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庞大的条大河,其中得有多少鲜血王宗景只觉得股寒气从勃颈上直冒出来,茫然后退几步,忽然脚下“啪”的声,却是踩到了什么。他向脚下看,之间那柄奇异的苍白骨剑真干净地躺在地上,王宗景迟疑了下,还是俯身将这柄苍白骨剑捡起,目光落到剑柄之上,之间此时此刻,剑柄上的那幅画居然已经不见了。
这座古桥乃是座拱桥,中间高两侧低,小鼎此刻就站在桥中心最高处,向着王宗景直招手,待王宗景走近了,才发现桥心地方,也就是小鼎所站立位置的不远处,竖立着块古老的石碑,小鼎站在石碑旁,面带古怪之色,招手示意王宗景过来,同时道:
“王大哥,你你快过来看看这块石碑上的写的字。”
王宗景双眉扬,走了过去,开口道:“怎么了,上面写的是什”
最后个“么”字还未出口王宗景的声音像是突然哑了般,硬生生地断了,他的目光充满了惊愕不解,呆呆地看着那块石碑,还有石碑上充满了风霜古意的两个大字:
奈何
青云山上。
通天峰后山,幻月洞府中,张小凡依然安静地坐在莽古蜃珠的旁边,右手手掌也同样稳定地按在这颗奇珠的珠身之上。但是此时若是有旁人在此,便会发现莽古蜃珠珠身之内,原本狂暴之极的那些云霞之气,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七色虹光微微闪烁,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莽古蜃珠的周围游荡着。
又过了片刻,忽然只听“啪”的声轻响,也不知莽古蜃珠里发生了什么,但只见原本珠身上亮起的两颗大星中,那第六颗大星忽然暗了下去,不再闪光。
张小凡并没有睁开双眼,但是嘴角微微的扯动了下,随即仍是安静地坐在旁,动不动,但是看着他放在蟒古蜃珠上的那只手掌间里,似乎正有道奇异的光芒缓缓流动着,在向这件法宝中渗透进去,那光芒并不算多么明亮,但却有青金红三色,颇为好看,且彼此相融,浑然体,让原本防御极强的蟒古蜃珠竟然毫无抵抗之力,只得任由这些光芒侵入。
洞内洞外,片幽静。
与此同时,通天峰前山云海之上,却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那道黑色的异境之门突然开始剧烈扭曲,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随后就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如倾盆覆水般,跌落出无数人影,尽是此番参加异境之行的青云试弟子,并且人数极多,不消会儿工夫,竟然有数百人都被抛了出来,多数人身上带伤,少数人更是惊恐万状,大喊大叫。
时之间,云海上乱成团,云气丧乱,人人奔走,再无半点仙气,只顾着救助伤者了。
王细雨也在人群之中,奋力跑动着寻找弟弟王宗景的下落,只是此番出来的人数实在太多,她时也找不到,而且伤者遍地都是,她找了会儿,还是咬了咬牙,先行救助自己身边附近的人。
如此忙乱了许久,云海之上的喧嚣嘈杂声才缓缓平复下来,但呻吟声仍是不绝于耳,绝大多数青云门弟子在忙乱过后,都有种异样而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这幕,似乎谁的心底都有些隐隐感觉到,好像这次掌教真人亲手主持的异境之行,结果很是糟糕的样子。
王细雨替个素不相识的青云试女弟子包好伤口,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大多数伤者已经得到照顾了,便是目光四处漂移,在人群里看过去,想要看看弟弟是否就在人群之中。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有人叫唤她的名字,转头望去,却是云海远处,今日下山巡视当值的柳芸师姐与穆怀正师兄都站在那里,包括自己的师父曾书书,也站在不远处,只是他们几个人脸上神色,却都有几分异样,柳芸伸出手,招唿王细雨走过去。
王细雨心中诧异,走到他们几人跟前,显示看了眼曾书书,曾书书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伤痛之色,而无论是穆怀正还是柳芸,此刻的神色都很难看。
“怎么了”王细雨有些茫然地问道,心中仿佛涌起股淡淡的不好预感,却又不知从何而来,只能看向柳芸,低声地问道,“除了什么事,师姐”
柳芸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拉起王细雨的手,然后将件小东西放在她的掌心中。
