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耸头垂脑的孔雀鱼,吸了几口气泡后,立即精神起来,脑袋也抬起来了,鳍也立起来了,尾巴也摆动起来了,整个身体也在水中游动起来,身上的五彩颜色也鲜亮起来。
带回去,还是卖了王大力想。既然品种不纯,拿回去养着也没多大用,干脆,再卖给那秃头的商贩吧。于是王大力走进大厅,来到十五号摊位前。那秃头摊主正拿饭盒吃饭,见王大力进来,放下饭盒问:“怎么着,老哥,没卖出去啊”
“给价太低,没卖,我瞧你挺实诚,便宜卖你吧。”王大力故意把话说的好听。
“甭说了,我看看你的鱼”那秃头摊主说。
“你不是看过了吗”
“此时,彼时,这是活物,分钟个样。”他拿过瓶子,个个的看,看的很仔细,看完后才说:“三瓶五块。”
“你再加点”王大力说。
“这回,我分都不加了,你这鱼都充上氧了,我还给你加什么。”说完,也不看王大力,拿起饭盒,又吃起他的饭。
卖吧,自己也不差那两块钱王大力心说,便把装鱼的瓶子递与他
张燕承包的小卖部,卖些玩具,小食品以及冰棍,汽水矿泉水等。常来买货的顾客,大多是来公园玩的孩子,来公园谈恋爱的青年男女,以及些到公园里晨练的老头老太太。来公园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上午练完后,从公园出来,路过张燕的小卖部,经常有些人进去,买根冰棍,买瓶饮料,或买瓶矿泉水,在小卖部屋里站会儿,把冰棍吃完,把饮料喝完,和张燕闲聊几句,然后再回家。
时间长了,张燕便也认识些来公园晨练的老人,叫不上他们的全名,但老王老李的也能叫出来,老顾客,人家照顾自己的买卖,买自己的货,张燕也乐于和他们扯扯家长里短。
天上午十点多钟,张燕和自己新雇的个叫小兰的十岁的姑娘正在往店里搬矿泉水,个常在公园晨练后进店买瓶饮料或矿泉水的老张头背着把亮闪闪的保健迈着大步走进,见张燕和小兰正从门外的三轮车上往屋中搬矿泉水,便喊:“老板,来瓶矿泉水”
“我忙呢,你自己拿吧”因为是老顾客,彼此较熟,老张头又几乎是每天晨练完后,路过他这小店都要进屋买瓶矿泉水或饮料,站在柜台前喝完,和张燕闲聊几句,或开两句玩笑。
从他的话语中张燕又知道他是个大学体育老师,现已退休,所以自己在忙于把采购来的矿泉水往店中搬,腾不开手,便让老张头自己在店中取矿泉水。
老张头是体育老师,身高将近米八,肩宽膀阔,大宽红脸膛,走路昂首挺胸的,虽然已经快七十岁了,但是老当益壮,每日坚持早晨六七点种来公园锻炼,上午十点多钟再回家,他常在晨练后张燕的小店买瓶饮料或矿泉水,倚着柜台,把瓶中的矿泉水或饮料喝完,边喝,边和张燕聊几句。当听说张燕在山西插过队,这老张头更来了兴趣,他说自己的老家也在山西,离张燕插队的忻县只隔百十里地,就是山郭县,现在叫原平县那地方。他听别人说张燕和丈夫离了婚,现在带两个孩子独自在北京,他来小店更勤了,和张燕聊的话也更多了。
再说这老张头进店后,环视了下柜台,见货架上都是往日常喝的饮料和矿泉水,本想拿瓶喝,低头看冰柜里冰着几瓶矿泉水,还未结冰,他练了上午剑,浑身燥热,再加上脖子上,身上都出了汗,更觉得闷,望见冰柜玻璃门后的冰凉矿泉水,突然忆起小时候和年轻时吃冰棍和喝啤酒时的感觉,那真是畅快无比,于是,他也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揭开冰柜门,取出冰凉凉的矿泉水,仰着脖子“咚咚咚”便灌了下去。
哈,痛快,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享受到在这三伏大热天,汗流浃背,杯冰冻冷饮下肚,那凉入心肺的痛快劲了。人高马大的,瓶冰镇矿泉水下肚,犹不过瘾,看冰柜里面还有,便又拿出瓶,对准瓶口,仰脖子“咚咚咚”又灌了下去。
这瓶冰镇矿泉水下肚,他本以为比第瓶冰镇矿泉水下肚还畅快,没想到,这第二瓶冰镇矿泉水下肚后,胃里先凉了下,接着,胃肠便像针扎般疼,又接着,他脑袋也疼,且发昏,他感觉自己突然站不稳了,身子突然摇晃起来,眼前的景物突然变的模糊起来,继而,眼前黑,便失去知觉
