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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作者:娇阳映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1:33:50|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Ⅱ(共4卷)TXT下载
  外臣,就算平时也常常出入甘泉宫,但最里间的皇后寝殿,却实在是不方便进入的。本来应该燕凛出来,在外殿接见他,但现在皇帝自己都下了旨了,他再干站在外头也实在不合适。犹豫了会儿,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好在燕凛这时也回过神来,想到了史靖园的为难之处,从乐昌床边站起来,连着拂开三四道珠帘,走了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 幽幽我心

  史靖园见燕凛后头隔着好几道珠帘,别说乐昌,连床的影子都看不太清楚,才小心地松了口气,施下礼去:“陛下,刚刚容相召集了许多重臣谈话,微臣也在其中。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容相怕陛下等久了,让微臣来转达下整个过程。”燕凛在桌前坐下,伸手指指椅子,示意史靖园也坐,自己却摇了摇头:“用不着了。容相若是没有将事情解决,是不会让你来的。而事情的缘由,我现在多少也想明白了。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早就该想到打完胜仗之后,乐昌的地位会显得有些难堪尴尬,我却没有为她早步化解危机。我整天只想着容相的身子,容相的病情,直到乐昌难产,我才在她身边守了几天而已,我什么也没有为她做,竟然就这样,任凭事情发展到了这步。”史靖园没敢坐,轻声道:“这件事,臣也有罪。臣和封统领事先都听说过大臣们的疑虑,只是私底下劝说了他们,以为能打消他们的杂念,却没有将事情报给皇上知道。”燕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是片好心,所以两头瞒着。你们只是想着对那边力劝着,将事情在不动声色中平息下来,别让我为这种事为难操心。”“事情已经平息下来了,陛下也不必再为此事烦燕凛静静坐了会。极轻极淡地笑笑,轻轻道:“靖园,我不是在内疚这件事。我只是在想,我究竟是怎样地个人,我究竟可以残忍无情到什么程度。”史靖园怔:“陛下”“今天,我明知道乐昌是被人陷害的,我走过去安慰她,可是。她还是怕得全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方轻尘轻飘飘句话,说明不是容相的药有毒,乐昌才放了心。燕凛徐徐抬眸,望着史靖园:“靖园,这是为什么乐昌为什么不信我,却信他”史靖园根本没有目睹当时的情况,时间自是说不得什么话。而燕凛需要的,也并不是史靖园的回答。“乐昌不是相信方轻尘,而是太清楚,对我来说。容相的份量有多重了。我直坐在这里,坐在这里想着,如果当时,不是方轻尘的药有毒,而是容相地药有毒。我是不是还能那么冷静地看破真情。我是不是还能立刻确认。乐昌是无辜的”史靖园轻声安慰道:“陛下圣明天纵,不是可欺之主。便是偶有时错漏,想来也能立时察觉。”燕凛微微笑:“好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即使是容相的药里有毒,我也还可以勉强保持镇定。那么,如果容相中毒了呢”他定定地看着史靖园:“如果容相中了毒,而我发现乐昌身有嫌疑,我会怎么做”史靖园沉默,个字也不能答。燕凛苦涩地笑笑,慢慢抬起双手,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道:“我遍遍地问我自己,然后遍遍地回答。靖园,如果容相中了毒,我会毫不留情地毁掉切。我不会在乎谁可能是无辜的,我不会介意这其中是否有冤屈。我不会记得乐昌是我的妻子,是我曾发誓要守护的人,我也不会反思,乐昌地本性何等良善,我甚至不会顾念,我和她刚刚来到人世的孩子。”燕凛脸色苍白,点点烛光,在他漆黑的双眸之中摇曳折射,宛如鬼火:“只要她涉嫌其中,我就会毁了她,然后毁掉所有牵涉在此事之内的宫中之人,宁可杀错,绝不放过。而最初地狂怒过去之后,我总会慢慢醒悟,这其实是场可怕的阴谋。然后,我就会用尽切力量,去寻找阴谋幕后的黑手。