王细雨低头看去,忽地全身震,在她白皙的手心里,此刻是只染红鲜血的小小纸灯,待了丝凄凉,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中。
柳芸幽幽地道:“这是欧阳师兄临死之际,依然紧紧抓在手中的东西。”
王细雨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再没有了丝毫血色。
第七十三章 光掌
奈何,奈何。
无可奈何。
众生皆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
奈何,奈何,须弥芥子,天龙蝼蚁,般无奈。
天地人间,爱恨情仇,总在那无可奈何间,随缘起落,花开花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奈何
奈何桥
王宗景是真真正正地悚然惊,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小鼎,只见他也正看了过来,眼中流露出了丝惊恐。
自古相传,九幽冥府之下,阴阳分割之界,乃有古桥名曰奈何,下游血河,横贯阴阳,生离死别过桥而断,奈何奈何,无可奈何,步阳世,步阴间,都在这奈何桥上。
难道,此处竟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九幽黄泉
王宗景与小鼎的脸色都变的极难看,两人怔怔的看着这块古碑,良久之后,才听小鼎忽然涩声道:“王大哥哥,咱们该不会是死了吧”
王宗景眼角跳,刚想叫他不要胡说,只是话到嘴边,却时哑然说不出声来,眼前这幕是在是太过诡谲,即使以他的心志此刻也有点承受不住。
小鼎没有等来王宗景的回答,片刻之后慢慢低下头去,靠着这块石碑缓缓的坐在地上,头低垂着,过来会之后,王宗景只见小鼎肩膀慢慢抖动,双手抱膝,竟是传来低低的哽咽声,王宗景吃了惊,连忙走了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扶着小鼎,低声道:“小鼎,怎么了”
小鼎抬起头来,只见张小脸上,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王宗景愕然,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小鼎哽咽几声,竟是带着几分哭声道:“王大哥,我想我爹还有我娘亲了,以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王宗景心中酸,却是莫名的想起了早逝的双亲,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柔声道:“小鼎,咱们应该还没死,你会再见到你爹娘的。”
小鼎脸色哀恸之色不减,像是路上惊险无比经历生死关头的压力,终于在这刻集中爆发了出来,这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终于大声哭泣了起来
“我不想死,我想和我爹娘在起,在起辈子啊”他双手抓紧了双膝,身子因为激动哭泣啊微微颤抖着,满脸的泪水顾不上擦拭,只是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我不乖,我干了好多坏事。我往爹做好的汤里丢石头,我往娘喜欢的白衣上泼墨汁,我说过文姨看着瘦其实全身都是肉,我说过鬼故事吓的小萱哇哇大哭,我撕过几位师伯的书,在他们屋里放过火,撒过尿,我还抢过大黄的肉骨头,啃完了肉把骨头扔到山下不给它吃”
王宗景蹲在旁,这路听下来,从最初的低声安慰渐渐听的脸都黑了,看着小鼎哭的滔滔不绝,桩桩件件小孩子家的调皮捣蛋的事如流水般倒了出来,直听的他目瞪口呆,甚至就连此刻置身阴间的那丝恐惧都听没了,心想这小家伙是不是从出生就开始干坏事了啊,种种所谓真是匪夷所思,对比起来觉得自己被许多人称为顽劣的童年实在是老实巴交的不行了。
那边说的泪流满面痛悔小小人生,这里听的苦笑无语,过了好长会功夫,小鼎终于止住了哭声,但两只眼睛已然有些红肿,吸吸鼻子,他干脆拿着王宗景的袖子在脸上抹,擦去满脸泪痕,长出口气,转头看向王宗景。
王宗景看着他,干笑声,道:“哭完了”
小鼎点了点道:“哭完了。”
王宗景翻了个白眼,道:“还怕不”
小鼎站起身,道:“不怕了。”随后抬起头看了看周围,血河滔滔黑暗无边,他脸色微微变了下,缩缩了头,道:“呃,还有点点害怕”
