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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阅读

作品:白羊与狮子|作者:萌诗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3:27:44|下载:白羊与狮子TXT下载
  后面的角落里。

  于任之站起身,拍了拍手,对厨房的项峰说:“这些书我不打算带回去,便宜你了。”

  “你是把我当收旧货的了吧”项峰反问道。

  于任之没有驳斥他,转头看到沙发上的子默,不禁愣了愣:“啊,你也在”

  “嗯。”子默扯出个微笑,周五跟他起吃过饭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但她直也不敢回想他告别时的眼神。

  于任之脸坦然地望着她,她却有点不自在。

  “你不用先去洗个手吗”项屿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哦,好。”他点头,走进洗手间。

  项峰最近似乎迷上了某本食谱,对做菜很有兴致,桌子上摆了将近十道菜,子默给四只酒杯里倒上酒,项屿和于任之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项峰摆好厨具,解开围裙,坐到餐桌旁,没有理会另外三人的沉默,径自举起杯子,说:“干杯吧”

  “干杯”子默附和。

  “为了什么而干杯呢”项峰耸了耸眉毛,“这样吧,祝老于回到老家后切顺利吧。”

  “谢谢。”于任之很有礼貌地跟他碰杯,然后又转向子默。

  子默连忙迎上去,轻声说:“祝顺利。”

  至于项屿,似乎双方都没有要碰杯的意思,所以于任之直接把这杯酒喝了下去。

  “那么,”项峰边品尝自己的“杰作”,边问,“以后我去乌镇的话,你会招待我的吧。”

  “当然,”于任之笑着回答,“你们大家都要来看我。”

  “冬天小镇应该很冷吧”

  “嗯,不过冬天也有冬天的景色,尤其是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不想动了。”

  “你这样说,我明天就想动身去。”项峰边吃边说,两样都显得津津有味。

  “你们可以圣诞节的时候来,我请你们吃我自己做的蛋糕。”

  “你还会做蛋糕”项峰惊异地睁大眼睛。

  “嗯,是我把家乡传统融合了现代科技组合而成的蛋糕。”

  “基本上,”项峰顿了顿,“听你这样说我就知道那滋味应该不怎么样。”

  “别这么说,”于任之大笑起来,“对生日蛋糕不要太苛刻了。”

  “生日”

  “我是平安夜生的。”

  “愿主保佑你生平安。”项峰脸虔诚,惹得其他人不禁笑起来。

  “对了,”于任之忽然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子默,“我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

  她诧异地张了张嘴,连个“啊”也来不及说,项屿就抢先问道:“什么事”

  于任之隔着满满桌子菜,看着项屿,微微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项屿被他将了军,脸色已经沉下来,不再说话。

  但于任之仿佛又改变了主意似地,说:“我就要回去了,我是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起回去。”

  项屿皱着眉,冷冷地瞪他:“她不会跟你走的。”

  于任之笑了笑,没有说话。

  子默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说:“对不起,也许让你觉得难堪,但是既然你问我,我必须说,我不会离开这里。”

  “好。”他温暖的微笑,从没变过。

  不知道其他人怎样,反正这顿饭子默吃得乏味,她偷偷瞄了项屿眼,他仍然沉着脸,像是并没有因为她拒绝了于任之而高兴。

  吃过饭,项屿立刻拉着她告别了,于任之表示会再给她电话,她点头,但不确定他是否看到了,因为项屿已经把她拉到了电梯里。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又是可怕的沉默,她转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忍不住问:“我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你还生什么气”

  “我气我自己。”

  “”

  “当我跟他说,你不会走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害怕,怕你忽然说,你要跟他走。”

  “”

  “我本来不该这么想,你本来不该让他有机会这么问,我们本来应该好好地在起但是切都被我搞砸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怕你走,却又把你逼走我很混蛋,对吗”

  她看着他,竟然想笑,没有什么原因和理由,只是忽然觉得,他很可爱。

  “子默,”他握着她的手,眼睛直视前方,“为什么经过了这么多次,你还没有离开我这个任性到极点的家伙”

  她也看着前方,夜幕下的城市,带着种神奇的光环,仿佛每个在这片星空下的人都被光环笼罩了,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这还用问吗,是因为我爱你。”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说。