我不会管什么法不责众,我不会在乎什么朝中精英为之空,我不会考虑这样疯狂杀戮,肆意报复会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后果,切切,我都不会在意靖园,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我会疯狂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亲手毁掉这个,我本来愿意付出切来守护地国家。”史靖园低声安慰道:“皇上,你想得过多了。皇上是什么样地人,我很清楚。这么多年地挫折磨难都过来了,纵是再失意,再苦痛,你也并不曾放下过身为君主的责任。以前如此,以后,也会是样的。”燕凛极慢极慢地摇摇头:“以前,我能直撑过来,是因为,我答应过容相,我要做个好皇帝。是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更坚强地活着。可是,如果没有了容相如果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在我和容相有过那么多错误那么多苦痛之后,再让我眼睁睁看他在我地皇宫里,被我的下属所毒害靖园你真的相信,我还能有多少理智,多少冷静”史靖园黯然无语。燕凛轻轻道:“我直知道容相对我很重要。我日夜地牵挂他,为了他伤,所以我痛,为了他开心,所以我快活,为了他,我知道我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但是,靖园,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我可以为了他不顾妻儿,不理家国,不管大局,不问是非,我其实可以为了他,做出更多更疯狂的事”他的神容,只是片迷茫:“靖园,事情没有走到那步,是我的幸运。可是,我不能不自问,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对容相,我对容相”他声音断续了几次,方能继续下去:“我对容相,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仅仅是孺慕,不仅仅是感激,不仅仅是师徒之亲,不仅仅是感念他养育教导之谊如果只是那些,绝对不该是如此。”他神色渐渐凄凉迷乱。他直知道自己对容谦有极深刻的感情,却直没有真正细思过这感情是什么,如果不是今天乐昌那过份的惶恐,如果不是方轻尘那句直指真如的解释,他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会去反思自己的真心。他现在仍然记得,当他觉察到送药的宫女有问题,想到容谦的药也许有不妥时,那种震怒和惊惧的感觉,直到现在,想到容谦也许会在他的眼前被人毒害,他依然会抑制不住地想要发抖,只要想到,有人竟然打算拿容谦来设局,他就愤怒得想要毁灭眼前的切。如果纯粹只是徒对师,子对父般的感情,就算出了这种事,样会着急,会愤怒,会忧伤,会痛心,但是会如此激烈,如此失控吗容相,容相,对他来说,容相到底是什么他定定地看着史靖园,字字道:“靖园,其实你们心里都有数是吗乐昌因为知道,所以才万分惧怕,那些人因为知道,所以最后只敢对方轻尘的药动手脚,靖园,你定也明白,是吗”史靖园沉默不语。如何回答如何能答燕凛对容谦过于深刻的感情,过于强烈的依恋,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全都看在眼里。燕凛是皇帝,从小又没有父母,他没有机会象普通人那样,正常地和别人发展亲情友情爱情。因为没有经验,身边也没有可以借鉴,可以观察的对象,所以,在感情的判断上,他也完全迟钝和笨拙。其他人固然心里多少有些数,只是个是皇帝,个是所有人都敬重的容相,自是谁也不愿往多心的角度想太多,而且,不管是为了国家好,还是为了燕凛和容谦好,谁也不会真的开口去提醒燕凛多想这些问题。就这样直糊涂着,又有什么不好就这样,直让燕凛以为这是孺慕之情,留段君臣亲如父子,彼此永不相负的美谈,有什么不好只可惜,燕凛自己,终究还是勘破了这层迷局。那个所有人看在眼里,却即不会说,也不会想,甚至内心也不愿承认的真相,燕凛终于自己伸出手,够到了。燕凛静静地等着,等着,等不到史靖园个字的回答,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燕凛在心中也不知是悲伤还是欢喜地呻吟了声,容相,原来原来我直

  第三百零三章 山木有枝

