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大龙正在值夜,却突然发现四周没了动静,后来赤焰军队从天而降,杀入阵营!他本想去汇报,却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功,最后蒙上天保佑侥幸保得一命等等!其中,极其夸张地描绘了赤焰军队的神勇无敌,突出了自己当时的害怕,并强烈的表达了对于自己狗剩一名的喜爱与感激,表示若非这个烂俗低贱的名字,他兴许就活不到如今了……
“够了,本公子已经明白,不用再说了。”史子孝挥了挥手。他本想从目击者的叙述中寻出一些蛛丝马迹,从而了解飞羽骑的作战方式,没想到这狗剩尽说些有的没的,压根儿对他没有一点帮助。这狗剩,究竟是真傻,还是在这儿充愣?这j猾的小东西,还真是愈发让他感兴趣了。
心思一转,突然对众人说道:“众位将士,西营一线,本是大帅设下的圈套,意在诱敌深入,全歼赤焰军队!此密令只有大帅、本公子与朱瀚将军知晓,谁料朱瀚竟然将大帅命令抛诸脑后,营中饮酒,以至错失军机,并导致西营重大损失!如今大帅人与冯将军其实已经前往倒马关前线,准备伏击平阮儿,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特命本公子暂代军中指挥之权,并于赤焰军队退军落入圈套之后将此事告知众位,却不想……”
说到此,史子孝面上展露出一副遗憾而痛惜的表情。
众人也听了个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个计!本想趁此机会全歼赤焰军队,却不料因朱瀚一人之失,反而演变成引火!让赤焰军队重创西营不说,还得以突出重围!这一下,没准还对大帅的计划造成阻碍!
史子孝目光逡巡一圈,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知晓众人已经明白其中关节,此番朱瀚即便身死也难辞其咎,目的已然达到。于是将掌心一番,拿出一块令牌来,说道:“大帅信物在此,周代听令!”
众将见着那黑色令牌,并没有多大的吃惊之色,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他们虽称他一声公子,但国中之人私底下均称其为少帅!不仅仅是因为大帅膝下无子,只得他一义子的原因,更是因他的确惊才绝艳智慧无双,让他们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所以并无人提出任何异议。
周代见状,愈发觉得内心惊惶,公子威望竟已至此,若是要想趁机取而代之,夺取兵权,岂不是易如反掌!心中虽然转过几道弯弯拐拐,面上却依旧一副尊敬神色,忙出列站上前去,拱手道:“周代接令!”
“周将军,如今朱瀚违反军规导致西营重大损伤,罪不可恕,你且暂代西营统领一职,率底下将领重整西营,至于今后具体如何,待本公子禀明大帅之后,再做决定。”
周代猛然抬起头来,眸中尽是惊愕神色!大帅手下四大将军各领一营,朱瀚因为犯了小错被大帅罚来镇守西线,未曾料到竟然是大帅所设之局!利用众人都将目光集中于朱瀚被罚看守“茅厕”一事,来掩盖大帅与冯征悄然出兵的谋划!
而公子更是将计就计,将朱瀚触犯军纪一事重演,借刀杀人!
只不过如今均是自己的猜测而已,若不然,公子为何不趁机揽权,反倒将西营兵权让与自己,难不成是要收买自己?何况公子也表示要请示大帅,言语间恭敬有加,更何况大帅待公子如亲生儿子,两人父慈子孝,大帅以后百年归天,一切还不是公子的,所以公子也没道理斩了大帅的左臂右膀,与大帅作对,这不相当于毁自己的根基?
心思翻转,周代是愈发迷惑了。朱瀚究竟是不是公子设计杀死的?公子心中究竟是怎样打算?
