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她盯着那个公用电话,脑海里快速闪过可以寻求帮助的人,但搜寻了几遍,却发觉找不到一个可以来救她的朋友。心中忐忑,她既害怕又惆怅地低垂下眼帘,却看到了手中的钱包。她用有些微颤的手翻开钱包,聂梓涵的名片还在钱包里静静躺着。
她想了想,拿起公用电话,想拨电话但犹犹豫豫地又放下了。有几次,号码全部摁了,就差最后一个号码,但她又停下了。这电话是打还是不打,竟然如此煎熬!
就在这时小卖部的阿姨瞧了瞧范晓鸥,终于按捺不住,出声了:“姑娘,你还打电话吗?不打的话我要关门了,天太晚了。”
“我……我打,我打个电话!阿姨请您稍等!”范晓鸥一听阿姨要关店,又觉察出后面的几个小混混还没离开,她心里发急,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拨了聂梓涵的电话,紧攥电话的手心里都是汗。
很快电话就通了。对方“喂……”的一声,那穿过浓重黑夜而来的声音,她知道是他。
范晓鸥沉默着,心脏狂跳,好像要蹦出胸腔,颤抖的嘴/唇很费劲地分开,终于嘣出:“聂……聂大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出有些不确定的声音:“你——?”
“我……我是上次你在ktv遇到的小,小玫……”她嗫嚅着,不敢确信他是不是还记得她。
“小玫?”他的声音在电话里更显磁性,他没有说不记得,只是问她:“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他的声音里有几分警惕。
“你……丢了一张名片,被我捡到了……”范晓鸥有些脸红。
“哦,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聂梓涵问。
范晓鸥听见聂梓涵有些冷淡的声音更加惶惑,她本想挂了电话不求他,但是转眼又看见小流氓们在她身边转悠,她只好硬着头皮说:“聂大哥……我在搬家,带着行李,不过前后都叫不到车,我……我找不到人帮忙,你……你能帮帮我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唯恐遭到聂梓涵的嘲笑和拒绝。因此当电话那头聂梓涵又没了声音的时候,她有些失望地说:“呃……若是不方便就算了……”说着强打起精神想把电话挂断,却听见聂梓涵在问她:“你现在哪里?我开车过去。”
“啊……我……”范晓鸥没料到聂梓涵二话不说会帮她,一时间惊喜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在海淀区……这里……”她还是在好心的店老板娘的帮助下,才把这个偏僻的地址给说全了。
聂梓涵听明白后,说:“这么晚了,就你一个人在那?”
“嗯,就我一人。”范晓鸥应了,直到这时语气中才不自觉带了委屈的哽咽。
“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去。守着电话,免得我找不到你。”聂梓涵说完便挂了电话。
第三十九章 晚上和我一起睡吗?(1)
等待聂梓涵的时间变得很长,范晓鸥站在小卖部的门口,看不到聂梓涵的身影她的心里还是不踏实。也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焦虑、担心又有些激动和期待,什么滋味都有,让她焦躁得有些不安,勉强地在小卖部前守着电话,却已经开始魂不守舍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是北京本地人,所以这些地痞小混混们也不敢怎么招惹她,只等着老板娘关了店门再行动。不过这老板娘是个和善的人,看到范晓鸥身边围绕着的小流氓虽然不多说什么,但还是好心地陪着范晓鸥一起等电话,让范晓鸥心中充满了感激。
等了又有一些时候,聂梓涵还是没有来,范晓鸥看着身边开始露出凶相和无赖相的流氓,心里害怕得有点发颤,但她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让面上露出半点怯色。老板娘也看气氛不对,悄声对范晓鸥说:“小姑娘,你那朋友还来吗?不来的话我建议你报警,这些人不好惹。”
范晓鸥心中焦急得一塌糊涂,但还是宽慰着老板娘说:“不怕的,我那朋……朋友应该会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心里也没底,她真心希望聂梓涵能来帮她,但她又不能肯定他真的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求助。