  当方轻尘斩钉截铁地说出“他爱你”三个字的时候,连风劲节都震了震,几乎以为小容会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而,容谦却连动也不曾动下,没有反驳,没有惊呼,连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沉静,容颜沉郁,手指尖也没有颤动下。 方轻尘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会,才轻轻叹,随手拉张椅子,直接坐到容谦对面:“你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这件事,你心里并不是没有感觉,所以你才不吃惊。” 容谦语气出奇地低沉:“我是从来没有想过,但我又确实没有太强烈受惊震动的感觉。轻尘,你真的觉得”他语声顿,方道:“这些事,我不是太懂。你真的觉得,燕凛待我,如同那人当年待你样” “不样。”方轻尘淡淡道:“我与她只有男女之情,最多比寻常人激烈疯狂些,但终究也只是单纯的男女之情。燕凛对你的感情,却复杂得多,也深刻得多。你是他的师父,他的长辈,他最信任的人,但是对他来说,又绝不仅仅于此。他将人与人之间所有的感情,全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无论是弟子对师长的尊敬,孩子对父亲的孺慕,弟弟对兄长的依赖,还是我不能说他待你只是单纯的情爱,但他已经有这方面地心意。却是无可置疑的。” 方轻尘忽然有些疲惫。几世历劫,多于情爱之间浮沉,他的所历所受,唯心方知。纵是几百年时光流逝,非要将当年之事拿出来,甚至与人细细做分析对比,心境上终难免有些沧凉。 因为论题的原因,他见多帝王情思。自然比容谦和风劲节敏感许多。而且他世二世,唯求情爱,从第三世开始,便不再将情爱论题放在心间,所求所觅,更多的是知心知己,不负不弃之人罢了。与燕离之间的感情,就已经不再单纯明白,虽是朋友相称。但是不知不觉之间,或许也悄然涉及了些许情爱。也因此,他对容谦和燕凛之间,这种极复杂。极深刻的关系,感受远比别人清晰明白。只是纵然清楚,这感情的事,又哪里能用言语解剖。人与人之间地关系,从来不会是像加等于二那样简单。 “其实你只是天生情商太低了。旦开了窍。自然也就明白了。”他勉强笑道:“他待你到底是哪种情怀。又何必再要旁人,点点分析。他对着你时,纵不至就格外的脸红心跳。但有没过心动时的种种迹象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又真能算得出,几分是情,几分是恩,几分又是义呢” 容谦声音极低:“你说得对,其实他对我我心里直是有感觉的,只是不明白罢了。虽然张敏欣对我说过很多次,可是她那种同人女,看到两个雄性生物在起,就能无限联想,谁也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其他人,却永远不会对我说这些事,我其实”他摇摇头,轻轻道:“不知道燕凛明不明白,他若和我样糊涂,也许反而能快乐些,太清楚了,便不免有许多自伤自苦” “燕凛的心境,根本不重要,也没有关系。”方轻尘望着容谦,唇边掠起丝笑意:“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心境。” 容谦微怔,凝眸看他。 方轻尘朗朗笑,伸手指指自己,再指指风劲节:“我和劲节,都是美男子,大英雄,不管哪世,暗中倾慕喜欢我们的人,都是手指脚趾全加在起也数不清” 风劲节白他眼,重重哼声。 方轻尘挑挑眉,只当没听到:“不是说人家喜欢我们,我们就定要如何如何。那么多喜欢我们地人,个个都要去回应的话,你就是会分身术,又能回应得过来吗说到底,旁人爱不爱,恋不恋,情有多深,那都是旁人的事,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笑:“最主要地,是我们自己心里想什么,对于这份情义,我们自己是不是有感受,是不是愿意回报,是不是能够回应” 方轻尘轻轻叹了口气:“小容,燕凛的心境不重要,而且,无论他是否明白,他都永远不会主动对你提起这些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选择永远装糊涂,永远做他敬重的容相,永远享受他的尊敬和爱护。所以,别去管他明不明白他自己的心,只问问你自己,这件事,你自己到底怎么想” 容谦怔怔呆住,时竟说不得话,发不得声。