王宗景苦笑摇头,也是站了起来,经过这番闹腾,两人倒是将心情好好收拾番,虽然仍是身在这奈何桥上,但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可以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只是周围的黑暗是在太深太暗,两人都只能看到附近数十丈内的光景,就这点距离连这座奈何桥都不看到尽头,无论前后都是样,似乎这座古桥从黑暗中来,往黑暗中去,沉默地伫立在这滔滔血河上。
王宗景沉吟了会,还是决定要带着小鼎向前走段路查看下,反正眼下这种情况生死由命,也只能走步看步了。他转头说与小鼎听,小鼎倒也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站在桥上的古碑旁,向前后各看了眼,王宗景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该走的方向,干脆心横拉着小鼎往前方走去,至于说两人分开分别走个方向的想法,王宗景却是根本想也没想。
想起走了下段路后,王宗景正凝神屏息向前方那边黑暗深处观望时,忽然听到身边的小鼎带了几分期期艾艾,低声道:“王大哥,有件事我想求你下。”
王宗景也没回头,道:“什么事啊”
小鼎抬头向他看了眼,道:“我刚才哭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么多事,咱们能得救回去了,你可要帮我保守秘密,不能跟其他人讲。”
王宗景站住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小鼎眼,小鼎呵呵笑,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脑袋,笑道:“那里面有好多事情,他们都不知道是我干的呢,你可千万不能说啊,不然我就要被我娘把我屁股打烂了。”说到此处,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脸色肃,脸色带了几分郑重,对王宗景郑重其事的说道:“对了,特别是我刚才说敏姨看着瘦其实全身都是肉的话,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会死人的”
王宗景吓了跳,奇道:“文敏前辈看着平日里脾气很好的,怎么会这样”
小鼎摆手,却是满不在乎的向前走去,同时道:“不是担心文姨啦。”
王宗景跟在他身后,不解道:“那你担心什么”
小鼎干笑声,压低声音,轻声道:“因为我以前有好几次拍文姨的马屁,都说过文姨和我娘样漂亮,万这话被我娘听到”
“嗯”
王宗景转过头,再也不看小鼎的脸了。
不知道传说之中,九幽冥府是不是永恒的黑暗,但是眼下二人所在的地方,天空里直到现在都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王宗景和小鼎也发现,这周围唯的亮光,其实便是从脚下奈何桥上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不远不近,恰好照亮了周围数十丈方圆的地方。
脚步轻轻,踩踏在这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的古桥上,周围依旧是片寂静,只有脚下血河滔滔,在那片血腥气中,隐隐传来血水激荡的哗哗声。
忽然就在这时,从他们前方的那片深沉黑暗里,竟然传来了阵悠扬悦耳的歌声,那声音清脆如黄鹂,唱的却是俗世人间欢快喜悦的乡村小曲儿。
春光媚,野草青,小塘竹边笑嘻嘻。
牛戏水,燕双飞,郎牵奴手着蓑衣。
咿呀哦呀咿哦
歌声前半只是寥寥几句,便仿佛唱出了人间乡野里的派春色明媚,让人心生向往,只是随后的和声轻盈,开始还是欢快,但慢慢的歌声却是低沉了下来,渐渐多了几分苦涩之意,如晴空万里忽来风雨,渐趋阴沉,到了最后已然全是悲苦之意,令人闻之心酸。
王宗景与小鼎对望眼,都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人放声歌唱,只是歌声开始也还罢了,后头却是婉转伤怀,只怕也不是个好运气的。王宗景迟疑了下,还是带着小鼎往前走去,不管怎样,去看看就是了
随着他俩的脚步缓缓前行,那歌声也渐渐地落下去,不过并没有断绝,仍然还能听见,只是唱到后来,却翻来覆去只是用那好听的声音轻吟和声,似乎歌者也已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轻吟浅唱着,在歌声中回顾过往。
