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蜃珠,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光芒陡然大盛,将自己团团围住,闪烁不停,如在战栗。股强大而可怖的气息,瞬间充溢了这座山洞,似隐匿于黑暗中沉眠千万年后突然惊醒的存在,桀骜不驯的俯视人间,呼吸之间,竟像与幻月连为体,直欲咆哮天地,纵横杀戮。
只是片刻之后,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大杀意便如潮水般退去,张小凡站在洞岤中,神色如常,似又恢复到之前那个平凡温和的模样。周围地上的石纹和莽古蜃珠都慢慢平静下来,张小凡看了眼四周,然后缓步向外走去。
缕阳光落在幻月洞府的洞口,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从远方树林深处传来,更为这片山林添了几分幽静之意。张小凡走到洞口之外,忽然身子停住,抬头看去,却只见洞外前方,不知何时已站着个身影,身着墨绿道袍,腰悬七星仙剑,面貌英俊,气度不凡,正是青云门当今掌教真人萧逸才。
张小凡淡淡的看着他,萧逸才也是神色不变,默然相望,两个神情平和的人目光在半空相触,明明都没有什么动作,但不知为何周围的温度似乎瞬间变冷了下来,就连原本还在欢快鸣叫的小鸟都已失声。
过了片刻,张小凡收回目光,向前走去,萧逸才也没有阻挡之意,只是当张小凡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萧逸才忽然淡淡道:「此处乃青云禁地。」
张小凡身子忽然停顿了下,随后神色平静地道:「知道了。」
说完,他便继续向前走去,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却从萧逸才身后传来:「幻月洞府之中颇有珍宝,神秘莫测,只是其中有些东西,数千年来青云门历代祖师从来不肯让它们现身人世,想来都是有缘故的吧」话音渐低,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前方路径尽头。
萧逸才站在原地,瞳孔猛然缩,似乎身子在瞬间便绷紧了。但显然他自控极好,片刻之后,他将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脸色看上去并无异样,随后缓缓走近了那个山洞。:..
站在幻月洞府的洞口,他默默凝视着这山洞里的切,看着地上渐渐亮起的石纹与光芒吞吐的莽古蜃珠,最后还要那扇奇异如水波般的光门,萧逸才目光闪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青云山下,距离青云山门颇远的处密林中,身鹅黄衣裳娇媚无比的金瓶儿与那神秘男子站在起,两个人的脸色此刻都显得十分难看。
在两人身前不远处,白骨老祖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面上满是阴狠恶毒之色,原本在青云山上被萧逸才击斩断的白骨右臂已经接了上去,黑色的天鬼刀倒插在身旁。只见他边往自己右臂伤口上泼洒着黑色的奇异药粉,边恶狠狠地道:
「可恨的小畜生,待你老祖爷爷养好伤后,定要杀上山去,抓了你将你剥皮抽魂,镇在天鬼刀中,永世受苦,这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金瓶儿眼中掠过丝嘲讽之意,抬头看天,却是懒得再听这番狠话,而她身边那个神秘男子则是直皱眉头,却是担心另件事,问道:「白骨大师,你是说之前回来的时候,萧逸才紧追不舍,你让夏侯戈替你挡下了他,这才能逃回来的吗」
白骨老祖冷哼了声,翻了翻白眼道:「不错。」说完又狠狠地道:「小畜生,莫要落在老祖手里,不然的话,嘿嘿」说着他在那里咬牙切齿,显然是对萧逸才恨到了骨子里,只是却看不出半点对那个帮他挡住追兵救他命的夏侯戈的关心。
那神秘男子不再理会白骨老祖在那边发狠,转身看了金瓶儿眼,微微皱眉道:「夏侯戈平日也算得力,但以道行论,只怕还不足以与青云掌教相提并论,听这意思,只怕」
金瓶儿淡淡的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死就死了,你再栽培个就是。」
