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只是,这两位操练得也真是太急太狠了些,不就是某个家伙要过来吗 “什么人,下来” 他这里还漫不经心,三心二意地看看远方,转转心思呢,耳边却已响起了冷厉的喝声。 方轻尘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向下瞄,不知何时,大树四周已围满了衣甲鲜明的军士了。 还带着点长睡初醒时迷迷糊糊的睡意,方轻尘眼神朦胧地看着下面:“为什么要下去” 下面军士之中,走出名百夫长。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定襄驻军左近,向有严令,不得有闲人逗留出入,任何人在可以窥看驻军操练之所出现,便有刺探军情之嫌。定襄将军有相机斩杀之权,你不知道吗” 随着他宏亮严肃地喝斥之声,四周官兵钢刀出鞘,在阳光下,倒也映出片耀眼的寒光。 方轻尘却只只是微笑。在那朗然的喝问声中,他注意到的,却只是极细微的,衣襟与树叶磨擦地声音。路看首发压抑到最低的绵长的呼吸声,还有四周的杂草树木之间,偶尔闪而过的寒光。 嗯,公道点,还是要承认,定襄军的巡逻队伍,还是很有素质,判断也算是是很准确的吧。 驻军四周,如此广大的地区,连这么高地山上。他们都能丝不漏地搜索巡查遍了。而且支二十人的巡逻队,早在个半时辰之前就发现了他,却没有打草惊咳,却没有在他面前暴露。 二十名精兵。配合纯熟,还携有有最优良的武器,而自己只是孤身人,可是,他们的队长却准确地判断出,自己可能是个极出色的高手,不肯贪功行险,却只悄然带人远远监视。并派了人回去军中,调来了这足有上百人的增援。 带少数人出头围困,大声质问示威,最主要的目的,却还是要不着痕迹地掩饰其他人悄然潜近和弩箭上弦瞄准的声音。 二十名官兵围困四周,另有近五十人。隐伏在近处随时准备增援。在弩箭的射程之内,还有至少五十把地连珠强弩悄悄对准了他。就这种阵仗。便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这样的策略,如此的行事,不可谓不谨慎。真是相当稳妥,相当细致,相当 方轻尘越看越兴致高昂,连睡意都扫而空了,眼看着官兵们如临大敌,他却朗声笑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乐意在这里看风景。” 那百夫长脸色沉,喝了声:“拿下。” 十余道劲矢,四面八方,疾射方轻尘。 这看似凌厉地攻击,目的只不过是逼他下树,以便擒拿罢了,但方轻尘却也是轻描淡写,微拂袖,在树枝上长身而起,明明是懒洋洋躺着的姿式,也不知他是如何发的力,就忽得足踏枝头,悠然而立,左手背负在后,右手五指闲闲地自雪白的袍袖间拂出来,修长的指尖漫然轻点,似慢而实快,点按拔弹之间,十余道劲矢竟以比来势更快更疾更狠的汹汹气势,奇准无比地反射回去。 隐在树旁石后的射手们来不及闪,来不及避,来不及格挡,甚至有地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来,只是脸色。在刹那间灰白片。 “别动手别动手全是误会” 断喝声中,道紫影凭空出现,漫天寒光瞬息尽敛。 众军士只觉眼前先是花,耳旁劲风倏止,待他们定睛看去之时,却见身着紫袍的高大身影立在树下,那人双手各抓了五六支箭矢,正扬头怒斥声:“你怎么每次都要惹事生非” 他似是极怒,连被他抓住的箭矢都在他掌中纷纷断为两截。然而,明明是这么愤怒的语气,眼神里却明明极是喜悦,脸上的表情,更多的只是带点亲近地无可奈何。 其实方轻尘这会心里也满是不痛快呢,这姓秦地,前世是走镖的不成怎么自己每回手脚发痒,想找谁活动活动筋骨地时候,这位就非要冒出来横插杠呢上至大将军柳恒,下至这最低级的秦国士兵,这家伙总是要保。 “麻烦你弄清楚是谁要找谁的麻烦好不好,谁有兴趣惹事”心情不好,方轻尘这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秦旭飞皱眉:“这里是禁区,你出入此处,士兵们前来拿你,本来没错“好象是你约我到定襄见面的吧,当时你怎么没说,这里是禁区来着”方轻尘悠哉含笑。 对上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赖。