“周将军,统领西营任务艰巨,如今朱将军身死,冯将军随大帅出征未归,阎将军须得统领东营与骑队,纵观全军,也只有您一人有此能力且合适担任此位。”史子孝的声音沉沉的,在少了咳嗽打断之后竟然好似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叫人信服而无法拒绝。
周代眼珠一转,心思飞转,立即回道:“末将遵令!末将定会不遗余力,重振西营!不辜负大帅与公子期望!”诚如公子所言,无论如何,西营的兵权现在是真的归于自己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终于变为现实,叫他怎能不惊愕激动!朱瀚身死,他便跻身前三,虽仍排名最末,却因拥有南营与西营,迅速在兵力方面赶超冯征!不管公子如何打算,反正这西营,如今是他的了!
接,为何不接!没准这就是他周代的人生转机!
史子孝轻勾唇角,鱼儿咬饵了。随即转向地上跪着的平阮儿与孟铮,说道:“这狗剩与大龙二人也算有些小聪明,大难不死,更是有福之人。本公子身体虚弱,正好向这二人借些福气,所以想在这儿向周将军讨要这二人,不知周将军意下如何?”
“公子这是说哪儿的话!公子既然代大帅发令,一切调令,自然听公子之命行事!这两人,公子想要便要去!还望公子莫要说这等话折煞末将了!”
“周将军乃大帅手下重将,本公子不过病秧子一个,再说,只不过暂代大帅统领全军而已,实在不敢逾越。何况日后行事,还望众位将领多多辅佐相助。”
众将铁面之上立即隐隐翻涌出感动神色!公子果然如传闻所言,非但不恃才傲物,反而还礼贤下士,亲和有礼!举止朗朗风华,端正坦荡,颇有君子风范!进退有矩,不以权压人,而是诚心相待,即便大帅不在,依然尊敬有加,这样的少帅,到哪儿去找?
相比众人的感动,周代则心惊不已!公子明着是在抬举他,实则却是在警告他!正如公子一样,自己也不过是“暂代”而已!若是自己安分守己、听从命令还好,若不然,西营统领也不过是个美好的幻影,或许,等待自己的只怕是与朱瀚一样的下场!
“公子谦和,末将却不能不知进退,定当谨遵公子谕令,为我紫琉开辟疆土大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诚如周将军所言,为我紫琉国开辟疆土大任,我等义不容辞。”眸光深邃,如浩瀚大海翻涌万顷粼粼波光。这周代,果然是个j猾人物,既要向自己表忠心,又要扯上家国大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愧是义父手下人物。
正在这时,只见祁东又匆匆赶了过来,单膝跪地禀告道:“公子,一切准备妥当!”
史子孝立即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即刻出发,准备攻城!”
“是!”手下将士为之一振,雪耻的时刻终于到了,这一回,他们定要让赤焰国付出血的代价!
“你们二人,也随本公子一起来。”史子孝苍白透明的手指,突然指向毫无存在感的平阮儿与孟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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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低沉的号角声突然吹响,紧接着,连成一片,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变成撼动大地的力量,引起厚土大地一阵轻颤。
黑压压的士兵严阵以待。
盾牌手打前,一个个面容沉肃,将黑沉的盾牌立在地上,铸成铜墙铁壁。其后却并不是常见的弓箭手,而是一排不知名的黑黢黢的大型武器。再往后,才是弓箭手。方阵之中,长枪兵、朴刀兵、斧兵各自形成近攻远攻相辅相成的阵法,阵中央的马上端坐着各位将领,其身旁正是负责传递命令的旗手。
不过其中最醒目的,除了那形似怪物的巨型黑色武器之外,还有十几架高高的巨型抛石机!
此时已接近黎明,夜色薄如鸡蛋壳,仿佛只要轻轻一捅,便能望见耀目天光。
风,乍起!
整个战场远远望去,大旗好像高粱地,小旗亚赛牛毛一般!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乌沉沉的士兵队伍连绵不绝,如潮水蔓延,无边无际,铺天盖地、压压碴碴。端的是声势浩大,来势凶猛!
史子孝位于大阵后方,身边站着大将阎岳与周代。身旁不远处是搭建的瞭望台,其上有士兵极目瞭望,负责随时随地汇报各方情况。
一切就绪,只待一击!