神秘男子脸上怒色闪而过,冷哼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如今门阀重建百废待兴,最要紧处便是得用的人才太少,再说又哪里有那么好轻松栽培的,我当年名号是毒公子,可不如你妙公子面首无数,最会栽培人的。」
金瓶儿神色寒,冷然道:「秦无炎,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是面首无数不然的话你大可领教番我合欢派的姹女媚,看看是不是如你所想那般银剑」
秦无炎冷笑声,夷然不惧。这些年来他沉心潜藏,心只为昔日恩师毒神的临终交代要重兴万毒门,这中间得逢奇遇,加上他本来天资超群,有痛下苦功发奋修炼,早已是道行大进,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虽然他知道金瓶儿是被他胁迫才助他臂之力,以那女子心高气傲的性子,自然是心中早已不满,但也不等于他会甘愿在金瓶儿面前忍气吞声。
眼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竟有触即发之势,竟连白骨老祖都有些惊讶地向他们看来,谁知就在这时,忽然丛林外风声掠起,人驾驭着道金光飞驰而近,转眼落在他们身旁,俯身行礼道:
「门主,副门主。」
此人现,不但白骨老祖顿时面露惊愕之色,转头向他看去,便是秦无炎与金瓶儿也暂时忘了两人的纷争,愕然回头,面上露出丝难于自信的神色。只见林中光亮,那人立于树下,面容阴沉但面色公瑾,正是夏侯戈本人。同时只见他身上衣裳整齐,并无半点伤势,看着竟然是在萧逸才手下全身安然而退了。
秦无炎目视于他,虽然不久之前还在为此人惋惜,但此刻看到夏侯戈安然归来,他面上却无半点喜悦之色,反而多了几分狐疑,双眼微眯地看着此人,片刻后才淡淡的道:「夏侯戈,听白骨老祖说你替他挡下了萧逸才,做的不错,可算是大功件。」
夏侯戈身子又俯低了些。道:「不敢,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秦无炎缓缓点头,但看着夏侯戈的眼神却是更冷了些,道:「不过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道行进境居然如此之大,与当今青云掌教真人战后,仍然可以全身而退。」
夏侯戈直起身子,却是摇头道:「回禀门主,此番赞誉属下愧不敢当,实不敢相瞒门主,我奉白骨祖师之令裆下萧逸才后,心中已是做好死战的准备,谁知就在将要动手之际,那青云山上突然想起洪大的钟声,连九响,连响三次,那萧逸才听到此钟声后脸色大变,却是舍了属下,直接御剑回山去了。」
秦无炎与站在他身边的金瓶儿闻言都是怔,时愕然,想不到夏侯戈能够回来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秦无炎皱了皱眉,回头向金瓶儿看了眼,金瓶儿沉吟片刻,也放下了刚才的争执,微微点头,道:「确实有这么阵钟声想起,当时我听到后也是心中疑惑不解,看来莫非是青云山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无炎默然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面上神情已然温和了许多,对夏侯戈微笑道:「如此说来真是万幸,不过你确实立下了大功不假,回头自有赏赐。」夏侯戈连忙俯身道谢。
在旁边的白骨老祖则是冷哼了声,看来对这里的动静颇为不屑,此时他已然处理好了右臂的伤势,那黑色药粉看来颇具奇效,泼洒上去,那奇异的白骨手臂看起来居然好了许多,除了还有几条裂缝外便看不出来曾经受过断臂之伤。随后,白骨老祖便起身站起,把拔出插在身边的天鬼刀,也不跟秦无炎金瓶儿说些什么,便自顾向林外走去。
秦无炎眼中也是掠过丝不耐之色,但他毕竟心机深沉,还是控制了自己,提升问道:「白骨前辈,你这是要去哪」
白骨老祖站住身子,提着天鬼刀挥,狠狠道:「老夫前去找个僻静所在,好生休养段时间,待恢复元气之后,定要再上青云,将那名叫萧逸才的小子斩于刀下」
秦无炎目光闪,踏前步,朗声道:「白骨前辈,既然此番你已看到这中土中却有珍宝无数,又不幸伤于小人之手,何不趁机回转蛮荒圣殿,禀告圣殿七位大祭司,请众长老齐赴中土,如此必定圣教大兴,亦可尽夺珍宝了。」