秦旭飞也无可奈何了。 定襄是他此次出巡地目的地,约方轻尘在此见面自是理所当然啊。禁区二字对方轻尘来说本来就没有什么约束可言。他只要乐意公开身份,自然就可以享受贵宾级待遇,他要是嫌麻烦,自然也可以藏得谁也找不着。可这人偏要这样大大方方坐在山头上。整天望着军队的练兵场,简直就是摆明了让士兵来找他的麻烦的。自己要晚来步,又有堆倒霉蛋要吃苦头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看手里断开地箭。这箭旁人看来,只以为是他抓箭后含怒捏断,却不知,其实方轻尘指点去之时,已经先以强大的内劲震断了箭身。只是力道刚中带柔,含而不发,箭矢看来还是完整如故,必要到射中了目标之后,才会断折。如此来,被他这倒击回去的箭矢射中的士兵们也只会吃痛,却不会真有生命危险。 虽然知道方轻尘只是喜欢惹事,顺便给自己找找麻烦来增添生活乐趣,并无过多的恶意,秦旭飞仍然有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以如此悠闲从容的姿态把十几支箭准确地反击回去,且同时让柔力附在箭身上,折箭而不显,唉唉唉。这家伙的功力又有长进啊 时间,秦旭飞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为方轻尘高兴呢,还是该为自己头疼。 只是眼前他也顾不得同方轻尘打口水仗,先笑对眼前那脸色略有苍白地百夫长道:“不要误会,我们不是刺探军情的探子,也不是违犯禁令的百姓,我是从京城宫中特意来与他在此相会的,此番行程和过两天要往定襄军中的客人有关。只是内情不便细说。” 方轻尘在旁听得好笑起来。 这家伙,倒真是没有说半个字的谎言。他可不就是从京城皇宫来的吗,他跑到这来,和皇帝要来定襄的事当然也是“有关”的 这百夫长却甚是严谨,依旧警戒地看着二人:“空口无凭,岂能信你” 秦旭飞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大内侍卫的腰牌来:“这个可以证明我地身份。” 说起来。大内侍卫是皇帝近臣。见官大级的身份,走到哪里。对着官员,小吏,差役们亮出身份,都是有极大的效果的。换了对普通官差,他晃晃牌子就可以直接指手划脚下令了。 可是秦**制严谨,别说只是块侍卫腰牌,就是拿着兵部公文,大将军印信,外加皇帝圣旨,没有正式经过交接地话,大内侍卫也还是没有权力直接向下级的将领士兵下令的。 所以,看了腰牌,这百夫长并没有立刻解除所有官兵的备战防备,只是态度相对客气了许多而已:“大内侍卫也不可以随意进出禁区,若有公干,需有定襄刺吏令符” 没等他说完,秦旭飞从袖子里又掏出块令牌来:“我已事先请了刺吏令符” 百夫长怔,定了定神方道:“军务犹重于政务,何况近日有贵客来到,驻军之所绝不容旁人出入,即使是刺吏之令也不可重于将军之命” 秦旭飞应声从怀里再拿出块牌子,这次他倒是不用介绍了,这令牌在场的士兵都认得,定襄将军的令牌。 百夫长的眼都有点直,却还是不肯松口:“你近日将军再严令,不可容任何可疑之人靠近,军中众人,无人敢于懈怠,若有大内侍卫在禁区公干之事,将军应当会事先交待” 秦旭飞也没想到,这百夫长竟如此谨慎,连顶头上司的令牌都看见了,居然还是不肯放松警惕,坚持按章办事。他心里倒是欣喜地。此人面对这么多重令符的压力,还敢继续追究下去,心思周密,胆色过人,绝对是可用之才啊 他笑笑,伸手在怀里袖中乱抓了几下,手里立刻多出好几样令牌印章公文来:“我这里还有大内侍卫统领,兵部堂官,还有大将军府以及自京城以来,沿途各处要冲的官员和将领的关防令符以及公文,不知道能不能让阁下放心。” 方轻尘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谁会没事在身上带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就你这样子,谁信你是位上差,怎么看都是个专门造假印章假令牌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多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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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士兵们看秦旭飞两只手左掏右掏的,那么多块令牌信符,眼睛都已经直了。