于是当僻静的小路上亮起了耀眼的车灯,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并慢慢朝着小卖铺开过来的时候,范晓鸥犹如被压迫的农奴终于见到解放区晴朗的天,惊喜得竟连眼角都开始悄悄地湿润了。
北京吉普车停下了,聂梓涵打开车门,从高高的驾驶座上跳下车,迈着大步走到了范晓鸥的面前。
“大晚上的搬什么家啊?”他一口纯正的京片子,锐利的眼神已经将小卖铺的情形扫了个遍。那些小混混看到身材颀长的聂梓涵从吉普车下来,向他们走来的时候气质内敛但眼神却带了一股戾气,心下倒有几分寒意。再听见聂梓涵开口说话,是正宗的北京爷们,便知道今晚讨不了便宜去,于是倒还识趣,三两人逐渐退散去了。
“我……我没地方可去,”范晓鸥两只手交叉捏着,看到聂梓涵心里又感动又不好意思,“同屋的人找到合租的,就让我走人了。”
“谁这么晚敢让你一个人搬家的?出了事负责得起么?”聂梓涵蹙着剑眉盯着委屈得红了眼眶不吭气的范晓鸥,没声好气地说道。夜晚的气温很低,他还只穿着一条休闲裤,上面是一件随意的薄薄t恤衫,脚上没穿袜子,光脚单穿了一双布鞋。
今天聂梓涵也才搬家,总算从军区大院里搬出来,没有了爷爷和父母的监控,他终于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了。下班的时候才把东西全部运到新房子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范晓鸥的求救电话。向来见不得别人落难的聂梓涵自然选择了前去救人。
范晓鸥的担心是多余的,聂梓涵不仅记得她,而且对她印象深刻。他记得每次他们相遇,她都是一副被人欺负得死死的模样。要命的是,他就是那个一见面就想狠狠欺负她的人。
聂梓涵站在范晓鸥的面前,俊朗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嫌弃的表情,但范晓鸥此刻却并不被聂梓涵的表面所迷惑住。她知道他面冷心善,嘴上说得再难听,其实心却是软的,热的。
尤其当看到聂梓涵在小卖铺里买了一箱根本他不吃的八宝粥和一箱矿泉水,还买了不少香烟,并不要老板娘找钱的时候,范晓鸥知道聂梓涵这么做,是为了偿还小卖铺的老板娘特意陪着范晓鸥等着他过来的谢意。看着老板娘满意的笑眯眯的模样,再看着灯光下聂梓涵英俊的侧脸,范晓鸥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酸酸涨涨的心房柔软得不可思议。
“走吧,上车!”小卖铺的灯灭了,店铺也关了,聂梓涵把矿泉水和罐头扛到车上,然后拎起范晓鸥的行李箱准备放到后备箱。行李箱的重量出乎他的意料,他问范晓鸥:“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装的是书,”范晓鸥突然忸怩地说:“我,我去报考成/人大专了……”
聂梓涵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中,正要关上车后盖,听到范晓鸥这么说,他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抹过一丝讶异,他的动作顿了顿,关上了车门才说:“是么?那得好好学。”
“嗯,我会好好学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范晓鸥满口答应,没有了初次见面时候的矜持。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聂梓涵她有一种天塌下来她都不怕的感觉,她和他的对话就好像和自己亲人对答一样亲切。
“你报考什么学校了?”聂梓涵随口问道。
“我报考了人民大学。”范晓鸥说着,想起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聂大哥……你给我的三千元钱,等我过些日子还给你。”
聂梓涵听了范晓鸥的话,有些心不在焉懒散地回答说:“那是给你的小费,你要是觉得有还的必要,那等你赚了钱再说吧。”说着开了车门对范晓鸥说:“快点,上车!”
范晓鸥顺从地坐上了车,等待着聂梓涵从另外一边的驾驶座上车。聂梓涵动作敏捷,浑身挟带着一股寒气进了车子,坐在范晓鸥的身边。见范晓鸥瑟缩了一下,聂梓涵转头问她:“你冷么?后排座位上有我外套,先披着,我再开车里的暖气。”
“不用了,”范晓鸥连忙阻止了聂梓涵。两个人挤在车里,空间突然变得局促起来,她有些不太敢直视聂梓涵,只是摇摇头说:“我……我不冷……”
聂梓涵看着范晓鸥刚才在寒风中吹冻得鼻泗交流还没缓过来的狼狈模样,也不和范晓鸥废话,他的手长,探身从后座上拿到他的外衣,一把扔给了范晓鸥,说:“披上!”
