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 26 部分阅读

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1:33:50|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TXT下载
  何秀姐倒是连忙迎了上去,边接过鱼和肉,边轻声说:“大哥,我遇上位郎中。他说治不好病不收钱的,你就让他看看好不好”卢东篱怔了怔,抬眼望望前方那个血红色的影子。那个影子,和他曾见过的无数影子亦无不同,样模糊,样陌生。他只淡淡地看了眼,便摇了摇头。但是,他还不及做出别的更明确的拒绝表示,那个人影已是大步靠了前来。卢东篱自闭已久,对周围的切反应都非常迟缓。等他觉出不对,凛然心惊。想要避开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凑到了他眼前,探手,抓住了他地手腕。“来来来别担心治不好我不要钱的哈哈,你这病要是少见的疑难杂症,我就是治好了也不要钱不治白不治,治了也白治,你还推托什么”那声音响亮而不容置疑,那掌心传来的力量温暖柔和,却无可抗拒他竟是身不由己地被拖着走。何秀姐只道是卢东篱答应了下来。正在配合医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高高兴兴跟着进门。甚至没有注意到,怎么也不该是那个郎中马当先,点也不见外地拖着卢东篱路往屋里去吧进了门,风劲节更是自来熟,把将卢东篱摁在椅子上。隔着桌子,自己坐在他对面,换了他的左腕压在桌面上,诊脉卢东篱心中惊怒难言。从头到尾,他都没想过要接受治疗,然而,从头到尾,他没有机会表示点反抗,也没有力量来反抗。他也是和风劲节练过武的。虽然不是高手,等闲四五个大汉也是奈何他不得的。但此时明明只被人抓住右手腕脉而已,从那里传来的内息,却是牢牢压制了他。让他全身都不能动。卢东篱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惊怒,却不慌张,面上更是丝毫不露。他遁世已经几年了,早不再是当年那个卢东篱。只要他自己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眼前之人无论是何居心,总也可以应对。所以他倒是放开了心怀,只是安然。风劲节也是无可奈何。照卢东篱这种不爱惜自己身体地心理,想要让他乖乖接受治疗,那是不可能。既然他已经咬牙现了身。便不能再拖延,所以就索性不做二不休,霸王硬上弓了。他边给卢东篱把脉。边悄然放出丝内息,慢慢游走卢东篱全身经脉,同时近距离仔细观察卢东篱的气色,渐渐地,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何秀姐站在旁,看着这郎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越来越凶狠,不觉心惊胆跳起来,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出句:“先生,他病得重吗”风劲节咬牙切齿,忽然重重掌拍在桌子上,砰地声巨响,吓得何秀姐连退了三步。卢东篱侧头看到,微微变了脸色。风劲节腾得站起来,指着卢东篱怒骂:“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折腾自己的好好个身子,竟然给糟蹋得这样千疮百孔”他这放手,卢东篱倒是自由了,可是还没来得及动弹呢,就被人这劈头盖脸地骂,整个人都傻了。这人这人的语气怎么这么他还在目瞪口呆,风劲节已是脸带寒霜,回了头望何秀姐:“你与他是什么时候成的夫妻,在起多久了你们成亲之前,他地饮食起居如何,成亲之后,又是如何”何秀姐被他这凶狠的样子吓得发抖。她与卢东篱在起的时间严格来说,只有半年。可这话说出来,两人夫妻相称,外加刚出生个小孩的事,就扯不清了。呆了会儿,她才结结巴巴道:“我们成亲后就在起了。他以前的事,我不知道。只是自成了亲后,他的衣食起居,都是我打理照料的。虽虽然不算好,但是我已经尽力了。就是这几个月,我们到处飘泊,我也我也没有让他在衣食上受过委屈慢待,我”风劲节长叹声,忽然站了起来深深行了大礼:“夫人,多谢你救他命。”