这几年,钦差啊,内使啊,都是来过几回的,可是谁也没像他似的,连大将军令都能象张纸似地随便拿出来乱晃啊。那百夫长虽然胆子极大,此时也有些呼吸不畅,脸色发青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肯定不可能是普通的大内侍卫,哪个大内侍卫手里能有这样大权威的信物 结果方轻尘番话,周围人又是警惕之心大起,百夫长也是面露迟疑。 秦旭飞恨恨地瞪了方轻尘眼。难道他是闲着没事,专门爱随身带着这大堆零碎吗虽然他是皇帝,弄这么些东西,多少也是有些麻烦的不是 可是哪回和他见面,方轻尘是不惹事生非,不给他找麻烦的害得他每回都为了要在事态扩大到人尽皆知以前息事宁人而头疼无比,经过了多少回血泪教训,他现在才不得不次次做好这万全的准备啊 秦旭飞叹了口气,再次伸手入怀,在众官兵屏息定睛等待中,掏出枚印章:“把这个交给你们将军看看,他自然知道我是谁,也自会有吩咐的,你们也不必再猜疑了。” 这百夫长接过印章看了会,上面是以古体刻的几个极繁杂的字,时也认不得,怔忡之间,忽听得方轻尘在旁漫声说:“看不懂就拿回去给你们上司看,他要是还看不懂,就给你上司的上司看。” 听他口气如此之大。百夫长心神微凛,秦旭飞却只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定襄将军看了自然明白。你们也不用再守在这里,情况你也看得清楚,便是你不信我。以你们的实力,也难以把我们两人捉住,真要动手,反而吃亏。还是先回去问问上司吧。若再不放心,派人守着山下各处要道也就是了。” 百夫长微思索,打了个手式,官兵们纷纷收刀入鞘,远远近近地暗处。也传来收回兵刃的轻微碰撞声。 对方身怀绝技,手执信物,却彬彬有礼,自己要再纠缠,那就不是勇于任事,而是不识好歹了。 他退后数步,很是恭敬地抱拳施了礼:“职责所在,若有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秦旭飞只是笑,方轻尘却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别再迷迷糊糊站在这强撑了,对了,听到山上有什么动静,你们也别回头了。不管出什么事,都与你们不相干,你们也管不了。” 这语气甚是不客气,百夫长却也不在意。如果这二人真有极高极尊崇权势极大的身份,被他们这通盘查,多多少少,心里定然是要有些不痛快吧。领着干官兵告辞离去,路往山下走着。他路心里还在嘀咕,这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山上的动静这么空旷座山,就两个人在山顶上,能有多大动静 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觉得脚下阵摇晃,头顶轰然作响。上方凭空震落不少泥土。洒得满头满脸都是。耳旁也听得有士兵震惊大叫:“地震了,山崩了” 饶是纪律严明。突变之下,官兵也难免慌张起来,只是勉强压抑了自己,没有疯狂向山下奔逃了。 各队的长官强行镇定,全力约束着手下士兵,做好准备应变。 最初地慌张过,便发现虽然脚下隐约有震动的感觉,头上也轰隆响声不绝,却并未如想象般那样地动山摇,大家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人人满身满脸的泥土,傻呆呆抬头看,却又看不见山顶的情形,只得侧耳细听分辨上方的声音。 在片乱轰轰的巨响中,隐约可以分辨出大树折断,巨石碎裂,甚至象是地上被生生砸出个大坑的声音。 随着上方轰乱之声,越来越混杂响亮,头上哗哗落下来的泥土越来越多,大家倒是不再惊惧了,只呆呆仰头看着上头,连上面落下来地泥土碎石都忘记了要躲避。动静我的天,这动静果然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愣了会儿,为首的百夫长才叹口气,挥挥手:“我们先回去禀报吧” 原本绿树成荫的山顶上,现在只剩下棵大树孤零零立着。