平阮儿极目远眺,目光不离那黑色武器!她与孟铮此次不惜以身涉险潜入紫琉军中,一是为了研究这巨型武器究竟是什么东西,寻求破解之法,二是为了破解紫琉国的通信密语!
虽然不知史子孝将她与孟铮叫来是何打算,不过正巧让她有机会近距离亲眼目睹这武器,自是不能放过!
正当她聚精会神观望之际,却突然听得史子孝的声音,“狗剩,你过来。”
偏头望去,史子孝正朝自己挥手。
连忙小跑过去,点头哈腰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带上大龙一起,去抛石机组帮忙。祁东,你领这二人过去。”
“是!”祁东严肃回道。
平阮儿也连忙应是,躬身跟随祁东退了下去。刚走几步,就听得史子孝冷冷的声音响起:“开炮。”
一声令下!
旗手手中令旗迅速打出旗语!
平阮儿抬头看去,只见无数如脑袋般大小的黑色圆球突然从黑色怪物中吐出,飞向空中,划出惊人弧线,直直朝沁阳县城中飞去!正当她在诧异这东西为何物之时——
“轰轰轰轰轰!”无数爆炸声轰然震响!撼动九霄!
就连脚下大地都为一震,抖动起来!
那一刹那,心脏都似乎被震破了一般,直到爆炸声停止,耳朵里似乎都还回荡着一嗡鸣之声,与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相互呼应。再抬头望去,沁阳县城里尘土飞扬!乌烟瘴气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磨蹭什么,赶紧跟上!”祁东出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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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意:十八章“生死一刻”本来是今早八点的文文,结果自己把时间设置错误,以至于头天晚上就跑出来了。
阮儿:二货作者。
小意:……好像的确有些二。
阮儿:今天多码些,记得把我写帅点儿!
小意:(风中凌乱)怎么有这么坑爹的女主,不知道安慰亲妈,落井下石就罢,还只顾自己提要求……哼哼,狗剩,你别得意,看亲妈发威来!
正文 第22章 真假难辨
紫琉军队,主营。
主位空悬,史子孝侧坐在主位之下,面容苍白,让人不由得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众大将依次而座,面色凝重。与往昔的激烈争论不同,此次大营中极度沉默。每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垂头丧气,无话可说。
阎岳抬头看了一眼帐中各人,浓眉一皱,虎目中迸射出浓浓煞气,站起身来问道:“公子,粮草被毁,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十万大军与无数战马的口粮问题,确实是当务之急,这话算问到点子上了。
众人纷纷抬头朝史子孝望去,似乎也在等待史子孝的回答。
史子孝却下颌微敛,凝眸沉思,对众人炙热的目光视而不见。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反问道:“你们说,真正的平阮儿究竟在哪儿?”
众人脑袋一懵,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代最先反应过来,随即将昨夜之事给众人陈述了一番。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公子所说何意,不过对平阮儿这个人,更是觉得高深莫测,不可捉摸!
“除此之外,大帅所率大军的密探来报,平阮儿出现在倒马关内,征东大军中的主帅,必是她本人无疑。”史子孝补充道。
众人一惊,什么叫必是本人无疑?
倒马关内的是平阮儿无疑,率军突围出沁阳的也是平阮儿无疑,今晨对他紫琉国大军发起一箭反击的也是平阮儿无疑!难道这世上还能有三个平阮儿不成!
“公子,这事……”
“这事儿也太蹊跷了!”
“怎么这么怪异!公子,这……这怎么办?”
众人惊得坐立不安,面色各异,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如今“平阮儿”这三个字,如魔咒一般,只要出现,便能令人头脑空白不知所措。
史子孝用手扣着椅子,冷声判断道:“今日城头的平阮儿,多半是假。”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朝史子孝看去。已有人已按捺不住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据资料显示,平阮儿武艺虽不低,然而箭术却只能称得上过得去,绝非神射手。所以可以判定,今日城头之人,乃是他人假扮。”
“若是她藏拙呢?”另一人提出质疑。
“这不可能。箭术不佳,并非臂力不够或是训练不够,而是因她眼睛。”史子孝顿了顿,说道:“迎风泪太过严重,以至于她无法凝神聚目,看清目标。”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舒了一口气,原来今日那人并非平阮儿!突然发现自己心中认定的传奇变成了假货,不由得乐了起来,原来平阮儿也不过如此,只不过世人以讹传讹,将其神化了而已,只怕,原先那些丰功伟绩也是别人替她完成的吧!
