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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作品:痞子侯爷|作者:znn1989|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2:34:44|下载:痞子侯爷TXT下载
  此时正值炎夏,屋外昊日当空,纵然室内偶觉阴凉,时辰久了也使人无法承受,立于余富贵身后的余府管家余寿似有些受不了了。他先是警觉地观察了下四周动静,见无人注意,方垂下头压低声音向主人询问道:“老爷,您看小武是不是玩什么花样您可要留神才是。”

  闻听此方,余富贵仅笑了之,道:“古人有云,妄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纵然平日里,吾与那小武公子尚无往来,但毕竟远来是客,你又怎好妄作猜测,背后道人短长”

  “好好个妄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话音方落,厅堂外居然传来几声清脆的击掌声,二人忙转头望去,谁想这看反而呆住了,良久讲不出句话来

  出现在门前得乃是弱冠少年,宽肩细腰窄臀,双眼睛看起来正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水,仿佛是黑珍珠沉入海底时那种颜色。嵌在白若凝脂的脸孔上,更将其所包含的万千智慧尽显无疑。身上那件天蓝色纯丝袍子,随着他有节奏的步伐渐渐散开,露出内中所着的雪白中衣,带给人某种说不出的瑕想,就连年过半百,久未行房事的余富贵也不免有几分痴了。前来此处的目的全然被他抛在身后,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将少年搞上手,弄到床上,享受闺房之乐。

  “咳咳咳”身旁几声轻咳唤回他的注意力,这才发现李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刚想起身问候,却听李平低声道:“上首便是我家主人,余老爷您可要掂量着点。”也不知后半句究竟是告诫还是威吓。

  暗吃惊,余富贵当真未想到眼前这容貌气质均为上品的少年,竟然会是传闻中那个欺男霸女,视人命如草芥,令人闻名如见鬼的杭州第恶少武韹祺。他赶快收回先前放肆目光,垂下头去,可又忍不住偷眼观瞧。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余富贵再度注意到他那双眸子时,再看不见半点诱人的流光异彩,反而多出种由狡黠怀疑玩劣凝结而成的毒蛇般的邪恶光芒。出于礼节,余富贵站起身来向武韹祺俯手揖,道了声:“武公子有礼。”本来他无需对未行冠礼的小鬼行此礼节,不过既有所求,又如何在乎这些至于心里,也是多少有些无奈的。

  “不必多礼。”武韹祺仅是微微颌首,示意他坐下。而自己则慵懒的躺在薄纱帐后那张嵌着斗大夜明珠的软榻上,倒了杯琥珀色的波斯葡萄酒,慢慢啜饮着。想来,自从小七嫁给他三哥那天起,他也有许久不曾来了。榻啊榻,是否累你苦等

  香气袭人,他的神思仿佛飞回到半年前那个花灯节,那天晚上是他永远都忘不掉的。小七的柔情蜜意,小七温暖柔软的手,小七结实修长的大腿,小七乌黑发亮的发丝切的切原本都是属于他的。现如今,却成为属于另个男人怀中的暖玉温香。不知究竟是香气迷人还是美酒醉人,脑海中小七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脑突然扭曲着幻化着,形成了另副让他无法忘怀的面庞。心下不觉暗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

  余富贵见他神游,知道机会来了。他乃做生意之人,深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遂将来意诉说遍,静候武韹祺答话。果不其然,帐内如他所愿地传来声“嗯”。余富贵何等精明,虽清楚此并非作答,却接过话题,笑道:“钱财上绝没有问题,呵呵请武公子静候佳音。”不等武韹祺回过神来,旋即起身告辞,带着余寿匆匆出门去了。

  直至再也看不到二人身影,李平才凑上前去,轻声唤道:“少爷,少爷”

  过了很久很久,方听到帐中有人应道:“什么事”

  “余老爷已经回去了。”提了提嗓音,李平又道:“这回可当真要恭喜少爷贺喜少爷了。”

  武韹祺微错愕,道:“喜从何来究竟何事令你如此”

  李平大笑,道:“少爷,您可真会装糊涂。方才余老爷提得事儿您不已经答应了么”

  “什么事”

  “两日后,也就是初八,迎娶余小姐过门,您当真说过就忘啊”