何秀姐连忙侧了身避开,低了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揉搓,竟是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她个庄户人家的女儿,怎么敢被称夫人。这礼她更是受不起,明明是大哥救了她母子二人地性命,就是现在也仍然是她在拖累他,这个谢字,她真的当不起。卢东篱忽然站起来,伸手指指何秀姐,再指指外头的灶具,又复指指刚被秀姐挂起来的鱼和肉。何秀姐回过神来:“先生请您先给我当家地看病,我这就去做饭,晚上您定要留下起吃啊”说完,她便急急忙忙拿了鱼肉,到外头忙活去了。卢东篱这才伸指。徐徐在桌上划出三个字:“你是谁”风劲节怔怔望了他会,才苦笑出声:“我还能是谁呢卢东篱”被语叫破身份,卢东篱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个混吃等死的瞎子哑巴,区区落魄残疾之人,哪里有资格得来异人的关注。只有那个该死而没有死地卢东篱,才会引来这种无端的是非。他唯不确定的,只是这个力量惊人且过于热情的郎中,是来自哪方的势力。“我曾欠过人天大的人情,答应替那人做件事以为报偿。我领着商队,多年在定远关外奔走行商。为地就是万定远关中有变,可以及时替他接应个人。终于有天,定远关出了惊天大变,将帅先后被杀,而我苦苦等了数月,却等不到那个原本安排好由我接应的人你害得我不得不数年奔波,四处寻访。吃尽苦头,卢东篱,卢大人,卢帅,你倒是说说,我是谁”风劲节无比郁闷。他本来倒是想过要来个不做二不休,单刀直入,可是现在,他哪里还敢和卢东篱坦白。卢东篱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隐患重重。以前卢东篱跟着他练气,身体底子扎得很好,可是现在根基也已经被伤得透了。到现在他还没有倒下,还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因为近几个月,他被何秀姐照顾得还好,所以还有那最后根丝线,吊着没有断掉。如果没有何秀姐,他毫不怀疑,卢东篱活不到他赶来地这天。现在他要是说穿了自己地身份,卢东篱不信还好。如果他信了,心头再没了挂念,这最后口气忽然间就这样松了,他会怎么样这个险。他不敢冒他更不敢冒充什么敌对分子,用激将法去让卢东篱警惕用心,让他不能再死气沉沉。给卢东篱把过脉后。任何激烈些的做法,他都不敢了。卢东篱愣了愣,缓缓在桌上划出行字来:潼城行商首领曲道远风劲节哼了声,算是认下了这个身份。除了冒充自己的手下,他还能怎么办卢东篱的脸上露出些许愧疚之色来。当年曲道远以行商为名,暗负接应他之责的这件隐密,除了他,也只有王大宝,小刀,还有曲道远自己知道。此人既然可以这般清楚地说明当年秘事,不是曲道远又还能是谁。自己天涯飘泊,刻意不去投靠,竟然反累得此人,多年寻访,奔波劳碌风劲节知他心情,只是冷笑声:“我欠的是风劲节的情,受地是风劲节的委托。所以我这几年餐风露宿,四海奔走,都是我活该,同你没有什么相干。”对于卢东篱的不听话,他心里也是颇有怨气,此刻说话也便怒冲冲的,非常不客气。卢东篱身体晃,竟是站立不住,只得颓然坐下。方才因为不明对方来意,担忧连累他人,而显现出的那种锐利神采,又黯淡了下去,渺不可寻。劲节,劲节。直是他,悄然为他筹谋所有退路。竟然在他身死数年之后,他那些旧日的苦心安排,依旧不曾放弃过他。风劲节叹息了声。“如今,我已找到了你,你现在,还想做什么”他凝视着他,字字道:“你还要逃到什么地方去你还想逃多久你是要让风劲节继续死不瞑目吗”每问句,卢东篱脸色便白上分,到最后死不瞑目四字出口,卢东篱的神色已是片惨然。风劲节看他如此神色,到底心软,连忙刻意冷笑声,赶紧自己把话圆回来:“可惜啊,现在我既然找到了你,就由不得你想逃就逃了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就是把你绑起来,关起来,我也要把你治好。你不爱惜自己可以,我却不能欠着旁人天大的人情还不了。”卢东篱无话可说。这人可以寻找他找几年,那么现在他再说什么推托之词,这人恐怕也都是不予理会的。

  第七十七章 人面桃花