  项屿个急刹车,子默错愕地抓住门把手,后面传来阵阵刺耳的刹车声以及不满的喇叭声。他回头看着她,挂停车档,拉手刹,静静地注视她。

  他忽然欺过身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而温柔地吻她,她有点失神,他从来没有这样过,眼睛里闪烁着被感动的光芒,仿佛她是件多么珍贵的宝贝。

  她闭上眼睛,喇叭声仍然不绝于耳,有车子开到他们旁边来,大声咒骂“神经病”,但他们并不在意。他边吻,边笑起来,他们都笑起来。

  他笑得眼眶发红:“你这个闷葫芦,干嘛忽然说这种话”

  很突然吗但这是事实啊,只不过他不问,她也不答罢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这种闷葫芦的个性很讨厌,不过转念想,你要是不这么闷,会不会有很多男人追你”

  子默摇头:“我要是不闷,会更没趣。”

  他拥住她,什么也没说,在片喇叭与咒骂声中,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今天不回子生那里了好吗”他撒娇般地问。

  “不行”她的回答竟然不那么坚定。

  也许他听出了什么,笑着狠狠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重新上路。这次他开得飞快,她不禁又错愕地拉住门把手。他停好车,把她拽下来,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霎那低头热烈地吻她。他的热情让她有点头晕,但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扶着他的腰,好让自己站稳。

  他几乎是抱着她进了房间,然后在她还没有看清楚这究竟是哪里的时候,就被丢在床上。

  他站在床前,开始脱衣服,样子很像肥皂剧里的色狼,她讶然张了张嘴,说:“项屿,我要回去了”

  他蹙了蹙眉头,显然在挣扎是不是要放她走。

  “我开玩笑的”她憨厚地笑了两声。

  项屿眯起眼睛,倏地把她按倒在床头,字句地说:“不会开玩笑的人最好闭嘴。”

  他开始脱她的衣服,表情粗暴,手指却很温柔。他低下身子在她胸前亲吻着,她被他弄得很痒,笑着让他走开,不过他根本不会听她的就是了。他开始解她牛仔裤的扣子,她扭捏着不肯让他解,他笑着吻她的耳朵,引来她阵挣扎。

  忽然,子默推开项屿,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我忘记了,我今天那个来了。”

  “我说过,”项屿坐在她身上,边脱下衬衫,边泰然自若瞪她,“不会开玩笑的人最好闭嘴。”

  她想说自己不是开玩笑的,但项屿没有理她,丢开衬衫,脸得意地解开她的牛仔裤。

  “”他愣了几秒,像是不敢相信,“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说过,我忘了”她咬住嘴唇,忍着笑。

  项屿咬着牙,挫败地说:“天呐,你”

  星期后的某天下午,子默接到了子生的通电话。

  “你要是三天两头不回来,就干脆滚回去,我不喜欢给人等门。”

  “哥”她心生愧疚。

  “但你要跟老妈打个电话,不然你出了什么事,她拿我祭祖。”子生的口气虽然是恶狠狠的,但显然已经打算放过她。

  “哥”

  “别叫得这么肉麻,你这次要是再敢哭哭啼啼回来,我收拾完他就来收拾你就这样。”说完,他挂了电话。

  子默看着手机,虽然显示了“结束通话”,但屏幕上还停留着子生叼着烟的画面,那是她悄悄设置的来电头像。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下午三点了,她今天没有工作,项屿去了电视台录节目,他们好像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

  不过,跟以前又不同。

  这次,他们像对真正的男女朋友或者其实应该说,他们是对真正相爱的男女。

  楼下有人按门铃,她打开可视对讲机,位快递员示意有个给她的包裹。她开了门,他很快坐着电梯上来,包裹是用土黄色的牛皮纸包着的,她签好名,却发现送件人栏没有名字,想问快递员,然而他已经搭电梯下去了。

  奇她回到客厅,用剪刀剪开包扎的绳子和纸,里面是本书,准确地说,是本插画集名字叫做世界奇妙之旅。

  书她惊讶地张了张嘴,是于任之画的那本插画集呢

  网还有封信,装在淡黄色的信封里,夹在画集中间。她迟疑了下,还是打开看了

  施子默:

  你还好吗是不是很惊讶收到这件礼物

  这本画集的原稿我已经交给了那位委托我制作的朋友,但是上次看到你对它如此感兴趣,就决定做册复印件给你,留作纪念。

  我已经身在故乡乌镇了,就像项峰说的,这里的冬天很冷,不过我还是坚持,冬天的乌镇也另有番风情。几天来,我试着管理客栈和饭馆,试着重新融入小镇生活,才发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姐姐,多年来是多么的不易。其实在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要打电话给你,但是临要打了,又缺乏勇气,于是我决定写封信,把切都告诉你。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小镇初次相遇的情景吗我捡到了你丢失的身份证,你是否惊讶于我看你的眼神很古怪呢其实,当我捡到那张身份证的时候,最最惊讶的人,是我自己。我原可以把它交给客栈老板,让老板还给你,但我没有我也不能那么做,因为我要看看我要确认,那是不是你。

  我要确认,十年前被我撞了的小女孩,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子默,看到这里,你是否已经捂着嘴,不敢相信了呢你的名字,曾是我的个梦魇,无数次,我梦到的只是片空白,在空白之上,是黑色的你的名字。

  十年前的那天傍晚,我如往常地在工作室喝了酒,开车去参加附近的场聚会,经过路口的时候,我想要抽支烟,于是伸手去拿,等我再回过头的时候,你已经从我的引擎盖上滚了下去。我害怕极了,几乎想也没想,就踩着油门飞快地驶走了。

  我没有去参加那场聚会,而是又把车开回了家,车上几乎没有点痕迹,只有些小小的凹痕,我当时甚至为此庆幸了阵。第二天,关于这场车祸的报道就出现在报纸和电视上,我知道你并没有死,我知道你住在哪家医院,但还是犹豫了好几天,才去医院看你哦,不,那根本不能算是看望,而是个道德卑劣的年轻人因为仅存的点恻隐之心,或者干脆是为了他自己良心上过得去,而去打听你的消息。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到你的名字,我听护士说你做了手术,于是忐忑地离开了。我懦弱地不敢去看你,不敢承担任何我造成的后果。

  但我无论如何想不到,十年后的那天,竟然在地上捡到了你的身份证,当我看到你的名字,我几乎都要笑起来,这就好像是上天跟我开的个玩笑。

  我想我定要为你做些什么,做任何我能够做到的事尽管我知道那根本弥补不了我曾经犯下的罪行。所以,原谅我那些拙劣的“表演”,原谅我那所谓的“告白”,当你说你不相信我爱上你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但我还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甚至于,渐渐的,我发现我的心也在改变

  我已经不便多说任何个字,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最后你真的答应跟我起回到乌镇,那会是我生最大的幸运。

  还记得你曾经问我,什么是奇妙的事吗

  我说奇妙就是原本不应该发生的,最后却发生了。可是如果,只是如果,在经历了失望背叛离别与放弃之后,你仍然充满了勇气,仍然愿意相信别人,仍然保有那颗纯真而善良的心,仍然相信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那么,那么我想,奇妙的事就已经发生了。

  所以子默,最奇妙的,就是你自己。

  如果有天,你愿意再来乌镇,就来找我。我不是光影里的小桥流水人家,但我是个但愿你幸福快乐,并且奢望得到你原谅的男人。

  仅此而已。

  于任之

  十二下

  “那么,”蒋柏烈放下手中的信,双腿搁在写字桌上,副悠闲的样子,“尽管我们整个冬天都没有见面,可是为了感谢你的信任,我也想直截了当地问你,你原谅他了吗”

  子默想了想,还是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我觉得太突然了,我好像已经忘记了那场车祸,但他又忽然冒出来,说他是罪魁祸首,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

  “你恨他吗”

  她抿了抿嘴,摇头:“不恨。”

  “那就等以后,找个时间去乌镇,亲自告诉他吧。”

  “你真这么想”

  “是的,当然,”蒋柏烈眯起眼睛,表情就像加菲猫,“等见了面,你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原谅他。”