如此又走了小半盏茶时间,王宗景只觉得脚下的桥面似乎已经下降了许多,似乎应该马上就要落到地面上去了。而这时周围远处虽然还是片黑暗,但与之前在奈何桥上不同,真真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周围的气温似乎也寒冷了许多。
忽地,原本回荡在耳边的歌声突然断绝,再无声息,王宗景与小鼎本来都是仔细听着歌声向前走去,时都是愕然止步,随后变听到前方猛地传来阵刺耳的“啧啧啧”笑声,笑声尖利,如铁石磨刀,同时又有轻声鬼笑,在前头流连回荡。
道若隐若现的淡淡石纹,繁杂南明,隐见有刀枪剑痕,在两人前面不远处的桥面上出现。再往前走,便是出了奈何桥外的世界,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土地,毫无草木迹象,只有乱石遍地。王景宗看着地下石纹,不过是宽尺的古旧纹路,将桥面与这片灰色大地隔开,心中正迟疑是否要踏出桥面时,忽然旁边的小鼎惊咦了声,却是指着前方某处,低声道:“王大哥,快看,那边有人还是鬼”
王宗景忽然抬头,像小鼎所指方向看去,之间黑幕重重,渐次退开,到了这奈何桥旁边,倒似乎眼前世界闲的稍微明亮了些。虽然仍是阴暗,但所见范围大了许多。很快的便看到侧前方约莫三十丈外,处乱石堆上坐着位少女,望之不过十五六岁,白衣黑发,只是脸色苍白,不见血色,肌肤便如透明般,如冰似玉。
而在这美丽少女身边,却有鬼影彤彤,五六个青面獠牙的身影正将她团团围在正中,仔细看去,这些身影面孔狰狞,面色青紫,头顶生有角。半身赤裸,发出的正是之前他们听到的那种古怪而刺耳的啧啧阴笑声。
那少女似极害怕,缩成团不停发抖,连看也不敢看旁边这些鬼怪眼,而周围那些鬼怪看着她的模样更是得意,围在她的身边不停伸手欺辱她。甚至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服。
奈何桥上,小鼎早就看的呆了,愕然道:“王大哥,那些是什么东西”
王宗景皱眉苦思了会,不太有把握地道:“如果咱们真的在阴间的话,这些东西可能就是种召唤魔罗身鬼的鬼怪,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些杂书,上面有些相似的说法”
小鼎茫然念了遍:“魔罗身鬼,这又是什么不过王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宗景也是时不知该如何做才好,正犹豫间,那边害怕畏惧的白衣少女却在群鬼围攻间隙看到这里站着两个人,登时便看到救星般,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呀”
王景宗与小鼎都是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五六只魔罗身鬼确是齐齐转身看来,目光落在王景宗与小鼎身上时,他们瞬间面上掠过狂喜之色,大唿道:“活人”
喊声未落,这些魔罗身鬼已然抛下那白衣少女,起向王景宗与小鼎这边冲了过来,似乎在这些鬼怪眼中,王景宗与小鼎这两个活人,倒比那白衣少女有吸引力得多。
眼看这些鬼怪凶神恶煞地冲来,王景宗与小鼎都白了脸色,更不敢迟疑,调头就向奈何桥上跑去。
开玩笑,这些搞不好就是真的阴间厉鬼,他们两个人不过都是道行粗浅的小人物,哪里能斗得过,只是这些魔罗身鬼个个身躯高大,三十丈远的距离转眼间便能冲到跟前,而这时王景宗与小鼎也不过才跑出小段距离。冲在最前头也同时是最强壮的只魔罗身鬼狞笑着当先跨过那条石纹,踏到奈何桥上。
王景宗与小鼎都是心中震骇无计可施时,猛然听到身后声惨嘶,两人震,回头看去,只见其他所有的魔罗身鬼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在奈何桥下排成排,目瞪口呆的看着桥上,最先冲到桥上的那只魔罗身鬼,此刻忽然像是窒息般,双手猛地扼住喉咙,身子颓然倒地,扭动不停,随后股无形的力量涌来,这只摩罗身鬼竟被凭空托起,然后缓缓向奈何桥的旁边移了过去。
奈何桥下,忽然所有的魔罗身鬼都嘶吼起来。个个面露惧色惊容,而那个被抓住的魔罗身鬼更像是见到什么最恐惧的事情样,发了疯似的狂吼起来,整个身躯拼命扭动挣扎着。然而那般无形的力量显然远远超过了魔罗身鬼,即使他再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样慢慢背移动到奈何桥外,下方就是那条缓缓流淌的滔滔血河。