  房里,何秀姐弯着腰,背着孩子,侧了菜刀的刀刃,板上那条开了膛,破了肚大鱼的鱼鳞。唉,这鱼都死得透了,不是最新鲜,希望那位郎中不要介意。她手脚甚是麻利,片刻就已经将鱼收拾好,用酒盐腌起。恰好背上的乳儿醒了来,嘤嘤哭泣。她忙忙将菜板收拾了,解了孩子下来,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将孩子放在腿上,解开衣襟,让孩子含了乳头。孩子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愣愣坐在那里,有些发呆。她本是何家村小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出脱得有几分姿色,父母见而心喜,心要将她“好好”嫁了,那彩礼要得实在贪心。来二去,她已经过了十六岁,家里还是没能给她找下“买家”,转身再看她,便都是冷眼。家里大小活计都是她操劳,河边洗衣,井头挑水,抬头低头无意之间,她喜欢上了个人。而那人,也喜欢她。那人肯下苦,又实诚,可是父母双亡,家境穷困,不要说婚事,如果两人的亲密被人发觉了,这村子里恐怕都再无那男人的立足之地。男人无可奈何,决心出去闯世界,发财回来讨她当婆娘。而何秀姐为了让他能走得安心,将自己的身子给了他。却谁知道,只那次,她就有了他的骨肉。情郎去没了消息,生死不知。而她瞒到三个月上,再也瞒不住怀孕的事实。家人愤恨之下,竟然是将她往死里打,逼她说出夫是谁。她抵死不说,惊慌奔逃。如果家人知道孩子的父亲其实点油水也榨不出,她们母子都没有活路。逃到江边,她被那些人追上。棍棒与扁担齐下,污言秽语和着唾沫星子乱飞的时候,她蜷缩在地上,护着腹部,抬头,看见江边坐着个人。“是他孩子是他的”从那天起,她情急之下喊出地那七个字,时时刻刻烧灼着她的良心。那人听到她的呼救。走过来替她拦下了棍棒,而她为了能护住腹中的骨肉,竟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喊出了那种话那个人,不开口,不辩白,却推开了两三个壮汉。将她拉在身边。那人不介意她恩将仇报,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棍棒,才将那些人全都打得不敢再靠前,又出了银两,从她的亲生父母那里,给她“赎身”。甚至,在做完这切之后,那个人还走过来,向着跪在地上。伏首痛哭,求他饶恕的她,伸出了手。那个人的手冰凉,没有丝余肉。骨头得人生疼。她那时已经被打得动了胎气,如果不是他为她租房安顿,延医问药,遮风挡雨,她还是活不到今天。他不计前嫌,救了她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而她能做的,只是照顾他地三餐饮食,添减衣服,浆洗缝补这样的琐事,还要让他平白担着“夫”的恶名。不能洗脱。这份恩情,就是世做牛做马,她也还不清。她想为他立块长生牌位。生拜祭,可是他不能说话,而她不识字。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何秀姐解开孩子的襁褓,给他换了干爽的尿布,重新裹好。睡梦中,孩子在笑。如果这位郎中能治好他的病,就算是要她地身子要她的性命,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何秀姐忽然在心里哎呀了声。那位看上去很有本事的先生已经给当家的瞧了老半天的病,她却没有侍奉茶水,实在太怠慢了。想到这里她赶紧洗净了手,找家里最体面的杯子,倒了两杯凉开水送过去,腼腆地道歉:“真是对不起,家里没有茶叶。先生您先喝口水润润喉,饭菜会儿就好了。”说完,她退了出去,留下屋里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她这来走,风劲节倒是正中下怀,抓住机会立刻就问:“卢大人,想不到数年之间,你竟又娶了位如夫人。平白叫我要找的个人,变成两个,倒害我好几次查到大人的行踪,反以为是自己找错了。”他哪里不知道卢东篱与何秀姐不是真夫妻,只是心头郁闷,语气便不免带点奚落了。他很想抓起大棒,敲开眼前这人的榆木脑袋。既然你已经不怕自己地身份连累了人,连假夫妻都可以和人做了,为什么却还是不肯去见婉贞,生生让两个人这样千里相隔,辛苦凄凉就算是卢东篱心如死灰,听了风劲节的话,脸色也还是微微变了。