  “”

  “不过,可惜了这段无始而终的情谊。”

  “”

  “他向你告白了不是吗”他挑眉。

  “哪有,”子默愕然,“他自己都说,他的表白很拙劣”

  蒋柏烈揉了揉太阳岤,说:“这是个典型的摩羯座男人。”

  “”子默很想说她再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星座的评论,可是忽然想起这是最后的个星座,于是决定让蒋医生有始有终。

  他的那本星座书几乎要散架了,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表情像是得了天机的江湖术士:“我们的摩羯座是个严谨刻板稳重老成的星座。虽然向给人呆板的印象,但是呆板的人普遍说来都不太耍花样;不管是在事业或爱情上,他们也都以这份特殊气质获胜

  “摩羯座就像是只走在高山绝壁的山羊样稳健踏实,会小心翼翼渡过困厄的处境。通常都很健壮,有过人的耐力意志坚决有时间观念有责任感重视权威和名声。

  “和其它土象星座样,是属于较内向,略带忧郁内省孤独保守怀旧消极没有安全感,也欠缺幽默感,常会装出高高在上或是严厉的姿态,以掩饰自己内在的脆弱”

  “可以打断下吗,我觉得,这说的很不对。”

  “嗯哼”蒋柏烈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认识的于任之,开朗自省积极很有幽默感。”

  “也许这只是种表象。”他句话就反驳了她。

  她唯有闭上嘴,等他读下去。

  “通常他们也绝少是天才型,但是却心怀大志,经过重重的历炼,到中年期才会渐渐拥有声名和成功。方面是因为他们有安定的向上心和坚强的毅力,加上擅长知识和经验的累积,如此才点滴的达成目标的。虽然有时为了这成功的目标,也会用些残忍无情的策略,但摩羯座还算是有正义感的。他们擅于外交好动活力充沛目标确定;具有宗教或神秘学上的理解能力及人文科学的逻辑概念,是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

  蒋柏烈看了她眼,在她刚想要插嘴的时候,继续读道:

  “摩羯座擅长伪装,即使遇上心仪的对象,也会严格控制浪漫的幻想力,以防感情泛滥。他们也很实际,喜欢权威保障和地位,他们相信稳固的婚姻与健全的家庭,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也是责任和自我的要求。而他们对自我要求通常很高,所以对别人也是。”

  “”

  “所以,”蒋柏烈合上书,看着她说,“他实际上是个有点矛盾的男人。”

  “”

  “纵使有千言万语,对你却只说句,”又拿起信扫了几眼,“他就是这种人,不想给你或给他自己造成任何负担,所以什么也不说,或者干脆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正在改变,等到发现了的时候,却不愿意多说句他是古人吗他的性格甚至比你还沉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吧,那就别懂了,” 他举手投降,“项屿那家伙呢”

  “什么”

  “你给他看信了吗”

  “没有我怎么敢”她愕然,“除了你以外,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为什么”

  “他要是知道于任之就是撞我的人,恐怕会杀过去的吧。”

  “也对,反正那个人注定是他的敌人任何方面都是。”

  “我想等你看过后,就把它烧了。”

  “建议你用碎纸机。”这次换蒋柏烈愕然。

  “哦。”

  “那么,那位小顾姐呢”

  “她”子默顿了顿,眼神有些黯然,“他们好像真的离婚了。”

  “可是,围棋选手不是说愿意原谅她吗”

  “他说他可以原谅她,但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所以他们还是分手了。”

  蒋柏烈皱起眉头:“基本上,我是无法理解那些下围棋的人的思路。”

  子默叹了口气,深有同感。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原谅她,为什么还要放弃这段婚姻”

  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操场:“医生,会不会有这样种情况”

  “”

  “就是,”她转回身看着他,“你真的可以原谅这个人的所作所为,但你不再爱他她了”

  蒋柏烈抚着下巴思索着,沉吟了番,说:“有可能,恰恰因为不爱了,所以可以原谅可是,这又有点自相矛盾,到底是爱个人的时候更宽容,还是不爱的时候更宽容”

  子默笑起来,样子很俏皮:“医生,你不是曾经说过,人是很复杂的吗”