世人都有一个心理,便是在发现某种“真相”之后,会将所有的事都往所谓的真相上套。尤其是面对自己不喜或是畏惧之人,一旦发现其有缺点弊病可循,便将之无限放大,使劲踩踏,以寻求心灵上的慰藉,用于自我催眠。
“这么说,真正的平阮儿只有可能出现在倒马关或是昨夜突围的军队中了!”周代突然说道,言语中却带着些许失落。本以为可以擒住平阮儿这一军主帅,借此飞黄腾达,谁知却不过南柯一梦!她人早已不在此处!
史子孝闻言深深地看了周代一眼,随即才摇头回道:“不。城头之人不是平阮儿,并不意味着城中没有平阮儿。”
周代心中一喜,有些激动,却强按捺住情绪,摆上一副疑惑且焦急的面孔,问道:“末将不明,这话又怎么说?”
其他将领也纷纷抬头看向史子孝,眸中充满不解。
“三个地方都发现平阮儿的身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这是一个计。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平阮儿要的,就是咱们无法确定她本人所在,然后军队分流,无法对赤焰征东大军东进形成合力阻挡。”
“公子,按您这么说来,沁阳县城中的平阮儿必然是假。”周代出声道。
“噢?”史子孝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先不用考虑谁真谁假,既然确定她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我紫琉国大军会师,那沁阳县必然只是为了拖住咱们的脚步而已,所以这个平阮儿,定然为假。”
众人一听,纷纷觉得有理。史子孝也不禁点头,周代头脑聪明,不从平阮儿行迹分析真假,而是直接从目的突破,这样便捷有效不说,最重要的是——准确。
“话虽如此,然而平阮儿并非常人,所作所为皆不可以常人角度推测。若沁阳县城中的人是真,那么,一旦大军开拔离开沁阳,昨日突围的赤焰军与城中军队形成合围之势,我军必当损失惨重。若昨夜率军之人是真,也存在同样的可能。”也就是说,被赤焰队伏击包围的可能性与平阮儿的真假直接挂钩!而且,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被伏击!
“那干脆一举夺下沁阳县城!然后再西行与大帅会师。”一人建议道。
史子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反问道:“无论平阮儿是否在沁阳县城中,你们当中谁有把握,能在那假的平阮儿手中不损分毫地将沁阳夺下?”
众人哑然。
无论今日城头那人是否是平阮儿,他都是赤焰国的人!只要他紫琉国攻城,那人势必会出来阻拦!其实夺下沁阳县城并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必得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中有何人胆敢站出来说自己能不费一兵一卒夺下沁阳县城的?没有!
当初围而不攻,要的就是沁阳县城不攻自破,若如今贸然出兵,等于是自毁初衷!而且这样一只伤残的队伍,即便与大帅会师,又能帮助大帅什么?
思绪流转,眨眼众人就彻底蔫了下来,不禁感慨,还是公子看得透彻呀!
“那如今怎么办?”阎岳再次问道。
说来说去,话题又绕回了原点,还是何去何从的问题。若是平时,便与沁阳县城干耗也并无不可,只是如今粮草被毁,所以逼得他们不得不尽快行动,这才是矛盾的关键所在。
“按兵,不动。”史子孝沉声回道。
“公子,可是……?”阎岳迟疑,可是粮草分明不够了!