张燕正在解捆绑三轮车上矿泉水瓶子的绳索,刚刚把绳索解开,盘好,突然听到小店屋里“咚”的声,声音很闷,她以为屋内什么货物倒了,便叫:“小兰,到屋里看看,什么东西倒了”
小兰搬起箱矿泉水,忙进了屋。“呀”张兰听到小兰惊叫声,声音充满慌张和恐惧,便忙放下手中的绳索,急忙进屋。
她见屋内直挺挺躺着个人,仰面朝天,嘴角出血,两眼半睁半合,露出的都是眼白,样子挺吓人,而他身下,是那把亮闪闪的宝剑。她忙说:“这是老张头,他怎么昏倒在这儿了,小兰,你看见他是怎么跌倒的吗”张燕慌乱地问躲在门边的惊慌失措的小兰。
“大姐,我没看见他怎么跌倒的,我进屋就见他躺。”小兰声音颤抖地说。
“赶20,赶20”张燕急切地说。
小兰侧着身子躲过地上躺着的老张头,摸起桌上的电话。
急救车来了,下来两个医生,翻翻病人的眼皮,默默病人的脉搏,其中位医生说:“病人可能是脑血栓或是脑溢血,要立刻到医院抢救,谁是家属,请跟我们到医院”
张燕和小兰面面相视,都没有答话。“问你们呢,谁是病人家属,请跟我们把病人送到医院去”另位医生说道。
“我们都不是他的家属,我们都是这小卖部的,他在我们小卖部里买饮料喝,就突然昏倒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家属”张燕解释。
“我只是来这小店打工的,我不是他家属”小兰见个医生瞅她,也忙解释。
“没有家属,怎么往医院送呢”位医生说。
“可是,如果不及时送医院抢救,这病人可能会没命的”另位医生发愁地说。
“你认识他吗”先前说话的医生问张兰。
“我只知道他每天来公园锻炼,人家都叫他老张头,其余都不知道。”张燕答。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家庭地址,电话,工作单位什么的”第位说话的医生又说道。
“可以吗”张燕问那两位医生。
“都到这时候了,保命要紧,摸摸他的身上,瞧有什么亲人的联系方式没有”那位后说话的医生说。
也罢,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为救他的命,摸摸他衣兜,他的亲人也不会责怪吧。何况又当着两个医生的面呢。张燕想到此,心放宽了些,便摸躺老张头的衣兜,下衣兜只有串钥匙,上衣兜有个小本,翻开小本,里面只有个叫张莉的电话号码。
按着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好久,张燕才听到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谁啊,半夜三话”声音有些像梦中被吵醒有些埋怨的意思。
“你是张莉么”张燕在电话中问。
“对啊,你是”对方问。
“你认识老张头吗”张燕又问。
“什么老张头,大名又叫什么”对方那女人问。
“就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原来是大学体育老师,常年背把剑到公园练剑,米八左右的个老人。”
“他怎么了”那女人声音出现了惶恐。
“他在我小卖部昏倒了,救护车的医生说可能是脑血栓或脑溢血,要立刻送医院,但找不到他家属,他身上有个小本写有你的电话,不知是你什么人,所以冒昧给你打了个电话。”张燕把情况说了遍。
第四十九章 救人命
“那可能是我父亲,求您先把他送到医院,我马上和我爸联系”没待张燕回话,电话便被挂断。“怎么样,和他家属联系上了吗”其中个医生问。
“不知是不是他家属,那电话可能还是外国的。”张燕答。
“要送赶快送,不送这人就没命了”另个医生急切地说。
正这时,电话铃响了,张燕接,是刚才那通电话的女人,她几乎用哭腔说:“大姐,可能是我爸,我给我爸打电话,没人接,我估计是我爸,求求您先把我爸送医院抢救,我再告诉您我爸的单位:北方机械学院。我家的:北京大北路二号楼2号,我家就我爸人,他身上有钥匙,你或上他单位拿支票,或上我家取钱,钱都在大立柜的个盒子里,先救我爸,我马上回国”
