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得破破烂烂。
蒋瓛又道“两人扯手,两人扯腿,摔”
朱棣霎时魂儿被吓飞了七成,发着抖道“不能摔蒋老再摔就死了”
蒋瓛捋须道“燕王要求情摔两下。”
“”
四名锦衣卫抬着云起,将其举起,又重重摔在血泊。
云起已无意识,肺部被激,哇地吐出大口鲜血,和着一枚染了血,洁白的臼齿,竟是在苦忍时把牙给咬碎。
朱棣惊悸地看着云起,不住喘息。
蒋瓛终于达到了目的,缓缓道“来四个人,将他身上血抹了,取担架来抬着到太和殿去,老夫要面、圣。”
朱棣吁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太和殿外。
朱棣守在殿前,侧耳听着殿对答。
朱元璋对蒋瓛仍是极其器重,二人谈了许久,又听蒋瓛低声道出“北元”“突厥”“探”等字眼,朱棣心头方放下一块大石。
少顷后,只听朱元璋道“朕知道了。”
蒋瓛方退了出来,锦衣卫入内,抬了担架上的云起,回到大院。
朱棣伸手去探云起鼻息,呼吸微弱。
蒋瓛缓缓道“不妨,性命无碍,取他颈下那布包来。”
朱棣解了云起贴身布包,蒋瓛又道“内有一枚枯荣造化丸,喂他服下,一日便好。”
朱棣打开那布包,蹙眉道“蒋老,你方才说什么丸”
蒋瓛愣住了,朱棣托着那布包让看,内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符纸,与一枚碧绿色的麒麟型玉佩。
“”
这下轮到蒋瓛遭了晴天霹雳。
只听蒋瓛颤声道“张道长赐的那枚灵丹。怎没有云儿给谁吃了”
朱棣五雷轰顶,与蒋瓛相视良久,道“你蒋老,这玩笑开不得,他可是我小舅要有个三长两短,贱内会”
蒋瓛张着嘴,想起朱棣家“贱内”厉害,霎时定了三秒,而后吼道“太医传太医不好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云起小身板儿刚躲过飓风又遭了冰雹,失血过多,挨铁杖猛打,导致椎间盘脱出,外加精神饱受命运的来回蹂躏居然没死,也真是个奇迹。
朱棣顾不得求神拜佛,先熬了一大碗浓浓的千年老参汤,扳着云起的牙关灌下。
继而联合名御医会诊,同时派出亲卫快马加鞭,连夜出京,前往北平。
亲卫跑死了三匹马,带回来一个锦盒,盒装了一只朱眼冰蟾,以及“贱内”一封信
我的心肝
你上辈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朱棣
云儿若是有个好歹
我徐家全家纵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棣背脊发麻,朝那亲兵道“夫人目前情绪还稳定吗”
亲兵答道“夫人请来全北平的道士和尚,一半念经,一半开坛做法。点了满府长明灯,命全城百姓斋戒说若是得不到小舅爷平安的消息就就”
朱棣道“知道了。”
那亲兵与朱棣脑门上俱是三条黑线。朱棣眼珠转了转,仍忍不住道“就如何”
亲兵压低了声音,道“就砍死那个弑君。”
朱棣点了点头,知道徐雯说的定是“砍死你全家”,这全家自然也包括朱元璋。
房内传来荣庆之声“王爷,该换药了。”
朱棣取来冰蟾,以烧酒调了,灌入云起嘴内。烧酒极烈,一入喉云起便猛咳起来,朱棣忙端碗接了,喝进嘴里,继而抱着云起,缓缓喂了过去。
云起喝下灵药,低吟了一声,倚在朱棣怀,沉沉入睡。
朱棣望着那跳跃不定的油灯火苗出神,不知在想何事,末了又看了看云起。
朱棣漫不经心道“你与清儿都是徐将军的眉毛,温月华的眼你们的娘该得有多美竟是生得出这水灵造化的姐弟来。”
云起微微挣扎,朱棣放开了他,让他平躺,拉过被仔细盖好,端详云起片刻,而后痞笑着点了点头。
数日后,在朱棣黄金猛砸下,云起的伤势终于开始逐渐好转。
朱棣从年轻起便随军生活,习惯了亲力亲为,一介王爷,照顾起病人倒也不嫌苦累,每天为云起换药,缠绷带,喂药,俱是得心应手。
如此困了便伏在云起榻旁歇息片刻,饿了与锦衣卫们同吃同住,打成一片,不知不觉已过了近半月。
云起睁开了眼。
那时朱棣正与几名锦衣卫在院内踢毽,一听云起醒转,赶紧连滚带爬地冲进房内。
“内弟,你好了不曾”朱棣紧张地看着云起涣散双眼,又伸出五指,试探地在他面前挥了挥。
朱棣比了个拳头,道“这是几”
云起道“都给我出去。”
房站满侍卫,忙一窝蜂地散了。
朱棣作了个投降的手势,悻悻转身出门。
云起虚弱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冷冷道“王爷,你好大的胆”
朱棣唏嘘道“还好你咬碎那枚不是门牙,否则说话漏风”
“纸钱是你交给他的”
朱棣收起玩笑的表情,云起缓缓转过头,与其对视。
朱棣目杀机一闪即逝,云起道“墙边有刀,杀了我就是。”
朱棣一笑置之,答道“莫开玩笑了,咱是一家人,杀谁也不能杀你。”
朱棣一抖袍襟,于那榻沿上坐了,左脚架在右膝上,拍了拍黑靴,随口道“这顿打,说到底是姐夫害的,现记在心上,来日补你。”