“沁阳县中瘟疫肆虐,而且水粮短缺,比我们境况更糟。若平阮儿在内,兴许也逃不掉感染。何况,即便本公子率大军现在开拔,粮草问题也依然没有解决。不若按兵不动,搜集情报,同时等待后援粮草送达。”
“果然还是公子想得周全!”周代第一个站出来赞同道。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天干大旱,赤焰国小麦没有收成,又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因而无法做到以战养战,所以只有等待国内支援,这样的布置,的确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便由阎岳你下去安排各营粮草分配。从今日起,白日休息,夜间操练,望众位将军各司其职,莫要懈怠。决战,也就是这日之事!”
“是!”众人齐齐抱拳应道,随即领命退下。
待众人退下之后,祁东掀了帐帘走了进来,向史子孝汇报道:“公子,末将已将狗剩二人找来,您有何吩咐?”
“看见那堆头颅,那二人是何反应?”
“回公子,那大龙似乎十分胆小,看到人头之后脸色吓得乌青,就连搬人头也是畏惧不已。那狗剩则相对大胆得多,只是一瞬惊讶,之后便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还一手提几个人头,一看就是个二愣子。”
“二愣子?”史子孝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中冷然:平阮儿,到底这个二愣子,是不是你呢?
“将那二人遣到马厩去,继续观察。”
“是!”祁东正准备领命下去,正在这时,阎岳却突然掀开了门帘,面色铁青,脚步沉沉地一步步走近,虎躯如山一般压了过来。目光定定地盯着史子孝,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公子,您停留在此地,究竟是何意!”
瞳孔赤红,眼中布满通红的血丝,言语之间,竟然带有凛然杀意!
“大帅命本公子全权代理军中事宜,本公子奉令行事,一切均按事实分析布置,倒是不知,阎将军此言何意?”面色沉静如水,眼尾处凛然上挑,迸发出无尽威势!
四目相对,竟是谁也不肯退让。
“朱瀚是您设计害死,赤焰军队也是您故意放其突围,如今一个小小的沁阳县城,以公子之能,又怎会拿不下?公子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朱瀚是义父亲自调去西营,非本公子所为。你日日待在本公子身边,不正是行监视之职?阎大将军,您这一番话,是太瞧得起我史子孝,还是太瞧不起您自个儿?”
阎岳一噎,竟不知如何回答。的确,他日日守着公子,确实没见他与别人有所交集,何况公子这么做根本毫无理由!他守着公子长大,两人是情同手足,分外亲近,也分外熟稔!正因为如此,因为太过了解,他才会怀疑到他头上,也才最不愿意怀疑到他头上!
“阎岳,今日之话,我便当从未听过便是。若下次再无凭无据诬陷本公子,莫怪我手下无情!”
阎岳虎躯一震,军中少帅,即便是少时伙伴兄弟,其威严依旧不可违逆。他,这是犯了大忌。
沉吟片刻,终是埋头应道:“是……”
“都退……咳咳咳……”急剧的咳嗽声再次响起。阎岳想上前去扶,却又觉得脚好似粘在了原地。
过了好半晌,史子孝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本公子累了一宿,想休息会儿。若无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都退下吧!”
这句退下,便相当于逐客令。阎岳不由得心生愧疚,这样怀疑公子,确实不该。公子虽非大帅亲生,但待大帅恭敬有加,众人有目共睹。怎能因朱瀚与公子不和便怀疑到公子身上,是他莽撞了。
面带赧色,终是退了下去。
祁东也急忙跟了下去,两位都是他的主子,他不禁觉得自己的处境也分外尴尬。
待阎岳离开之后,史子孝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冰冷,如数九寒天一般,带着冰冻三尺的酷寒!
父慈子孝?
目光望着白色帐篷,唇角间勾出一抹冷冷笑容。
------题外话------
对不亲们,昨天临时有事,今天中午才回到家,所以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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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 惹祸上身
晴空朗朗。先前攻城之时还起了风,然而此时,却是一点儿风都没有。仰头望去,万里无云,唯独一轮炎日灼灼燃烧,似要将土地里所有的水分都榨干一般!