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他其实也不太理解当时自己怎么就会走过去的。那时候他浑浑噩噩,刮风下雨不知躲避,饥寒困渴不懂进食,唯能记得的,就是每到地,都要寻到当地最好地酒来醉饮。只因为他还隐约记得,他曾经答应过个人,他要活着,他要代替他饮尽天下美酒。只是,有些东西,已经深扎在了他的血脉里,就和呼吸样自然,并不需要去思考。他的心智神思是麻木迟钝的,那声声谩骂殴打,何秀姐声声凄厉的呼救,他其实都并没有听在耳里。可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反应,挡在了那些人的面前。至于那女人嫁祸于他,他也是隔了很久才略微回过神来。但是无论他已经是怎样沦落不堪,他终于是做不到见死不救。事情了结,那女人痛哭流涕,不停向他磕头。哭得那样哀伤绝望羞惭,他本来是要走开,却终于是走了过去。她是孕妇。这样的哭法如果他扔下她不管,这母子两条性命,就要无声无息地没了。何秀姐宁肯受人指点辱骂,也不肯远离村庄。他便在附近另租了处房屋安置她。本来,太长久的流浪。他已经忘记了该如何与人相处,也完全不能适应这种看似稳定的生活。他想着等何秀姐地伤好了,胎稳了后,给她留点钱,他就离开。可是日子天天过去,他渐渐深刻地了解到个没有依靠,且坏了名声的女人,怀着孩子,想要在周围轻视鄙夷地眼光中活下去,会有多么难。可是她没有丈夫地保护。没有男人的爱惜,独自顶着所有的压力,尽切可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忍受着切轻视和羞辱,却还是坚持着,要留在个可以和心爱之人有所联系的地方。夜又夜,那个白天强颜欢笑的女子。噩梦中,流着泪反反复复叫着个名字。卢东篱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个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会那么地思念自己的丈夫,那么地需要自己的男人。那个柔弱地女人,拖着的腿,地走到门前,坐在门槛上。遥望自向,久久不动。卢东篱终于才清晰地明白,原来个女人,孤独地等待着自己良人的时候。感觉是这样凄凉,这样难熬。他开始无可抑制地思念苏婉贞,思念他的妻子。思念那个在他上前线赴边关时,微笑着替他打点行装,千万里传书,永远报喜不报忧的女子。那个在他无法保护,无力照料的京城里,独自生产,独自抚子,日日倚门望他归来地人。想起苏婉贞。便觉心痛不可抑制,方知这生,负她竟是如许之多。想起了苏婉贞他还怎能弃了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于不顾。他留下来了。留在了这个小小的。看似属于他的家里,留在了这个其实与他相处了个多月,他却始终并不熟悉的女子身边。何秀姐直坚持说是卢东篱救了她的母子,然而,正如风劲节后来断言的那样,其实,是何秀姐,阴差阳错救了卢东篱。既然租了房子给何秀姐住,他这个恩人哪能再天天呆在外头让风吹雨打难道让个身上带伤的孕妇满世界去找他晚上他不回家睡觉,何秀姐睡得着吗吃饭他不先动筷子,何秀姐能安心吃吗甚至连酒他也喝得少了。如果醉倒在外面,难道要让大着肚子的何秀姐拖他回家。如果没有何秀姐,照卢东篱原来那种糟蹋自己地方式,他根本活不到风劲节找到他的这天。正好眼前有何秀姐端来的水,卢东篱便沾湿了手指,在桌上快速划字。“卢大人三字不必再提,我如今所用的路引文书名为薛永泽。秀姐是我无意中所救,夫妻相称,只为方便。”“原来如此”风劲节微微笑:“薛先生落难救佳人,想来必是段佳话了,还请先生详告。”卢东篱真有些不明白,按理来说,何秀姐地事情根本与眼前这人无关。自己不能说话,要交待事情实是不便,但是此人既然能在毫无头绪之中,找到自己,想来也应该有本事,找到秀姐所寻之人。他心中略做思索,终于复又在桌上划字。尽量简洁地说明,何秀姐未婚先孕,后来情郎何勇衣锦还乡,找回村子里,却误听人言,以为何秀姐不守妇道,失身另嫁了个外乡人,人已经不知所踪,所以黯然离去。很久之后,住在邻村的何秀姐才知道情郎已经回来过,两人却在咫尺之间错过,自己还被当成负心薄情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场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后,她哭得死去活来,等擦干了眼泪,站起来,却屈膝再次拜倒在卢东篱面前,这次,求的是他带她去寻找她的情人。