,对则宁来说,判得再重也是编管,刺配这太严重了而且则宁从小就娇生惯养,皇上要他发配三千里,这

  “臣赵则宁接旨谢恩。”则宁竟然微微笑,很是欢欣似的。

  上玄倒抽口气,“则宁你”

  则宁把宫中来的人送出门口,才淡淡笑,“刺配三千里抵不了我的罪,上玄,你不明白,军前判离,会给军心带来多大的冲击,给大宋造成多大的伤害,若我不是皇亲,在当时就应该死了。”他的眼睛依旧明利透彻得好看,“我说的是正理,在那时我就该死。”

  上玄为之语塞,他当然不是不明事理,只是他着实关心则宁,则宁是他自小到大的玩伴,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怎能不难过

  “我在那时就该死,但是,我明知是应该死的,我还是会救。”则宁双眼睛明利地看着他,“有种感觉”他慢慢地道,“即使是天塌了,地裂了,你死了,我死了,都还是要救她”

  上玄沉默,突然冒出句:“即使是明知救不了她,即使是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即使是你救了她,她依然恨你”

  则宁看了他眼,却没有点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保重。”

  还龄微微笑,“上玄少爷,后会有期,保重。”

  上玄听不懂还龄的话,猜得出她的意思,看这还龄和则宁并肩,走出花园,他没有赶上去,倚着花树他看着他们两个走,种骤然的寂寥陡然笼上心来,让他素来凌人的气焰顿时暗淡了三分。

  他竟然不能改变什么竟然不能挽回什么赵炅,你好你很好上玄背倚着花树,从来没有感觉过,对赵炅有如此的恨,如此觉得,要逼退这个皇帝是件对的事情

  他已经犹豫了很久很久了

  是时候下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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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b2.人间书馆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藤萍钧天舞 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第10章

  刺配天涯

  则宁这去,就是三千里。

  大草原。

  “少爷”有人远远地叫道,那声音远远地传来,是非常怪异的,完全不知道在叫什么,但叫的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抱着蓬干草奔了过来,“这个东西我来,你不要爬上爬下”

  但另个人已经爬上了屋顶,闻言回头笑,“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你不要当我是连楼梯都爬不上的人好不好”他回头,半边头发是散落的,遮住他半边脸,隐约可见,那半边脸上刺着“刺配涿州”的字样。

  但他看起来并不难看,显然被刺字的人自己并不在意那脸上的字,神态依旧闲雅,微笑起来脸上带着淡淡依然安静的神韵,似乎非常满意这样的生活。

  “给屋顶上草的事情我来,你站在那里我看了就害怕,快下来。”远远奔来的人奔到近处,索性提气连人带草起掠上了屋顶,“呼”声,落在了屋顶那人的身边。

  则宁轻笑,“你叫的这么快,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你下去,这里的事情有我。”还龄生气了,“这堆草堆得这么难看,你不会做事就不要捣蛋。”

  她哪里像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小丫头则宁失笑,但他更喜欢她率性自然的样子,她还是适合大草原,广阔的天,广阔的地,自由奔驰,自由来往,任意欢呼,拔剑挥舞。

  “皇上将我刺配涿州,我按理应该去服役,你把我藏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则宁习惯地摸摸她飞扬的头发,微微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到晚忙些什么。

  还龄抬起头看他,微微笑,“我早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去冒名替我做苦役,是不是”则宁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嗅着她身上千草的气息,“不要以为这就是对我好,我是男人,我如果要你帮我服役,你不觉得你很没有面子吗”

  还龄不服气,“可是我比你强,你的武功毁了,右手废了,你怎么去做苦役你怎么扛东西你只手搬什么东西人家如果欺负你,你怎么办”她忙忙碌碌地把怀里抱着的捧干草架在屋顶上,“反正事情也简单,不过就是搬几块石头木头,容易得很,我搬完了就回来。”

  傻瓜丫头则宁摇头,“你当涿州知州是傻瓜我到了这里,他早就知道,是你去服役还是我去服役,他会看不出来甚至,你都没有留在知州府,就这样出来找我,他必然也找上门来了。”他抬起头来,“知州大人,是不是”

  “哈哈”声笑,三骑人马自草原上缓步而来,“赵公子果然是人杰,本官虽然收得赵公子在此,但却是万万不敢让公子动手做杂役的。”说话的是位微胖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涿州知州。

  还龄低声道:“他如果敢抓你,我就打他。”

  则宁见她仗着别人听不懂她的话,在涿州知州面前说这种话,不觉莞尔,“知州大人,则宁重案之犯,不可轻纵,则宁做杂役是应该的。”他缓步自木梯上拾级而下,“以则宁所犯之罪,能不死已是无理,假若则宁竟然还可以不做苦役,那试问天下王法何存天下百姓如何可以心服则宁自己又如何可以心安难道所谓的律法,只不过是形式,而非惩罚”他拾级而下,神态依旧从容。

  涿州知州微微笑,“公子真有此心”

  则宁淡淡笑,“则宁立刻就随知州大人回去。”