  武韹祺为之怔,不解地问:“谁要在初八迎娶余小姐进门是你么”心里更是奇怪,余大富这老东西如何看上李平的

  摇摇头,李平字句地朗声道:“少爷,是您自己初八要接余小姐进门。”

  “什么”

  据说为此事,武韹祺整整昏迷了天夜,当他醒来时,婚礼所需切都已准备停当,只等拜堂了。

  六月初六,夜,无云,风微凉,明月高悬。

  静风阁外的小院中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晚风中的垂柳仿佛在低诉相思。

  余婧凮坐在琴案前,轻拨琴弦,琴音如细水长流,悠扬悦耳。突然,静风阁的门开了,凉风袭入却不见半条人影,不免令人怀疑此乃鬼魅所为。

  “铮琮”声,只挂满翠环的凝脂玉手抚上琴弦,搅乱动人清音。是她,她果然又出现了。余婧凮故意不去看来人,可是心弦却已像琴弦样不停的颤动着。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章咏闭,余婧凮才抬起头看看她。“是你是你来了。”

  “当然是我。”她淡淡回了句,继续吟道:“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余婧凮忍不住打断她的吟唱道:“可我记得你已经走了。”他的眼睛几乎化作把利刃,直刺入她的身体。尽管恨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既然来了当然会走,即便走了又如何不能再来”粲然笑,她接着道:“更何况,我唯的弟弟要嫁人为娶,又如何少得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呢”嫁这个字,她似乎说得特别重。

  余婧凮很想笑着解释说这本是场误会,却在瞧见她冷漠地眼神时,再也说不出口了。低垂着脑袋,如同认命般等待着她所给予的惩罚。心里又不免责怪余富余寿这两个奴才多嘴。

  见他不语,这绝美女子嫣然笑,声音宛如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悦耳动听:“为什么不回答还是不想说或者你在怕我会对你有所罚处”她的手已摸上余婧凮的胸口,隔着外衣,如温柔的情人般抚摸着长久锻炼而出的坚实肌肉。

  余婧凮只觉得背脊升起阵阵恶寒,宽大的手掌亦不时渗出汗水。他脸上却没有表情,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在不经意中,眉角会向上轻抬,每次他感觉到过度紧张时都会这样。

  他是了解她的,无论谁违反了她订下的规矩都不会有好下场。这女人简直是个疯子,曾为着点小事把深爱她的恋人用把快刀生生斩为两段。现在,她又将如何对待自己呢余婧凮想不出也不敢想。

  胸口上的手柔软而温暖,带给人无尽的瑕想,然而,这也是双要命的手,随时都有可能令人死于非命。余婧凮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压碎了墙边的整张红木方桌。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飞出去的,切发生的太快,快得让人无从捕捉。他俯在散乱的木块上不住的咳,鲜红的血液顺着捂在嘴上的指缝落在同样鲜红的木块上,与他苍白的脸形成种鲜明对比。

  她站在那里,身染着鹅黄色的纱衣在明月中美丽的让人心醉,苍白而绝色的脸上所带着淡淡笑意。她的手已在余婧凮飞出去的瞬间,缩回袖中,轻巧的垂放在身侧。这刻,她简直就像是从月宫而来的仙子,不属于人间。然而余婧凮却清楚地看到,自她身袖中闪烁的点点寒光,以及那沾满血滴的手。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见余婧凮瞪视着她,反而笑了。“我知道你定不会听从我的劝告,自你懂事以来,就已如此了。”她的声音柔和而冷淡,听起来仿佛距离很远。

  余婧凮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想看到她,以及她那双闪着邪魔般光辉的眸子。

  这绝色女子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缓慢的伸出手从香囊里取出颗极小的药丸,塞进余婧凮口中。

  “这是什么”余婧凮睁开眼睛,瞪视着她。

  “是药。”她随手点了他的岤道,让他不得不把那颗要命的药吞下去。“可以令你快乐。”

  “我不需要什么快乐。”

  “要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她没有多做解释,因为根本不需要。她是个残酷的女人,所以才能狠得下心丢下伤重的弟弟个人走了,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余婧凮俯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起来已经睡着了。在梦中,他仿佛还能听到姐姐吟出的词:“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下卷 第十四章 六月初八