范晓鸥只得披上了聂梓涵的外套,鼻翼中顿时闻到一股夹杂着烟草和肥皂香气的男性气息,那是聂梓涵身上专属的味道。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气息犹如他霸道而温柔的拥抱,不经意间就将她重重包裹住。
范晓鸥偷眼瞧了瞧正在专注开车的聂梓涵,心里突地一跳,突然面红过耳。
第四十章 晚上和我一起睡吗?(2)
“想去哪?”聂梓涵开了一段路才想起来问范晓鸥,她得告诉他想去的地方啊,可范晓鸥却一声不吭。
聂梓涵的视线掠过对范晓鸥来说简直可以当被子的大外套,突然好奇地想看看范晓鸥脸上的表情,可范晓鸥大半边的脸被浓密的黑发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范晓鸥身上盖着聂梓涵的外套,宽大的外套一直盖到她的鼻子下端,掩去她的大半张脸,挡住了聂梓涵所有试图窥探的视线。
随着汽车的轻微颠簸,范晓鸥的脑袋也跟着节奏在玻璃窗上轻撞,东摇西倒的,犹如一个圆圆的西瓜找不到托盘可搁置,到处乱滚,很是滑稽,而她居然还不睁开眼。
半晌之后还等不来范晓鸥的回应,聂梓涵这才恍然失笑,终于确定原来范晓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好几天的失眠加上紧张后的突然放松,范晓鸥难解困意,随着汽车的行进,轻微的颠簸让她好像在摇篮里一样,绷紧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她也跟着节奏慢慢睡着了,所以聂梓涵的问话她是一句也没听到。
正做着美梦呢,迷迷蒙蒙中,范晓鸥依稀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在挪动她的头部,接着她的头从坚硬的玻璃被转到了柔软的靠枕上,很舒服啊,她满足地叹口气,嘴角含着笑容地继续香甜睡着。
等范晓鸥特别惬意地小睡了片刻,然后从黑甜的梦乡中慢慢清醒了,哎,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她真不愿醒来。这么久了应该到了目的地了吧?不过,她好像没说过要去哪啊,那么聂梓涵会带她去什么地方?
不管怎样,女孩子都不能这样放松了警惕性啊,范晓鸥心里一慌,连忙睁开还眷恋地黏在一起的沉重眼皮,这一睁眼,顿时把她惊吓住了:咦,此刻的她竟已经不在颠簸的车上,而是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范晓鸥不可置信地缓缓地坐起身来,生怕自己是在梦游,便掐了掐手背,龇牙咧嘴地疼得抽气,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房间很大,墙面装修过了,不过整间屋子里空荡荡的,铺了厚厚的地毯,但却没有什么家具,唯一的家具就是她现在身下所躺的床垫,还有上面的一床鸭绒被子。被子和床垫很柔软,睡在上面就像睡在云朵上面一样,既暖和又轻柔。
可是现在不是研究床垫是不是太空棉的质地的时候,而是聂梓涵将她送到了什么地方,这陌生的屋子看来这是一套高级套房,外面的是客厅,她所处的房间是卧室。
聂梓涵会不会趁着她熟睡直接将她给卖了啊?范晓鸥心里一个咯噔,连忙从床垫上起身,踩着松软的地毯走到了房间的门边,悄悄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屏住呼吸往外看。
这一看之下她更加发懵了,外面屋子里比这房间更加杂乱无章,所有的家具和东西都胡乱堆放在地上,有些家具甚至都没打开包装,堆放的行李物品也是杂乱无章,看上去好像颇有地震后逃荒的阵容。
在这一片杂乱的荒芜中,有一个身材健美的男人全身赤裸,背对着她,下/半/身只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在那堆杂物中翻找着东西,他背部的肌肉很结实,全身线条堪称完美,两条腿也很修长。但是范晓鸥却无心欣赏,她现在是惊弓之鸟,看到陌生男人只想尖叫。
但还没等她尖叫出声,那个健美先生已经闻声转过身来,竟然是光/着/身/子的聂梓涵。
聂梓涵回过头时,正好和范晓鸥打了个照片,四目相对,范晓鸥愣生生地把那声尖叫给咽了回去。