“你在哪呢”
“我在美国纽约留学呢”电话又挂上了。
有单位有住址就好说。张燕从店里拿上五千块钱,让小兰看好店,便随救护车来到医院。
张燕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北方机械学院,可是人家说:领支票必须是病人家属,带着病人本人的工作证和能证明家属与病人关系的证明,比如户口本,才能领给支票。
张燕好说歹说,校方就是不领给张燕支票,没办法,张燕只得走第二条路,到老张头的家去取钱,按着老张头女儿告诉的地址,张燕还算顺利地找到了大北路二号楼。
走到二号楼前,张燕犹豫起来,进不进老张头的家去取钱呢,她站在楼道门思考:主人不在家,自己冒昧地拿着主人家钥匙到人家去取钱,仅凭个自称是他女儿的电话,如果老张头救过来后,否认这些呢,自己将何言以辩,自己就是长了九张嘴,恐怕也难说清,如果老张头救不过来,死了,他的女儿从美国回来,说她没同意让张燕到她家去取钱,也说钱少了,张燕照样也难说清。
平日里取钱这么个简单事,却实实在在让张燕为难起来,可是不取钱呢,住院费又要万五千元押金,自己把自己的五千元钱已经押上了,还缺万元,自己家里倒是还有钱,也拿得出来万,但是那是自己准备买房的钱,自己是不能轻易动的。
如果把自己的钱再拿出万块交了押金,这老张头救活醒了过来,还有可能还自己,如果救不过来死了,或成了植物人,自己为他垫付的钱找谁要去。自己救人就不错了,给他垫付五千元也算仁至义尽了,自己也不是那么高尚的人,为了他也没必要鞠躬尽瘁,毕竟他只是个和自己萍水相逢的人,权衡利弊,张燕决定还是拿钥匙进他屋取钱吧。
张燕来到二号门前。二号就层,楼道里没人。张燕拿钥匙打开防盗门和屋门,发现这屋竟然是个三居室房屋,在间卧室里面,他看到个棕色的大立柜,用那串钥匙里的把钥匙将立柜门打开,在立柜的底部放有个尺多长的硬木小匣子,他又用那串钥匙里的把小钥匙将那木匣打开,发现木匣齐齐码着五落钱,上面有张白纸条,纸条上用钢笔字写着:来人如为救我命,请取此钱,特此证明,张善心,九年,十二月。
看过这纸条后,张燕心里踏实些,想:原来老张头叫张善心,自己孤身人住这大房子里,女儿又在美国,他外表看似健康结实,可能身体患有血压高或脑血管病,为防万,所以存了些钱装在木匣中,还写个纸条证明,怕来救他的人不敢取这钱。
既有纸条证明,自己也没的可怕了,便取出两叠钱数数,是两万块,放回五千,把五千揣自己兜,抵了自己替老张头交的押金五千,拿那万五千块,去医院交老张头住院的押金。
过了天夜,老张头才从鬼门关转回。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迷茫了会儿,渐渐想起自己是在公园门口的小卖部里昏倒的,可能自己贪图凉快,时发了少年狂,不管不顾,喝了冰镇矿泉水,凉气冲头,弄了个脑血栓。
快七十岁的人,也不急着自己有血压高的毛病,他苦笑,是谁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呢他问护士。
“是你闺女吧,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给送来的。”那个小护士认真地说。
“我闺女在美国留学呢,她才三十多岁,没有四十岁。”老张头摇了摇头。
“那是你爱人吧,反正那个女的三四十岁,长的挺白,不难看。”那个小护士仍认真地说。
“我辈子没结婚,哪来的爱人啊”老张头又次否认。
“你没结婚,你哪来的闺女”那小护士笑了笑问。
“我那女儿是抱养的,不是亲生的,是养女。”老张头忙解释。
“那送你来医院的女人是谁啊”
“她”老张头蒙蒂想起自己是在公园门口的小卖部昏倒的,送自己来的是不是小卖部的女老板,她是四十岁左右,挺白的,长的也不难看,那小护士:“送我来的那女人是不是也姓张”
“着我倒没问,下次她来,我问下”
正这时,张燕拎着苹果来看望老张头来了。护士见她,忙说:“就是她,她给你送进的医院。”