  六月初八,吉,宜婚嫁,忌出行。

  那少女低垂着头,在喜娘搀扶下,跨过门槛,走上红毡,乌黑的发髻在插满珠玉的凤冠中,几乎压得她寸步难行。她缓缓走着,脚步轻盈,又稳重。

  当她走进来时,大厅中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的美丽和庄重,同样被人赞赏和羡慕,却没有个人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因为这少女不仅是杭州富贵余老爷的掌上明珠,而且还是武韹祺今日要娶的新娘。

  案上红烛高燃,将正中那个大红喜字映得格外耀眼。余老爷正面带着微笑,看着最疼爱的女儿慢慢走入厅堂,在他面前盈盈拜倒。今日他没有请任何亲朋好友,请的都是些商场上的朋友。这些人是今天才临时接到请帖,纷纷赶来道贺的。

  每个人都在等。他们已经看到了美丽的新娘子,可新郞呢时辰久,不免议论纷纷

  “新郎倌为何现在还未出现”

  “他不会是丑得不能见人吧”

  “我听城里人说,这位传言中的恶霸武少爷长得歪眼跛脚,据传还是个陀背。”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

  这些议论本来声音不大,后来渐渐高声起来。余富贵面色有些阴郁,暗暗责怪武韹祺不识大体,正要着人去寻。忽然见有个丫环悄悄走到身后的李平面前,低声道:“白少爷来了,主人要您领他到后院,他要单独见他。”

  李平点点头,向余富贵打了个招呼,匆匆出门去了。余富贵本想让人跟着,却被新娘子的个眼神制止住。他实在猜不透这班年青人在玩什么花样。

  莫要多事,也就罢了。

  树随风动,宛如听涛。远方的欢声笑语,似还偶有所闻。李平已经退下,只剩白天宇人走在铺满青石的小径上。这是片小林,他走的很慢,远远可以看到内池对面的正灯,灯火通明,听得到人声歌声笑声。

  白天宇忽然像是明白了为何武韹祺特别喜欢这里,有时候喧嚣后的宁静比什么都要来得美好。不过,有时候突如其来的宁静总会让人感到有些奇怪。尤其是在这片寂静空间中突然出现个鲜活生命时。

  起先出现在是个酒坛,接着是只手,手腕上挂着只长安城中流行的紫金铃,轻风抚过,传出悦耳的叮当声。铃很小,手却不小,让人眼望去仿佛有种不协调之感,然而这只是瞬间的感觉,下秒,你就会觉得非常适合,比任何人都要适合。

  树梢上个低沉略带嘶哑的声音道:“既然来了,为何还要站着,来,陪兄弟干杯。”

  白天宇没有抬头,他二话不说,接过酒坛就往嘴里灌。酒,苦而辣,下咽喉,就变成了烈火,烧得人难受。喝惯了好酒的白天宇哪尝过这等滋味,只喝了口,就不禁皱起了眉。

  “呵呵。”树上之人明显已有几分醉意,大声笑道:“这不是好酒,我知道你喝不惯。”笑声中,酒坛已被他抢回手中,抑首喝下大口,复又叹道:“喝不惯也总比没有酒来得好。”

  白天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武韹祺,看他蛇般滑下来,倚着树干,带着微笑瞧着自己。白天宇却垂下眼帘不去瞧他,他实在不想看到这鲜少出现在少年眼中的落寞与绝望般的悲哀。

  武韹祺依然在笑,他似乎当真已经醉了。身上的大红锦袍几乎被撕成了布条,裸露在外的部分布满了血口子,有些虽已结疤,大多数则仍旧往外渗出鲜血。

  “为什么”白天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澎湃,抓住武韹祺的衣领低声吼道:“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你有没有为疼爱关心自己的人想过有没有”他答应过武禹襄要好好照顾他这个最小的弟弟,可现如今呢该死的他怎么可以思量不顾别人的感受

  武韹祺又笑了,笑得有些凄凉,有些无奈:“为什么什么叫做为什么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举起酒坛,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劣酒虽不好,也总比没有酒来得强。自由也是样,你知道吗”他突然毫无预警的拳打在白天宇胃上,恶狠狠地用川话骂着:“你个龟儿子还好意思问老子为什么要不是你跟李平串通余富贵那只老乌龟,老子又怎可能娶他那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女儿”边骂边发疯似的用脚踢因吃痛而滚倒在地的白天宇。

  白天宇只是默默承受着,此刻他根本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活该,倘若不是唉,算了,就当是自己欠他的。假如这样可以令武韹祺消气的话,到也无所谓了。

