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 10 部分阅读

作品:千面公子|作者:1406605385hjy|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5 16:04:46|下载:千面公子TXT下载
  能原谅她,谁又原谅他

  他从此心灰意冷,改名艾伤心。为爱伤心,伤透了心。当年个心做侠的人,却当了盗。这是不是个讽刺

  不管石波清的本意是什么,对丑八怪来说,这话绝对是个讽刺。他冷冷道:“不错,我过去是做了些傻事,蠢事,所以我现在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还是句话,你让不让我走”

  “那不是傻事,更不是蠢事。”石波清道:“你的事别人不知道,江湖上甚至从没听说过你这个人。可是我们却辗转听到了些。吴不医这几十年洒的种子,可以说遍布天下,虽然有许多还在土里,还在暗处,还没有发芽开花,但我们的消息却绝对是最祥细最准确的。吴不医听说你这个人你这件事,只说了句话:如果发现了你,绝对不要让你走。因为你是他心目中最好的颗种子。”

  “我不是。”丑八怪不为所动,依然冷冷道:“即使我是颗种子,也是干瘪的种子,被命运烧焦了的种子。”

  “你没有。你不用欺骗自己。”石波清肯定绝对地说:“如果你的心真的枯萎了,如果你的热血真的耗尽了,那温水柔救治你的时候,你就不会感恩在心。你还是你,还是当年的无名。只要对你有点的好,你就会记辈子。”

  丑八怪身子抖了下,然后叹了口气,他丢了刀,他放弃了。所有人都看着他,但却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的整张脸都是歪的,哭起来象笑,笑起来却象哭。

  他苦笑道:“你好象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我本来真的想做个穷凶极恶的人,我也很认真的去做,可是最终却发现我做不了。”

  天性使然。

  有的人天生就里的坏人的料,想学好都难。有的人却天生就是做好人的料,想学坏也不能。

  “趁着现在烈马堂的人还不知道你们的消息,你们速去吴湖找吴不医。”石波清道:“吴湖离这里有千里之遥,温水柔的脸还好,只是伤在肌理,你的伤却耽误不得。”

  “我有伤,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伤。”

  “你有,而且是致命伤。温水柔的伤只在肌理,你的伤却在内脏。雷霆的雷霆击已经让你五腑六脏移了位,你原本不丑,只是面部肌肉完全失去了控制,才会有这么怪异的面像。”

  石波清虽然不精医道。但至少他知道吴名的过去。

  吴名失踪前虽然面黄肌瘦,就连个子也比常人矮些,但他绝不是个丑八怪。

  下部天涯亡命:第九章七情迷六欲

  山谷不大,狭如马鞍,中间微微陷下。山坡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草,在阳光下迎风摇曳,景色很美。也许是昨天的那场风雨,洗去了这山的风尘,山谷格外明丽,犹如幅淡淡的水墨画。

  进山谷,徐江鸥就看见朵花。

  朵野花,朵峭壁上依然开得灿烂热情的野花。

  它有牡丹的雍容,水仙的傲气,百合的清纯。它很美。

  徐江鸥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却忍不住想摘朵戴在头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徐江鸥这样正值花季的少女

  只是她刚抬步,忽然脚下软,个踉跄,差点摔倒。

  就好象个失足,踏进了深渊,脚下全是虚空。

  徐江鸥惊,稳住身子再看,哪有什么深渊脚下明明是块青石板。

  青石板块接着块,向前面铺陈过去。

  怎么这怎么象条街

  山谷里怎么会有条街

  她刚松了口气,马上又吸了口气,冷气。

  抬头间,哪还是什么山谷分明是个小镇。小镇冷冷清清,石板路的尽头是座客栈。

  这里是哪里

  奇怪,她明明记得他们走进了个山谷,山谷里怎么会有座客栈

  “石哥”她想问,可蓦然回头,张大的樱唇就再也合不拢了。

  没有人,人都不见了。刚才还在身前身后的人全不见了。只剩她个,孤仃仃站在这客栈前。

  徐江鸥慌忙揉了揉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切。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切依旧,哪有什么山谷明明就在漠北的那个小镇上,而眼前的分明就是四海客栈。自己奔波百里,居然跑着跑着,又回到了四海客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集市巧遇石波清,大战不死魂灵,奇杀花间蝶,夜逢连启云,庙会丑八怪温水柔全都是自己做的个梦个荒唐的那么真实的梦