老张头见张燕,知道送自己进医院的是她,便忙滚起,跪在病床上打个揖说道:“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救了我命”
张燕进病房,见老张头躺在床上和小护士说话,心里立时高兴起来,既高兴这老头恢复了神智,又高兴自己进他屋取钱的事都可以说个明白,刚要上前进行问候,突然看见老头在病床上跪起给自己作揖,下慌了神,马上扶住老张头说:“大爷,您这是干什么呢,您老哪能给小辈作揖啊”
“哎呀,你救我命啊,如果你不及时给我送医院,我可能就横尸街头了,我个孤老头子,死街上,大热天的,苍蝇脑袋上罗,大尾巴蛆鼻孔里钻,多可怜啊,你救我命,没让我死,我跪着感谢你,还不应该吗”
“这不行啊,大辈给小辈跪是要折小辈寿的,您愿意折我的寿啊”
“你这么个好人,怎么会折你的寿呢”老张头见张燕责怪自己给她跪下,便忙坐起。
“那天,我在你小店里昏倒,你是怎么给我送到医院的”老张头坐下后问。
张燕本来就是想待老张头清醒后,向他交代住院时的情况,和给他美国读书的女儿打电话及拿他钥匙到他家取住院费的事,现今见他问起,便把件件事仔细向他讲清楚,讲完后问:“你闺女几时回来”
“她啊,我只要没死,她肯定不回来了”
“为什么”张燕问。
“怕回中国后,再去不了美国了”老张头叹了口气说。
老张头住院期间,张燕看了他几趟,倒不是其他原因,只因为是老张头昏倒在她的小卖部中,也是在她的小店喝的冰镇矿泉水才昏倒的,张燕自己认为,这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责任,由于有这种内疚,老张在北京时又无亲人照顾,张燕便隔个三五天买点水果到医院看望下老张头。
老张头脑血栓并不太严重,抢救的及时,康复的也快,住了个月院,医院便允许出院了,张燕在老张头出院那天,也到了医院,帮老张头办了出院手续,又帮他拿些东西,打了个出租,便送他回了家。
到老张头的家以后,屋里空空的,连杯热水,连碗热饭也没有,张燕不忍心,又帮他烧了壶水,做了锅饭,抄了俩菜,这才要告辞。
老张头见她要走,忙拦住道:“大妹子,你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啦,我还要回家做饭,家里还有俩孩子呢。”张燕推辞说。
“你孩子不是都大了么,大闺女回去把饭做了,小儿子吃,你平时在小卖部,不也是这样吗”老张头说。
“那也不用了,你吃你的吧”张燕仍旧坚持要离开。
“你就这么不给老哥面子,我刚死了回,好不容易出了院,个人吃饭显得孤零零的,你陪我吃顿饭,热闹点。”老张头几乎哀求地说。
张燕是个心软的女人,见不得别人央求自己,见这个大老男人央求自己,也觉得他确实有些可怜,于是坐下说:“陪你吃就吃,别说自己孤零零,你又不是今天刚变成孤家寡人的,直以来,你不是直是个人生活么。”边说,边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我确实长时间都是个人生活,那时候我身体健康,倒也没觉什么孤寂,这得病,我倒觉得孤单了,心想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转眼就要过去,晚上眼闭,第二天早上能睁开就是活了天,晚上眼闭,第二天眼睛睁不开了,世上就没这人了。那天幸亏我是在你小卖部昏倒的,还亏了你把我送医院,如果那天我没在你的小卖部昏倒,而是回到这个家再昏倒,又有谁知道,谁送我去医院,我不是要死在家中,尸体臭的街坊闻见才能发现。”老张头心有余悸地说着,声音也近哽咽。
第五十三章 商战
他们的批发价和零售价只差倍,也就是零售价是块条的大红绿灯鱼,他的批发价最低也要五毛,小些红绿灯鱼零售价柳毛条,他最少也要批发三毛条。市场上般只有这哥俩和另个常从广州贩鱼来批发的红绿灯与,而那个从广州批发来的红绿灯鱼,从他手里批发来时好看,鱼也活泼,可是放到柜台后的鱼缸里,几天下来,总要死个几条,虽然他批发红绿灯的价格有时比这哥俩便宜毛,但王大力买了他两次鱼后,便不再去他那批发了。