  不经意间,白天宇忽然感觉到黑暗中有双晶亮的眸子在注视着他们。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双眼眸中所包含的不知是悲伤喜悦怨怼兴奋还是痛苦的复杂情感。

  夜色渐深,贺客逐渐归去。

  不知是酒劲发作还是打累了,武韹祺竟如滩烂泥般倒在青石路面上,睡得像个孩子。白天宇也躺在那里,耳边传来的微鼾如乐曲般节奏分明,他知道武韹祺当真睡着了。苦笑着,望向天空,轮明月孤单的悬挂在上面,四周无星。身体很痛,却比不上他心里的隐痛,几个月前的今天,自己不也正是如此么他们走的是相同的道路,无法回头。

  白天宇的手在发抖,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酒,哪怕滴也好,现在他需要那东西。

  在他面前忽然垂下了只白晳的手,纤长的手指上缠绕着红丝绳,绳上系着樽酒。白天宇不必抬头看也知道来得是什么,他接着酒樽,赶紧喝了口,闭着眼睛吞下去,才长长吐出口气,道:“好酒。”

  美酒自有佳人配。酒的确是好酒,入喉香醇,到了肚子里,还留着余韵。那么人呢人也是美人。

  或许她算不上倾国倾城,但那幽雅的气质却又令人忍不住关注着她的举动。正如同摆放在乱石中的块美玉,不会因恶劣的环境而掩去它的风姿。不论在什么样的男人眼中,她都会是个等的好女人。然而,当白天宇看到她的刹那却觉得胃在抽搐,忽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总算可以体会到武韹祺的感受,看样子,劣酒不仅比没有酒好,甚至比香甜的美酒也要来得好些。于是他问:“有酒吗”

  除去白天宇本人,这里只剩两个人,个醉得不醒人世,而另个则是个女人。白天宇不可能自言自语,再不可能在问个不能回答的人,他问的,是那个女人。穿大红嫁衣的女人。

  白天宇应该是熟悉她的,他们早已相交多年。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然而此刻,咫尺距离,却令人感觉如此遥远,如此陌生。他看着她,用种无法表达的复杂目光。此刻她已不是他的兄弟,而是武韹祺的新嫁娘。这简直是件无比讽刺无比可笑却又无奈的事。

  新娘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来到武韹祺身边,用穿着红绸缎鞋的脚轻踢了他两下,见他毫无反应,方抬手轻击两下。

  微光中,三个身材魁梧的青衣大汉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垂手站立,等待她的命令。

  “送少爷回房。”吩咐句,复扭转身形,凝视着白天宇,缓缓道:“白兄,自前次别,你我已有许久未见了。”语气虽温柔,却赫然乃是男音。

  白天宇点点头,他的目光又暗淡下来,过了很久,才黯然道:“想不到如今你已为他人做嫁。”

  新娘嫣然笑,笑容动人:“你不祝福我么”

  “或许吧。”白天宇也在笑,笑得有些苦涩。

  晚风吹动着静静的池水,静静的夜色,月上柳梢,乌云微遮。

  明朝,又当何去何从

  新娘坐在妆台前,将珠玉佩环件件拨下来,轻放在镜旁。看着镜子里乌发如流云飞瀑般倾泄而下,心里也不禁对自己觉得很满意。白晳的肌肤,细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

  近年来,像他这样的男人已经少的可怜,就连女人也不多。不错,她是个男人,真真正正的男人。她根本不是余家的什么小姐,而是余府的大少爷余婧凮。

  除去嫁衣,坐在床边,端详着这个名义上已经成为他丈夫的男人。熟睡中的他明显少了种危险气息,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则多出种清醒时所没有的安逸。看着看着,余婧凮平静地下腹突然燃起了团赤热的火,身体某个部分竟葧起了最原始的欲望。

  这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尽管本朝男风尚盛,可长久以来深受礼教束缚的他是怎么也做不出此等事来。他猛然想起两天前那女人所说的话,及那颗强塞进口中的药丸。暗骂了句:“该死。”连忙冲出门去,奔到庭园,头扎进冰冷的池水之中。

  尽管,此乃盛夏,碧绿色的水波浸入身体却依然刺骨。余婧凮像是丝毫没有感觉,现在的他只感到体内阵令人无法忍受的火焰燃烧着全身,似乎想要将他烧成灰烬。想要,他真的好想要,现在的他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欲火焚身。可是,他的理智却清楚的告诉他,不行。