  梦醒了,切回到了。

  大约是吧,否则无法解释这切。大约是自己思念石波清太甚,才会产生这些错觉幻觉。可在少女的心中,并没有因为逃出生天而欣喜,有的反而是失落。如果这切都是假的,那么这些日子他们的相处,他对她说过的话,岂不也成了空,成了梦

  徐江鸥呆了半晌,才迷迷糊糊昏头昏脑地走进客栈。大厅有灯,却不亮。那盏落满风尘的风灯,依然放在大厅中央,但火焰却是绿的,幽绿,如同乱尸岗上的鬼火。而且忽明忽暗,摇曳不定。火光映得徐江鸥脸上忽青忽白。

  不死魂灵风无影,他来了。徐江鸥的第个反应就想起了这个名字,想起了曾经的那个阴森森的夜阴森森的侏儒。

  她刚想起这个名字,风无影就出现了,他穿着身幽绿的衣服,就连裸露的肤肤都涂成了绿色。他早在,早就在个角落静静等待她,只是他没动,她没发觉而已。“徐小姐,别来无恙啊。”风无影咧着嘴,尖声笑道。

  徐江鸥最怕的,就是这样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见到他,她就忍不住战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要过来”徐江鸥拔出剑,她的手抖得厉害,她的声音更是因为恐惧而变了形

  风无影居然站住了,他居然很客气地说:“好,我不过去。”然后,他的身子就象抽筋样开始抖。每抖下,他的身上都会落下层东西。徐江鸥开始还以为那是尘土,看仔细了,却发出声尖叫。那是虫,密密麻麻的奇形怪状的虫,有些甚至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

  徐江鸥胡乱舞着剑,夺路而逃。这鬼地方,她刻也呆不下去了。这鬼人,她再也不想看见了。可是却没有门。刚才她明明是从大门进来的,那时候门还虚掩着,她记得很清楚,是那种红漆铜环的木门。因为年代久远,上面的红漆已经脱落了许多。乍看,象是画了个持杖的老人。然而刚刚还在的门居然不见了,四同全是厚厚墙壁,没有门,甚至连窗子都消失了。整个大厅只有绿幽幽的火和爬得到处都是的虫,那些虫落在她的发上,爬在她的胳膊上,有的已经钻进她的鼻孔,徐江鸥终于忍不住哇地声哭了起来。她当然知道哭是没有用的。可她已经绝望,已经走投无路。除了哭,她还有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只手握住了她持剑的手,这只手很大很有力,给她种塌实的温暖的感觉。

  她想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可看见的却是虚空。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除了虫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想听,可听到的只是风无影的尖笑和虫子爬动的沙沙声。

  这时候那只手“说”了话,他知道她听不见,但他有办法让她听见。他用手指在她掌心画了句话:“不要怕,我是石波清。你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跟我走。”

  徐江鸥终于安静了。只是因为他是石波清。虽然她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但他是石波清,她相信他。她下子安定了下来,坚强了起来,就算她被虫子噬得只剩骨头,她也相信石波清有办法救她。

  她闭上眼睛,跟着那只手踉踉跄跄走了段,耳朵里忽然静,那些凄厉的嘈杂的声音忽然不见了。她又可以听见了。她听见石波清温柔地说:“你现在可以睁眼了。”

  徐江鸥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在山谷里。这里是山谷的片洼地,他们几个人都在,只是少了向三向镖师。

  “遮月云钱世命在这里设下了个阵,七情阵。以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封迷六欲生死耳目口鼻。我们刚才不防,都着了道。每个人所看的幻象,皆不相同。但大多只进了惊门,江鸥则多走了几步,误入了惧门。”

  “向镖师呢”

  “他死了。”石波清并不多说,想必向三死状极惨,他不想全盘托出,扰乱军心。向三精神原本就是诸人中最脆弱的环,不能逃出这七情之门也并不出人意料。

  七情阵是丐帮长老肖云天的毕生呕血之作,是在八卦阵的基础上以旧创新,以人最易迷失的七情为引,导生死之门,可以说是阵法的巅峰,能与之抗拒的天下屈指可数。肖云天代宗师,生以侠气为骨,以阵法行义,不知做出了多少脍炙人口的大事好事。偏偏招了个不知廉耻为何物上门女婿,钱世命。结果不但断送了性命,还让七情阵坠入魔道,成了钱世命图财害命的工具。