忽然,似乎所有的力量都在瞬间消失,在那只魔罗身鬼凄厉无比的叫声,他的身躯猛然掉落,直入那条血河之中,无论是奈何桥上的王宗景小鼎,还是桥下的诸多魔罗身鬼,都起跑到栏杆河边,向下方看去,赫然只见,当那只魔罗身鬼落到血河之中时,原本平静的血河突然颤,瞬间翻腾起来,无数尖利鬼啸之声铺天盖地地传来,片刻间从那血水之中窜出无数狰狞可怖的虫蛇,下子将拼命挣扎吼叫的魔罗身鬼淹没伴随着无穷无尽可怕凄厉的吼叫声还有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那只魔罗身鬼转眼便沉入血水中,不复再见。
很快的,那些血水中的蛇虫也潜入水下,消失了踪迹,血河之上再度恢复了平静,鲜红的河水缓缓而流,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样。
目睹这可怖幕的王宗景和小鼎都是脸色发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而奈何桥下剩下的几只魔罗身鬼显然也是受惊不小,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几步,远离了这座看起来古旧沧桑的桥,眼中尽是畏惧之色。
“啪嗒”
声轻响,忽然从身后诸鬼身后远处传来,引得诸魔罗身鬼和王宗景小鼎起看去,只见乃是之前被诸鬼暂时忘记的那个白衣少女起身想要逃走,却不小心踩到了块圆石摔倒在地,这些魔罗身鬼回头看看这座奈何桥,虽然对王宗景二人仍有贪婪之色,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接近奈何桥,于是唿啸声追那白衣少女了。
看到这些鬼怪对这奈何桥畏之如虎,王宗景和小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既然暂时不用害怕这些阴间恶鬼,两人便缓缓走了回来,只是很快二人便皱起眉头,那白衣少女虽然身份未明,两人也看不出她是人是鬼,但显然面对这身高体壮的魔罗身鬼,白衣少女几乎无还手之力,没跑多远便被诸鬼追上,然后轻而易举的被推倒在地,打骂欺辱,甚至还有脚踢撕扯的,做的比刚才还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那只魔罗身鬼死在血河中的刺激,这些剩下的魔罗身鬼对这白衣少女更加残忍起来。
未几,在王宗景和小鼎的注视下,那白衣少女在痛苦的哀告声中,已经被诸鬼欺负的奄奄息,衣衫不整,身上多处带了伤口,只是不见多少鲜血流出。
小鼎站在奈何桥上,直看的义愤填膺,忍不住跳脚大骂起来,无奈那些魔罗身鬼最多只是回头向这里瞄上眼,见他仍是站在桥上,便不再理会了,小鼎心中急切,忍不住拉住王宗景的手臂:“王大哥,那姐姐看起来好可怜,我们救救她好不好”
王宗景皱眉,心中犯难,心想自己道行太低,肯定不是那些鬼怪的对手啊,怎么救人正踌躇间,他忽然看到面前那条奈何桥的石纹,猛然心中动,却是得了个主意。
当下他叫小鼎向后站了点自己看了看周围,确实并没有隐匿于测的鬼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只脚到石纹之外,入脚处,那片灰色的土地上除了有些肮脏的灰土,倒并没有什么异样,王宗景松了口气,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那些魔罗身鬼,忽然双脚合,身子已站在奈何桥石纹之外,随后大声的向前方喊道:“喂,我出来了,你们敢来抓我吗”
只魔罗身鬼回头看了眼,忽然全身震,随后龇起獠牙,嗷嗷吼叫着便向王宗景处扑来,旁边诸鬼看到这幕,先是怔,随后也是相继做出样的动作,纷纷扑来,倒似乎像是只要没有奈何桥和血河的威胁,王宗景这活人的气息滋味,对他们涞说便是无法抵挡的诱惑。
王宗景眼角微微跳,却没有立刻跳回奈何桥上,而是站在原地不动,目光随后向诸鬼的身后看了眼,只见那白衣少女艰难的爬起,茫然四顾,随后目光落到前边诸鬼向王宗景此处扑来的那幕上,她的脸色变了变,不知为何没有马上逃走,反而勉强站起身子,踉踉跄跄的竟然向奈何桥这边跑来了。
王宗景和小鼎都是大惊,小鼎更是直接喊了出来:“姐姐,姐姐,你向其他地方跑啊,这里有鬼怪在啊”
谁知道那白衣少女是听不见还是无视小鼎的叫唤,充耳不闻,仍是跟在魔罗身鬼背后向奈何桥跑来,转眼之间,王宗景看着诸鬼速度极快,已然追到奈何桥边了,不敢再撑下去,身子扭,便向奈何桥上跳去。