  此刻,他所能做的只有隔着被池水浸透的薄衫抚摸自己高高挺立起来的欲望。

  “唔”长期禁欲的结果所给予人的只能是另场滛欲的开始,多少包裹在所谓名门正派外衣下的躯壳也不过是比妓女还要下贱的无耻之徒。“啊哦”余婧凮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叫着谁的名字,他唯想要的只有欲望的解脱。

  激情过后,余婧凮已经清醒许多,至少在下次药力发作前他还有机会去找个女人。但他却并没有为方才的行为感到后悔,至少他还未伤害谁。

  又浸了会儿,待体内热潮已然退去后,方才纵身跳上岸去,向新居前行,滴落而下的水珠在他的身后,形成了条弯曲的痕迹。

  屋内,武韹祺依旧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正如长期远离世事的处子,完全不知人世间的险恶。瞬间,自余婧凮心里突然燃起了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嫉妒。嫉妒他的单纯,他的无暇,他所拥有的切。不,这似乎已不单是嫉妒。

  猛然,他抓起妆台上的金钗,往大腿上刺下去,鲜红血液如柱般涌出,顿时染红了他的裤管。

  对某些男人来说,宁愿身体受到伤害也不要自尊被人践踏。余婧凮正是这种男人,在他心里,自尊比什么都要来的强。

  所以他现在定要走,无论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要好很多。

  浓雾,飞花,流水

  夜,更深,四周很静,静得足以听到三十里之外的脚步声。天气即不冷也不是很热,这种气候最适合躺在张柔软的床上休憩。然而,范小宁却睡不着,他总有种预感,今夜定有什么事会发生。他的预感总是相当准确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条白影闪过眼前,直挺挺地落在院中,范小宁惊,忙奔下前廊,扶起来了。“婧凮,你怎么了”

  来人正是余婧凮,他看起来相当疲倦,右腿所受的伤,让他根本无力站立,整个人都仿佛软了。长时间的远行,让他几乎连句话都说不完全,可他又不得不说:“醉春”话音未落,人已经倒昏了过去。

  “醉春”重复着他的话,难道范小宁连忙伸出手去按在他的脉门上,替他诊断。他着实不希望猜测变为现实,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把完脉,范小宁不觉双眉紧皱,他实在想不够到底是谁与余婧凮有如此深仇大恨,居然给他下了天下第滛药醉梦春香化血丹这是蝽药却也是毒药,中者必死无疑,就连自己只不过仅能将他的生命延长三五七个月而已。除非

  范小宁没有再想下去,因为那根本不可能存在。千分之的希望有时候也许比完全失望来得更令人无法承受,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尽力而为。

  夜静,静得可怕。

  群几乎溶于夜色的乌鸦从远方的树林中飞起,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像是预示着某人的死亡。

  我删掉了部分情节,呵呵莫怪莫怪

  下卷 第十五章 染缸

  江湖。

  江湖永远是个大染缸。

  染缸是用来染布的,那么便会有许多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有时候这些颜色混合在起,就形成了另外某种杂色。倘若把这许多染料放进同个染缸里,再用力搅拌下,那色彩可就真是让人无法承受了。这染缸就是江湖,进去之前或者是干净的,然而出来的时候却绝没有个未被污染。

  只不过,凡事总有个例外,范小宁则是例外中的例外。

  范小宁,男,二十四岁,生肖蛇,武林第怪医范难寻的独生子。其母不详,关于此处,江湖上留有许多传说,其中最可信的则是毒仙苏瑶宁之说。

  据说,十五岁以前,范小宁便已将医书毒经倒背如流;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被天下人尊为医圣,比他父亲更加受人敬重。

  在很多人眼里,范小宁已经不是人而是个神,医神。他们甚至相信,范小宁可以把人的左眼挖下来放进右眼眶中,右眼则放进左眼位置,而且这个人依然可以看到。

  此刻,这位医圣却坐在杭州城外五里的凉棚里喝酒。

  每天这时候,他总会来这里,喝碗老酒,吃点小菜,顺便听下来自杭州城内的新鲜事。虽不定次次如意,可有时也会听到点什么。今日,范小宁就听到件令他吃惊不小的事。等他回过神来时,已跳到两个正在喝酒的食客面前,揪住其中个衣襟,大声问:“方才你说小武死了,可否当真”