  “不过,肖云天似乎并没有把七情阵真正的精髓倾囊相授,所以这阵法还有盲点可以容身。我们所在的这洼地,便是盲点。”石波清道:“也幸好如此,我们方能摆脱出来。否则迷失其中,哪还有命”

  “你既知这阵法的来历奥义,能否带我们逃出去”徐桥径已荫退意。说实话,徐家的海天剑法在烈马堂根本不值提,他除了退,也根本没有其它办法,更没有胆量面对钱世命。

  石波清却道:“不可以。逃避不是办法。面对危险,唯有击破它,消灭它,才能永绝后患。今天我们可以逃出去,但以后呢只要钱世命不死,我们就如覆危卵。不如放手搏,灭了这武林败类。”

  若是别人,大可袖手旁观,唯他石波清不能。因为肖云天和他情同父子,知果说肖云天有徒弟,石波清无疑就是他唯的徒弟。只是肖云天却不承认这个徒弟,只把他当作儿子样看待,他曾对他说过:“我喜欢你的,是你的天赋,是你的性格,却不是师徒这个名份。你我之间友谊多过恩情,朋友之意远胜师徒之情,还要那虚无的名份干什么”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可肖云天不在乎,石波清却在乎。

  石波清生所学甚杂,但除了易容术,就算这七情阵最为精通了,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把肖云天放在了第位。今天,他要以阵破阵,以死搏生,以杀止邪,以慰肖云天在天之灵。

  石波清带走了张曹两个镖师,他要改阵,自然需要人帮忙。这两人武功低微,却正是最好的帮手。如果是小马,旦迷失,那就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了。

  钱世命不是冷独孤,敢打敢冲。

  他也不是风无影,不畏生死。

  所以他在,却是躲在阵外。

  他知道这行人中,石波清精通阵法。

  但那又怎样

  石波清向肖云天学习阵法时,不过才十岁。

  他才不信这十岁稚童能学到什么东西。

  而且这七情阵不入则罢,入便意乱情迷,不能自已己。就算石波清身本事,满目假象,他也难以抽身而退。

  钱世命不知用这阵法杀了多少人,所以他很自信。坐在块大石头,抱着坛美酒,独斟独饮。

  正悠然喝着小酒,忽然听见了阵里隐隐传来了金戈铁马之声,接着便是风声,惨叫声,剑刺入骨声,相互谩骂声,再过片刻,终于停息。

  钱世命抬头看了看太阳,算了算方位,确认自己还在阵外,所听的并非幻觉,这才慢慢站起身。

  他很谨慎,这谨慎不是天生的谨慎,而是用血换来的。他的脖子上的伤至今还椎心入骨的痛,那就是代价。他没想到自己去找温水柔算帐,却惹来丑八怪这个煞星。要不是冷独孤突然出现,他的命早就完了。不过他认定了自己没有错,钱丢了就是要了他的命,他找回自己的命有什么错

  错就错在自己看走了眼,低估了丑八怪的实力。错就错在丑八怪,这个娘西皮的,自己找温水柔算帐,关他什么事非要横插脚。

  他已经决定了,只要完成了这次任务。他说天说地,也要向冷独孤提个要求,杀了这对狗男女。

  个人在愿望达成的时候,会不会高兴会,起码钱世命会。

  看到那几具血淋淋的尸体,他从心眼里高兴,高兴得忘了形。他几乎是路小跑,跑过去的。

  可他并没有跑到尸体旁边,却跑进了间屋子。

  屋子么很大,显得很富有。屋子当中有把太师椅,太师椅上坐着个肥肥胖胖的人,他很惬意地哼着小曲。他很快活,事实上也他没理由不快活。有人给他捶背,有人给他捏腿,还有举着各色水果等着他品尝。他不快活,谁快活有,屋子里的确有个人不快活,个小男孩。

  他跪在胖子的脚下,不住地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娘吧。薛神医,求你发发慈悲,救救她。”胖子不耐烦地摆手:“救,救你妈的头她已经死了,还怎么救”

  男孩惊,惶恐地抬起头:“可是薛神医,你昨天还说能救她的。”“是啊。”胖子懒洋洋地道:“我昨天说的还不止这句,我说出是:如果你拿得出二百两银子,我就救她。那时候,她还有救,可现在”