她大着肚子,也没有人知道蜻蜓点水般来了又走了的何勇到底是当了个什么官,在哪里当官,然而,她还是定要去找他。风劲节看他写啊写啊,眉头便渐渐皱了起来,最后拂然道:“此事实在是卢薛先生的不是了。秀儿既然有山盟海誓之人,你们便该以兄妹相称才好,怎么你们却称呼成了夫妻呢这样路寻访,就是找到了人,叫她个女儿家的名声如何是好遇着情郎,又怎么说得清楚”你俩早早兄妹相称,何至于害我郁闷那么久卢东篱有苦说不出。他难道愿意和旁的女子夫妻相称。可是在何家村附近居住时,所有人都认定了他们二人夫滛妇的身份,为了怕给将来回村地何勇惹麻烦,何秀姐也默认了别人对他们身份的认定。等离了何家村,他倒是想改称呼,可是他和何秀姐无法交流沟通,再说,他手上只有当初卢东觉给他的个人地路引文书,如果不把何秀姐以妻子的身份依附在他的名字下面,他倒是上哪里去给她另备相关的身份文件呢这路穿州过府,投栈租屋的,不用夫妇名份,会有无数的不方便。好在这些不用他说,风劲节那个千伶百俐的人,生气归生气,该明白的也早想明白了,笑着拍胸膛道:“放心我既然找到了你,总要替你把事情办妥,叫你放心。这找人不算什么大事,有名字,还知道是个新晋的小小武官,动用风公子以前留下的各方关系,要找出此人不难。何秀她同你也就别再以夫妻相称了,替她另办文书的事我包了。以后我与你们在处,再雇两个仆妇帮忙,把这孤男寡女的嫌疑也早早的去了,将来寻着了人,也免得人家夫妻有嫌隙。”他三言两语,安排停当,卢东篱也是舒心宽怀,去了大心病。自从何秀姐生下孩子之后,他就直有些不自在,每天白天出门,很晚回来,尽量减少同何秀姐相处的时间,也是为着她好。以前何秀姐怀着孩子,倒还容易去除嫌疑,但是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若是等到月子也坐满,两人相处长了,将来就是找到情郎,只需旁人牙齿里挤出半句闲话来,何秀姐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如今有了此人番安排,找到人的希望就在眼前,而秀姐的清白名声也可无忧,自是觉得宽心了。看卢东篱这释怀的样子,风劲节不觉好笑,这个笨蛋,不管惨成什么样子,心里念着的,永远都还是旁人。“薛先生。我受风公子重托,必要护先生周全,替先生筹谋的,不知将来,先生欲往何处,未来,先生又有什么打算”卢东篱默然。良久,他才又在桌上写:“离开赵国。”风劲节点点头:“这也不是难事。朝廷虽禁海,但我有的是办法联络那些私船。只是,不用急着走,离开赵国之前,我们还要先同两个人会合才好。”卢东篱脸色忽得微变,手指僵在桌上。风劲节很体贴地立刻做出说明:“自然是卢夫人与卢公子。”他也不看卢东篱倏然黯淡凄惶的眼色,只是微笑着,安抚般拍拍卢东篱的手,完全忘记了注意自己这过于亲近的动作,做得是否太过自然。偏偏卢东篱闻得卢夫人三字,也是心动神摇,竟也同样没有注意到,风劲节这刻的姿态,完全不象是个受托前来相助的陌生人。

  第七十八章 脱衣检查

  劲节见卢东篱脸色黯然,并无惊喜之意,知道他没有当真,笑道:“放心,不会连累任何人,也不会有什么后患。从来高山有灵庙,险峰多悬崖。卢夫人若是携子去深山古刹为亡夫拜佛祈福,她个弱质女子,带着个孩子,行走险峰,就算有下人跟着,出了差错,摔了下去,也不算奇事。”嫂子对不起,容我先咒你和我那个小侄子回。风劲节不慌不忙继续:“这种事,想来动疑的人不多。就算哪个有心人想查探,山高崖险,林深草密的,便是动用了地方上的官兵来搜寻,找到尸体也是数日后了。想那尸体均已跌得血肉模糊,夏日炎热,耽搁这几日,又难免有腐烂肿胀,不成形状,更是面目难辨。就算他们查,我也能保证他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虽然只是口中说,卢东篱想到自己妻儿可能被如此看待,脸上还是有了些微难看的神色。风劲节故作不知,再又笑道:“当然,我知道先生夫人都是菩萨心肠,绝对不肯为此造下杀孽的。我会安排从乱葬岗里寻了新鲜合意的尸体,用窖冰镇了,到时候放马车上运送过去,推下悬崖就是。虽然对替身残躯有不够敬重处,但到底这是与人为善的事,他们也能因此得风水上佳的长眠之所。