热。
热得汗流浃背,将厚重的盔甲尽数打湿,湿黏黏地贴着身体,然后又在高温中渐渐蒸干,留下灰白色的痕迹,是蒸干的盐分。
平阮儿伸手揩干净额头的汗,然而刚放下手没一会儿,鼻尖又冒上了汗,呼吸间都是热烘烘的气息,令人浑身都不爽利。整个马厩如同一个蒸锅一般,她就是里面的饺子,早晚会熟透!
她与孟铮本欲跟随那个抛石机组的小队长,不料史子孝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她这个小人物,竟然在那小队长都安排好她与孟铮之后又重新将他二人召回,让她与孟铮负责喂养战马。
此时,她与孟铮所在,正是紫琉队驻地的临时马厩。
马厩四周都是马粪的味道,还有成群结队的苍蝇在嗡嗡飞舞。活计自然也十分辛苦,平阮儿此刻正在铡草,孟铮则在端水喂马。
粮草被烧,以至于铡草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然而由于天干大旱,水极度紧张,所以战马喝的水也是分配好的,必须一匹一匹毫不浪费地喂。
平阮儿站起身来,也加入了孟铮喂马的行列。只见她端着瓢,从桶中舀出水来,一匹马一匹马地喂过去,不厌其烦。这种事她并不陌生,对大朵云的喂食,便从来都是她亲自出马,从不假手他人,所以自然是熟稔至极。而孟铮,本来对于动物就充满了爱心,自然是乐在其中,哪里还会去计较什么辛苦不辛苦。
“老大,你说史子孝为何要让我俩留下来?”孟铮拿着瓢,确定左右无人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平阮儿摸着马头,顺着毛,偏头回道:“大龙,兴许公子是真的觉得俺俩比较有‘福气’。”
孟铮立即反应过来,老大这是在提醒他,暗中有人监视他们!想不到史子孝戒心竟然这般重!惊诧之余,当即专心喂起马来。
之后,两人又替马刷了身子,赶苍蝇,然后喂食……这个马厩大约两百多匹战马,全归他二人看管。等到晚饭时分,两人早已是累得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开饭喽!开饭喽!”一个士兵拿着一面铜锣,叮叮当当就是一阵乱敲,一边敲一边还高声喊着开饭喽!
士兵们立即纷涌而出,朝着露天发放食物的地点拥挤而去!
平阮儿与孟铮也急忙放下手中活计,相视一眼,立即用上平生最快的速度,火速追上人群,超越一个又一个士兵,挤到了队伍中间!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军营,都有一个共通的地方,那就是——吃饭得用抢,若不然,定然没饭吃!
两人此时排在队伍中间,平阮儿一边排队一边跳起来观察最前方“战况”。今日紫琉国的伙食很简单,无非就是一碗粥与一个大馒头。可以预知,在粮草失火的情况下,粥里面白米的份量,一定是少得可怜。
“不行,俺胃口大!若是等排到俺,沉到锅底大米粒一定都被先头部队捞完了!大龙,俺得挤上前去!你去不去?”平阮儿扭头问道,模样憨厚中带了分决然,仿佛那几粒米就是她的老命一般。
孟铮当即摆了摆手,胆小回道:“狗剩,你还是别去了,咱俩才来,万一冲撞了……你就别去了。”
“不行!”平阮儿斩钉截铁地反驳道,“秦将军当初带俺进军营时就向俺娘保证过,决不让俺饿肚子!俺最怕的就是饿肚子,不然的话现在肯定在家帮俺娘种地,哪能认识你呢!你看俺的,俺指定能挤到最前面把粥拿到手!”说干就干,当即撸起袖子朝前方挤了过去!