白骨老祖闻言迟疑片刻,却是摇头道:「不用,此等小事,老夫人便足矣」说罢,便不再理会秦无炎等人,径直走出林外去了,同时心想:且不说圣殿里那七位大祭司何等顽固,心只愿死守「冥渊」。就算他们都愿意动身前往来中土,这劫掠珍宝之后,好东西岂非也都被大祭司给吞了,如此来,白骨老祖爷爷我岂非百忙场必要吾得了先机,先夺了这许多奇异珍宝,若万有幸得了两件九天神兵天地重宝,回去之后神通大进,便是圣殿大祭司之位,难道我白骨老祖便天生坐不得的吗
看着那凶狠老头的身影缓缓走远,秦无炎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至极,金瓶儿在旁看了也露出了淡淡的冷笑,轻声道:「我看你是自寻死路吧。」
这声音不大,但林中秦无炎夏侯戈两人却都是听到了,夏侯戈眼观鼻鼻观心,言不发充耳不闻,秦无炎则是冷冷地看了金瓶儿眼,金瓶儿淡淡笑,丝毫也没有在意的模样。
秦无炎只觉得心中烦闷,好不容易蛊惑了个圣殿长老前来中土,没想到却是这般死脑筋的家伙,不过若不是头脑简单些,只怕也没这么容易被他说动就是了。正迟疑下步该如何劝阻那白骨老祖时,林中三人忽然只听林外传来声尖啸,却是那白骨老祖盛怒而发,伴随着声怒吼,只要听到那白骨老祖喝道:
「什么人胆敢戏弄老祖,出来受死」
秦无炎三人脸色都为之变,对望眼,立刻向林外掠去。
密林之外,阳光明媚,但白骨老祖站在地上,黑色的天鬼刀横在胸前,却是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面色凶狠,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上,掉了小片白色骨骼,看着乃是直白色小蝎的残骸,还不等他作出进步的反应,忽然只听风声锐响,有道白光急冲而来,直打他的面孔,嚣张无比。
白骨老祖双目圆睁,天鬼刀泛起黑光站劈而下,只听「当」的声,黑光闪动,那白光登时被他击落,然而白骨老祖看似轻松,实际上握刀的手臂却是微微震,股大力从到身上传来,几乎令他身不由己的倒退步,幸好他修行老道魔功运转,这才面不改色的稳住身形。
定眼看,只见那白色东西,又是件白骨残骸,看来便是那白色小蝎的另半残躯了。
个身影,缓缓从他前方另处树林里走了出来,那是个相貌平凡衣着普通的男子,面色淡然,看着并没有什么嚣张气势,但是站在那儿目视白骨老祖,却令人油然而生种俯视之感。在他右手之上,像是随意的提着根黑色的棍子,并不太长,顶端呈现圆珠形状,看上去黑黝黝的十分丑陋,就像是普通人家里厨房中的烧火棍样。
密林之中,秦无炎金瓶儿的身形都是滞,立刻停了下来,夏侯戈也跟在他们身后,也停住了脚步。
秦无炎目光如电,下子变得阴冷无比,看着林外远处的那个男子,冷笑声,寒声道:
「居然是他」
相比之下,金瓶儿看到那个男子的目光神情,便要复杂的多了,贝齿微咬,秀眉轻皱,脸色虽寒,股娇媚却于不经意间又缓缓散发出来,只是转眼间她看到秦无炎身子微动,似乎就要掠出林去,立刻便伸手将他拉住。
秦无炎怔了下,回头向金瓶儿看来,愕然道:「怎么啦」
金瓶儿淡淡的笑了下,道:「你急什么,难得有如此大好机会,你不想从旁看看他如今的道行到了什么境界吗」
秦无炎微吟片刻,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当年受过这厮的暗算,前仇旧恨多有,时操切了。」说罢,居然说退就退,就这样藏身于密林之中不再动弹,专心向外窥视。
金瓶儿站在他身旁,目光清冷幽幽,落在那林外男子的身上,半响之后,发出声轻叹,低声道:
「想不到多年之后,我们并称时的魔教三公子,居然会在这般情况下聚首」
林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自然便是张小凡了。此刻他提着烧火棍,淡淡的站在那里,目光在白骨老祖身上大量了片刻,特别是白骨老祖那诡异的白骨双臂上停留了下,忽然笑了笑,道:「你修炼的可是黑骨咒」
白骨老祖面色忽的寒,双目中惊异之色闪而过,喝道:「你是何人」
张小凡也没去理会他的喝问,只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黑骨咒也算是魔教中极厉害的门功法,据说早已失传,想不到居然还能继承下来。只是这门魔功修行之后,四肢便会血肉消去,转为白骨,道行越深,骨色愈深,到最后转为纯黑之骨,便是魔功大成。看你双脚无恙,双臂褪骨,颜色惨白,只怕还卡在四骨境上,离最高境界七骨境,还差得远吧」
白骨老祖悚然变色,时竟说不出话来。密林之中远远窥视的秦无炎三人,也都是脸色微变,他们虽然对白骨老祖的修行道法不太清楚,但此刻看那白骨老祖的脸色,自然便晓得张小凡所言便是**不离十了,秦无炎脸色更冷,低声自言自语了句,道:「他怎么知道这么多」