秦旭飞背倚着这幸存的大树,深吸口气,徐徐调匀呼吸:“才两个月不见,你的功力增长不少。” 方轻尘哼了声。他练功确实勤力了许多,谁叫把秦某人打倒在地,再踩上只脚的感觉太好呢:“你认不认输” 秦旭飞轻笑声,他原也不是多么强项之人,而且过两天要在定襄检阅全军,亲历操练,接见官员,真打得太辛苦,留下伤来,只怕就有堆的麻烦在后头等着他呢。 “好,这回就算你赢了。” 方轻尘瞪他:“什么叫就算这几年,差不多每回都是我赢。” 秦旭飞哈哈笑,也不理会他这得意的劲头,倏地直跃上树。 方轻尘皱眉:“你干什么”待得紧追上去,终于是慢了线,秦旭飞已在树叶最浓密处轻轻探手,拿到个大包袱,笑道:“果然在这里。” 刚才他与方轻尘交手,方轻尘地掌风气劲,几乎横扫山巅,却直没碰过这棵树,好几回,他的拳劲要打在这树身时,还让方轻尘给挡回去了,那么,这树上肯定有 他侧头,避开方轻尘的记指风,双手飞快地把包袱给解开,里头果然是十几个装得满满的酒壶。 “还给我。”身后劲风如 秦旭飞双手合,把包袱裹上,向后迎。 方轻尘看这架式。自己若是再要追打,这里十几壶从各地收集来地各式美酒恐怕就得便宜这棵古柏了,只得急忙收手,悻悻在枝头坐下:“不要每回打不赢都耍赖” 秦旭飞大大方方坐在他身旁,笑着递了壶酒给方轻尘。“你特意带了美酒,不是为了与我痛饮吗” “我带了酒是为了庆贺再次把你打趴下。”方轻尘接过酒,又看到秦旭飞点不见外地为自己挑出壶来喝,哼道:“堂堂个皇帝,每次都抢我地酒。” “我也没说不还啊。定襄城里已备好了方圆几千里内最好的名酒,我这次出巡,也让人带了各种好酒,你若是愿意。多少都能赔给你了。” “多谢,我没兴趣跑出去给你的大臣们当猴看,那堆的门面功夫更懒得应付。”方轻尘连看都懒得看他眼。 秦旭飞笑,也不多说。方轻尘的性子,他自然是知道地。更何况,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极羡慕方轻尘的自在和任性,虽然他自己已经没有了这样地权力和乐趣,但能这样微笑着,看着方轻尘的自由。也别有种欣悦在心头。 “喂,这是我的酒。”这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秦旭飞回了神,才注意到,刚才心思转动时。他不小心,已经不知不觉,把整壶都喝光了。 酒醇味美,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寻来的佳酿,倒也怪不得那人小气心疼。 他微笑道:“好了,你不肯出面就别出面,我让人把我这次出巡带的美酒全赔给你,总不至叫你吃亏就是了。” “你竟然会这样大方”方轻尘哼了声:“想当初。为了不让我喝酒” “当时你不是受了伤,连我都打不过了吗”明知方轻尘爱记恨,秦旭飞还是忍不住戳他的痛处。 果然方轻尘恼羞成怒起来:“我那时只是状况不太好,赢你没现在这么利索而已。” 秦旭飞不去与他斗嘴,只笑着喝酒。其实当初他最放心不下地就是方轻尘地身体,后来悄悄目送方轻尘远去。也直为他任性不肯医治自己而担着心事。谁知没隔了几个月。方轻尘忽然间跑到大秦皇宫里来串门子,还抓着他通狠揍 虽说被打得挺惨。他心里倒是极为方轻尘那奇迹般恢复的功力和身体而高兴地。至于方轻尘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旧伤尽去,功力全复的,他却是懒得多想了。既然连方轻尘能死而复生几世为人这种不可思议的事他都接受了,这种小事,当然也就没必要计较了。 说起来,自从当了皇帝,案牍劳形,心境日变,再锋利的刀也要生锈了。要不是惦记着有方轻尘虎视眈眈地盯着等着找他打架,这安生日子过得太多,他这身沙场上磨砺出来的武技,可早就要废了。倒也算亏得方轻尘直肯来做他的磨刀石吧。 见秦旭飞不肯还嘴争执,方轻尘地心情却也并不见好:“就算我当时受了点小伤,以前在楚国时并未受伤,你也总碍着我喝酒。” 秦旭飞笑着把第二个被他喝光的酒壶松手扔下,又拿了第三个酒壶,对方轻尘恶狠狠的目光只当看不见:“酒是开怀助兴之物,你打败了我,高高兴兴,多喝些自然是好,却不该用来浇愁自苦,逃避” 方轻尘忍着把手里的酒壶劈面扔过去地冲动,暗中磨了磨牙,觉得手脚起发痒起来,很有点想把这家伙打得鼻青脸肿去召见大臣检阅士兵的念头。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无可妥协