  他蹙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耸肩表示同意:“好吧,也许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其实,我不认为陈潜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可以容忍顾君仪的任何事,甚至于原谅她。”

  “为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

  “要是他不说服自己去原谅她,那么这段婚姻他们的家庭就完了”

  “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婚。”

  “嗯因为他选择坦诚地面对自己。”

  蒋柏烈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像是初冬的抹春风:“子默,告诉我,从你第次出现在门口直到现在,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

  “当然,我当然变了。”她也微笑。

  “很高兴我很高兴看到你有这么好的转变。”

  “那都是你的功劳,医生。”

  “我”他苦笑,“就只是读些不知所谓的星座解密给你听的我吗”

  “噢医生,你我以为你真的很相信这些”

  “怎么可能”他大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有时候,子默觉得最复杂的人,是蒋柏烈自己。

  “不,子默,我不相信,从来不相信”他把书拿起来,随意地翻动着,“这书根本就是狗屁这些所谓的解密,不过是些人对另些人的总结,但人是在改变的,就像你。”

  “但你坚持读完了十二个章节”

  “噢,正是由于我读完了这十二个章节,才越发加深了我的信念这切都是不可信的。人唯可以相信的,就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改变。”

  她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对了医生,”过了很久,她忽然说,“你的冰箱呢我从上次来的时候,就想这么问你。”

  “啊”蒋柏烈反常态地沉默着,过了会儿才说,“我把它送给教授了。”

  “”

  “任何个人或是样东西,都有自己的价值,也许当你爱着他她它,你会看不见那些价值,但这并不代表价值是不存在的。”

  “”

  “如果教授的演讲,因为有了它而变得更生动,或者它因为出现在演讲会上更受瞩目,那么我愿意割爱。”

  子默虽然并不能十分理解医生的话,但她仍然努力地思考着:“你是不是想说,好比陈潜除了是个丈夫,还是个围棋选手,或者顾君仪除了是个妻子,还是个摄影师”

  “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蒋柏烈想了想,“也许顾君仪正是因为不能实现自身的价值,所以扭曲了她的世界观。”

  子默沉默了会儿,说:“可是她现在又是个摄影师了。”

  “”

  她想到顾君仪跟她告别时,在电话里那充满温情的声音,不禁微微笑:“她走了,背着三脚架,去做个旅行摄影者。”

  “尽管我认为这是她逃避生活的种方式,但这也不失为种好的方法,人总需要用自己的力量从痛苦中站起来,有时候这种力量也表现为逃避。”

  他沉默了会儿,忽又冒出句:“说不定,这是陈潜以另种方式在爱她。”

  “医生,你好像总是能用句话说明任何件事的本质至少看上去像是本质。”

  蒋柏烈站起来,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是赞美还是贬低。”

  她张嘴想要解释,却被他打断:“你不用回答我,就让我心中带着这样个疑问好了,人心中总是需要疑问的。”

  “”真的吗人需要疑问,即使这个疑问没有答案

  “正是因为充满了疑问,”他像是在回答她,“这个世界才变得有趣。”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应和着的,是水槽上从那只无论如何也关不紧的龙头里流淌出来的水滴,蒋柏烈走到子默身旁,像她样双手抱胸看着窗外,用种难得的感性的口吻说:“啊,不知不觉中,已经快两年了。今天就要离开这里,还真的有点舍不得。”

  “”子默眼里有些伤感,但她不想被他看到。

  “等我的新办公室布置好,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

  “子默,”他转过身,看着她,温柔地说,“我想,下次你来的时候,不再是以个病人的身份,而是以朋友。”

  她诧异地看他,那么说她已经从这心里诊室毕业了

  他那双迷惑人的凤眼,颇具风情地眨了眨,她不禁笑起来:“医生,我还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呢。”

  敲门声响起,蒋柏烈走过去打开那扇乳白色的门,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就站在门口,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子默环顾四周,仿佛对每样东西都恋恋不舍,却又仿佛期待看到它们重新出现在蒋医生的新办公室里。