  男孩跳了起来,指着胖子,浑身哆索成团:“你你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你居然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就为了这二百两银子,你害死了条人命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良心”胖子撇嘴,不屑地道:“良心值几个钱就算良心值钱,我也早把它卖了。”

  钱世命看到这里,忍不住笑。钱,真是个好东西。有人说钱买不来健康,可当你病了却买不起药,当你饿得奄奄息却买不起粮,你还敢说钱买不来健康有人说钱买不来幸福,可当你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走到大街上人人都远远避开,用白眼看你,这是不是幸福当你高冠锦服,众人前呼后拥,把你的话当圣旨来听,这算不算幸福或者说,这两样,到底谁比谁幸福

  不知为什么,钱世命到了这里忽然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想笑,为命运如此荒诞而笑,为小男孩的如此天真而笑。

  也许小男孩听见了他的笑,缓缓转过了头。在那霎间,钱世命傻了眼。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和自己模样的张脸。这怎么可能,我定是眼花了。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然后长长出了口气。幸好,他看见的不是自己,尽管这张脸和自己非常相象。他分明是自己的儿子小石头。太师椅上有人,却是个浑身是血的人。这人,他认识。认识得不能再认识,他和她在起生活了整整十年,他的老婆肖淑珍。小石子趴在肖淑珍身上大哭:“娘,你怎么样了你不要死啊。”肖淑珍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为什么要暗算我爹,他哪点对不起你”

  “他哪点都对不起我。”钱世命冷冷道:“那个老不死的,他明明腰缠万贯,却要去当乞丐,和那些丐帮的穷光蛋混在起。十成家业,倒让他白白散了九成。这还不说,我是他女婿,个女婿半个儿。他倒好,不但不把家业传给我,反而要我选择,武功和钱财只能要样。妈的,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我只要钱,不要武功,那我拿什么保住这些钱我只要武功,不要钱,那我还要武功干什么他这样毒,做的这样绝,我不杀他我杀谁”

  肖淑珍狠狠瞪着他,却不再说话。和这样的人,她无话可说。她不说话,小石头却忍不住说了话,他望着钱世命,眼睛里似乎在滴血,他流着泪道:“爹,就算外公千万个不对,你也不该杀他,更不该伤害娘”“你懂什么”钱世命翻了个白眼,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刚才她动手,你也看见了,是她先动手的。”

  “可你明明知道娘不会武功,娘只是气不过,才用剪刀扎你的,可你却下了毒手,你却想置她于死地。”小石头切齿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从此后,我小石头没有你这样个爹姓钱的,你记住,等我长大后我定要杀了你,为我娘为我外公报仇”

  钱世命眸子里凶光闪,猛地扑了上去。肖淑珍尖叫:“你想干什么小石头快跑”可哪里来得及,钱世命已经饿虎般抓住了小石头的头,用力拧,只听咔嚓声,小石头的头很古怪地扭向了背后

  “畜生,畜生啊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了,你还是不是人”肖淑珍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虎毒不食子啊,这个人哪里是畜生,他连畜生都不如。钱世命却很平静,他笑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他姓肖,我姓钱,别忘了他随的是肖家的姓。也许正是因为他姓肖,所以才会和我格格不入。你看看他,哪点象我儿子,什么时候顺过我他是地地道道的肖家人,象你们样愚蠢,样无知,样笨。我今天不杀他,难道还等他将来杀我”

  “我没有儿子,钱才是我的命,我的儿子。”钱世命哈哈大笑道:“最起码,它不会背叛我,不会口口声声说恨我。我这辈子只认钱,不认人。”

  “哦,是吗这么说你是连我也不认了”个声音道,这声音没有起伏,却很有力度,硬得象块千年玄冰。钱世命回头,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冷独孤站在了自己身后,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手忙脚乱道:“不是,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冷独孤的话,就象他的剑,又狠又辣,毫不留情。

  钱世命几乎要哭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冷独孤,总是压得他喘不过来。

  他原以为只要有了钱,有了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逍遥自在。所以才不惜代价,进了肖家的门。只是事情并没象他想象中那么简单。钱是有了,却姓肖。武功是有了,肖云天却因他做事狠毒,让他在钱和武功间任选样,分明想废了他的武功。