秦旭飞只作没有感觉到他全身冒出来的杀气,仍就大大方方坐在他身边,笑着再从包袱里挑出壶酒递过去:“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方轻尘也信手自自然然接过来,尽管此时的语气仍是极恶劣的:“你谢我什么” “这几年乡间有百姓做出了几种更省力的耕种工具,也有异国来的行商带来了些说是源自海外,耐旱耐涝的新奇粮食种子。南方带有人造出比旧机好出数倍的新织机,海上吴国的商船常来做生意,来自赵国的许多商人不但四处开店,还广收门徒,指导商经。百姓们有了好的粮食,不易挨饿,织户们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秦旭飞叹道:“这几年,本是战后疲苦之时,朝廷穷困,国库空虚,可这些民间点滴不经意的改变,却悄然帮了百姓和朝廷许多忙。而且,据我所知,楚国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看着方轻尘,微笑道:“那么多变化,那么多事,中间牵进来那么多人,只要有心去查,多少也能找出点幕后人物的影子来。” 方轻尘漫不经心地听着,漫不经心地喝着酒。秦楚两国是因为他的谋算才困苦艰难的,如今帮点,又哪里值得谁来称谢。 其实,他可以做到更多,他可以帮到更多。他那些远超于时代的知识,可以轻易地让个国家崛起。 然而,当初在小楼他们这帮留下来的人定下的几大原则中,也包含着,不可以轻易传授跨时代知识这条。比这个时代多走个两步倒可以。但也就必须只限于两步。强行拔苗助长的后果如何,没有人可以估计,他们没有资格拿这个时空来实验来冒险,也不敢。 所以,就算心里有着千万条好主意,好办法,他能做地,却只是将最简单的耕织之术的改进,帮着引进些能减少饥荒的好种子而已。 至于什么造玻璃。造火药,大搞商业,大办工厂,到处卖报纸,这种从张敏欣书里看来的趣事还是看看就算了吧。 其实,这些对百姓对国家有实实在在好处的细微变化,在别处也都是有发生的,比如容谦也悄悄在燕国动了些手脚。只是他的动作没这么大。再加上燕国本来就极富有强大,所以产生的变化,引发地效果,比起秦楚二国来,也就没这么明显罢了。 方轻尘沉默了会。忽道:“感激我的话,答应我件事。” 秦旭飞料不到他开口对自己提要求。微微怔方笑道:“什么事” “不要再严令禁止慎源学社的学子再来秦国游历学习,秦楚两国就算有旧仇,至少现在表面上还是友邦。” 秦旭飞想也不想,摇头道:“不行。” 方轻尘虽然也清楚秦旭飞是应该会拒绝的,但听他他拒绝得这么快,这么利索,脸色还是不觉微微沉。 看他神色不快。秦旭飞却是微笑,深深看着他:“轻尘,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不喜欢皇帝” 他想了想方又道:“你是不是极不喜欢太多权力集中在任何个人的手上” 楚国君王权弱,诸侯势强,却又形成奇异的平衡,不会威胁到君主。也不会动摇国政。这种奇怪的局势完全是方轻尘手造成。如果方轻尘愿意,如果他是个赤胆忠心的好人。如果他处处以国家地长治久安为目的,他可以帮助君主专权,他也可以扶助他看中的诸侯上位,他甚至也可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然而,他却坚持要将国家维持在这样个相对脆弱的平衡局面。 最初对方轻尘这奇异的处断,秦旭飞只是不解。但慎源学社于楚国忽然崛起,种否认君权至高无上,否决天命,而认同本心地学说突然开始传扬开来,这种本不该为世所容的谬论邪说,在楚国明目张胆地传播,居然没有受到官方地打压,而传播学说的人,背后的财力势力,更似乎深不可测。 现在许多才辩之士都为之所用,在与诸多名儒大家争辩学说之时,这种学说,居然都能取胜,不知不觉中,已有了许多异国的学子也开始对其感兴趣,对其进行研究。 虽说这样的学派目前仍是异类,但是在楚国这个君权极为薄弱的国家,如果能长久存在,没准还真能渐渐深入人心。 有方轻尘暗中坐镇,处理危机,化解矛盾,楚国看似脆弱的平衡可能会维持很久,而方轻尘又偏偏不是凡人,他若真有心在这件事上花大功夫,也许可以几十,甚至上百年地长期维持住楚国地这种局面。 很多事,如果长时间没有改变,也许就没有人想去改变了。