  那人见他凶神恶煞模样,早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昨个儿还好好的,可今早上武府已被烧成废墟,听说所有人都死了,当然也包括小少爷武韹祺。”

  “可怜哟。”那边店家接口道:“这事老朽也略有耳闻。说是因为武少爷娶得新娘子天生命硬,克夫。”叹口气又道:“虽传言武少爷品行不良,可再怎么说他对我们也算不错。记得两年前,还是他帮我把儿媳从黑山口强盗手中救回来的呢。”

  “没错。”又有个食客开口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可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变成那样,并非他的本性。”

  “是啊是啊。”食客们纷纷议论。

  松开方才问话的人,范小宁垂着头走了出去。此刻,他竟不知该如何向余婧凮交待,或者永远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落日余辉洒在他身上,带给人种无法言语的凄凉苦楚。

  山城,小镇。小镇无名,无名镇。

  地方不大,只有条街道,约百余户。两家杂货,间药铺,间酒肆,间客栈,如此而已。居民淳朴,豪迈大方,日子过得清苦却也快乐。

  范小宁似乎已有许久未来过,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无论怎样,他也算江湖中人,江湖这个染缸本不该将这里污染,哪怕自己也是样。倘若有朝日,他能够退出江湖,做个普普通通的行医,大概也会找座这样的小镇来居住吧。

  每次来时,范小宁总喜欢在酒肆逗留段时间,与相熟以久的镇上人喝酒谈天,然而今日,他却没这个心思。

  初八,是余婧凮毒性发作的日子,从早上开始,他就直昏迷着,不仅令照顾他的范小宁初次怀疑自己的医术是否有用。范小宁当然知道药引中缺了什么,所以他来了,找朵美得足以至命的花。

  无名镇有家“宁安堂”,虽不是什么大药铺,却是最古怪的药铺。附近流传着句俗话叫做“宁安堂里不安宁”指得就是这里。原因无他,只因此处有个不仅让范小宁,也让所有人为之头痛的小妖怪。她,就是范小宁的师妹苏静静。

  宁安堂没有老板,也没有伙计。这里是苏静静的地方,老板是她,伙计当然也是她。她可不是那种看着这许多珍贵药材被外人随便碰触,而置之不理的女人。

  宁安堂卖得是药材不能救人,只能害人。比如七星海棠,比如鹤顶红,比如鬼枯草,此地虽不见得有人买,却有不少江湖人不远千里找到此地,向她购买。

  没有人知道苏静静究竟存了多少银两,就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样。

  范小宁进来时,看到苏静静正悠雅地斜卧在软榻上,个青衣小帽的少年在为她揉捏大腿。她半闭着双眼,显得舒服极了。

  也许是看到范小宁走进来,她突然抬手掴了少年巴掌,抬脚踢下榻去。

  少年瘦小的身子滚了两下,恰巧停落在范小宁脚边。范小宁没有扶他,径自走到苏静静身旁,找了把椅子坐下。对于这样的下人,他又怎可能多看眼。

  “起来。”苏静静先是柔媚扫了范小宁眼,然后大声吩咐少年:“把后院的柴全部劈完堆好,否则,别想吃饭。”

  青衣少年应了声是,头也不回的向后院走去。苏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笑了,微微上扬的嘴角让人想起毒蛇。然而,范小宁却看到她那双晶亮眸子中闪烁着难掩的悲哀。苏静静也会悲哀他想不透,此刻他到是很想认识下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少年。

  女人是善变的,尤其是像苏静静这样的女人。等到她把头转向范小宁时,整个人全变了,变得温柔而亲切,“师兄,向来可好”

  “好。”范小宁也在笑,他这个师妹虽有些玩劣,对自己到也不错。“你也好。”他永远都是那么平静,仿佛池春水,不起波澜。

  苏静静看着他,看了许久,她知道他要得是什么。于是她走到内室,从暗格中取出只小匣子,递给范小宁。匣子递出的那刹那,她突然不笑了,面无表情地瞧着范小宁,冷然道:“你走,立刻走,永远不要再来了。”