“狗剩!”孟铮伸手去拉,却没有拉住她,站在原地焦急得不得了,脚不停地跺着地面,喃喃念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平阮儿则直接横冲直撞,舔着舌头,眼睛里仿佛都全是白花花的大米粥一般,馋得口水直淌。一路从人群缝隙中钻了过去,看到几个强壮的士兵后竟然不避不让,还直接用肩膀强行撞了过去,整个人眼冒红心地朝伙房的大师傅扑了过去。
眼见着诱人美食就在眼前,身子却突然怎么动都动不了。脖子则感到勒紧的窒息感,令她呼吸难受,一张脸涨得通红。
“嗷嗷嗷——”平阮儿张牙舞爪地动弹挣扎,难受地喊道:“放开俺,放开……”
原来是刚才她冲撞的那几个士兵中的其中一个将她的衣服后领给提了起来。只见那人面黑体壮,一脸络腮胡密密麻麻,如同茂林一般严实葱茏。
“好个兔崽子,你爷爷的饭也敢抢!嗯?”络腮胡汉子嗓子粗莽,一声怒吼如惊雷乍响。横眉怒目,生得是一副凶恶之相,立即将四周的人都吓退了好几步。
平阮儿使劲挣扎,一时气都上不来,手脚刨了好几下,那人见她快不行了才大力一扔,将她摔在地上!
“哼!”络腮胡壮汉一脚踩在她手掌上,满脸戾色,“你这小虾兵,爷爷是炮兵队的,你也敢来抢爷爷的饭,不要命了不是!今儿不给你个教训,看你是不知道爷爷的厉害!”说罢抡起拳头,冲着平阮儿的面门直接砸下!
拳头如碗大,携裹着呼呼风声猛然袭来!
平阮儿仓促之中只得挥手挡住额头,惊得连类似鸭子的尖叫声音都喊了出来,“救命呀!”
有人伸长了脖子,等待着这刺激一幕的发生,军中乏味,实在是太过无聊,这样干架的场景还真是许久未见了。有人则侧目偏头,不忍直视,毕竟场景过于血腥,本来当兵就不知何日死在战场之上,这般被自己同袍打死,也未免太过残忍凄凉。
拳头就要落下!
正在这时——
“住手!”
如及时雨一般的吼声响起!
壮汉的拳头落下半空中,偏头看向来人。
“祁侍卫!”有眼尖的士兵立即喊道,众人见那人的穿着佩戴,立即知晓来人身份不凡,纷纷退避,让开了一条道。
“住手!这是怎么回事?”祁东不由得出声问道。
络腮胡壮汉立即缩了拳头,一把将地上的平阮儿拉了起来,帮忙拍着她身上的泥土,笑道:“嘻嘻,统领,我这和我兄弟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兄弟,你说对不?”拍泥土的手掌用力十分狠,竟似要将平阮儿的五脏六腑都要拍出来一般。
平阮儿当然知道自己这是被威胁了,不过她今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这人起了冲突,如今祁东出现,也不过是预料之中的事。当即僵硬地挤出笑容,赔笑道:“是,是!俺和大哥开玩笑呢!祁将军您误会了!”
“我不是将军,我只是一个侍卫。”祁东冷冷地解释道。
平阮儿在心里腹诽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将军!
像祁东这种侍卫,生命中永远无法违抗的必是主人的命令,永远无法逾越的,便是身份等阶。平阮儿这一声将军,自然有着下属对上级的讨好,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岔开话题,祁东重视这个,自然当即就顾着去解释去了,哪还顾得上计较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何况这也变相地提醒了他,虽然他是阎岳身边的侍卫,身份尊贵,与别人不同,但毕竟不是军中正常编制人员,对其余士兵,是没有管辖权的。
果不其然,他只是冷冷说道:“军中不得打架斗殴,若有触犯,违者五十军棍!”
“是!是是!”络腮胡壮汉与平阮儿两人都赔着笑,连忙应声道。祁东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出现得比较突然且奇怪,扫了二人一眼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祁东一走,络腮胡壮汉的笑容立即沉了下来,“你小子,等着!看爷爷弄不死你!”
平阮儿害怕地往后一缩,不断往后悄悄地挪着步子!