当岁月点点过去,君主的不安心,诸侯的野心,都渐渐被磨去,当民间不再把君主法统上的权利视做至高无上,当看淡君权的学说已渐渐为世人所接受,当长时间的君权分散,帝座不再被重视后,也许这种君王位高而权虚,臣下分权而相制的情况反而变成种约定俗成,成为为世人们所接受所认同地新制度,到那时,种新地,真正的,稳定地平衡也就形成了。 若是旁人,自是想不到方轻尘会有这么诡异这么超出世人理解的心思,但秦旭飞知道方轻尘四世经历都与帝王有关,每世,他都很惨痛地败给了人心对皇权的执着,所以,秦旭飞可以慢慢联想到,方轻尘的最终目的,就是粉碎皇权。他要报复的不是某个皇帝,哪个君主,而是极端的权力本身。 “轻尘,慎源学社的学说太危险了,没有哪个君主,会愿意别人把这种学说传到自己的国土上。至少在现在,不行。” 方轻尘不以为然:“慎源学社也不是只有那种学说。学社治学的原则是自由随性,畅所欲言,所以对任何种学说,都不强行约束规范罢了。不管是尊帝崇古,尊儒术,抑百家,种种理论,在慎源学社里都有,而且都势力不小。学社里天天都有老师争辩,学子争论,你怎么就只看到那种” 秦旭飞微笑:“就算有上百种学说在,但有种最危险最突出的已经足够让人警惕了。作为君主,在这种事上,我不可能有任何妥协。” 方轻尘默默地喝酒,直到把壶酒全喝空了,才轻轻问:“难道你就觉得皇权是很好的东西吗” 秦旭飞惨淡笑:“那是毒药,是诅咒。如果没有那至尊的权利,也许我的家人都还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快快乐乐地在起。也许,也不会有别的国家,进攻秦国,不会有那么多死亡,那么多杀戮,也许你也” 他脱口就说到了方轻尘身上,看着灿烂阳光下,方轻尘却倏然显得寂然清冷的眉眼,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心中明明微微抽痛,却又赶紧住口,笑了笑才又说道:“我明白你为什么痛恨这种残酷的至高权力,其实我也同样痛恨,如果我不是秦王,如果不是秦家的子孙,也许我会帮着你做这件看起来似乎很荒谬的事,但我毕竟是秦王。” 方轻尘挥手,酒壶飞出很远,很远。
第三百八十五章 并立山巅
方轻尘将酒壶远远扔出去,目光也眺望着远方:“因为你是秦王,所以,你也要紧紧守护这样的权力,不受丝毫威胁。” “我自己倒是不怕的。” 秦旭飞叹了声:“这种学说,就是引起变革,也必然要很长的时间。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它还动摇不了我的地位。” 这是个不大愉快的话题,秦旭飞却不能规避:“可是,我是秦国的君主,我是秦家的子孙。我不能随便用我的国家,来为种新的理念,新的想法而冒险。” 秦旭飞的神色是阴暗:“轻尘,皇权的可怕,我和你样清楚。可是在这个列国纷争的乱世里,让权力分散,缺了个能最终能言而决的人,百姓能否适应政令会否臃冗混乱尤其是,朝廷的动作会否缓慢当有了外敌入侵的时候,国家若是无法在第时间集中起全部的力量来对抗,怎么办轻尘这些,也许你知道答案,可是我不知道。我不能因为对你的理解和信任,就让列祖列宗的历代基业,面临这样深远而长久的威胁。” 方轻尘直望着远方,没有看身边的人。尽管,他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他的温暖,尽管,他可以听得到他那样轻缓柔和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尽管他可以清楚地想象到秦旭飞凝视着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然而,他就是不转头去看他。 “轻尘”秦旭飞轻轻道:“先破而后立。这种制度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我却知道。要建立起这种新制度,就定是要破的,是要很长的时间内,让自己地国家处于危险之中的。比如说楚国,如果不是有你直在暗中压制住切动乱的根源。这些年来,楚国早就爆发内战了。为了个不确定的结果,以国家做这样的冒险,轻尘我不是你,我没有你这样地信心,敢于做这种惊天动地的改变。 方轻尘没有说话。 是的,其实,从开始。他就知道秦旭飞不会答应。 