从方轻尘把“他爱你”这个重磅炸弹扔下来,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大地震动,内心里,却早就纷纷乱乱,心心念念,想地都是燕凛。 燕凛知道吗,燕凛明白吗燕凛可也私下烦恼莫名,燕凛可曾独自痛楚难言,面对他时,燕凛到底是怎样地心境万思千虑,只剩下燕凛,燕凛,燕凛,独独忘了他自己。 是啊,燕凛是否明白,这刻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明白了,而明白过来的他,怎能不去反问自己地心。 这些年来,他到底忽视了多少,错过了什么 他知道了燕凛心中如何待容谦,那么,容谦心中的燕凛呢容谦心中的燕凛,究竟是什么算什么 看着容谦呆呆坐着发愣,风劲节微微皱起眉头。小容天性就是个极认真极固执的家伙,既不似方轻尘,肆意挥洒,只为纵情,也不象自己,天性里就有股洒脱不羁在。这种平时做梦都想不到的现实,被人口揭破,连番地轰炸下来,换谁脑袋都得想打结了,真要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 他轻轻拍方轻尘,小声道:“你别逼得他太急了” 方轻尘不以为然:“谁逼他了。我只是看不过去,提醒句罢了。愿意想明白,还是继续装糊涂,那是他自己的事,我才懒得多管。小容” 容谦忽然伸手用力在椅子上支,站了起来,慢慢向外走去。 方轻尘和风劲节两个直着眼看着容谦很慢但直没有停顿地向前走,直到他走到门前,还点交待句的意思也没有,风劲节终于忍不住问:“小容,你去 容谦没有回答,仍是呆呆的,径自开门出去了。 方轻尘逗笑道:“还能去哪儿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怎么懵呢,你说他会去哪里。劲节,这世你好歹也当了这么久的风流浪子,早该见多识广了,不会连这都判断不出来吧喂,你老实交待,你不会是白担了个万花丛中过的名,其实回真正的恋爱也还没谈过吧” 风劲节狠狠拿眼睛瞪他,心里倒是很想讥刺几句,比不得你每世都爱得惊天动地,毁天灭地这类的话,到底是不忍心。虽说这方狐狸总是恶形恶象揭人短,但为了点醒小容,今天他已经在自己的旧伤上不知道戳了多少刀,自己要再跟着往下戳,实在有些过分。 风劲节忍了又忍,终于把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唉,人善被人欺啊,果然有必要学习下这只狐狸的邪恶。

  第三百零四章 冷暖自知

  容谦走出房间,便已经有些不支了。身体是疲惫而虚弱的,心中却被种说不出的冲动驱使着,竟似是感觉不到这虚弱无力有多么严重般。 他伸手扶着墙,依然步步向外走。 宫人们过来扶他,被他挥手驱开,宫人小心地问他,可要把轮椅推过来,或是要将拐杖替他拿来,他也只淡淡摇摇头。 他只得只手,手上也没有多大力气,不管是用轮椅还是拐杖,靠个人的力量,也难以走出太远,总是要有人扶,有人推才好。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想身边有任何闲杂旁人,他甚至连方轻尘和风劲节的陪伴都不需要。 他只是想要,就这样直走过去,穿过如许辉煌,如许黑暗,穿过这漫漫的宫禁,去看看那个人。 走过重重的殿门,最终走出清华宫的殿阁,他终于支持不住,倚着栏杆,坐了下来。 容谦挥挥手,让所有担着心,在不远不近处追随观望的宫人们远远退开:“我就是随便走走,不会有事,你们不用跟着我。宫中到处都有人,我若要有人帮忙时,自己会招呼的。” 宫人们虽然不放心,却也不敢违逆他,只得应命退了开去。 容谦坐在栏杆上,身子半靠着廊柱,慢慢地歇过口气来,重又站起来向前走。 他行走地速度极慢。然而,毕竟直都是在前进。穿过花径,行过回廊,他不得不用只手,时时扶着沿途的墙,树,栏,柱。任何可以帮助他借力稳住身体的东西。 夜已深,星月正明。 月下的花海,安静美丽。他徐徐穿过整个花园,想着自受伤以来,燕凛曾有多少回陪伴他,在阳光下推着他在花丛中徐行,在月色里,陪着他,赏花观月。低低笑语。 多少回,多少次,多少日,多少夜。原来早已数不清楚,记不明白了。 路走出清华宫,他扶着宫门,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看月亮。轻轻笑笑。 真是越来越没有用了。他不过是想要见见那个人。想要离那人近些,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去走近。去伸手,去触及。仅此而已,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做来都已如此吃力了。 