“聂……聂大哥……这,这是哪里……你……?”范晓鸥惶惑地开口,同时娇/嫩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聂梓涵没料到范晓鸥这么快就清醒过来,他手里拿了一个电脑文件包,是刚从一堆废墟里扒拉出来的。他看了看范晓鸥说:“这是我家,今天也才刚搬进来,所以乱糟糟的。等明天再收拾,先对付着过一晚。”
“我怎么会在这里?”范晓鸥脸上的红/晕未褪,说话很轻,带着少女的羞涩。
“你刚才睡着了,我没空找地方把你撂下,所以就直接带我家来了。你继续睡会儿吧,明天我再替你找个地方住下,现在我要加会儿班。”聂梓涵说着神色泰然地把手中的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电脑和文件,找到一个空的硬纸箱当桌子,再把电脑放上去,随手拖过一个布靠垫,盘腿在地毯上坐下,开始在乱糟糟的客厅里工作,并没觉得他这副衣不蔽体的短打扮有什么不妥。
本来也是,在这里他是主人,而她是客人,所以客随主便。
范晓鸥还是有些拘谨局促,聂梓涵埋头工作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对范晓鸥说:“浴室里有热水,你可以洗个澡,促进血液循环就不会怕冷了。”
范晓鸥红着脸“嗯”了一声,聂梓涵点点头,继续头也不抬地说:“卫生间架子上有干净的浴巾和毛巾,是我刚拿出来的,你可以用我的。”他一向大咧咧习惯了,没留意范晓鸥因为他这有点暧昧的话语脸上红霞更深。
不过奔波了一天,流了汗流了眼泪,全身僵硬的范晓鸥难以抵御热水澡的诱惑,虽然女孩子家还是矜持,但最后强烈的需求还是战胜了拘谨,她认命地收拾了自己的衣服还有毛巾到浴室里去冲澡。
为了怕打扰到聂梓涵,范晓鸥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走过正低着头工作的聂梓涵身边。虽然她走起路来没有声音,但在她走过聂梓涵身边的时候,聂梓涵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一双白/嫩娇美的光脚丫子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
聂梓涵微微抬起了头,深邃的眼睛盯着范晓鸥婀娜的后背,目送着她进了他家的浴室,他如雕刻的男性脸庞有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四十一章 晚上和我一起睡吗?(3)
带点烫的热水滑过身体的每寸肌肤,好像要把所有的寒气都逼出来一样,范晓鸥微微仰头,闭着眼睛,接受水温最体贴的抚慰,当热水如丝滑般流过细腻身体的每一处,她在舒畅中像只满足的小猫一样轻轻地呼气。
今晚的惊险遭遇还让她心有余悸,若不是遇见了聂梓涵,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怎样,说来他已经救了她两次了。是不是前世和他有缘,所以今生才会有这么多次的相见,范晓鸥冲着澡,脸色绯红,不知道是水温太烫,还是她内心澎湃给惹的。
客厅里虽然杂乱不堪,但是浴室里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因为之前聂梓涵刚洗过澡,浴室中随意开着瓶口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还有用过的毛巾,湿漉漉的大理石地板,无一不散发着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甚至连热气腾腾的空气里留下的都是他的味道。
范晓鸥的脸更加的红,尤其是看到洗漱台上还放着聂梓涵用过的剃须刀和泡沫膏,这让她有种窥视聂梓涵隐私的感觉。
浴室里有洁白而宽大的浴缸,看样子还是带按/摩的,范晓鸥极力想避开泡澡的诱惑,只用了淋浴。她加快了速度想尽快洗完免除这种无形中的尴尬,好让自己不要那么不自在。
当她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客厅里干活的聂梓涵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挑了眉说:“这么快就洗好了?”