  步亏来找他,就好象渴睡时碰到了枕头,让他喜出望外。两人拍即合。

  只是人生不知意的事,十有**。

  他摆脱了肖云天,以为从此自由了,却又遇到冷独孤。

  冷独孤这人又冷又傲,表面上对他客气,叫他钱先生。但眸子里却是赤裸裸的不屑顾,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又有什么办法虽然不甘不愿,还得装出幅至死效忠无比荣耀的样子。

  过去只有他欺负人,哪有人敢欺负他

  可自从见了这气势凌人的冷独孤,他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了。他不服,土人还有土脾气,何况是他,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情急之下,他忽然向东指:“看,他们来了”

  谁来了冷独孤忍不住转头去看,几乎与此同时,钱世命跳了起来,刀劈过去。你让老子不好过,老子让你不好活。他知道自己击不中,必横死无疑,所以不留余地不遗全力。反正他是要钱不要命。只是没想到冷独孤竟然这么不堪击,竟然刀被他劈成了选半。

  “哈哈,原来你是个纸老虎。早知道这样,早该给你刀了。”钱世命愣喜之间,又听见那个硬梆梆冷冰冰的声音道:“你说谁是纸老虎”面前居然又出现两个冷独孤。“你”钱世命不做二不休,挥刀阵乱砍,直到把两个冷独孤都砍成了烂泥,才住了手,气喘吁吁地道:“我让你活,我让你活娘西皮,有本事你再活呀。”他的话就象个魔咒,话音刚落,每块血肉都变成了个冷独孤站在他的面前,眼望去,密密麻麻竟看不到头。

  钱世命彻底傻眼了,呆了半晌,他忽然想出个好办法。抛了刀,伸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睛,狂笑道:“你消失了,我终于看不见你了。妈的,你也有今天有本事你再出来呀,老子不怕你”

  他疯了。

  疯得很彻底,如他生的执念。

  望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马飞提剑就要追,留着这样个祸害何益

  石波清却摇头道:“不用追了,他修炼的是肖长老的内功心法“正义凛然”,做的却是逆天叛道的恶事,日久心魔滋生,被这阵法诱,已经神智不清,走火入魔,成个废人了。”

  下部天涯亡命:第十章苦思庐里谁苦思

  2

  苦思庐是个草庐,虽然破烂不堪,但所有人看见这倚着山壁而立的草庐时都松了口气。多日的奔波,终于有了着落。只是他们进了草庐,却大失所望。草庐很小,目了然,里面哪有什么人

  徐桥径皱眉:“波清,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他不能不怀疑,因为草庐里根本没有住人的痕迹,房子住不住人其实很明显,不在于它灰尘有多厚,也不在于墙角结了多少蜘蛛网,而在于人气。屋子是需要人气支撑的,有许多老房子住了很多代人,虽然墙被薰黑了,地被踩得坑坑洼洼,但它不会倒。只是有天,它空了下来,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住了。不出几年,它必然倒塌无疑。

  这草庐就是这样,别看它外表没有腐朽,但它的“内在”已经没有了,随时都可以倒塌。这样的房子,当然不会有人住。

  徐桥径看得出,但徐江鸥年轻,又没经验,女大外向,见徐桥径怀疑石波清,她心里自然不乐意,道:“爹,你急什么。说不定是冷前辈外出了。”

  马飞本是个热心肠,原本对石波清还有怨意醋意,但相处久了,反对他生出敬慕之心,他也道:“是啊,说不定是剑奴遇上什么事外出了。”

  对于他们的好意,石波清心领,却不敢苟同。

  剑奴以苦修闻名,本就闭门不出,不闻天下兴衰,他能有什么事,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事会比练剑更重要

  不过他想得更深远些,剑奴成为剑奴,是在他顿悟之后,那么即便他想避世,也无法完全断绝和某些人的联系,毕竟他从红尘中来,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抛就能抛开的。他不会说出苦思庐的地址,但难保别人不会说出去。

  他有名,而且名满天下。那些想结识他的,想利用他的,想聘请他的,大有人在。这些人就象苍蝇,只要闻到点点的气味就会蜂涌而至。这些人杀又不能杀,赶又赶不走。他会怎么办

  避。烦不胜烦之后,他必然会想个办法躲开这些人。以石波清来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设制个机关。让自己看得见别人,让别人看不见自己。