「呔」声大喝,却是白骨老祖猛然吼出,刚才那几句话间,他发现自己这般道行,竟隐隐有被此人神为之夺之势,这声喝吼也是提振自己精神,镇定心志,同时眼露凶光盯着张小凡,黑色的天鬼刀缓缓抬起,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对我魔教功法这般熟悉」
张小凡冷笑声,目光向白骨老祖身前地上瞄了眼,道:「这只白骨小蝎,应该是你放出来的吧」
白骨老祖怔了下,自然也不会不敢承认,缓缓点头之后,却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忽然皱起眉头,看着张小凡道:「溯丝寻魂术你既然会这门圣教奇术,应该也是圣教出身,为何还在此处与我相争」
张小凡手臂微抬,手中那根黑色的烧火棍缓缓亮起缕光芒,迈步向白骨老祖走去,眼神闪过丝厌恶,同时口中道:「我如今与魔教早就没有关系了。今日前来找你,是因为你欺负了我的儿子,害的我儿差点有性命之忧,有对青云有所恶意。」
「欺负了你儿子」
白骨老祖时哑然,不止是他,便是密林中潜伏在侧的秦无炎与金瓶儿夏侯戈三人,此刻也是呆,秦无炎转头向金瓶儿看去,只见金瓶儿也是面露茫然之色,愕然道:「这老货果真这么无耻吗连小孩也去欺负」
秦无炎无语转头,「呸」了声,似觉得有些晦气,随即大大摇头,道:「老白骨看来果然不顶大用,面皮厚些去欺负小孩也就罢了,但既然做了也要做的彻底才是。偏偏听那话里居然还没暗算到人家,差点有性命之忧那便是有惊无险了。老前辈欺负小孩,居然还暗算失败了,这得多没用才会这样啊」
那刻,站在两人身后的夏侯戈脸上神情真是说不出的诡异精彩。
密林之外,白骨老祖心中片茫然,绞尽脑汁想了通,也没想起这些日子来什么时候为难过个小孩了,不过他很快惊醒,再度目露凶光,眼下关那小孩什么事,分明是此人找上门来欺负我老祖才是。白骨老祖也是性子凶狠暴戾的主,虽知此人来者不善,但天鬼刀在手,平生在那蛮荒之地圣殿之中,从来都是被人崇仰惯了的,却是丝毫不惧,声狞笑,道:「管你说什么废话,你要找死,老夫便遂了你的心愿」
说罢,眼看张小凡已经走到他身前丈许地,便声低吼,天鬼刀黑色大盛,凌空劈,顿时鬼啸连连,无数黑骑从哪刀身上喷涌而出,化作团狂风向张小凡席卷而去,其中更夹杂着无数狰狞恶鬼,张牙舞爪的在黑气中出没,直要择人而噬。
密林之中,金瓶儿看到此处,忽然冷笑声,淡淡道:「老货如此着急抢先出手,怕是不自觉心虚了吧」
秦无炎冷冷看着,言不发,却并没有出言反驳之意。
黑气滚滚,呼啸而来,瞬间便将张小凡的身影吞没,眼见那黑气中恶鬼厉吼之身不绝于耳,白骨老祖脸色却忽然凝重下来,片刻之后,猛然道清光从黑气中激射而出,声势如雷,直射白骨老祖。白骨老祖双目圆睁,声大吼,却是不闪不避,天鬼刀横在身前硬挡了记。
只是这道清光看着不甚明亮,其中所含法力竟是奇大,以白骨老祖的道行,天鬼刀之灵器,竟是瞬间全身大震,身不由己连退三步。白骨老祖骇然抬头,却只听身轻啸,前方自己释放的黑气之中道身影冲天而起,正是张小凡,那些诡异恶鬼对他根本没有丝毫伤害。只见他面色肃然,眼神冰冷,望向下方,手中烧火棍此刻赫然已是光芒尽复,黑红二色齐光冲天而起,像是在某个该死的厨房灶台中被压抑太久的缘故,狂野咆哮,朗朗乾坤竟在这刻暗了下来,风云变色,那柄决世凶器如妖兽狂吼,桀骜如初,股凶戾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如洪涛,似巨潮,转眼间淹没了整片森林。
白骨老祖眼中第次闪过难以置信的恐惧绝望之色,如风中残叶般站立不稳,绝望里带了丝疯狂,不顾切地祭出天鬼刀,大吼着向前方斩下。
然而烧火棍压力如山,根本无视这炳凶刀,仍是气势磅礴所向披靡地压了过来,天鬼刀黑光闪烁,却在更宏大的诡异黑红光辉中身不由己地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只听声刺耳尖啸,天鬼刀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如脱新疆的野马样被直击到天上,似断线风筝般远远飞了出去,看那刀身上黑色惨淡,裂痕隐现,却是这瞬间交手下,天鬼刀已然遭到重创了。
凶光如海,转眼淹没了白骨老祖的身影,甚至连他口中最后带着恐惧的呼喊声都淹没了下去。
冰冷的气息如恐怖的妖兽,盘踞在这片森林之外,冷冷地扫过周围,密林之中的三个人,此刻如陷冰窖,全身发冷,片刻之后,这股桀骜凶戾无比的气息,终于缓缓退了回去。