“嗯,”范晓鸥红着脸说,不敢抬头,她心知自己的模样肯定很狼狈,头发湿漉漉地混乱披散着,还一直往下滴水,穿的还是自己样式保守的陈旧家常便服,根本不好见人,于是只是垂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
“洗好了就先睡吧,”聂梓涵盯着电脑随口说着,手上没放缓速度,他在加紧赶一个策划方案出来。
“嗯,”范晓鸥点点头,转身要回房。聂梓涵却停下工作站了起来,“你等等,”他对她说道。范晓鸥停住了脚步,抬眼不解地看着聂梓涵。
只见他俯身在一堆杂物中寻找摸索着,找到了一个电吹风,然后递给她:“把头发吹干了再睡吧,这屋子的空调还没装好,免得着凉了。”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快速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她的脚趾头白/嫩可爱,粉红色的脚趾甲晶莹剔透。
“嗯,”范晓鸥没有留意聂梓涵的视线,她接过电吹风,心里暖暖的。她怕吵着聂梓涵,准备拿着电吹风回房去吹,却听到聂梓涵在她身后又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声:“晚上房间的门不要锁,我也进去睡。”
“啊?”范晓鸥在领会了聂梓涵的意思之后,当即愣住了,“可……可是……屋子里只有一张……一张床……”她的脸红得不能再红,满脸都是窘迫。
“只有一床被子和一个床垫,我明天还要出差,不休息不行。”聂梓涵却面色平静地低着头,看着相对他而显得矮小的范晓鸥说:“大半夜的,我也懒得整理家具,先应付着住一晚。你先睡吧,我尽量不会吵着你的。”
他一向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无法容忍有人破坏他既定的计划,平时里就是说一不二的。
也许看到聂梓涵的神色太过正常,弄得范晓鸥觉得自己不正常起来。本来这屋子就是聂梓涵的,她知道他有决策权和主动权,可是他说要和她挤一张床啊,这个,这个也太超乎她能承受的范围了吧?!
范晓鸥涨红着脸盯着聂梓涵,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他的意图来,可是他和她说完话,就低着头坐回到了电脑前继续干活,没再朝着她看上一眼。范晓鸥窘在那里半晌,想了想,还是慢腾腾地回了屋,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清楚这件事。
电吹风低低在轰鸣,湿漉漉的头发也渐渐吹干了,范晓鸥还是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她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有过亲密关系,聂梓涵那次酒后吻她算是她和男人最亲密的程度了。可是今晚聂梓涵竟然大胆地说他要和她一起睡,想到这里,她的心都有点发颤。
他和她是真的只是一起睡觉,还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睡——觉”?
范晓鸥坐在空荡荡的床垫上,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床垫倒是很大,睡下两个人不成问题。她盯着宽大的床垫,脸上直发烧,真想跳起来跑出去,离开这里。但她却清楚自己是不会走的。历经了那么多的惊险,她也知道半夜从这里离开之后,她根本无处可去。
唉,她有些烦恼地摘下电吹风放在一边,然后向后仰靠在墙壁上,腿伸长了窝在床垫上,睁着眼睛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其实——聂梓涵这个男人也不错,每次她有危急的时候,他总是犹如英雄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解救了她。除去有些冷,她是有点喜欢他,甚至无条件地信赖他。
假如他,他今晚真的和她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得住他。范晓鸥边想边觉得脸上几乎要被羞涩和窘迫的红/晕给烧着了。
“哎呀,不要再想了!”范晓鸥觉得头都要想炸了,她将被子拉过头顶,蒙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半晌,处于冥思苦想中的她都保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就这样窝在暗无天日的被窝里,她竟渐渐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范晓鸥睡得迷糊中感觉床垫的一侧好像沉了下去,接着依稀有个人上了床,将她盖着的被子掀起,而后钻了进来。
那人带进被窝来的清凉空气让范晓鸥所有的睡意顿消,连头发丝都敏感地竖起来。她敏锐地感觉到那人贴着她躺着,呼吸均匀。她悄悄地等待了半晌,然后压抑不住心脏的狂跳,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正好看到聂梓涵光着上身躺在她身边,正从被窝里将原来下/身裹着的白色浴巾抽出,随手扔到了地板上。
范晓鸥被眼前的一幕刺激惊吓到,觉得全身的肌肉紧张得都僵硬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计划内亲热(1)
聂梓涵习惯裸睡。所以当他抽去碍事的浴巾之后,他抬起手来,伸出手关掉了电灯,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范晓鸥害怕担忧得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紧张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聂梓涵,黑暗中,隐隐可以看到他英挺的脸部轮廓,好看的眉峰,挺直的鼻梁,微翘的薄唇,被子盖不住的结实胸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热力,让她觉得被窝里的温度迅速高涨,她脸上由此熏染了娇/艳的红/晕。