“今天的鱼和往日样,大的五毛,小的三毛”那哥哥见王大力,脸熟,买过他的鱼,便笑呵呵地答。
“你们哥俩的红绿灯哪时都是口价,从不让个毛五分的”王大力明知讨不下价,但仍说道。
“你又不是买过我们哥俩的鱼,回去,死了吗,条不死不敢保证,但绝不会次买我的鱼回去死两条的,你没死鱼,你就是赚了,比便宜毛五分卖你,回去似条好几条要强。这鱼,都是我们哥俩自己繁殖的,是咱们当地的水,当地气温下养大的,这些你都知道,每袋百条里我们都多加了两条,百零二条,这些你也知道,怎么,来几袋吧”那弟弟更能说,连气地劝王大力。
王大力见他兄弟把价钱咬的死死的,不好再讨价还价,便买了他们三袋红绿灯鱼。他回到大棚里的柜台前,把买的红绿灯鱼倒进鱼缸里,这才和自己左边相邻的赵老板和右边相邻柜台的钱老板打了声招呼。
左边柜台的赵老板是位四十来岁的北京人,只比王大力大个两岁,人长的黑瘦,也是和王大力样文化革命时候的老三届毕业生,他们学校插队时,他老家就在北京房山农村,他见学校都动员去陕西插队,嫌那里生活苦,便躲到房山老家农村。
半年后,他见去陕西插队的风波过去了,他便又返回北京,学校嫌他是个插队时的逃兵,直也没给他分配工作。他整天在大街上晃,成了无业游民,后来见有人在这市场原来的地方卖热带鱼,他便灵机动,计上心来,便也倒卖点热带鱼,顺便自己在家里也弄几个鱼缸养点。
八几年,这地方卖鱼的人日见增多,街道委员会便想把这地方管理起来,这儿修了个玻璃大棚,建立了花鸟鱼虫市场,老赵便捷足先登,租了个柜台,干起买卖热带鱼。
右边柜台的钱老板也是四十来岁,个头没有赵老板高,生的白净,比赵老板略胖些。他不是知青,但也和知识青年大有渊源,原来他老婆是知青。
钱老板的老家就在白洋淀边的个村,他爸爸是大队书记,他自己高中时候赶上文化革命,有些文化,父亲又是大队书记,自然而然的他回村便当上了大队会计。
两年后,北京来的知识青年到他们村插队了,他们家闲着的西房住了两个北京女知青,那时讲阶级成分,贫下中农的成分最高,社会上最被人尊敬和仰慕,他们家的祖上不是老贫农就是要饭和挖煤的,自然就是贫下中农,赤贫的贫下中农。
女知青住到他家,他爸是大队书记,家又是贫农成分,知识青年听的话,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大大有作为的,那两个女知青住到他们家,立刻想起了的这段话,叫他爸爸讲解放前贫农受地主阶级的压迫,年关上还讨饭的事,于是感动极了,要和贫下中农结合块,小钱的父亲是大队支书,虽然是贫身份,又没读过书,可是眼睛精,脑瓜好使,见住自己家的两个北京女知青喊着叫着要向贫下中农学习,要和贫下中农打成片,心想:打成片,还不如打成块呢,我儿子没媳妇,找个北京女知青当媳妇,今后在北京城里就能攀个亲家了,于是,在两个女知青选个俊的,对她说:“你是不是想向贫下中农学习,和贫下中农打成片啊”
“是,我们知识青年响应号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和贫下中农打成片”那个叫小芬的女知青说。
“你有这个决心”村支书问。
“我向保证,我有这个决心”叫小芬的女知青眨着美丽的长睫毛,信誓旦旦地说。
“好,贫下中农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看你敢不敢真正接受贫下农再教育,和贫下中农睡个屋,住个炕”
“那有什么不敢”
“这样吧,今晚你就上东屋和我儿子住去,先接受我儿子这个小贫下中农教育吧”
小芬这个女知青听村支书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害羞,心想:我个大姑娘,怎么和你儿子个大小伙子住块呢,可是又想,自己怎么有这种封建思想的担忧,贫下中农是最纯洁的,最革命的,他儿子是小贫下中农,我和他住在块,他只对我进行思想教育,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自己瞎想,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贫下中农怎么会对个接受他再教育的女知识青年起妄想之心呢,于是,叫小芬的女知青便纠正了思想,端正了态度,勇敢地住进了大队书记老钱儿子小钱的屋中。只几个小时后,小芬便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小钱的教育,并结合到块,被小贫下中农连拉带拽地弄进被窝里,自此,小芬就成了小钱的老婆。