光芒摇曳,张小凡缓缓落在地上,手中的烧火棍上黑红二色转淡,却又隐隐透出股淡淡金辉,加上最初那耧青色光芒,四色奇光闪烁,看着格格不入,却奇异地融为体,似天衣无缝般相互交融,渐渐化作股极纯极淡的白色光辉,在他手边微微闪动着,让张小凡此刻看上去,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个温和而平凡的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天空乌云散去,阳光在度落下,树林里仿佛又恢复了平静,片寂静中,在张小凡的对面,白骨老祖木然地站在原地,半张着嘴,面上仍然有着镂恐惧绝望之色,但表情仿佛都疆在了脸上。张小凡淡淡看了他眼,转身走去,离开了这片密林。
脚步身渐渐远去,有清分徐徐吹来,拂过白骨老祖的衣噤,忽然从他身上传来低沉的声轻响,随后这个在蛮荒之地魔教圣殿中称尊多年受尽敬仰的长老。身躯便如沙土遇水般,瞬间土崩瓦解,化为灰烬。
密林之中,秦无炎怔怔地看着这幕,脸色忽然变的极为苍白,良久之后,那惊骇之色仍是难以从他眼中离去,只听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略带了丝颤抖,显然是心情激荡,低低地自语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他怎么可能会修到如此可怕的境界这这却如何还能灭了青云,重兴万毒」
在他身旁,金瓶儿微微眯起了双眼,面上虽有几分异色,但神情却镇定得多,是是眼中异芒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回头,深深地看了秦无炎眼。
第七十五章 沧桑
黑暗中站立,举目四望,却发现没有半点光亮,四面八方,无边无际,所有的地方都是片漆黑。鬼哭声声,鬼影闪烁,那可怕的幕幕仿佛又在眼前重现,记忆中那顶天立地身躯大得可怕的鬼王,那双凶戾的大眼,忽然又变成另双夺人魂魄的巨大龙睛,声惊天动地撕裂苍穹的龙吟巨吼,仿佛惊雷般在耳边炸响,炸得他几乎粉身碎骨,痛苦万分。
王宗景「啊」的声猛然坐起,全身冷汗淋漓,胸口急速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醒了啊。」声淡淡的问候,从屋子的另侧传来,王宗景定了定神,转头看去,随即就是怔,只见前头屋中摆放着张书桌,桌上点着盏灯火,当今青云门掌教真人萧逸才坐于孤灯下,面色从容淡然,正在白纸上提笔写字,便是连向王宗景问那句时,似乎也没有抬起头来。
王宗景答应了声,见萧逸才时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便抬头向四周看去,打量了番自己所在的地方。只见眼前是处颇为宽敞的屋子,除了萧逸才所坐的书桌外,他的身旁两侧包括身后堵墙,都放着齐墙高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古籍书卷,空气中散发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看起来,倒像是个书房。
而王宗景自己则是躺在张木床上,同样也是倚靠墙壁,不过就在门边,此刻门扉关闭,屋中就只有王宗景和萧逸才两个人。
「此处便是玉清殿上我的处书房,你与张小鼎在异境中疲惫太过,伤了元气,若不小心恢复,只怕动摇根基,所以我就将你留在通天峰上。」说到此处,他顿了下,缓缓又道,「当然,此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王宗景「哦」了声,对萧逸才心中生出股感激,虽然看着这位萧真人神色淡淡,但他所做之事却真是为自己好,便站起来向他行了礼。萧逸才瞄了他眼,道:「别多礼了,好生歇着吧。」
王宗景答应声,坐到床沿上,道:「真人,我这样睡了多久了」
萧逸才写完手头最后个字,将写满字的张纸取开放在旁,用青玉镇纸小心压上,随后又取过张白纸开始写字,同时口中道:「有两天了吧。」
「两天了啊」王宗景摇了摇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问道,「真人,那小鼎呢,他怎么样了」
萧逸才抬头看了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写字,淡淡道:「他已经被父母领回大竹峰去了,有群人抢着照顾他,比你只好不坏,你不用担心了。」