“哼!”大汉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抡起拳头吓了她一下。
平阮儿急忙伸胳膊挡头,飞也似的挤开人群跑回了孟铮身后,趴着他的肩膀哆嗦道:“完蛋了,大龙俺完蛋了!俺这回是撞上大人物了,小命都保不住了……俺这可怎么办?大龙,你说俺怎么办?”
孟铮也是一脸急色,却也不敢安慰他,只偷偷斜眼觑着前方。
两人看上去就是一对孤立无援的小虾米,只能任人宰割,毫无还击之力。然而谁能想到,就是这两只无害的小虾米,把整个紫琉军队的大营弄了个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领伙食的队伍虽然很长,但经过这段小插曲之后,也很快地排到了两人。连伙房的大师傅都赏赐了平阮儿一个怜惜的眼神,还从锅底里使劲刮了一层米粒盛在她碗里,颇有最后一顿的意味。
平阮儿苦笑不得,却只得将戏演到最后,对大师傅的善举一番感激涕零,就差没有发表感言了。之后同孟铮两人是一顿狼吞虎咽,将饿死鬼投胎的角色演绎得是淋漓尽致!只不过二人都知道,惹上的麻烦并未就此停止,这,才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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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危情迭起
正在这时,火光突然移近,只听得一人大声问道:“是谁!谁在这里!”
火光迅速移动,朝平阮儿与孟铮的方位而来!
孟铮心里一惊,当即向后撤到平阮儿所在,一边警戒一边焦急问道:“老大,怎么办?”
平阮儿一掌拍在炮管后方,突然听得“咔擦”一声,心中大喜,随即转头冲着孟铮,回道:“先避开再说!”说罢足尖一点向后一翻,两人身手敏捷地躲到雷火炮之后!
“谁?”火光晃动,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士兵举着火把走进了两个雷火炮之间的夹道中。
孟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论这个士兵是否会发现他与老大藏身所在,只要这个士兵大声叫喊,定会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到时候他与老大便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逃!
还好,这个士兵只是举着火把不停地晃动,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谁,出来!”士兵继续向里,越来越接近二人。
平阮儿伸出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孟铮会意,只有一人,自然是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为妙!
火把映照的影子已经延伸至平阮儿脚下,眼见着那人就要走到两人面前!
正在这时——
“阿福!”
那士兵突然一个转身,正要出手的孟铮只得迅速撤回身子与平阮儿紧紧贴在武器上。
夹道那头,只听得一阵窸窣的盔甲摩擦声,然后便是几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阿福,你怎么在这里?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响动,追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刚才也听到了声响,所以才过来查看,而且我那几个兵也不知溜到哪儿去了,我这正在找呢!”
“怎样,找到没?”
平阮儿与孟铮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没想到没有将这人干掉,反而招来了一队士兵!
果然,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只听得那叫阿福的士兵回道:“没有,你随我去看看。”听这语气,这阿福应该与问话的那人一般,至少是个小队长。
“也好!”另一人当即应道,两人举着火把,领着一队士兵立即朝这头走来。
孟铮的背都绷得笔直,此时,退也不行,一是后撤会弄出动静,没准还会提前让自己暴露,二是人家打定主意来寻人,只怕无论你躲在哪儿,都会被找出来!
平阮儿袖中的残月弯刀已经滑了出来,避无可避,别无选择,只能——杀!而且,还得快!
孟铮也攥紧了掌心匕首,虽然两人要无声无息瞬间杀死这里全部的人难度极大,最多只有三成把握,但必须得拼死一搏!
声音渐进,火红的艳光已经打在了平阮儿长而直的眼睫毛上!
两人霍然腾起,如惊鸿掠影,就要朝那队士兵扑去!
“是我……”一道心虚的声音响起,黑暗中一道黑影从雷火炮旁边磨蹭着站了出来。
平阮儿当即收刀入袖,身子一侧,扭身翻转,双手攀在炮筒上,如一尾鱼般滑进了武器底座,孟铮紧接着也滑了进来。
两人如一阵风般掠过,幸得众人都偏头看向那条黑影,以至于无人发现二人动作,只当是突然起了一阵邪风。
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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