女知青找当地的也有,小芬找的小钱算是当地青年中不错的,论家庭,父亲是大队书记,论长相,小伙子长的中等个头,白白净净,像个书生,论工作,虽在农村,可是不干农业活,整天拨拨算盘,作作表格是个会计,那年头虽说已实行了计划生育,但还未大力开展,小钱别瞧人长的文气,这方面倒挺有本事,腾腾腾,三年半连生三胎,两男女,小钱成了北京知青的女婿,小芬成了大队支书儿子的媳妇。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正这时,北京知青返城的风刮起。村支书老钱知道这个讯息后,不愿意儿媳妇小芬和儿子离婚带孩子回北京,可是不离婚,孙子孙女又回不了北京,怎么办呢,老钱书记想了个办法,不是让知青回城吗,自己的儿子原来也在县城读高中,把他弄成北京知青不就行了。
于是花了点钱,请公社负责此事的干部喝顿酒,送了些礼,小钱这个土生土长在白洋淀边的农民转身变成北京知青,又转身随爱人小芬带着三个孩子返回北京。
回北京后,夫妇二人都分到个商场工作,小芬是北京知青,话里不带什么外地口音,商场职工也没怀疑什么,小钱就不行了,几句话里总是带句半句河北口音,商场其他职工便问小芬:“你爱人小钱说话怎么老带河北口音呀”
“他插队时,没住知青宿舍,住老乡家,和老乡块呆时间长了,就学了老乡口音,刚回北京,时间口音还没变过来。”小芬忙为爱人辩解。
其他职工见小芬如此说,便也不再说什么。
八三八四年,有人举报北京回城知青好多都不是原北京下乡的知青,都是当地农村青年冒充北京知青到北京的,北京市政府很重视,于是对调回北京的知青进行清查,查,把已当了商场党支部副书记的小钱查出来了。
商场经理和书记对小钱说:“你是个好同志,又有能力,如果你不是假冒知青调回北京的话,我们绝不可能把你除名,要不,你还留在我们商场干个临时工吧。”
小钱在商场里已当上副书记,在商场也算有头有脸了,说把他除名,心想,哪有脸再在原单位干啊,于是,离开商场,头也不回。回家后,家五人全凭爱人小芬挣工资养活,自己只能当个妇男,心不甘,于是到外考察。在早市卖过菜,卖过衣服,但赚钱都不多,摊子还挺大,后来发现卖观赏鱼有赚头,便来此市场租了个柜台。
“老赵,你瞧我今天抓的鱼怎么样”王大力对自己左边柜台的赵老板说。
老赵正在看鱼,见王大力问,便走了过来,看了看王大力几个鱼缸中的鱼说:“不错,价格怎么样”
王大力说抓了这几种鱼的价格。
“还行啊,老王,你越来越会干了,再干半年,你可能比我还会经营。”夸了几句后,老赵便回到自己的柜台。
“我来看看你今早上抓的鱼”右边柜台的老钱走了过来,看了看王大力鱼缸中的鱼说:“你那鱼缸中充氧机不能停,别怕费几度电,咱们卖鱼的,鱼缸里的鱼太多,充氧机刻也不能停,你停了,水中氧气就少了,对鱼都有损害。”
王大力听了他的话,忙把个鱼缸刚停的充氧机又开了起来。上午九点钟,买鱼的顾客,三三两两进了市场的玻璃大厅内。大厅内卖观赏鱼和大厅外小马路上卖观赏鱼不同,大厅外马路上卖观赏鱼都是卖主见客人来主动推荐自己的产品,不管顾客是否买鱼,只要从身边过,便大力推荐。
大厅内卖鱼的却安静许多,大多坐着聊天,或拿张报纸看,顾客走到自己柜台后的鱼缸前观看阵,见十有要买的意思,才问顾客要买什么鱼,才推荐自己鱼缸中的鱼,表现的很矜持。
星期天,厅里和厅外形成个反差,厅外小马路上卖鱼的人叫狗叫,拥挤热闹,厅内卖鱼的人却少得多,虽也是波又波人进人出,但无论买主和卖主,声音都不大,和平常说话声差不多,讨价还价的时候也不多,卖主往下降价也降的很少。厅外是热闹的交易,厅内是平静的文明交易。