几个魔罗身鬼起大叫,扑到奈何桥下,却是扑了个空,顿时个个抬起头来,愤怒万分的盯着桥上的王宗景,倒好像王宗景不给他们吃才是罪该万死的模样。
对于这种态度王宗景自然是嗤之以鼻,丝毫不放在眼里,反而更关注诸鬼身后的白衣少女,只是那白衣少女虽然还在勉力前行,但在她与奈何桥间,此刻还站着四只身高马大的魔罗身鬼,这些鬼怪转身看到白衣少女跑来,纷纷狞笑出声,起又围了上去,在离奈何桥丈的地方将他堵了下来,其中只恶鬼拳打在她的腹上,顿时便将那白衣少女打的凄婉低鸣,整个人瘫软在地,诸鬼围上,纷纷对她拳打脚踢起来,看来是拿白衣少女出气。
此情此景,恶鬼作恶欺凌幼小,真是令人发指,但王宗景与小鼎站在奈何桥上,此刻却都有种无可奈何之感,毕竟那些魔罗身鬼此刻距离奈何桥是在不算太远,王宗景若是冒险出去故技重施,只怕不小心便会被这些恶鬼围住。
然而此刻只听见白衣少女在诸鬼欺凌之下痛苦呻吟声声不绝于耳,娇媚脸上满是痛楚之意,场面凄楚不堪,王宗景咬了咬牙,正犹豫着是否冒险踏出去以身作饵时,忽然只见小鼎跑上前来,手掌翻,“放屁漏斗”已是抓在手间,溜烟跑到那紧贴奈何桥的石纹处,对着丈于外的那些魔罗身鬼,便是用力挤。
红色汁液喷射而出,划过半空,在王宗景的注视下,竟然真的射了丈多远,洒落在那些青面獠牙的魔罗身鬼的身上。
这东西,难道对妖魔鬼怪也有用处吗
王宗景有些不敢相信,但心底里说实话却是颇为盼望真是如此,连忙定眼看去,只见那几只魔罗身鬼被这鲜红的的辣椒水泼了身之后,都是呆,看起来个个鬼头鬼脑都有些茫然,但显然辣椒水的功效在这些鬼怪身上大为减弱,但王宗景就没看到只魔罗身鬼像阳间那些人样瞬间倒地不起的。
不过过了片刻,这些魔罗身鬼似乎突然大为恼怒起来,个个咆哮怒吼,不停的在身上抓挠着,看来对身上这些鲜红的汁液极为恼火,居然都再度抛下了那个白衣少女,纷纷向小鼎这里冲来,王宗景又惊又喜,赶忙跑过去拉小鼎便向后退去,免得站的太靠前了,不小心被这些鬼怪拉出奈何桥就糟糕了。
四只魔罗身鬼扑到奈何桥下,终究还是畏惧这古桥血河之威,不敢上前,然而都聚在桥下大声吼叫,看样子恨不得将桥上两人生吞活剥了,就在这时候,原本倒地不起的白衣少女居然又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看来似乎将倒欲倒,但还是向前跑来。
王宗景和小鼎都是有些无语了,心想这四只魔罗身鬼堵在桥下,你却非要往这边跑,不管是人是鬼,不就是个缺心眼吗
丈余地转眼即过,那白衣少女已经跑到了四只魔罗身鬼的背后,其中只魔罗身鬼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来,张口大吼声,正要出手再度打她,忽然只见那白衣少女猛然扑地,手向前伸,却是在两只魔罗身鬼的间隙中,巴掌放在了那石纹之上。
那只魔罗身鬼的拳头转瞬既至,打在了她的后背上,只是这次她没有出声,反而是那魔罗身鬼忽然大吼声,全身大震,其他三只鬼怪大吃惊,起跳开。
只见这只魔罗身鬼忽然双手扼住喉咙,面容扭曲,身子竟像是被只无形的手臂扼住喉咙,就这样生生抓了起来,场面与之前那个落到血河之中的魔罗身鬼简直模样,其他三只鬼怪都吓得大叫,面上尽是惊恐之色,纷纷调头跑去,半点也不敢在这奈何桥附近停留了。
被拎在半空的那只魔罗身鬼此刻恐惧异常,全身扭动,拼命挣扎,然而与之前那只倒霉鬼样,他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相同的幕再度发生,他被拎到了奈何桥外,然后在惨叫声中直接丢进了血河,片刻之间,血河翻涌血水激荡,那些诡异莫测的可怖蛇虫再度出现,转眼又将这只魔罗身鬼吞没了。
尖利的惨叫声缓缓平息下来,周围渐渐回复了平静,王宗景与小鼎对望眼,目光随机落到了还匍匐在奈何桥下手按石纹的白衣少女身上。
这女子看着也颇为诡异,来历身份俱是不明,此刻在他二人的注视下,白衣少女趴在地上喘息了会,稍微恢复了下体力后,这才慢慢爬了起来,抬起头,看向站在奈何桥上不远处的两人。
王宗景目光与那女子接触时,忽然心中猛地咯噔下,刚才离得远了,只是觉得白衣女子脸色过于苍白,此刻不过相距数尺,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白衣少女脸上的肌肤竟是真的犹如透明般,诡异如冰,阴气森森,完全不似正常俗世之人,只怕似鬼多过像人,但看她早已接触了奈何桥那道奇异的石纹多时,却不像那几个魔罗身鬼般受到攻击,反而若无其事的慢慢爬了起来。
站在王宗景身边的小鼎看样子有些害怕,躲在王宗景身后,慢慢探出了脑袋,倒是全无刚才救人时的勇敢模样,不过那白衣少女目光落在小鼎身上时,却像是知道这小男孩刚才救了自己,对着他慢慢露出了个笑容。