这个人虽然骨子里是个豪杰而不是帝王,这个人虽然执着地守着许多原则不肯向君主的身份妥协,然而,他有他身为君主的责任。他没有不管三七二十,就晕头晕脑地支持自己这种荒唐,其实再正确也没有了。 所以其实他不答应,方轻尘也并不失望。他有足足五千年的时间呢,这种事,他早已准备好了要用个用个几百上千年慢慢来磨。 只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生气。 他不是气秦国的君王没有因为欠他人情,就答应这个其实并不会动摇这位秦王本身权位的要求。他气地不过是秦旭飞这个明明没有政治头脑。而且经常冲动蛮干的家伙,居然是如此理智,如此冷静,又如此干净俐落地。想也不想地就口回绝了他。 几世几劫,他总是输给皇权,这次,似乎应该也算是输了吧 那人的选择,依旧是以皇权为重的。 然而,他却莫名地在心间笑。 这次,没有伤心,没有怨怪。没有愤怒,他居然只是小小地生气。 说到底,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别人要将自己看为至重,他只是赌了那口气,不肯不相信那些本来美好的心灵,总会被那巨大的力量。次次拉着沉沦下去。冰冷下去而已。 方轻尘的的神情忽然间沉静起来,而秦旭飞深深地看着他凝视远方的侧脸。想着他几世几劫,千年流转的遭遇,声音越发低沉:“其实,我很想和你起做这样疯狂地事,和你起,去挑战这几千年来,已经牢不可破的制度。但是,只要我天是秦王,天是秦家的后人,我就不可能这样做。想要和你样,想要这样和你直并肩站在起,也许只能是下辈子的事了。” 说到最后,他地语气,有些喟叹,有些自嘲,有些落寞,也有些怅然。 方轻尘却只是笑。 下辈子啊他侧首看向秦旭飞,悠然问:“说话算数” 阳光下,他这笑极是明亮,他这问,语气悠远得也有些奇异,阳光下,秦旭飞看他忽然间有些发亮的眉眼,时怔住,竟是忘了回应。 往日林木茂盛的山巅,如今只余棵大树孤零零独立。树顶根柔弱枝条上,居然并肩坐了两个人。 清风来处,树枝轻摇,那两个高大的男子,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重量般。 那白衣紫袍,被山风吹得悄悄交错纠结于处,转眼又被吹拂开去,几声笑语,几句低斥,些并不高昂的细微争执声,也被那浩荡山风吹起,转眼消逝而去。 阳光下,并肩坐在最高最柔最不可着力处的人,脸上或有怒色,或有无奈,或有苦笑,或有得意,但眼睛却始终是灿然得反映着这天地间,最明亮的光芒。 方轻尘自问了秦旭飞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便没再等秦旭飞地回答,径自转了话题去说旁的闲话,或说或争或笑或斥,他与他相处,仿佛从来不曾和平过,然而他与他,却又始终并肩坐在处,谁也不曾觉得,这样亲近的姿式有何不对,谁也不曾想过,要先步微微让开距离。 二人或说或饮,不知不觉,十几壶酒都给喝得尽了。方轻尘扬手又将最后个酒壶也远远抛了开去,伸个懒腰,笑道:“算算时间,再不溜,我怕就要让那位定襄将军给堵到山上了。” 秦旭飞笑摇头:“别担心。鸿成他是跟随我多年的旧部了,我的性子他清楚,对你也算是熟悉。咱们暗中搞的那些事,他们多少也知道些,听了回报,看了信物,知道是我们在这里,不但不会大张旗鼓来接,反而会替我们圆谎,顺便把这带巡查地人都调开了去地。” 这几年方轻尘日子过得很悠闲,到处走走看看,许多事情都是随性而为。悠悠闲闲做正事的间隙里中,他也常常去找秦旭 有时候是正好在秦国京城附近,忽然间想念起打人地痛快,于是跑去皇宫串门。 有时候却是遥遥身在楚国,时兴起放骑纵马,时意动,江上长啸,忽而心有所感,便日夜不停地奔波上几千里,穿州过府进入异国,往往只为了在某个夜晚,轻轻敲响某人的窗子,同他闲话几句,喝几杯酒,便又施施然,兴尽而去。 有时候,他正难得认真地在忙碌他的诸般所谓大事,看看楚国各方势力的动静情报,听听学社里学子们关于轻淡君权学说的争辩,又新弄到了样能在山地生长的好种子,正准备推广到农家,却因为,某个夜晚,抬头看月时,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孤单,便把这些事又全扔开不顾,跑去找那个忙于国政的武夫皇帝,陪他打发无聊的时间。 秦旭飞不是个适合做皇帝的人,即使已渐渐能熟练地处理政务,他也很少从自己丝毫不曾热爱,也绝对不感兴趣的干燥工作中,感到什么快乐和满足。 然而,他直坚持着将自己的生命投注在干燥单调又复杂繁琐的政务里,让曾经在军伍中驰骋如风的身心,拘束在沉沉寂寂的皇宫里。 这不止只是因为对国家的责任对百姓的亏欠,也是因为,他心中始终记着,当年默默遥送方轻尘离去时,曾在心中发下的誓言。 他的每分努力,每点坚持,换来的,也许就是方轻尘悄悄在自己心上加的枷锁,减轻分重负。 在这样日复日的日子里,那总是倏然而来,又洒然而去的飞扬白衣,总是他生命中最灿烂的色彩。