王大力早已知道星期六星期天买卖难做,因为有外面的市场搅合,等中午外面的市场散了,下午买卖也就好做起来。但上午,也不能闲着啊,能卖几条是几条吧。
王大力坐在柜台后,假装观赏自己鱼缸中的热带鱼,实际在注视着大厅内的客人,看它们来的人是否多,有多少人买了哪家的鱼,又有几个向自己的柜台走来。
王大力卖的鱼品种少,档次又相对低些,所以早上九点半了,鱼还没卖出条。王大力心里便有些着急,正这时,对穿着时髦的夫妇领着个岁的男孩走到王大力柜台前,王大力瞧了他们眼,心想:这不知是不是买鱼的,就是买鱼的,估计也买不了多少条,大约只是花个三五块钱买几条便宜鱼哄小孩玩吧。便也没打招呼,静看这三人的举止。
之间那小男孩到王大力柜台前,便跑到几个鱼缸前,指着缸里的鱼对那女人说:“妈,我卖这几条神仙,妈,我买几条蓝星,我买几条红剑”几乎把王大力几个鱼缸指了遍。
王大力心说:这孩子瞎指,瞎要,大人肯定不会都给他买的,别瞧他们穿着挺时髦,这种人花钱最抠门了,花个几块几角都要和你讨价还价。”想到这些,王大力仍没说话,笑着等待这对父母到底给孩子买几条小鱼。
那孩子指指点点了通后,那穿着时髦的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才问王大力:“老板,你的鱼怎么卖”
“你是说什么鱼”王大力问。
“就是孩子指的那些鱼。”那妇人说。
“孩子指了有七八种鱼,每种鱼的价格都不同。”王大力说。
“你把这几种鱼的价格都给我说遍。”
王大力好生奇怪,但顾客要问,你卖鱼的也不能不答,于是把这几种鱼的价格按平时价格说了出来。
“能便宜点吗”那妇人问。
“便宜不多,每条也就便宜角钱。”
“你看我每种买几条”那妇人又问。
“卖热带鱼,般都按对买,就是公母。”王大力说。
“那你每样给我买对吧”那妇人说。
“对公母,难以保证那公的出现点问题,或是公的没出问题,那母的出现个先天不孕,所以买对公墓是不保险的。”
“对不保险,每样买两对四条吧”那妇人又说。
“四条倒是保险些,只是这个四条不好听,四条有点像死条的意思,说起好像是死条鱼呢。”王大力说。
那妇人笑笑,“每样买两对五条吧”
“五条。”王大力心中暗喜,看来这买卖越喧越大了,让我再喧下吧,王大力看了看那妇人,见那妇人满脸笑容,并无嗔怪之意,便又说:“每种五条,也是不妥,为什么呢,如果是两公三母吧,公配母多出公,母的她见人家欢欢爱爱的,它不寂寞啊。如果是两母三公吧,公配母多出公,这公的可不比母的,见别人成双成对,他不光守不住寂寞,还会去抢别人的老婆,势必闹个地覆天翻,各不安生的。”
“老板,你说我每样没几条”那妇人让王大力说的笑了,笑着问道。
“你每种买六条,三条公,三条母,每种六条,六六大顺,公鱼母鱼互相不吃醋,不打闹,听起来也好听。”
“怎么好听”那男人凑过问。
“六六大顺嘛。”王大力说。
王大力卖出几十条鱼,把鱼放进几个盛有水的塑料袋中,交与那对夫妇,收了钱,那对穿着时髦的夫妇带着男孩高高兴兴地走了。
“你卖他多少钱条”那时髦夫妇刚走出大棚,王大力右边柜台的老赵便问。
“就是往日的价啊。”王大力答。
“怎么我听你说,每条便宜她毛钱”老赵追问。
“咱卖鱼的,人家买的多,咱们可不是就要便宜点,给人家打点折扣吗”王大力笑着说。
“你卖鱼也不看看他穿戴,穿戴那么好的,你还给他打折扣,不给他每条加几毛钱,还给他每条少要毛钱,你傻啊,该宰的时候不宰,你怎么挣钱啊”老赵好像教训徒弟似地对王大力说。
王大力越听越不顺心,暗道:你做你的买卖,我做我的买卖,你管得着我吗,你训谁呢,我又没拿你钱,我又没拜你为师,你扯着黑脸跟我说的着吗
逆反心理起,话茬便也变了味,于是他板起面孔说:“我想卖多少钱卖多少钱,你管得着吗”
“你来这儿做买卖,就要遵守这儿的规矩”老赵也板起面孔。
“哎,你们哥俩别吵架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弄得不和气了,还生哪门子财啊,看我面子,哥们都消消气。”右边柜台的老钱忙过来劝说。