笑容出,少女身上的那股阴寒之气顿时温和了许多,小鼎怔了下,倒是畏惧之心稍去,慢慢走了出来,王宗景看了眼这白衣少女,道:“姑娘,你是谁另外,你知道此处是哪里吗”
那白衣少女脸上露出了丝茫然之色,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
王宗景与小鼎面面相觑,难不成这还是个煳涂鬼
时之间,王宗景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了,倒是旁的小鼎看着这白衣少女渐渐顺眼起来,慢慢走近了她,白衣少女的目光随着小鼎移动,却也丝毫没有对小鼎不利的模样,王宗景在旁皱了皱眉,犹豫了下,也就没有阻挡。
小鼎慢慢走到了白衣少女身边,圆圆的脑袋摇晃了下,那少女看在眼中,迟疑了片刻,忽然也学着小鼎的样子摇了摇头,小鼎顿时被她这简单的动作惹得发笑,便笑道:“姐姐,我叫小鼎,那边的王大哥叫王宗景,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那白衣少女欲言又止,面上再度露出茫然之色,缓缓摇头道:“不知道,不记得了。”
小鼎抓了抓脑袋,时无语,不过看着那少女模样,他倒是彻底没了害怕的心思,就这样有句没句的跟她说起话来,王宗景在旁听的直皱眉头,那少女的十句话里倒是有七八句都是迷煳不清的,看来是个彻底忘却前世的人,只是小鼎居然跟她也颇谈得来,笑嘻嘻的站在起谈天说地,姐姐,姐姐的叫着,很快竟也混的熟了,而且看那少女对小鼎的神情间,似也多了几分喜爱。
王宗景苦笑着摇头,心想这是人是鬼还没弄清楚呢,但此刻看他们说的还行,便也不愿去打断他们,正想仔细检查下周围,看看能否找到条回去的路时,忽然只觉得脚下抖,到似乎这奈何桥震动了下。
他吃了惊,但随后奈何桥又没了动静,正当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脚下却又猛地震,这次奈何桥传来的震动更加明显,同时从远方传来了声如雷鸣般的怒吼。
声势如巨涛,隆隆而来,挟带着唿啸劲吹的阴风无数,这片黑暗天幕之下,忽然鬼哭之声大作,如万鬼嚎哭,阴森瘆人,直令人心惊肉跳,奈何桥上三人起变色,王宗景目视远方,只见原本安静的土地上忽然间鬼影瞳瞳,竟是多了无数身影,望之怕是有成千上万个鬼怪,奇形怪状种类无数,多是狰狞面目的恶状,其中更有漂浮在半空中,整个身子都是半透明的阴灵也唿啸而来。
而在万鬼身后,在那片深处的黑暗处,个巨大无比的高大身躯,看上去比其他阴灵恶鬼们大上百倍,似融于这片最深处的黑暗中,正缓缓走来,每走步都跨出百丈多远,每步踏在大地上,都使茫茫大地霍然震动,适才奈何桥震动之因,想必就是因此而来。
那鬼影未至而威势已到,王宗景和小鼎都只觉得阴风扑面,几乎站不住脚。
浓浓阴云浓雾中,群鬼狂啸,高空黑云里,缓缓露出两只巨大而闪烁着无情光芒的眼眸,冷冷扫过那地面上的奈何桥,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只是稍微顿之后,便继续向这里走来,围绕在这个可怕阴间鬼王身边的所有阴灵鬼怪,同时都唿啸而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样,疯狂的向奈何桥这边飞来。
王宗景和小鼎相顾失色,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之色,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强大,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而相比于他们两人,那白衣少女不知是迷煳还是什么原因,神情看起来倒是镇定很多,只是这个时候她眼角余光忽然凝,却是看见王宗景手中兀自拿着的苍白骨剑,顿时在她脸色掠过丝惊异之色。
眼看那无数鬼怪还有那可怕的巨大鬼王就要冲到奈何桥前,王宗景和小鼎已然闭上双眼,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只鬼王的巨大双眼猛然抬起,向天际上看去,随即那白衣少女也若有所觉,面上再度掠过丝惊容,同样抬头向天空望去。
原本永远都是阴云积聚灰暗的冥间天幕上,突然所以的阴云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样,迅速形成了个巨大的灰暗漩涡,片刻之后,声巨响如天崩地裂,缕金光首先从漩涡深处射了出来。