他闭上眼,徐徐调匀呼吸,继续有些蹒跚地向前走。 偌大皇宫,无数殿阁,皇帝所居的清华宫和皇后所住的甘泉宫,隔着极漫长,极漫长地道路。 乐昌产后虚弱,要来甘泉宫都特意乘辇,容谦却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应该招来宫中的下人,替自己备马备轿,推轮椅。这么美丽的夜晚,这么安静的世界,他只想要个人走向他,他只想要,安安静静地看清很多很多,他以前完全不曾注意的真相。 燕国的宫殿,他比很多人都熟悉,比这宫廷的女主人乐昌,更加熟悉。 许多许多年前,他怀中抱着那襁褓中的孩子,不顾所有人的非议,住在了皇宫之内。点点时光流逝,他看那婴儿,慢慢长大,会爬,会走,会说话记得最早,听那孩子奶声奶声地叫“容相” 其实咬字并不准,他却已欢喜地把小小地孩儿在手里抛起老高再接住,抱在怀里,放声大笑。 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不害怕,不哭泣,反而也在他怀中,咯咯地笑个不停。 点点,看他长大啊,慢慢地走稳了路,慢慢地能跳能跑,慢慢地会摇摇摆摆,追在他身后,声声喊:“容相,容相” 握着他小小的手,教他写下第个字,扶着他细弱的胳膊,第次,助他张开小弓。抱起那小小地身子,放在温顺的小马背上,轻声问他,喜不喜欢这份礼物 点点滴滴,如在昨日,每幕过往,如今思来,都清晰如画。 在这座宫廷里,在这深不见天日,应该永远阴冷黑暗的地方,他看着他长大,看着那阳光般的孩子,让整个世界都温暖如春。 路上,穿过许多关卡,遇上许多巡哨,容谦地位超然,没有人敢拦阻他,盘问他。太监宫女侍卫们,无不沿途施礼,很多人看他行走艰难,都试图过来帮助他,却又被他微笑着摇头驱开。 他的心神,在许多许多遥远地过往岁月中,身体地疲惫,已经不觉得了。 最多也就是走地时间长点,歇的次数多些罢了,只要目标直很明确,就总能走到。那些小事,也就不必计较了。 孩子长大了,国事安定了,朝局平稳了,而后宫中的凶险,终于清除了。离开皇宫搬去相府地时候,那个小小的君主,明明有着千万的不舍,却还努力装懂事扮大人,不肯给他点困扰,只是在最后,牵着他衣角的小手,却是迟疑了好阵子,才很慢很慢地放开了。 那时候,看着那小小的孩儿,低了头,红了眼圈,却又嘴硬地不肯承认在难过,只是声声说,容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时,似乎连整颗心都柔软了。直都担心孩子不懂事,听说他要走会和他闹别扭,到最后,几乎要变成,他自己舍不得离开,要不顾切留下来了。 容谦轻轻叹息声,望望四周的寂寂宫禁,如果,那天,没有搬离皇宫,如果,他直直留在这里,和那个孩子同行同止,同饮同宿,到如今,又会如何呢 他苦笑着摇摇头。 不可能啊。皇帝上头终有重重礼法管着,他也总要顾着层层地大局。 最初分离时,他有好长时间,睡不着,总觉得梦中时常有个孩子在叫他。他走着走着,不自觉就会回头,总以为身后有个孩子,迈着小脚直跟着。府里有什么好东西。总是顺口让人留着,心里想着晚上给燕凛,然后又立刻醒觉,那个孩子已不在他身旁了。处理公务时,没有人在旁边吵闹,他居然无法专心,有了更多的时间,更多的自由,却并没有觉得有多逍遥。 用了多久才慢慢适应了个人冷清的生活。已经记不得了。记得的,只是每回上朝,那孩子快乐的眼神总是望着他,每次接过窗课。那孩子期待得到夸奖盼望被他认同的眼神,总是让他心软。小小的孩儿,已经懂得找层出不穷地借口,跑出宫到相府做客了。但凡是有贡品送进宫,这个孩子。已急不可待在第时间挑出最好的份。送到相府来了。 那个时候。总是说那孩子依赖心太重,杂念太多,太贪玩。太不听话,太不规矩。然而,每次小声训斥他时,脸上却总是都带着笑容,声音却总是都温柔的。 容谦支起身子,继续往前走。夜风吹到身上,也许很凉,但心中却感觉不到。 前方的路那么长,那么曲折,那么艰难。而他,终于倦了,累了,不想再继续抱着热血热心去期待了吧。所以,才开始了那冷漠的谋划。 冷眼看他悲伤,看他失落,看他惶恐,看他茫然。那个无助的孩子,声声问,容相,我做错了什么看着那个全心全意依恋他的孩子,个人躲在皇宫的角落,痛哭失声。 要多狠多狠的心,才能把那样可爱懂事地孩子,逼到冷心绝情。燕凛的失眠之症,从那时落下了病根,可是,他却直不知道。他居然直以为,已经治好了燕凛的病,直以为,这切的安排,对燕凛最好最好。 只有如今,反思往事,他才明白,自己曾经多么残忍恶毒。而那个孩子,却直到现在,还只傻傻地念着他地好,总是后悔他自己恩将仇报,对不起如此恩义。 