想必他们泉下有知,也是不会反对的。风劲节淡淡几句,把自家打算谋划,坦白交待。卢东篱怔怔呆坐,心间波翻浪涌,百感交集。泉下有知身为士族。他从来就不信鬼神。就是现在,他已经很想信,但是终究是不能信。他多希望死人也可以泉下有知,多希望他故去的朋友,能投胎转世,开始另段人生。那人生磊落,功德无数,定然可以再托生在个好人家,甚至蜕去凡躯,成仙成神。可是。他信不得。他终究是信不得。那个人。不在了。可是,他当日临去前的安排还在。他他至死,仍是为他费尽了心神,布尽了后路,可是他自己,他自己看着卢东篱渐渐凄然的神情,风劲节知道他又钻进牛角尖了。皱眉哀叹,轻声劝解:“你难道是觉得,你不值得风劲节这般待你,还是你觉得,你没有资格夫妻父子团圆”卢东篱仍旧死气沉沉,风劲节只觉得胸闷。“你你是要让我相信,风劲节交错了朋友,看错了人,做了太多不值得的事。是个没有眼力地笨蛋你还要继续任性下去吗继续流浪自残,叫风劲节的番心血白费,让你的妻子继续望门守寡,让你的儿子永远见不到父亲纵然你始终觉得是你负了风劲节。可是你的妻儿没有辜负过风劲节,没有辜负过你你又是哪里来的权力,可以继续辜负他们”卢东篱承受不住,忽然手抚住心口,手掩住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风劲节凑过去仔细听他咳嗽的声音。惨了,发声非常正常啊。他果然不是真的哑巴了,只是他的心灵不肯让自己说话而已。这种心病这种心病唉,他怎么就没学过精神科呢。何秀姐听到卢东篱的剧烈咳嗽声,吓得飞快进来。才冲到近前,就看到卢东篱掩嘴地手微微挪开,掌心团鲜红。她心中惊慌。不觉惊叫起来。风劲节却是老神在在,只手抵在卢东篱背后,传过道真气,替他平复气息。“大嫂别怕。他这是心头积郁之血,吐出来了就好了。”何秀姐脸色苍白,半信半疑,在那里不知所措。吐血啊吐血反而是好事风劲节也没心思同她再多解释,只是将卢东篱的身子转过来对着他,低头仔细查看过卢东篱的气色和眼睛,终是叹息声:“你上床去,把衣服脱了。”何秀姐吓了跳,傻愣愣地望着他。风劲节咬牙道:“看什么看,我要给他做全身检查,大嫂还是回避吧。”他望着卢东篱,眼睛里都快冒火了:“能把身体糟蹋成这个样子,算你有本事现在我要是不能把你调养过来,就算我没本事”何秀姐鼓起勇气说:“我听说,郎中看病,只要把脉,看舌头,瞧气色就好了。”风劲节暗自撇嘴:“别把我跟那帮庸医比。大嫂若想叫他的身子好起来,就不要拦着我。你接着做饭去吧,等大嫂的饭做好了,我这边也查完了。”风劲节声音不大,也并未疾言厉色,但是语气里自有种让人不能违逆的坚决。何秀姐料不到那个笑嘻嘻客客气气好说话的游方郎中忽然变得这么凶横霸道,初时还有些发愣,被风劲节冷冷瞪眼,立时也什么拯救恩人地想法了,转身逃样跑出去做饭。风劲节心里烦燥,把拎起卢东篱,直接把人往床上扔,伸手把指骨掰得咯咯作响,狞笑道:“你是自己来,还是要我来动手。”在强大的恶势力面前,卢东地判断出彼此实力的差距和抵抗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的他能说话,也许还可以勉力争辩几句,但是现在卢东篱开始脱衣解裤。风劲节十分郁闷地站在床前等。他知道小楼里某个魔女肯定正在尖叫,他下面的动作肯定会被从来不知道尊重肖像权为何物的某人修修减减,录成段流传千古的视频。等他入世回去了,能找她算账的时候,那视频该看不该看地人肯定都已经看过了。啊,什么你说在关键处打马赛克唉,本来是坦坦荡荡的事情,他要是还遮遮掩掩,将来更是有嘴说不清,让某人更加理直气壮地滛者见滛去了。卢东篱褪下贴身的短褂。袒露出上身。风劲节目光凝,再想不起那些有的没地。骨瘦如柴。松弛晦暗地皮肤,干瘪的小腹。二十几根肋骨,根根支棱着,似乎都挂不住上面的那层皮。他知道卢东篱很瘦,但是没想到已经过了几个月相对安稳的生活,他还是瘦到这个地步。风劲节将手停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按下去。指尖传来的冰凉感觉,让他的手指微微颤,心里闷起团火。妈的。好端端个人,非要把自己往死里逼,这算是什么事“躺下,放松。”风劲节不舒服,卢东篱也很难堪。这个人是受了风劲节的委托,正在给他检查身体,而他自己地身体现在是什么样。他自己很清楚。说是见不得人,绝对不为过。然而,他却没有什么机会感觉伤怀或者歉意。