“老钱,你说,那买老王鱼的夫妇在这棚里转了几圈了,别人都不卖他,他为什么卖他”老赵大着嗓门问。
“老钱,那对夫妇是上你那柜台前买过吗”王大力见他说那对夫妇在大棚里都转悠几圈了,还到老钱那买过,自己怎么直没看见,不禁问道。
老钱见问,好似无奈地点点头,笑的极为勉强说:“早上他们就进这大棚子,先问的赵师傅,赵师傅见他们穿的好,估计有钱,又知道他们没买过鱼,便把价格提高两成,那对夫妇带着孩子又转到老王你这个摊,你刚好批发鱼还没回来,便又到我这个摊问,我见老赵已经说出了价,便不能降价了,也比往日的价提高两成,那对夫妇也没买,便又去问其他的柜台,大家见喊出这个价了,便都是这个价,那对夫妻问了个遍,我见他们也没买鱼,从另个门出去了,可能到路边买去了,不知为什么他们在路边也没买,又从这个门进到大棚里,便径直到你那柜台前,偏偏你没把价涨上来,还比往日价降了点,你说,赵老板能不生气吗”
老钱句,平心静气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王大力听了事情始末,也知这次卖鱼做的有些唐突,坏了大棚里个柜台心照不宣的规矩,知是不妥,:“我也没见她们买老赵鱼时老赵喊的价呀,这也不能怪我,下次再碰到这事时,老赵你在旁边大声咳嗽声,让我知道,兄弟我也不会再干这损人利己的事了。”
“这也不是损人利己,不知者无罪吗,你来这大棚里个多月了,老赵和我也没把这里的规矩讲明白,也怪我们。”老钱笑着脸打圆场。
“大家都是出来混,都想多挣俩钱,碰上那有钱的,牛气的,又不太懂行的,你不宰他,你宰谁啊,凡是有钱人的钱,都是宰别人挣来的,咱们宰他,也是杀富济贫。”老赵见王大力话中有认错的意思,阴起的脸也放了晴,大声说道。
王大力问老赵:“这鱼市都有什么规矩”
老赵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规矩,只是大家做买卖聚到起,为了能把买卖做的长久,做的能大家都挣钱,鱼市里的小商贩大家心里都约定俗成,互相不要抢买卖,客人到个柜台前买鱼,其他柜台的人不要抢那个柜台的买卖,除非客人主动放弃在那个柜台买了。
另外,如果客人先到个柜台买鱼,那个柜台的老板喊出个价,那客人嫌贵再到其他柜台时,其他柜台的老板不能把价钱要的比第个柜台喊的价低。
还有,到市场玻璃大棚外小马路上进货时,也要注意周围进货的玻璃大棚里老板们进货的价格,基本上大棚里各老板进货的价格要差不多。这些大家都没明说过,但是大家心里边都认为这是大棚内各商家应遵守的规矩,所以很少有人破坏。”王大力听罢点了点头。
“你刚来这市场不久,时间长了,你会慢慢明白的。”老钱也在旁边说。
伺候,王大力在大棚卖鱼,再也不敢违反这所谓的规矩了,但是规矩倒是遵守了,买卖却做的不太好了,来他这买鱼的人越来越少,而去老赵和老钱那买鱼的人却并未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呢,王大力也不是傻子,便细心观察起来,观察了几日,他发现了秘密,原来,老赵卖鱼,同种鱼基本上都是两种,搁在相邻的两个缸中,些大些漂亮些的放缸,些小些难看的放另个鱼缸,他喊出的价,都是那放漂亮大些的鱼,比如说是大些漂亮些的神仙鱼放缸,略小些有些残缺的神仙鱼放另鱼缸,他向客人说的是大写漂亮些神仙鱼的价钱,客人看过他那些大些漂亮些的神仙鱼后,必然要和他相邻鱼缸里次些略小些的神仙鱼作比较,到另个柜台看别人的神仙鱼。如果价格相同的话,也是和老赵那大些漂亮些的神仙鱼比较,王大力大些和次些略小些的神仙鱼都放个缸内,自然没法和老赵那缸漂亮大些的神仙鱼相比较,买主心里比较,转来转去,个价位,自然又到老赵的柜台那买去了。
这个老赵,给别人订规矩,他自己却在这上面做文章,王大力心中骂道。可是又想,同样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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