范晓鸥收回眼光不敢再看,极力屏住呼吸,不让聂梓涵发现她已经醒了。
然而少女矜持的本能和对异性的排斥让她身不由己地想逃开聂梓涵,她在床垫上以缓慢的速度不易察觉地往床垫边缘移动,由于全身肌肉都是绷紧的,没移动多长的距离她已经乏力得不行,绷直的身体开始酸痛了。
却在这时,她听见聂梓涵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你别挪了,再挪就要跌下去了。”
范晓鸥的身体立刻在床沿边僵住,随后火辣辣的热感袭上/她的脸颊,她羞惭得无法吱声,只得定定地躺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快点睡吧,天都快亮了,我明早九点的飞机。”聂梓涵嘟囔了一句,朝着范晓鸥相反的方向转了个身,顺道从她身上拉卷走了一些被子,床垫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震颤了几下,而后就没发出什么声音。很快,她听到聂梓涵呼吸渐渐沉下去,看来他已经渐渐入睡了。
聂梓涵的睡相很老实,半天都没有动过姿势。其实生活中,聂梓涵很随和朴素,并不像舅舅欧阳明远那么讲究生活质量,吃要精致住要舒服,连他的床/伴都要百里挑一的美女。
聂梓涵一贯的不挑吃不挑住,有大鱼大肉就吃,没有大鱼大肉,青菜豆腐也可以吃得倍儿香。至于住就更不挑了,不管到了什么地方基本上都能做到倒头便睡,从来不挑床,哪怕是打地铺都行,甚至捞个硬纸片往屋角一铺,躺上一会儿就能打起呼噜。
聂梓涵所以能有如此道行,不仅是因为天性简约爽快,能够做到随遇而安,更主要还是经过爷爷聂道宁和父亲聂志远那种准军事化管理的锻炼和磨砺。
范晓鸥在忐忑中又等待了半晌,见聂梓涵一动不动,看样子真的熟睡了,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来。看来聂梓涵真的是个君子,说睡觉就真的是“睡觉”,不掺杂那些暧昧的情/色。范晓鸥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胸口不住起伏着,胸腔中因为紧张而憋着的一口气,分了好几次才悄无声息地吐完。
真是她神经太过敏了,她松了口气,终于还是听从了聂梓涵的话,悄悄地往床垫中央挪了挪,将已经快要掉出床沿的屁股给偷偷挪回了床垫内。
头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虽然聂梓涵不具备攻击性,但范晓鸥还是紧张得睡不着。心中各种滋味混杂,让她睁大了眼睛心脏跳得厉害。不成不成,赶紧睡吧,她劝导着自己,开始紧张地数着绵羊,但从第一只数到几千,还是一点睡意也没有。直到很久很久之后,范晓鸥的意识才在半清醒和睡梦中来回徘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漂浮在浅层的睡眠中。
四周一片静谧,但空旷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队起床小号声:“滴达滴——滴达滴——”,吹得还是《义勇军进行曲》。因为小号声太嘹亮了,在寂静的屋子里分外刺耳,甚至称得上凄厉。
范晓鸥迷迷登登地被猛地惊醒,连忙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正在懵懂中,却看到身旁躺着的聂梓涵听到那军营的起床号声,立刻“忽的”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
“嗯……怎……么了?”范晓鸥一头雾水,连忙也跟着紧张地爬了起来,和聂梓涵面面相觑。
她狐疑地望望卧室外面的天空,天还没亮呢,还黑着呢。这时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段,逐渐隐约可见微微的晨曦透过窗帘照在屋子里,将半靠在床上的聂梓涵照得犹如一尊立体的雕像。
聂梓涵用手揉揉眉心,那嘹亮的军号声还在不停响动。他抬眼看到范晓鸥一脸紧张的模样,不由勾起线条明晰的嘴角笑了:“别紧张,那是我设定的闹钟的铃声。”
说起这个起床小号,他从小到大已经听习惯了。小时候非常讨厌起床号,小号一开始吹,他就要开始一天准军事化的生活,吃饭睡觉学习都是有严格时间控制的,超过一分钟也不行,晚了就要挨揍。不过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忙于工作很少回军区大院,听不到各种号声反而经常睡过头,于是他弄了个起床军号的闹铃声,算是个异类。
若换爷爷聂道宁的话说,就是有点儿犯jian了。
“可是……可是……天还没亮呢……”范晓鸥被这么一闹,睡意消减去了大半。
“是,现在才早晨5点半,”聂梓涵还是气定神闲地说道。
“你的飞机……不是九点吗?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范晓鸥拉过被子裹紧了自己,入冬的早晨寒气逼人,她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
聂梓涵却没有回答她,他微微欠起身,把床头吵闹个不休的闹钟按掉,随意搁在地板上。由于被子被范晓鸥卷了一大半走,她离得他又远,于是聂梓涵起身放闹钟的时候,被子拉得很下,露出了他平坦的小/腹,还有挺翘结实的臀/部。
范晓鸥自然也瞥见了聂梓涵在被子下的大好春光,她顿时瞪大了眼睛,闹钟虽然关掉了,但她耳边仿佛还响荡着嘹亮的军号声,本就迟钝的脑袋雪上加霜,好像被什么敲中一样,嗡嗡嗡地在发着警报音:“聂,聂梓涵他,他没穿衣服,是光着的!”