  所以石波清什么话也不说,却开始摸触敲。终于让他发现了个石墩子,这石墩子与其它的不同。它黑得发亮。当然不会没人闲来无事,给它涂油。而是因为有人经常挪动它,就算再干净的手也会有油。时间长了,石墩子上就如同涂了层油。

  石波清挪动了石墩子,果然很沉很重,每移寸,地下就传来咔嚓咔嚓的机关转动声。草庐是倚着山壁而建的,它的面本来就是石壁,现在石壁裂开,居然出现个甬道。甬道并不长,只有**丈,众人出了甬道,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别有洞天,眼前绿山环抱,竟是个小山谷。山谷有潭,水从高山处流下,潺潺成溪,日久冲出了个水潭。水潭清澈,里面有十几尾小鱼悠扬游戈。潭后有片树林,郁郁葱葱,生机昂然。间或夹杂着几棵野桃树,红的白的花儿开得正艳。不远处有木屋,三三两两,耸立在春中。

  “你们是谁”个怯怯的声音说。声音在头顶。徐江鸥抬头,就发现个小丫头,正骑在树杈上,歪着头,好奇地望着他们。小丫头看样子只有六七岁,长得又白又嫩,象面粉捏成的娃娃,徐江鸥看见她就从心里喜欢上了她。她学着她的样子,把食指塞进嘴里,咯咯笑道:“你又是谁”

  小女孩没有回答,她回过头,用脆生生的声音喊道:“爷爷,爷爷,来人了。”从屋子里走出个鹤发红颜的老人,说他老是因为他的发色如雪,可从面象上来看,他又不老,不但不老,而且还很年轻。这个很年轻的老人闪身就到了众人面前,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石波清不敢怠慢,他知道武功到了反璞归真的境界,难免面象与常人不同。冷凋零比祖父稍微年轻点,但也早过了壮年,算得上是老人家了。虽然这老人点也不象老人,但身份却不难猜,能够居住在苦思居的,除了剑奴又有谁他躬身道:“在下石波清,千面圣人石千点是在下的祖父。”

  “哦”剑奴喜,热情地挽住石波清道:“原来是故人之孙,稀客,真是稀客呀。来,来,屋里坐。”石波清原听说剑奴为人木讷,除剑以外很少有朋友,却没想到他这般热枕。不过转念又想:人总是会变的,许是冷凋零多年寂寞,如今来了几个说话的人,所以分外亲切,倒是自己多心了。

  他先道明来意:“在下得罪了烈马堂,被人追杀。如今想求前辈相助,不知前辈是否方便”

  冷凋零冷笑道:“不过是烈马堂而已,如果他们敢来,定叫他有去无回。”见石波清似信非信,他脸沉道:“你这孩子,难道信不过我”

  石波清道:“不敢,只是烈马堂人多势众,手段高强,若前辈肯帮我,最好先做点布置,以防不测。”

  冷凋零生与剑为伴,不谙世事,见石波清再说烈马堂如何,倒好似自己会怕了他们。心里不快,只是石家对自己对自己有恩,也不便发将出来。想了想,忽伸手,拔出徐江鸥的剑。

  众人大讶,不知他要干什么。

  冷凋零笑道:“我最近练了两招,只是久不闻世事,不知如今天下又出了什么奇人奇事,也不知这两剑是优是劣。所以想拿出来,献献丑。”

  石波清本也想见见他的实力,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毕竟他没有真正见过冷凋零,虽则传说中他战无不胜,但传说终究是传说,有多少人添油加醋,有多少人捕风捉影,都无从知道。所以看看剑奴的剑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桥径也是个痴迷剑道的人,他不是没有野心,而是没有实力。要说勤奋,他比徐家任何个人都勤奋,可偏偏剑法不中用,有力无处使。这次既能赌剑奴风采,领略剑法之妙,他自然求之不得。这两人不说话,别人自然也无话可说。

  冷凋零见众人并不反对,微微笑,随手挥出剑。

  要说招式,这剑实在平常,既便是三岁小儿也会这招泰山压顶。太简单了。可最简单的往往最有效的,最平凡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这剑,人人都会,可在剑奴手里却全然不同。剑光过处,块高二丈,宽八尺的大青石忽然发出轰的声震响,分为二。剑长不过二尺,巨石的厚度却至少有丈。这剑之威,已经不在剑,而意,剑意。剑意到处,裂石开碑,无往不利。