王宗景脸上红,心想倒也的确如此,便闭嘴没有继续问下去。萧逸才仍是低首写字,看他坐姿挺拔,字迹远看着也极是俊逸,真不负他名讳中逸才二字。
王宗景等了会儿,见萧逸才并没有马上说话的意思,自己干坐着也无聊,便轻轻起身,在这书房里那些书架前方随意看了起来,这屋中书籍极多,其中最多的乃是道家诸多经典:道德经黄庭经南华经抱朴子魏伯阳周易参同契等等,几乎无所不包。除此之外,亦有众多旁门杂书,天文地理人物风俗,乃至描写天地万物奇珍异宝珍禽异兽为主的神魔异志数卷残篇抄本,亦在其中。
洋洋大观,但看那书名卷册,便有种陷入书海无边的感觉。王宗景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却是涌起好奇之心,正在此时,却是听到萧逸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这次异境之行,你做得很好。」
王宗景连忙转过身来,只见萧逸才不知不觉间又写完了张纸,再次将之放在身旁,随后放下手中狼毫笔,揉了揉手腕,目光所及处,那叠纸厚厚沉沉,却不知他写了什么,居然写了这么多张纸仍未写完。
萧逸才目光闪动,时也没有继续动笔,沉默了片刻之后,却道:「这次所以能开辟异境,是因为我在本门禁地幻月洞府中,得到了件名为莽古蜃珠的奇宝,此宝有变化无穷神鬼莫测之神通,其中最厉害处,便是以强**力加持后,能够开辟异境。」
王宗景时有些模糊,不明白萧逸才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但他心中对萧逸才向来是十分尊敬的,便神色恭谨地听了下去。
萧逸才脸色淡淡,像是在说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此外,这莽古蜃珠所开辟的异境中,还有阴阳两面,分为实境和虚境。虚境之中纵然遭遇诸般生死险阻,哪怕为之丧命,也不过是虚惊场。实境则不同,说实话我到现在也尚未完全掌握,那实境究竟是通向何处,只是知道实境中大为凶险,不可轻入,而且若在实境中重伤死亡,那便是真的死去,再也救不活的。」
王宗景皱起眉头,听着听着,面色却忽然难看起来,看向萧逸才,声音不知怎么有些沙哑,道:「萧真人,难道,难道我们后来进的那地方」
萧逸才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是的,开始的草原山脉地势,乃是虚境,但全部人中,只有你和张小鼎二人,不知为何进到了实境之中,所以我才说,此番你们能够顺利生还,实在是侥幸至极。」
王宗景呆若木鸡,心中却是阵后怕,想起了那实境之中种种诡异莫测,数次自己和小鼎都是命悬线,若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心惊肉跳。
「所以说,比起那始终在虚境里抢夺青木令的其他青云试弟子,你们两个进入实境后仍然安然归来,历经诸多凶险,单以这点来说,此番考验我觉得你们却是胜过了其他人的。」萧逸才看着他,缓缓说出了这番话。
王宗景面上露出丝笑容,不管怎样,能够得到掌门真人的肯定,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欣喜了。只是萧逸才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开口道:「不过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王宗景面上忽然掠过丝黯然,缓缓低头,随即又笑了笑,抬头道:「是,我记得很清楚,不管这年我做得如何好,终究是不能在青云试中胜出,正式拜入青云门下的。」
萧逸才此刻已经又取过了张白纸开始写字,听到王宗景的话后,他握笔的手停顿了下,随即又继续行云流水般写了下去,同时口中道:「你明白就好。当初我本意不是让你出风头,暗中教你五年,等你学有所成,再行大事,可是」
他说到此处,眉宇间忽然掠过丝坚毅之色,同时神色里多了份肃然,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王宗景,凛然道:「可是如今事情有变,五年之约已然是不成了,现在就要开始。」
王宗景悚然惊,但只见萧逸才目光炯炯,直视于自己,同时只听他道:「我知道这样却是太过为难于你,看你年纪幼小却担负重担,我亦有所不忍,所以若是你不想去,我绝不逼你,往日之约,就当作废是了。」