聂梓涵将闹钟搁放在地上,然后才回过身来,对范晓鸥说:“我八点去机场就来得及。提早设定闹钟是——”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望住范晓鸥,缓缓地说:“在5点半到8点之间,我想和你亲热。”
聂梓涵很直率,也很有时间概念。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他都设定好了。
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更改的。
第四十三章 计划内亲热(2)
“亲,亲热!……5点半到8点,这么说他要和她亲热2个半小时!”范晓鸥瞪大了眼看着聂梓涵,眼中有惊恐,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清晨的微曦中,映衬出范晓鸥清澈单纯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像两只蝴蝶一般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因为羞窘而透出淡淡的粉色,殷红的双唇犹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娇弱的身体不住轻颤着。
聂梓涵心里一动,范晓鸥比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漂亮了,范晓鸥不算顶顶漂亮的女人,但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清纯味道。
聂梓涵对女人有洁癖,所以看上的女人不多,范晓鸥算是个例外,她甚至还称不上是个成熟的女人,只能算是个青涩的女孩。
若换作第一次见范晓鸥,他对她不会起什么心思。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她,她也一次比一次更入他的眼。聂梓涵并不想玩弄范晓鸥,但也不会刻意控制住自己的欲望。
昨夜范晓鸥肯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说明她对他并不抗拒。而他不是圣人而是男人,自然也不想放过柔顺的小羔羊。
夜里2点上床,睡到5点,是他养精蓄锐的时段,而5点半到8点这段时间,足够和她缠绵一番再去飞机场。
他计划得很有条理,一般也不会出错。这个出差的早晨在这种旖旎暧昧的气氛中开始,也是身为男人的一种享受。
昨夜带范晓鸥回来的时候,聂梓涵对她的欲望还不十分强烈,但清晨本是男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刻,他也不例外。因为想要和她亲热,所以加剧了他身体的变化。此刻他的全身好像有火,想要将燃烧的范围扩大。
聂梓涵直直地瞧着范晓鸥那张因为害羞惊慌而染红的双颊,突然间伸过手去,将范晓鸥连着被子抱在了怀中。她的身体很软,那次在ktv包厢里他就已经知道了,眼下更是柔若无骨地蜷缩在他的怀抱中,即使隔着被子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灼热与颤抖。
她的发丝有着好闻的香气,和他平时用的一样,让聂梓涵有股熟悉的感觉。他忍不住轻抚上/她的脸,当他修长的手指轻滑过她羞红的脸庞,那种细腻如丝绸的触感,让他体内的火在一点一点燃烧起来。
聂梓涵低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范晓鸥,那张薄唇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我想要你,小玫。”
范晓鸥猝不及防地被聂梓涵抱着,挣扎不动分毫。她的头靠近他下巴,柔软的发丝轻拂他脸颊,痒痒的,空气中流动着暖昧气息。她一直被震懵了,直到听见了聂梓涵沙哑的声音,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的鼻腔中充溢着聂梓涵身上浓郁的男人阳刚气息,令她渐渐迷乱。
她用残余的理智用胳膊抵在聂梓涵健壮的胸膛上,整个人向后倒退,想要避开他撩人的气息,可聂梓涵用大手抓住她不住反抗的手,另一只手抵住她后脑,将她的脸向他托近。
范晓鸥近距离看着聂梓涵轮廓分明的脸庞,晨光透过窗帘叠合缝隙漏进来,一丝阴影投射的光度凸显出聂梓涵愈加黝黑深邃的眸子,范晓鸥觉得聂梓涵真的和从前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以前的他是个英雄,她从来不曾把他往性/感魅惑的方向想,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赤裸着健壮身体的聂梓涵确实很有男人味,很性/感。
聂梓涵的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手指仿佛带了电,范晓鸥感到一阵阵电流渗透进她体内,他盯着她,眼眸款款。她不晓得他放电这么厉害,被他深邃的眼神所迷惑,只觉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她的头好晕,心跳急速得快爆炸了,气息全堵在喉间,意识渐渐陷入迷惘,用力反抗支撑着他胸膛的手也变得无力,缓缓垂下。
就在这时,聂梓涵倾身向前,范晓鸥的眼前一黑,聂梓涵的薄唇覆上/了她丰润的唇!