  “不许去”还龄拦在他面前,警戒地看着知州。

  知州怔,哑然失笑,“这位是”

  “这位是我未来的夫人。”则宁轻笑。

  知州微微笑,“原来是夫人。”他只觉得这位“夫人”有些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丝毫没有温柔贤惠的样子,和则宁淡雅尊贵的气度大大地不相称。

  “不要去,他会欺负你。”还龄低低地道。

  则宁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微微笑,“你和我起去,总可以了吧我做杂役,你也做,行不行”他轻笑,“知州大人,我给你另找了个帮手。”

  杂役。

  还龄很努力地帮着则宁抬起块被火药炸出的山石,要抬到城墙那边去,这是最简单的劳工,这里数百劳役都是这样成日在烈日之下扛山石,筑城墙。

  “,二,三。”还龄和则宁好不容易把那百十来斤重的石头搬了过去,歇口气。

  “你可以休息去了,”则宁怜惜地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尘土和汗水,“让我来吧,这本来就是该我做的。”

  还龄笑得舒服好看,“我们再来,看看可不可以在太阳下山之前搬完明天的,然后我们明天去玩,好不好”她不太在乎地抹去汗水,“你已经到处是伤了,如果我休息了,你岂不也休息了谁肯和你这公子哥起扛这东西你不要想偷懒,我们继续。”

  则宁伸出手掌,他双惯写文书的手现在淤血伤痕累累,但是他心中却有种莫名坦然和快乐的感觉他曾经犯下了他想也未想过的大错,但是,他正在背负这个错误,他以错换爱,然后,再以他自己的努力,换取这份爱的坦然与尊严

  这不是受苦,这是快乐

  “我们继续”他笑起来依旧淡然尊贵,看起来始终不像个劳役,像个公子。

  三年之后。

  太宗雍熙元年。

  大赦天下。

  涿州草原。

  “则宁啊则宁,我很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做了三年的苦役,还是这种样子这和当年从秦王府出去的则宁没有什么分别啊”有人对着则宁的脸看,摇头,“不知道多少驻颜有术的姑娘小姐会气死,你脸上多了四个字,竟然也不怎么难看。”

  则宁依旧是淡然的,“圣香,你似乎很喜欢跑涿州”他和还龄在这里做了年苦役之后,经涿州知州上请,准许他们不必再做苦役,改换其他杂役,他和还龄在知州府内有间房屋,虽然日子过的辛苦,却也是快乐。

  “我喜欢跑涿州”圣香把脸压在桌子上,“涿州这种鬼地方,又是风又是沙,满地没人都是草,我喜欢”他哀号,“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辛苦。”

  “辛苦”则宁眼睛缓缓眨了眨,“你不是乘马车过来的辛苦”他明明看见圣香锦衣华服,没有丝毫尘土,既不可能是骑马,更不可能是步行。

  “啊”圣香扫兴地从桌子上爬起来,“你就不可以假装不知道,让我发泄下不满”他“哗”的声打开折扇,清咳声,“皇上大赦天下,你知不知道”

  “知道。”则宁眼睛都不眨下,“那又如何”

  “那当然是你和我,不,你们和我启程回开封了,还有什么又如何”圣香瞪大眼睛瞧着他,“难道你喜欢辈子待在这里”

  则宁淡淡笑,“辈子待在这里,那也没什么不好。”

  圣香就像见了鬼样看着他,然后用折扇盖住头,把自己埋在扇子底下哀叹:“我真是遇见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痴情种了。”

  还龄正从外面回来,看见门外的车马也知道都城来了人,进来听见这句话,相当奇怪,不禁看了则宁眼。她可不觉得则宁是痴情种,则宁只不过是对某件事情执着了就特别认真的男人,和圣香截然不同。

  “但是则宁大哥,上玄出了事你救不救容隐出事你救不救”圣香依旧在扇子底下哀号,“你不可以这么没有良心的,自家兄弟遇难,你怎么可以不救呜呜呜”

  “上玄和容隐出事”则宁微微震。

  “呜鸣没有出事也即将出事了啦”圣香继续哀号。

  则宁和还龄面面相觑。

  圣香在扇子底下偷看了他们眼,吐吐舌头。

  至于回不回去开封,那要看圣香大少爷有没有本事让淡然的则宁动这份义气了。

  所谓钧天舞

  “承天抚,纂圣登皇。邀清万里,仰协三光。功成日用,道济时康。璇图载永,宝历斯昌。”

  如此,就是另个故事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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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b2.人间书馆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藤萍钧天舞 字体大小大中小颜色 尾声

  番外篇

  “容容容容”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子张开有五个可爱小涡的手,笑眯眯地对着个约莫七八岁,手里拿着本书的孩子奔过来。

  手里拿着本书的孩子要比奔过来的孩子大两岁,虽然还没有长大,但是已经看得出眉目冷峻,负手在那里等着比他小点的那个孩子跑过来,已经有卓然的煞气在眉目之间。他看着那可爱的孩子跑过来,皱眉,冷冷地吒道:“圣香,你又不听你爹的话,又翻墙跑出来了”

  那可爱的孩子奔到他眼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