  范小宁也在看她,从她的眼神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他站起来,走出门去。

  站在台阶上,远远的还可以看得到青衣少年劈柴的身影。沉重的柴刀似乎将他的瘦弱手臂坠得很低,压得抬不起来。范小宁总觉得对少年有种莫名的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从那以后,范小宁当真没再来过无名镇。他仿佛根本已经忘记了这个没有名字的小镇里,还有家叫做安宁堂的药铺,忘记了那个叫做苏静静的女人。

  什么叫做幸运什么又叫不幸他分不清。此刻,他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到醉仙楼来的都已记不起,因为他已经醉了,醉得不醒人世。

  桌上摆着酒席,全鸡全鸭,碳烤全鹅,清蒸大虾,鱼翅燕窝,还有几碟醉仙楼有名的点心,外加坛极品竹叶青。胖掌柜走过来时,竹筷依然摆在唐瓷筷枕上,菜肴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是那坛酒则见底。这本对醉仙楼是种莫大侮辱,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停在距离酒桌十步远的距离,垂手而立。他不敢看,无论是趴在桌上的醉鬼,还是他旁边的女人。

  女人在笑,笑嫣如花。据说这世上有种女人足以让任何男人为她去死,胖掌柜本来并不相信,现如今他却不得不信。他不看她,并不代表他不想看,而是不敢。因为个从发丝到脚尖都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女人往往不是圣女就是表子。掌柜的心里清楚,她绝不是第种。试问个好人家的女孩,又怎可能三更半夜坐在酒楼陪男人喝酒,更何况她洁白如雪的肩膀还露在外面。

  夜,深沉而宁静,秋风抚过树丛,沙沙乱响。酒,已见底,人仍在。睡死了的青衣少年突然伸了个懒腰,拍拍桌子,道:“算账”

  掌柜等他这句话已久,忙上前赔笑道:“这是十五两桌的,酒水另加三两四钱,去个零头,共是十八两银。”他虽已有些许困倦,可为着生机,不得不陪上笑脸。

  青衣少年微笑着道:“不贵。到是累你们苦等,不若凑个整,我给五十两你看如何”他这话像是对掌柜说,却又偏偏瞧着那个很美的女人。

  女人笑着点点头,从荷包里掏出张宝丰钱庄的银票放在桌上。

  胖掌柜见,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像他们这样出手阔绰的客人并不多,掌柜的竟开始觉得他辛苦点也是值得。世上又有几个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两除非是白痴和死人。

  青衣少年笑了,忽然站起来,走过去,拉了拉他衣角,悄悄问:“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很大方的人”

  掌柜拼命点头,他当然知道,个小气鬼是不会平白把五十两银子送进别人口袋的。要知道三十两银,足够普通人家过半年的。

  那少年又问:“那你又知不知道个大方的人通常是养不起漂亮女人的”

  掌柜的再度点点头。别说女人,这种人有时连自己也养不起。

  只是他不明白少年说这句话的意途是什么,于是他问:“公子爷的意思是”话未出口,便哽在喉间。

  柄剑在他咽喉上开了个洞,鲜血飞溅,化作血雨,滴落在地板上。

  本已快睡着的店小二,立时清醒许多,惊惧得几乎忘记呼喊。等他想喊时,却永远也喊不出来。被剑锋划过的喉管永远不可能再度接上。

  微弱灯光下,青衣少年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双静如止水的眸子泛起微微波澜,两道雪亮的目光笔直地望向正用方巾擦拭宝剑的少女,冷冷道:“他们本不该死。”

  “不错,他们本不该死。”少女幽幽叹,道:“他们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人生,他们本可以活得很好。”充满怜悯的眼神认谁都无法将她与方才那个杀人者联系在起。

  青衣少年“砰”地在酒桌上拍了掌,酒桌猛烈地震荡几下,险些倒落。

  “我且问你,既然他们可以活得很好,你为何还要这样做”他显得有些激动,双手不住地微颤。

  “我”少女放下手中所拭长剑,端起酒杯,悠然道:“你错了。”抑首将酒饮下,又道:“杀他们的人是你,并不是我。”

  修长白晳的手指指着青衣少年,眼中露出不知是兴奋还是悲哀的光芒。

  青衣少年呆了呆,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去,弯腰抚闭胖掌柜那如死鱼般大睁的双眼,忖道:“我不杀薄人,薄人因我而死。难道我真的错了我错了么”他突然发疯似得奔向楼口,未跑到半,突得双膝麻,嗵得跪倒在地。