这个傻孩子,即使已成代英主,却从来不懂得要记恨别人,曾经任意拔弄安排他的人生。 容谦脸色苍白至极。因着体力透支太多,苍白中又透出点淡淡的红来。如果风劲节看到,必要担心他如此胡闹,再次损伤身体根基。 然而,多好,这个夜晚天地清静,不会有半个人来干涉他的任性。 凌迟之刑他曾愤怒,他曾不解,他曾咒骂,他曾无奈,他曾经滔滔不绝地跟史靖园分析了许多。 他个人在黑暗的天牢里,骂了无数声,臭小孩,然而,其实在他地心里,早已经忘记了,那只是个受伤而孤独地孩子,却只记得用最严格地帝王标准来要求那个其实只是想要点温暖,丝真心的少年。 刑场上,杀戮里,那人直看着他,那么多的刀光剑影,那么多地凶险恐怖,身边的卫士个个倒下,满怀杀机的叛党已近在身畔,然而,他只是看着他。在最后的那刻,敌人的刀向他砍落,他却只知道张弓射向他 那时,心里骂了他多少声不懂事,太任性,太可气,却从来没有认真去看过,那双眼睛里,有着怎样的绝望和孤独 容谦伸手按在心口处,忽然间,读懂了多年前,那少年在濒死之时,狠狠望着他的无声斥问。 容谦,你有心吗 左胸的某处,忽然剧痛如潮。容谦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体力透支过多,伤及身体根本 燕凛,我有心,只是,它太笨,太笨,太笨了 在御书房里,他打了他,打得那么个倔强骄傲的少年,在他膝上,哭得那般无助,那般可怜。然而,在他要离去的那刻,那少年死死抱住他的双手,因为恐惧失去而不断颤抖,却又拼命强抑的身体,切切。那么明显,那么简单,可是,他当时 容谦深深叹息,他当时平静地交待他要当个好皇帝,眼也不眨下,把最后层束缚和重担压下去,然后。自以为洒脱地挥挥手飘然离去。 从那以后,个有血有肉地少年,就点点,将自己逼成了这个最标准最完美的帝王吧。切谋算都是为了国家,切交易都是为了政治,眼也不眨地娶回个个他不爱的女子,连生儿子这样的事,都要好好盘算细细谋划,分清得失。 而他却将他的感情。他所有的感情,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当时,他轻轻松松地说,做个好皇帝。做个快乐的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世间,岂有兼得之事。那个少年,为着他地愿望和期许。从此再不知快乐为何物 个踉跄。险险跌倒。幸而还是及时扶着墙站稳了。容谦不敢再这样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不得不坐下来,深深吐纳调息。让自己勉强恢复点体力。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在那些隐居乡村的岁月里,在那些个人慢慢咬着牙复健,练习,到处走动,打扫房子,甚至生火做饭,然后个人走很长的路去给青姑送饭时,都不曾这样疲惫,这样艰难。 那时,他直守在京城之外,他直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然后,慢慢,从城外,移到城内,从茶摊变成茶楼,不变的依然是,他直,悄悄地,远远地看着他,守着他,直到直到方轻尘那个多事且坏心眼的家伙,把燕凛引到他的面前。 那时,燕凛看着他,偌大京城,偌大天地,均不在心,不在眼,不在身旁。 他只看着他,那么热闹的长街,那么喧哗的人声,甚至就连他怀里那个美丽地女子,他都看不见。 天上地下,千万人中,他只看得见他,他只注视他人,其实 容谦抬头,望着星月,迎着长风,微不可察地笑。 其实,当时,他也在看着他。 怀中有美女温柔,身旁有青姑呼唤,楼下有那么多人惊异迷茫的眼神,可是,他只是看着他,看着那个他手带大的少年,已经长大的模样,看着他手造就地帝王,眉宇间的英风和光彩。 只是,人老成精。他比他含蓄内敛得太多太多,所以,他的失态,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而他的忘形,却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以后的日子里,堂堂大燕国皇帝偷偷摸摸溜出宫,美其名为微服私访地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记得那时候燕凛还是笨手笨脚地,偷偷带了宫里地好吃好喝的过来,却要劳他这个只有只手的人切开来,与他共分个果子。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却连束冠这么简单地事都做不好,要辛苦自己这个残疾人,替他理发整冠。 而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为了他,已经可以把切服侍人的事,做得比谁都纯熟了。 如果不是当初猎场 容谦心间痛,忽然不忍再回想下去。抬头看前方,甘泉宫,终于到了。 燕凛就在那里