那光芒璀璨耀眼,正如旭日当空般,呈现出种灿烂无比的耀眼透金之色,随后,无数道相同的金色光芒从天际破云而出,照射而下,如同烈日忽至,天地变色。
只金色的巨大手掌,缓缓从云层中伸了出来,远远望去,那手掌纹理纵横,看上去似有几分紊乱,但金色光辉从这巨掌中缓缓而出,却将之衬托的光芒万丈,辉煌无比,天穹之上,那个巨大的阴云漩涡仍在急速旋转着,但是从头到尾整个漩涡,都已经被这个耀眼之极的金色巨掌生生染成了金色,哪怕是在漩涡之外,那些滚滚飘荡的原本灰暗的阴云,此刻也被沾染上了奇异的金光,如被绣上了金边样。
这巨大手掌旦出现,便直接像奈何桥上落了下来,远处身躯巨大鬼王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看到这幕,似乎那鬼王顿时愤怒了起来,对着天幕猛然发出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吼声声波所及,大片阴灵鬼怪纷纷倒下,凶威赫赫,直令人心惊肉跳。
但是那巨大金色手掌显然对这巨大鬼王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半分停顿也没有,仍是直落下,金光温暖而灿烂,照亮了整片天地,也落在了奈何桥外拥挤不堪大片大片的恶鬼队伍身上。
只听“噗噗噗噗”之声瞬间想起,只片刻间无数阴灵恶鬼被这金色光辉照到后,连嘶吼喊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便化为幽冥阴土随风逝去。光辉之外,所有的幽冥恶鬼都吓的尖啸乱飞,不顾切的远离那金色光芒。
这是王宗景和小鼎自然早就发现不对,睁眼看去,只觉得狂风扑面而来,这只巨掌缓缓落在奈何桥上,微微顿,五指抓起,就将两人抓住手中,两人只觉得眼前黑,随后便晕了过去,而那只金色手掌也刻不停,直接向那天空中那个巨大的漩涡深处升去。
奈何桥上,在那金色巨掌出现之后,那白衣少女的脸色连数变,但与那些鬼怪不同,金色光辉虽然也落在她的身上,看上去她的脸色也有些扭动难看,却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异状,此刻只见王宗景和小鼎被那金色巨掌救起,眼看就要飞走,白衣少女眼中像是转过了无数道复杂眼神,最后,她身子还是没有动作,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那巨大手掌越升越高,离她越来越远。
金色手掌越升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挥洒在这阴间的金色光芒也逐渐暗淡下去,那些飞窜的阴灵恶鬼像是恢复了元气,鬼哭狼嚎的蜂拥过来,而那个直隐匿在阴云背后,在金色手掌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向前踏出步的巨大鬼王,此刻再度向天空发出了声可怕的吼叫,充满了愤怒与憎恨。
转眼之间,金色手掌便从那天幕上的巨大漩涡中缩了回去,带着王宗景与小鼎离开了这片诡异的地方,金光消失,风平云静,切又恢复了原样,这个世界也再度恢复了阴森与黑暗。
第七十四章聚首
青云山,通天峰,幻月洞府中。
张小凡缓缓将右手手掌自那莽古蜃珠上收了回来,看去他的脸色也渐显苍白,不过他在闭眼深深几个吐纳呼吸之后,面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此刻,莽古蜃珠上的霞光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珠身上的十颗大星里,就连最下方的第颗大星,此刻也熄灭光芒,黯淡了下去。
他嘴角轻动,像是长出口浊气,神色间放松了许多,睁开双眼正准备起身站起时,忽然目光凝,身子停了下,却是微微俯身向前,看向莽古蜃珠的前方地上。
珠身之下,掉落着只白骨小蝎的残骸,已经断成了两截,再无声息。张小凡脸色看去忽然变得有些冷,伸手过去捡起这两段白骨小蝎的残躯,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片刻,忽然间冷哼了声。
那刻,原来平静的幻月洞府忽然为之颤,所有刻在地面的石纹瞬间起亮起,就连那已经平静下来的莽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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