  不管看得懂的看不懂的,都暴出了声喝彩。三十年前,冷凋零最后次露面的时候,还以剑法飘忽招式诡异著称。可如今他却完全没有了什么招,什么式,因为不必要。只此剑,天下谁人能挡

  又见冷凋零斜斜向水潭刺出剑,这剑很轻很飘,也很静。大家皆以为又会听见什么大的异动,却什么也没发生。冷凋零已经向他们伸手致意:“请,请到屋里歇息。”

  大家刚要转身,就听声巨响,水潭中舞起股水柱,直冲九天。到了半空,才猛地炸开,犹如空中忽然开了朵白莲花,水滴小鱼落得到处都是。

  这次不仅仅是震惊,更是惊骇。不但惊,而且骇。都说人力终有穷尽,而这剑却挟天地之威,裹雷霆之怒,已不是人所能达到,所能想象的了。难怪冷凋零会对烈马堂如此不屑,难怪他根本不想布什么防。他的剑,无疑就是最好的攻,最好的防。

  冷凋零把剑还给徐江鸥时,似乎不经意地说了句:“你这剑也很好。”猛听好象是赞扬的意思,其实不是。关键在于“也”,也很好和很好完全不是个意思。也很好的意思,通常是:这东西很好,但不是最好。

  这话,徐江鸥听了还没什么,徐桥径听了却很不舒服。毕竟海阔天空是祖上传下来的,他视为神明的东西。他知道剑奴有把剑,比海阔天空更有名,那就是春秋四大名剑之转魄。他也很想看看那柄剑,看看它比海阔天空更好,好在哪里可是冷凋零却转了话锋,叹了口气道:“我这生虽求得剑的真谛,却始终没有悟透人生的真谛。年青时莫名入狱,妻子因此出走,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却是个傻子。世人说我无欲无求,却不知我心中多苦多愁。”

  说话间,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傻子。傻子估摸有三十多岁,却穿着开档裤,在地上爬。看着冷凋零走过来,涎着脸道:“爹爹,石栓饿了,我饿了。”

  冷凋零眉头皱,并不理他,向屋子里叫道:“阿花,你快把栓子带进屋。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

  “哎。”个少妇从屋里娉婷走出。众人见了,嘴里不说,心里却都忍不住暗道:“可惜。”不但可惜,而且惋惜痛惜。这女子眉眼如画,腰如扶柳,虽不是处子之身,但容光焕发处竟犹胜徐江鸥三分。可这样个千里挑的女人,居然嫁给了个傻子,让人怎不痛惜惋惜

  “这是我儿媳阿花。”冷凋零笑道:“我这生总是做错事,可唯有这件事却是对的。阿花温柔贤淑,能下嫁冷家,真是石栓的福气。”

  这当然是福气,徐桥径心中黯然,他知道这福气从何而来,它是从剑奴的剑中修来的。个人若有了冷凋零这样的名气,祸早远远避开了,福也就自然来了。可恨同样是练剑,他却没有这样的名,这样的福。

  阿花力薄,不但没把冷石栓扶起来,自己也个踉跄,差点被他害得跌倒。小马素来是个热心肠,个箭步走上去,挽住冷石栓的另个胳膊道:“我来帮你。”阿花嫣然笑,目光与小马触即闪,柔声道:“谢谢。”

  她很害羞,她连看也不敢看马飞。可正是这低头的羞涩,更显出她不可言述的娇艳。小马的心忍不住猛地跳。跳得很厉害,心如撞鹿。

  大家进了屋子,过了半响,小马才红着脸进来了。他没喝酒,但他的脸色却象喝醉了酒。徐江鸥从他进来,就开始盯住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很好奇。她觉得小马表情很怪。可她没问,因为冷凋零在这里。就算小马真的和那美妇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也不该问,不能问。

  女人总是憋不住话的,她的心很痒。这种感觉很难受。不过幸好冷凋零并没在这里呆多久,他道:“你们路奔波,这时候定饿坏了吧。我让阿花给你们炒点菜,温点酒,去去风寒。”

  他走,徐江鸥就跳了起来,跳就跳到了小马的面前,把捏住了他的耳朵:“快说,你刚才干了什么”

  马飞目光躲闪,狡辩道:“我什么也没干。”

  “没干”徐江鸥生气了,她气呼呼地道:“你分明在狡辩”