  第三百零五章 咫尺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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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泉宫外守着的侍卫见容谦的身影,立刻快步近前施礼。容谦笑摇摇手,再次拒绝他们的帮助,深吸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才刚进宫门,两名外殿管事的女官已是飞也似到了跟前请安。 容谦微笑着问:“陛下可在” “陛下正在寝殿陪着皇后。” 容谦点点头:“皇后可还好” “皇后回宫时脸色有些不好,陛下直陪着她,后来服了剂药,便睡下了。陛下守在皇后身旁没离开。不久前史世子来请见,陛下都没出来,而是直接将世子召唤进去了。奴婢们都奉命不许进入,殿内的情形也不甚清楚。” 容谦轻轻呼出口气,笑笑,径自慢慢向前走,也摇头示意她们不必帮助自己。 “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别惊动皇上。” 就算是贵为皇后的乐昌,到了皇帝大门外,也不敢说不用通报给皇帝了。只是容谦地位超然,说得自自然然,女官也立时恭声应是,却没有丝的置疑不安。 容谦觉得自己也实在有些走不动了,便就近在花园中处亭子里歇了下来,和声道:“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服侍,散了吧。” 这倒让二人有了些迟疑。 “容国公” 容谦笑笑道:“我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四下走走,练练脚,无意中走到了这里罢了。皇上要陪着皇后,不便惊扰,我就在这里,随便歇会儿就好了。 以他地身份,原不需要对下人解释什么,只是。如果不说几句合理的话,这甘泉宫上下人等,怕都要忐忑不安,惊慌犹豫了。既然是这样,安安他们的心也好,自己也少些麻烦。 本来路向甘泉宫而来,也是被方轻尘吓了大跳之后,心思烦乱,很自然地就想见见燕凛。看看他,和他说几句话。其实这路慢慢走,慢慢回思过往的许多岁月,心境也就渐渐澄明宁和了。不似最初那样茫然甚至有些惶乱。这个时候心既然已经定了,便该转身回去,也免了这上下许多人的不安不宁。只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既然已经离燕凛都这么近了。他忽然间又不想走了。 虽然不愿走。他却也真的并不想在这时将燕凛从乐昌身边叫出来。对乐昌他始终是抱着同情怜惜之心的。且因为燕凛待乐昌极好,乐昌对燕凛也极温柔关怀,他对乐昌自然也就有了些爱屋及乌之情。乐昌莫名被牵进这样的风暴之中。虽说贵为皇后,却点自保之力也没有,除了丈夫再无个可以依靠地人。如果这时她醒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答应要保护守卫她的丈夫被人家句话就叫走,心里怕也是会极凄冷的。 既然不便进,也不想走,他便淡淡笑,坐了下来。 女官们迟疑道:“既然这样,容国公请进殿内休息” “不用了,今天也不冷,我就想在这坐坐,吹吹风” 看着几个宫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容谦失笑:“别替我担心。路看文学网我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也不用怕皇上知道了怪罪你们,我自然会说明白的。大家都下去吧,让我个人清净清净,记着,别告诉皇上。” 宫人们哪里真敢放心,但容谦的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是威严而不可抗拒的。这种久居高处上位者的气势,原不是下人们所能够抗拒地。女官也只得顺从地退下去,不但不敢声张传报,还要约束宫女太监,不可过于接近这边,以免打扰了容谦。 容谦个人在幽幽月下的花园深处,静静坐在清清寂寂的亭中石椅上。冰冷的夜风,冰冷地青石,平静地看着前方,那片辉煌灿烂的殿宇。 人间帝王家,极尽富贵地。 