第三百八十六章 年年放风
说起来,这几年,柳恒对方轻尘这个惹祸精真算是咬牙切齿,可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方轻尘跑来找秦旭飞打架喝酒闲谈争执,柳恒其实倒没有什么不欢迎的,可是,方轻尘总是偷偷拉秦旭飞出宫去胡作非为,这可就实在是不太妙了。 半夜里带秦旭飞去皇城中最混乱的赌馆,豪赌番,很不厚道地大把大把赢钱,直逼得庄家脸红脸白之后,再大摇大摆地出门去,兴高采烈地故意在暗巷里等着帮倒霉的流氓混混赌馆打手追出来,再把秦旭飞脚踢出去做苦力去用拳脚欺负人。 或者大白天把秦旭飞骗进价钱最贵的青楼,让这个可怜的顶尖高手,秦国的皇帝陛下,被忽然间冒出来的堆莺莺燕燕淹没,然后带了身脂粉香,手忙脚乱地从堆粉臂纤指,娇呼柔唤里慌不择路地逃出来。 再不就故意去挑衅黑帮,完全不顾绝顶高手的身份,拉着这个天下最“高贵”的打手死命欺负人家那些只有半桶水的低手们。 更有的时候,专门去招惹些不认识秦旭飞的纨绔子弟来仗势欺人,再把人狠揍顿,然后乐呵呵地听人家口不择言地个劲报,自家的老爹干爹叔叔大舅子爷爷姥爷是何方神圣,要如何如何地找回场子。通常方轻尘就会很兴奋地指着秦旭飞,笑问对方又知不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然后被满脸郁闷的秦旭飞生拉硬拽着扯走。 秦旭飞少年时心习武,意从军。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努力提高自己地武艺和兵法上了,哪里尝试过权贵少年轻狂肆意的生活,又哪里经得方轻尘这般胡闹胡带。电脑阅读.b2.可是哭笑不得之余,这样新奇的体验,到底也是觉得有些痛快的。 这些事情方轻尘做来毫不在意。秦旭飞又给弄得晕头转向,然后跟在他方大侯爷屁股后头收拾残局的可不就是柳恒了吗。话虽如此,看秦旭飞每次胡闹回来精神抖擞地样子,他纵有多少埋怨,也终是说不出口了。 其实,方轻尘也不是完全不干好事的。有时秦旭飞也会认真起来,拿自己时不能决断国政难题请教他。而方轻尘总也是副懒得理他教他的样子,听而不闻地照旧拉他胡闹。满嘴同他胡扯,但往往场架打下来,几壶酒喝过去,块出来胡闹番,秦旭飞便总是天外飞来地想起解决之道了。但自然,要是谁说他暗中给了什么暗示指引,方轻尘自己也是绝对不肯承认的。 秦旭飞也直很争气。无论再如何偷偷胡闹,哪怕是打架打得身内伤,喝酒喝得头晕脑胀,夜里把全城的混混黑帮都给打服。不知不觉成了京城老大,他每天倒也还是会端出道貌岸然,君主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式照样上朝,照常处理政务。 这几年来。除了每年的出巡,他竟是没有误过次早朝,如此敬业,自然让人无话可说。当然,他出巡的日子,也就等于成了他放风地日子了。 秦旭飞的出巡是每年次,每次直接到处重要的驻军处巡视检阅慰劳官兵,沿途也并不驻足巡游。:.16.路车驾都尽量从简,沿途官府也不需接送,不必扰民。这样的出巡,历时快则半月,慢则两旬而已。 虽说时间确实是很紧,但秦旭飞却还是能挤出几天的自由时光。卸了皇帝的光环和重责。放任自己得回肆意和轻松的。 每回都是从出京的时候,他就悄悄离开队伍。吩咐了随行的侍卫太监亲信官员们还是护着皇帝车驾照常前进,他自己则是骑了神驹快马,争抢节约出路上的时间,偷偷去和方轻尘见面。 方轻尘居无定所,飘泊无定,但每次不管隔了多远,不管手头有什么事要做,他也都会在秦旭飞这难得地数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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