他的大手坚定地托着她的后脑,灵活的舌头在她唇内恣意地攻城掠地,他的吻霸道中带着一丝温柔。范晓鸥依旧睁大着眼睛,全身的力量被抽空了,僵直得一动不动,半晌她听见聂梓涵沙哑地对她说:“闭上眼睛。”她方才傻傻地合上了眼眸,但是长长的眼睫毛却不停地颤动着,就像蝴蝶采集花粉一般,不停扑簌着翅膀。
聂梓涵刚吻上范晓鸥的樱唇,就微微怔住了。他从来不知范晓鸥的唇竟然这样柔软,带着雨后花朵的芬芳,在他唇齿间流转。上次在ktv吻过她,那种滋味让他很是难忘,但那时她是不情愿的,愤怒的,所以没有此刻的温存与娇柔。眼下的范晓鸥犹如一朵百合花一般,静静在他怀抱中绽放,新鲜得还带着清晨的露珠,让他欲/罢/不/能。
他隔着她的睡衣都能感觉她细腻的肌肤,伴随着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他的手忍不住从她的领口伸进去,停在她微贲的胸前,范晓鸥受惊得瞪圆双目,她白皙的脸庞再次涨红,“唔——”试图推开聂梓涵。
但范晓鸥刚张口嘴巴发出声,聂梓涵灵活的舌头趁机撬开她紧闭的牙齿,与她粉红色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体内的欲/望越涨越高。她的舌在与他交缠的过程中迟疑地后缩,迟缓地被迫交换着两人的唾液,两条舌头就像两尾相濡以沬的鱼儿,互相追逐闪躲,不时溅起浪花。
也许是感觉到了聂梓涵滚烫身体的危险,范晓鸥本能地想要反抗,被子在两人激吻的过程中滑落在地上,范晓鸥看到了聂梓涵结实光裸的身躯,他是个有着完美身材的男人,但却让她受惊了,她是第一次清楚看到男人的捰体。
范晓鸥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有几次差点要逃开聂梓涵天罗地网般的激吻,甚至已经爬下低矮的床垫,但很快她的反抗便被聂梓涵夺回了主动权。不仅她的舌头被压回到了她的嘴里,还被迫向后仰着头,以一种被吞噬的姿势,软瘫在床垫和聂梓涵火热的身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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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计划外惊愕
这个几乎掠夺去她全部呼吸的亲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聂梓涵觉得惩罚够了,才缓缓松开了嘴,他喘着气,看着同样气息紊乱的范晓鸥,半晌之后,才将抱在怀中的她放回枕上,顺势将手支在她头的两侧,伏在她身上,静静地俯瞰着她。
范晓鸥整个身躯虚软得像滩水,流淌在松软的床垫上,她缺氧般大口吸着气,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红/晕。总算这个吻告一段落了,刚才她差点窒息在他怀抱中,她可以感觉到他舌头的强大力量,在她嘴内肆虐的是混杂着入侵和温柔的奇异感觉。
聂梓涵盯着范晓鸥美眸半睁半闭的朦胧及她粉颊上的潮红,此刻的她异常娇媚,让?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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