因为那双极温暖地手,正不停地悄然在他身体各处游走抚摩,点点按按,时不时还将他翻个身。虽说他向不是拘泥的人,但是被个陌生人逼着脱到只剩贴身地亵裤,挺在这里任人摆布,这他还是脸上发红了。风劲节正俯下脑袋来。贴着他的胸腹细听,感觉到指下之人身体紧绷,心跳加快,他到底还是抬起头来。语气不善地斥道:“放松点。你又不是娘们,扭捏什么军营里头的大老爷们,难道不是天天着膀子练兵,凑在块洗澡,七倒八歪睡张床我这好歹还给你留了条内裤呢看病是正经事,你胡思乱想害什么臊”卢东篱满头大汗,快被这人逼得喘不过气来了。以往在军中,全军上下,谁也不曾因为他是个读书人而对他生出什么疏离之心。他不肯有什么特殊,弃了儒家衣冠。或短衣,或赤膊地和普通的士兵起操练,本是常事。而练得身臭汗了。自然也会和风劲节还有其他的高级将领们,凑块,拿了整桶地水,边冲澡边说笑。以前没日没夜地跟着风劲节学兵法,大热天的时候,两人隔三差五便光着膀子,同床抵足而眠迷惘中,他忽然明白,自己现在感觉极其难过,不是因为眼前之人太过陌生,而是因为这切太熟悉。在那些似乎已经是遥远到不可追寻的日子里,军中若是有人得了疑难怪症,军医不能治疗时,风劲节便往往会跑去看诊,麻烦点的病,他也会要求别人脱了衣服,全身检查。虽说没有这么慢,这么麻烦,但有些特殊的动作,却的确是相同的。那双极温暖的手仍然在他身上轻轻游走,力量的轻重变化,总会让他有种异样地感觉。他自己以前身体健康,倒是没得过什么疑难杂症,让风劲节给他那样检查过,但是每次受了伤,却都是风劲节亲手给他上药包扎。有那么几次,他也是把上衣全脱了,让风劲节治疗。药上好,绷带绑结实后,风劲节有时会顺手在别处按几下,测几下,顺口问他“我按下去的时候,如果痛你就表示下,现在你不方便说话,那就随便点点头也行”那人的话传到耳边,卢东篱要茫然了会,才知道点头。那时,风劲节也会是这样问他,这样按按测测,在他摇头后,洋洋自得地笑着松了手说:“有我这样的师父教你练气强身,现在你这身体,好得连半点毛病都找不出来啊”记得当时,他也因为他这种独家地探病方式而问过几句,风劲节似乎拍着胸膛笑说:“相信我吧,我这是天下第神医的密传本事总之,有我在,就是阎王来了,他也休想能抓走你”卢东篱胸中忽然大痛,心神激荡,这个陌生医者的陌生声音,似乎是化作了风劲节那熟悉的笑语,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这里痛不痛”卢东篱呼吸散乱,心脏狂乱而无规律地跳起来,眼前发黑,眼神却依然是茫然而迟缓。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红色人影,四肢几乎都痉挛起来,思绪阵阵昏沉,判断不了他话里的意义,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劲节

  第七十九章 对面不识

  下载小说到云 轩 阁 .

  几年了,每次思绪转向到这个名字,便会想起那锥心刻,卢东篱便会混乱迷茫,失去思考的能力。每次,那种伤痛,要么是在混乱中渐渐被干扰消磨到平缓下去,要么,就是等人会昏迷过去,这大概是他的身体所能做的最后自我保护。见卢东篱脸色发青,眼神涣散,风劲节输入丝真气,帮他平缓心脉,终于是叹息了声:“别发呆了。你不会是没见过这种医术吧。这种查病方法,我当年可是教过风劲节的。虽说论医术,我认了第二,天下也没有人敢当第,但是你这个病人好歹也配合下吧,我只是神医,不是神仙。”这种医术是他教了风劲节卢东篱慢慢地收束了心神,心境却反倒更加苍凉起来。至此才觉出所点按之处传来的剧痛,这才微微蹙眉点头。“很痛对吗是哪种痛呢,我样样地报,说对了,你就点下头”给卢东篱做完了简单的全身检查,风劲节坐在床边,发呆。难怪很多人主张说,再高明的大夫,也应该尽量回避给亲人治病。他看这不是因为怕大夫不能保持平常心,给病人判断失误,而是怕那太负责任的人才大夫,被折腾得短寿吧看到自己关心的人如此糟蹋身体,长期营养不良,身体隐患重重,心肝脾胃找不出处没有毛病的地方,他的确很有要被气疯的不良感觉。尤其是,他反复检查卢东篱的喉咙和眼睛,还是无奈地确定。卢东篱地残疾完全是精神上的原因,是心理障碍造成了他的哑和半瞎。既然如此,自己不惜违规,带回来的那些制作工艺实际上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灵丹妙药,基本上也都是废物。