云起目尽是厌恶之情,道“滚远点”
朱棣丝毫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饶有趣味地打量云起,眯着眼道“小舅,你生气的模样,与你姐像得很,有人说过么”
云起不答,冷冷道“你把拓跋锋当作什么了”
朱棣然道“自然是儿,不然能把他当什么”随即又望向云起,调笑道“姐夫从小可没什么青梅竹马来着,也没那玉佩拉绣花扇拉的定情信物”
云起失控般地大吼道“你没把他当人。没人把他当过人”
朱棣收了笑容,认真道“云起,眼见为实,你未曾亲眼所见,从我收养拓跋锋那时起,塞外凡是突厥一族,便都托着他的福,方保住了性命。”
“狼部本不是姐夫杀的,元人逃窜那时自己下的狠手,姐夫救了他性命,又将他送进宫来,每年给他族人送牛送羊,府上凡是有姓拓跋的突厥人来托庇”
云起嘲道“若是你有朝一日当了皇帝,就送他回克鲁伦河去许给他多少封地,多少兵,多少女人多少牛羊多少财物”
云起说到激动时又不住急促喘息,朱棣忙上前抱他坐起,却被云起咳嗽着推开。
朱棣倒也不恼,笑道“没有许他,倒也终究是他该得的,我厚葬了他部落人,又救了他全族性命,把他养到五岁,将其身份坦言告知。”
“没有丝毫隐瞒。又教他突厥语,让他牢记自己是何人。换了是你你会为我卖命不”
朱棣微笑道“小舅,拓跋锋那性你不懂突厥人脑倔得很,你对他好,他便死心塌地报答你,记了仇,亦会一心一意来报仇狼崽不就是这脾气”
云起反讥道“死心塌地报你收养之恩,最后等到了一杯毒酒。”
朱棣色变道“什么毒酒”
云起蹙眉与朱棣对视。
朱棣表情如坠万丈深渊“他喝了毒酒”
云起疑道“那鹤顶红不是你送的”
朱棣半晌说不出话来,而后方道“死了”
云起茫然无比,脑混乱一片,朱棣猛然抓着云起的手说“你小舅,你不是已经放走了他那夜事发,二更时我派人去牢救他,回报狱卒死了,这案才发,你”
云起挣道“没死”
云起看了朱棣一会,缓缓道“那夜有人送了毒酒,要杀他灭口,这可奇怪了,会是谁难道是皇上”
朱棣道“的何毒你将他送去何处”
云起摇了摇头,道“我给他吃了枯荣造化丸,那药能解百毒接着送他上船,到扬州去了。”
朱棣如释重负道“回头我让他给你写封信,你便知端倪。”
云起抿唇想了片刻,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朱棣转身去取笔墨,一面絮絮道“你养伤罢,既是好了,写个条给你姐,否则这辈,我就别想进家门了。”
云起一肚气消了七成,劈手接过笔,随手写了句“朱棣王八蛋”,接着拍了回去。
王八蛋诚恳道“内弟,这话等于骂当朝皇上是王八”
云起怒了,把“蛋”字涂掉,王八方笑嘻嘻把那纸条折好塞进怀,道“这就走了,勿念。”
朱棣转身那瞬间,云起冷冷道“我娘是舞烟楼红牌,皇上取应天府时,兵荒马乱,认识了我爹。”
朱棣听到这句,忍不住转身,云起又道“我姐弟俩是庶出,娘的出身又不好,我就是个当一辈狗的命,跟皇孙再铁,也是白搭。”
“朝言官不会让我封官荫的,你省点儿罢,有这心思不如去讨好部的人。”
朱棣挠了挠头道“姐夫连自个娘叫啥还不知道,当年老头与陈友谅顾着打到西,又打到东连我娘都给弄丢了。现认了马皇后当娘,仔细说起来”
朱棣恢复了那兵痞的一贯笑容,得意洋洋道“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毕又挖苦道“内弟,你早在第一次喂药时就醒了,装昏装了十余天,敢情懒得动,等王爷伺候呢。”
朱棣转身离去,当天下午便率领亲卫离开了南京。
云起躺在床上,闭着眼,轻声道“没什么好难过的师兄,保重。”
“哭啥,都几岁了,大男人哭哭啼啼”
小拓跋锋蹲在床边,打量小云起,蹙眉不悦道“别哭了。”
小云起抽泣道“我家里死了人”继而一吸溜鼻涕。
小拓跋锋答道“哦。”
两人定定互相凝视片刻,小拓跋锋又道“我家里人也死光了。”
小云起又哇哇大哭起来,道“死的是我爹我每个月的两钱银没了”
小拓跋锋又道“哦,没了。”
“脑袋怎么破皮,过来,师哥给你揉揉。”
小云起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磕头磕的”
小拓跋锋同情地摸了摸小云起的头。
“叫爹。”
“”
小云起斜眼去乜小拓跋锋,那眼神,像只不太信任人的脏兮兮的小猫。
小拓跋锋漠然道“叫声爹,以后师哥当了锦衣卫,俸钱都给你,一个月二两银呢。”
小云起一声“爹”到了嘴边,终究叫不出口,恹恹道“还是不要了,爹不能乱叫。”
小拓跋锋看他那架势,像在酝酿情绪,只怕不多时又要开哭,忙让步道“不叫也给你好了。别哭。”
“不我要哭。”
“不要也得要。”
“给你两钱银,让我哭一会”
“不许哭。”
“哇啊师哥,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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