王宗景微微眯起眼睛,只见萧逸才脸色从容冷淡,却并无玩笑之意,心头微乱,只是过了片刻之后,他却是忽然笑了起来,道:「无妨的,只不过是该做的事,提前五年罢了。」
萧逸才目光陡然闪,似灯火在黑暗中瞬间善良,随后又缓缓低下头去,奋笔疾书,但眼中掠过的那已死欣慰欢喜之色,却终究是掩盖不住的。
过了片刻,只听他忽然又静静地道:「既如此,有件事应该是你马上要去做的。」
「哦,是什么」
「我要你去替我杀个人,这个人本来应该五年之后才让你去杀他,但是五年之约既罢,便就是现在吧。」
王宗景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睛在有些阴暗的灯火之外的角落中显得很亮很亮,片刻之后,他忽然又笑了笑,重重点头,道:
「好啊。」
数日之后,青云别院中。
绝大多数参加异境之行的青云试弟子都已经回到了青云别院,正如萧逸才对王宗景所说的,在虚境之中毛线的所有弟子,虽然因为以外有被那些奇异怪兽攻击的,但知道最后异境关闭后,并无人真正死亡,虽然多有受伤者,但对于青云门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倒是有极少数的些人,心志软弱,却是被那些可怕的妖兽给吓得太厉害了,直到后来仍有些神志不清,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过像这般心智泰国薄弱之人,本身也不适合修炼道法,自然也没多少人去关注了。
而在异境之行期间,似乎有传闻在无人的青云别院中曾经发生过件意外,但具体是什么,青云门却讳莫如深,这些青云试弟子最多也就是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流言蜚语,距离事情真相差得太多,随着时间过去,也就没人在意了。
乙道廿三院中,火字房内。
已经大好的王宗景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身旁的姐姐王细雨,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姐姐,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实在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出去找个大树爬上去给你看看好吧」
王细雨瞪了他眼,摇头道:「别啰嗦了,这次总归是受了伤,多休息几日对你总有好处的。」
王宗景笑了笑,往后坐,道:「好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细雨闻言,总算是脸上露出丝笑容,强笑了笑,便也在他床沿边上坐下了。
王宗景心中奇怪,仔细打量了下王细雨,只见她脸色略见苍白,双眼神采暗淡,看着颇有几分憔悴之意,就连眼下都有几分淡淡微红,似乎才刚刚哭过,只是她细心打理过,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既然看出来了,王宗景心中便是紧,不再多嘴玩笑,悄悄坐到王细雨身边,轻声道:「姐姐,我看你模样有些不大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王细雨微微垂首,沉默良久,眼中掠过丝伤怀之色,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站起,道:「小弟,今日山上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青云别院中好好养伤,知道了吗」
王宗景「哦」了声,虽然心中奇怪,但看着王细雨副憔悴的模样也不敢过问,便起身要送王细雨出去,走到门口后,王细雨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门了,只叫他回去,王宗景无奈,只能回房去了。
走出廿三院的远门,外面平坦的大道上来来往往走着许多年轻的青云试弟子,王细雨默默地走下台阶,阵微风轻轻吹来,温柔地拂动她的发梢。她若有所思,缓缓抬头望向这青云别院的某个方向,重重庭院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好像目光穿透过去,看到了那溅血的小院。:..