风劲节暗中恨得打跌。什么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当时要是先别急着回来,先恶补下精神科的知识再走,该多好现在是方轻尘家那个小皇帝他帮不上,卢东篱这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有效又迅速安全地打开他的心结。然而,他也就悔不当初了那么瞬,便改了心思。给坐起来了的卢东篱披上衣衫,顺便咬牙切齿地拍拍卢东篱的肩膀:“以后有我照顾你,你的日子会非常好过地”就他这种恨恨的语气,让人很自然地想在他那句话的最后加上“才怪”二字。此刻何秀姐早就做好了饭菜,因知道屋子里在脱了衣服检查,不敢进来,只在外头守着。听里面的动静好像差不多了。便喊了声。卢东篱赶紧手忙脚乱地将衣裳都套好。而风劲节早就自个儿在桌前坐下,大大方方,反客为主,叫了何秀姐进来。端来了饭菜请他们慢用,何秀姐就想躲到灶房去。哪家做饭的女人,是可以和客人起上桌的呢,不都是在底下吃点剩的。风劲节哪里会肯,非要拉着何秀姐和他们起吃。何秀姐忐忑不安地在桌边坐了,反复估量着。觉着有饭有鱼有肉,这顿饭虽然准备得匆忙,算不得丰盛,到底也不显寒酸。没有失了体面,心下才稍微安定了些。风劲节边吃,边就开始跟何秀姐忽悠。说自己第眼看着这位薛先生就觉得眼熟,刚才两人边治病边聊,果然两人不是外人。他们两家本是世交,薛先生家境宽裕,又是书香门弟,耕读传家。薛先生自幼立志,要踏遍天下名山大川,所以行了冠礼后。便带着银子,四方游学。因为途中得病,未能及时救治。伤了眼睛和喉咙,所以心灰意冷,无面目返家,从此天涯流浪,才变成了这样。既然彼此是世交,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啦,定要留下来,帮他把病治好才能放心。他又告诉何秀姐,她地事,薛先生已然尽告。自己有的是门路可以帮她打听消息,让她只需安心等待,不必再自己奔波劳碌去寻找了。何秀姐听他说得活灵活现,整个过程中卢东篱也没有表示任何异议,全盘默认了下来,哪里还能不信,当时就激动得要站起来给风劲节磕头道谢了。风劲节只笑止住她,又替她把脉,也瞧了瞧宝宝。何秀姐为了寻找情郎,路奔波,孩子是早产了个月的。虽说母子平安,可是她总还是直愧疚悬心,只觉得自己没能将孩子照顾周全,就怕孩子会有什么她没看见的不好处。此刻听风劲节说宝贝无病无灾,健壮得很,几乎掉下泪来。次日早,风劲节便带了二人远走,另选个陌生村庄暂时落脚,彼此改以兄妹相称。四邻诸人,皆无疑问。风劲节选的是处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另请了几个男女仆佣帮工。这样分了里外居所,何秀姐的闺誉从此无忧。不过她是做惯了活的人,怎么也闲不住,经常去厨房里帮忙打打下手。那些才帮风劲节找过卢东篱的人,上次被别人抢了先,这次又鼓足了劲头,开始帮着找何秀姐地情人了。每次有点点消息传回来,何秀姐就又是感动好半天。为了让那些商家不太吃亏,风劲节也会偶尔指点些生意经给他们。但是他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给卢东篱调养身体上,自然,他也顺便帮何秀姐产后进补,也会顺口纠正她些传统是并不科学的照料幼儿地方式。何秀姐暗地里给这位曲先生下的评语是他无所不能,万事皆通,可是精细苛刻,太过婆婆妈妈了点。在何秀姐看来,曲先生来了之后,卢东篱的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每天他就没有什么正经粮食下肚,全是汤汤水水。而且是喝得下要喝,喝不下硬灌也要喝。天七顿粥,花样倒是百出,可是那些何秀姐认识的不认识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地,都给拆开剁碎了熬成糊糊。可再怎么精细,那也是粥也不是饭啊而且,为了让卢东篱每天喝上碗新鲜的牛奶,风劲节还居然惊世骇俗地让人专门在院子里养了头肥硕的母牛,也不赶着下地干活,就每天挤奶,顺便也给何秀姐喝。何秀姐看那庞然大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