那里有他付出了无数心血和真情教导出的孩子,而今,那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及温柔美丽且良善的妻子。在那片辉煌美丽且光明地宫殿深处,其实应该有个很幸福地家。 忽有阵寒风袭来,容谦悄悄瑟缩了下。 这下肯定要着凉了,今晚真是太任性了些,明天劲节又要拍桌子发脾气了。 没关系,没关系,他是病人,受气地差事有的是人顶,比如燕凛 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笑了笑。 轻尘说的对,人活着,总要任性胡闹个几回,才对得起自己。 这生,总是想要做到最好,总是过于认真,总是万事替别人着想操心,偶尔放纵着自己胡作非为,让某个人为自己多操点心受些累,这感觉其实真地挺好 他淡淡地笑着,凝望着前方的辉煌灿烂和明亮,眼神片平和宁澈 “这个小容,真是胡闹”风劲节铁青着脸,忍不住又开始把手指掰得咯咯直响。刚刚找外头的宫女太监问过,小容居然不要轮椅,不要拐杖,也不让人跟,个人往外跑,而且百分百是往老远的甘泉宫那边跑,他简直是火冒三丈。 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既然自己不想活了,干嘛还要拖累他扔下切千山万水跑到这里来受罪。 真是天不收拾都不行啊风劲节咬牙切齿,面露狰狞之色地笑笑。很好,很好,小容现在残着,比方轻尘好整治多了,明天他若不彻底给他松松骨头,这家伙的脑袋就不会清醒。 方轻尘在旁边幸灾乐祸。人的劣根性啊,有人和自己样吃苦受罪,心理上多少也要平衡点。 “算了,他的身体他自己不心疼,你也就别替他心疼了。” 风劲节气道:“我哪里是担心他的身体,这小子的身子反正也千疮百孔了,再多几个麻烦也算不得什么,我是我是”他闷闷地坐下来,闷闷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再口饮尽。 他这不是非常有同学爱地在担心小容的心灵受伤害吗 这个迟钝的笨蛋,忽然间让人点醒,晕头晕脑就找去了,也不想想,人家燕凛正陪着老婆儿子呢。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或是有可能不管不顾,冲进去大声倾诉衷肠,可以小容的性子,等到了甘泉宫门口,想起乐昌今天受的惊吓,怕是步也不可能向前挪动了吧。 个人急巴巴火辣辣地跑去,结果只能个人躲着孤单单看人全家团聚,心里头还不知道是啥滋味。 方轻尘看他神色,想通他在忧虑什么,不觉失笑:“劲节啊劲节,你也实在是太爱操心了。你觉得小容是什么人,为情生为情死为情痴狂为情痛” 风劲节努力地设想了下,打个寒战,面无人色地摇摇头。 方轻尘自己也有些肉麻,哈哈笑:“你觉得容谦又是什么人,敏感细腻,易受伤害,多思善虑,对着海棠花儿能吐血” 风劲节惨叫声:“行了行了,你饶了我吧” “心胸豁达,是小容最大的优点,平和谦冲,是我们永远比不上的心境。我觉得,小容和燕凛之间的感情,是有情爱掺杂于内,但绝不仅仅是情爱。那些感情,太深沉,太宏大,他们哪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力气,去计较这些事。容谦是什么人,燕凛又是什么人他们的世界那么大,眼界那么远,所谓的爱情也许美好,但从来不会是唯的追求,也不是唯应该珍视的。人的生命里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情爱是其中之,但也仅仅只是其中之,我点醒他们,只是不想他们错过些美好,且相信,以小容的心胸,不会把美丽的东西,变成负担和累赘。”方轻尘微笑道。 风劲节挑挑眉:“你如此笃定”

  第三百零六章 深深宫阙

  方轻尘静了会,忽得微微笑,笑容淡若柳丝:“当年,我和燕离,直就是极好极好的朋友。到后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已经亲近到几乎不分彼此,我和他,都将对方看做是至亲至重之人。” 他的眼神在烛光中,有些飘摇:“那世,那世劲节,其实那世,我已经不把论题放在心中了。直到最后,我们都没做过什么,尽管我们也许并不仅仅只是知己。但他要娶妻立后的时候,我的心情依然很平静,知道那女子美丽温柔,聪慧贤达,也极是为他高兴。从头到尾,我都希望他的婚姻可以幸福快乐,这其中从无丝勉强,半点犹疑。如果他的妻儿有险,我也定会不顾切相救。” 方轻尘依然在微笑:“那种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