  “你又错了。”那少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嫣然笑,“既然当年你师父要我好生照顾你,我又怎会岂之不理更何况,他们也该来了。”

  青衣少年无言地垂下头去,心中暗自叹息。十三年了,他本以为可以躲过她,默默承受死亡,谁料想仍然逃不开她的掌控。

  少女蹲下身子,右手轻抚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的面容,不胜惋惜的轻叹声:“像你这样的人世上本已不多,你应该好好活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未出世的孩子着想。”突地,笑容敛,冷然道:“你最好牢牢记住今日教训,若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证这俊秀的脸蛋会变成何等模样。”

  青衣少年心头寒,低吼道:“我本已不是你要找寻之人,你又为何苦苦相逼”尽管他明知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事到如今还当怎样呢

  “你是。”少女脸上虽带着微笑,目中却满含怨毒,接口道:“虽然他已不在了,可只要你曾当过他的徒弟就永远都是。正如无论你如何改变也摆脱不了武侯爷这个身份样。”

  顿了顿,又道:“日为师终生为父。父债子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莫非你当真不懂么”

  夜色笼罩着大地,无比深沉,无比黑暗。

  街道上更鼓响起,已是更。

  远山,似有野兽低嚎。它们是否也在感叹人生的无奈

  究竟是第几天了他不记得。

  天边月色渐远,夜渐渐离开,乳白色的晨雾缓缓弥漫在山林间,悠扬悦耳的琴声,摇曵在乳色透明的山林里。他跪在林外,酸痛不堪的双腿,仿佛也因这缥缈的琴声舒缓许多。只是琴声,似乎更加遥远

  突地,似有只小巧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下意地用手去抓,可什么都抓不到。

  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个若琴音般同样缥缈的声音自林中传来,“来的可是天宇么”

  白天宇忙应了声“是”,双膝仍是跪地,不敢挪动半分。

  方才说话的语声再度响起,悠悠道:“算起来也有五年了,你师父向可好么”

  “是。他老人家能吃能睡,精神也比往昔好了许多。”

  “是么。若生活能像他般,到也逍遥。”铮錝,随着琴弦拨弄之音,语音淡淡道:“此处本不是你所应来的,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话间,琴音又起,依然缥缈如暮,轻缓如细水长流,内中似蕴含着无尽悲哀,将抚琴者内心表露无疑。

  这次白天宇没有回答是,反而以很坚定很肯切的态度道:“师侄有事相求,肯请师叔看在师徒场的情份上救救余婧凮。”说罢,向树林方向不断叩起头来。坚硬的泥土磕破了他的额头,沙砾沾染伤口,也依然阻不断他的决心。

  伴着琴声,语音缓缓道:“他怎么了”仿佛他问的并不是自己手传授的爱徒,而仅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婧凮身中奇毒,命在旦夕。”

  “哦”

  白天宇目光阵黯然,沉声道:“据范先生诊断他中的乃是天下第奇毒醉梦春香化血丹。如若再拖延下去,恐怕”下面的话哽在喉间,他说不出。

  “醉梦春香化血丹”

  轻若薄暮的琴音仿佛愈弹愈快,音律自四面八方渐渐逼来,含带丝轻愁,似怨女,浪迹霏雨之中。蓦然澎湃如山倾,洪水分崩渐离冲陷天地般滚将而来。白天宇只觉眼前片昏黄,若有无穷无尽的压力欺向他的神精,挤碎他的身躯,让人遍体生寒。就在血液逆流,将要暴裂时,琴音煞断,瞬然化为片宁静。等到他自凄迷琴音中回转心神,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已出现人,似已站了良久。

  头乌黑秀发包含于纱冠之中,两眉含清愁,直如秋水浮萍轻现股落寞。虽未有华服着体,却带着与生俱来的脱凡气质。

  两人相距不及三尺,白天宇却不敢仰视,口中尊道:“师侄白天宇跪迎师叔。”谁又想得到,眼前这看似双十少女的丽人,居然会是余婧凮的师父,十年前曾以张瑶琴横扫江湖的琴魔音无幽。

  “起来吧。”音无幽轻声叹道:“数载未见,你似成长不少。想当年才不过至我腰间,现在到是比我还要高壮了。”

  被他这么说,白天宇不仅面靥微红,勉强站起身来,垂首敛眉,不知如何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