  他是在狡辩,因为他的眼神不对。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不过虽然大家都看得出他是在狡辩,但有个人却不愿见到这样的“逼供”,徐桥径皱眉道:“江鸥,你干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对得马少侠”

  不知什么时候,徐桥径嘴里的臭小子已经变成了少侠。这当然是在见过小马的剑法之后。徐桥径忽然发现这个没用的小子,竟然是大材有大用,他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这样的人,他自然要去笼络他,拉拢他。就算不能为自己所用,也绝对不可以得罪。

  他不想让徐江鸥追问下去,却有个人想。石波清。他直没说话,他直皱着眉,似乎在想个什么难题。这时候,他说了话:“让他说。”

  他的话显然要比徐桥径管用。小马虽然不情愿,却吞吞吐吐地道:“在扶冷石栓的时候,她悄悄摸了下我的手心,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却知道她对我很有意。”

  大家这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会震,他们都以为他是惊艳失神,却不料另有隐情。小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样的年纪正是容易冲动容易失足的年龄。让个娇如玫瑰的大美人忽然在掌心挠下,放了谁谁都受不了。

  事情当然还没完,小马进屋已经是半柱香的时间后,半柱香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

  小马在床塌上放下了冷石栓,却有双手忽然从背后把他抱住,同时拥上来的还有个柔弱无骨的身子。小马吓傻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惊慌失措,想掰开这双手,谁知却被这双手握住。

  这双手很小很软很好看,背后的身子也很香很美很诱人。但小马是小马,他不是花间蝶,他不色。不错,他的确看漂亮女人,他千方百计接近徐江鸥,就是因为她够美够漂亮。可是喜欢漂亮女人的人,不定就是色狼,那只是个男人的正常反应而已。

  所以小马忍不住道:“你不要这样,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对方拿的是刀,拿的是剑,他当然不怕。

  可对方拿的是自己的身子,让他推哪里,挡哪里

  他年轻,他历事不多,他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可这次,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阿花似乎也知道他的怕,吃吃笑道:“你怕什么,是怕冷凋零,还是床上这个傻瓜”

  冷石栓是个傻瓜,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正在舔自己的手指,吮吸得啧啧有声,似乎全天下的美味都不及这只手指有味道。

  冷凋零当然也不会来,他正在陪他的朋友。这里的房子建造的很散乱,从客厅到这里至少有百三十步,冷凋零就算耳朵再灵,也不可能听见这里的声音。可他仍然很怕,良心里有些东西让他怕。

  马飞推开了阿花,他不讨厌这个女人,但他讨厌这个女人的做为。

  他刚要走,又停住。

  她的手留不住他,但哭声能。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边哭,边哽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耻,我很放荡,我是个不知廉耻的当着丈夫面就敢勾引别人的破鞋不错,所有人都瞧不起我,我自己也瞧不起我自己。可这是我愿意的吗你们为什么不看看他的样子,你们为什么不想我的处境为什么女人没有选择的权力,嫁鸡就要随鸡,嫁狗就要随狗,哪怕嫁个扁担也要抱着走如果是你,你天天面对个傻子,不厌其烦地哄他入睡,你自己却独守孤灯。你天天有听不完的胡话傻话,你自己肚子的话却没有人来听。这是什么滋味,我的苦闷又有谁知道”

  “我守着这个傻子,大家都说我甘于寂寞,贞烈无双,却没有人知道,我根本不想当什么贞女。如果有选择,我宁可当个滛妇。”她泪水涟涟地望着马飞道:“我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你是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看见了你,我仿佛就看见了我的过去,那些美好而稚嫩的时光。我知道我鲁莽了,我迫不及待,我吓坏了你。可我更知道,你们来去匆匆,旦事了,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了。那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去找你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也许你觉得我很肮脏,可是我只是在个不适当的时间,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表露了段真实的感情。请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难道喜欢个人也是种错吗”

  她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如果喜欢个人是种错,那么天下哪儿还有对的人

  听小马说完,大厅里片沉默。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在与世无争的苦思庐,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评价,这件事让人难以启齿。

  沉默是冷凋零打破的,这个心问剑的老人显然还蒙在鼓里,走进来爽朗地笑道:“因为你们来得突然,我也没有什么准备,所以饭菜可能要晚点再上。我的家就是大家的家,大家不要拘束。在这段时间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人里最累的,就要算张镖师和曹镖师了。他们功底最浅,路奔波,夜不能寐,逃命中还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