心头痛。
她以手抚心,稍许后她慢慢地摊开手掌,只见在那白皙的掌心中,悄然平放着个染血的小小纸灯。
微风中,纸灯轻摆,似乎正向她缓缓招手般。
王细雨忽地眼眶红,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忍不住,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廿三院里,火字房中。
王宗景安静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他肯定姐姐王细雨必定已经离开青云别院后,才起身走到放在墙角的那个衣柜边,手掌中已经多了柄短剑,正式当日那柄奇异的苍白骨剑。他凝视着这柄颜色苍白的奇异短剑片刻,然后将它细心地藏于怀中,用衣服遮盖好,随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柳枝轻轻随风轻摆,阳关温暖地洒落下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看来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院子中其他的屋子里,小鼎自从异境之行后便直没有回到青云别院,或许是他爹娘想在大竹峰上多留他住几日吧,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木字房直是空着的。仇雕泗所住的金字房,仍然和平日样门扉紧闭,不过听说这次异境之中,他虽然并不属于最出色的几个青云试弟子派系,但居然也能夺到面青木令,表现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
土字房里,门关着,但窗户半开,只是南山却不在屋里,不晓得去了何处,但这些日子以来,南山在别院之中也交到了不少朋友,或许是去找他们了吧。
最后,只有水字房那边,苏文清依然像平日最喜欢的那样,倚着窗扉,手持书卷,安静地读着书。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抬起了头,看向王宗景,随后露出轻轻温和的笑容,道:
「王公子,你这是要出去吗」
王宗景笑了笑,道:「是啊。」随后他顿了下,又微笑道,「对了,直都没机会恭喜你,这次共得了五面青木令,真是可喜可贺。」
五面青木令在手,按照当日萧逸才当众公开的说法,苏文清已然可以直接挑选位青云长老门下了。
苏文清微微笑,面上却没有太多喜形于色的表情,而且看上去他似在小心斟酌语句,不知是不是害怕刺激到无所获的王宗景:「王公子,这次异境之行也不是最后的决断,就算此次没拿到青木令,或许将来样会有机会的,毕竟还有那么多人都空手而回。」
王宗景看着她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庞,没来由地心中暖,哈哈笑,道:「我明白的,多谢苏姑娘,回见啊。」
说吧,想她招了招手,走出了挺远,苏文清的目光单单落在他背影之上,黯然无语,片刻之后,轻叹声,还是又回到自己手中书卷上了。
王宗景走出廿三庭院,顺着大路向青云别院的大门走去,路无视,看着人来人往,他平日就像人群里不起眼的大多数人样,安然走过那些路,出了大门,信步向外走去,别院之外的人相对就多了许多,等他走到了那条林中小径的某个偏僻处时,周围已经空无人,只是有个挺拔的身影却早已站在那里,背身而立,手中提着个篮子,盖着竹编小盖,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宗景走了过去,叫了声:「明阳前辈,我来了。」
那人转身,微笑,正是明阳道人,看着王宗景上下打量了他番,笑道:「看来你确实是大好了,精神不错啊。」
王宗景笑而不语,目光在他手边那个篮子上瞄了眼明阳道人微笑着将竹篮提起,道:「按照你前头交代的,都已经买好了。」
王宗景点了点头,神色恭谨,道:「多谢前辈。」
明阳道人微笑摇头,道:「小事桩,何足挂齿。看你准备得差不多了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王宗景笑了笑,道:「好啊,我们走。青云山下,远处密林。
秦无炎灰衣长袖,负手而立,远远眺望着那片雄伟山峰,面色沉郁,似有重重心事凝于眉间,默默沉思。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生,鹅黄衣裳闪动,金瓶儿悄然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先是看了眼青云山,随后淡淡道:「怎么,还有不舍得吗」
秦无炎面无表情,言不发。
金瓶儿微微笑,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道:「这几日你苦思冥想,终究还是将门内所有人手势力撤离青云山,看来是死了剿灭青云门的心思了」
秦无炎眼角猛地抽搐了下,似乎金瓶儿的话下子刺激到了他心底最深处,连脸上也掠过丝青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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