  她走到那张伴随了她快要两年的黑色皮椅前,拎起背包,轻轻地拍了拍,接着转身跟蒋柏烈告别。

  走到楼下,她看到搬家公司的大卡车就停在大门口,车身上刷着红色的,十分醒目。她微微笑,这对医生来说也是种改变呢,她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他刚才说的话:人唯可以相信的,就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改变。

  她绕开卡车,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停在梧桐树下那黑色的车子,项屿正在等她,没有抽烟,看到她来了,面带笑容地对她勾了勾手指。她有点哭笑不得地走过去,上了车。

  “冷吗”他问。这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尽管春天就要到来,还是让人感到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她摇头,可是鼻子被风吹得半红半白,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指有点粗糙,却跟原来不太样。

  她心念动,问:“你戒烟了吗”

  “我本来就抽得不多。”他像是没有答到问题的重点。

  “”

  “更何况,”他抿了抿嘴,表情有点不自在,“抽烟对孩子不好”

  “你”子默下意识地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项屿转过头看着她,淡淡地扯着嘴角:“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也是才发现的。”她有点不敢看他。

  他拉起她的手:“两个礼拜叫做才发现,嗯”

  “”

  “你在犹豫吗”他眯起眼睛。

  她无法回答。

  “犹豫什么你不想要吗”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不是。”她断然否认。

  “”

  “我只是”她低下头,“不确定你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如果我说不要,你就不要吗”他盯着她,眼睛没有眨下。

  “不会”她觉得喉咙里有点苦,“我只是想如果你真的不要,我也要需要时间想想办法,怎么样对他她来说是最好的。”

  他沉默,沉默了很久,直到她忍不住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项屿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低声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傻的女人吗”

  “”她无法回答,可是她直觉地想,肯定是有的吧。

  “有时候我觉得很害怕”

  “”

  “你这么好,到底为什么爱上我,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她不禁笑起来,即使被他的抱得有点疼,也全不在意。其实,不止是他,蒋柏烈项峰都问过同样的问题

  “还记得我的小白吗”她说。

  “嗯。”

  “它是只流浪狗,从我第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像我。它的眼神跟我样木讷,常常有附近的小朋友欺负它,可是每次,我都是躲在边看,不敢上去帮它。”

  “”

  “有天傍晚,他们又来欺负它的时候,你出现了,你把那些小朋友赶走,还给它吃了块饼干。小白很高兴,它的眼神都变得不样了,对着你摇尾巴,样子很可爱。是你拯救了它,所以从那天开始,我就爱上你”

  项屿放开她,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要确认她没有在唬他:“就为了

  这件事”

  “嗯”她点头。

  他抓了抓头发,脸困惑:“你就为了件我根本都不记得的事,所以爱上我”

  “不然你以为是你长得帅或者身材特别好吗”她忽然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瞪她,没有说话。

  “那么实际上,这个”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项屿挑了挑眉,帮她系上安全带,冷冷地说:“你再问这种问题我要翻脸了。”

  他发动车子上路,车内的气氛竟然有点尴尬,也许是被项屿刚才的语气吓到了,也许只是在想事情,子默转过头去看着窗外,言不发。

  “不如明天去民政局吧,”项屿忽然说,然后露出傻笑,“顺便回家的路上可以去买个推车。”

  她很想斥责他太夸张了,但最后,她还是淡定地点头,说:“好。”

  于任之的信就在她的背包里,恍惚之间,她不再想把它烧掉或是听从蒋柏烈的建议用碎纸机把它碎掉,因为她开始相信也开始喜欢上于任之的那句话:

  “如果,在经历了失望背叛离别与放弃之后,你仍然充满了勇气,仍然愿意相信别人,仍然保有那颗纯真而善良的心,仍然相信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那么,奇妙的事就已经发生了。”

  完

  番外

  沙漏

  “你知道巴斯克维尔的猎犬吗”个身材魁梧但个子不高的男人在黑暗的小巷里点起支烟,他用的是火柴,所以当火光燃起的霎那,整张脸都被照亮了。他看上去约摸三十几岁,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什么犬”另个高瘦的男人猛地抓了抓头,他比较年轻,样子有点莽撞。

  “笨蛋,”魁梧的男人咒骂了声,“叫你多读点书,结果整天只知道泡妞生哥说过,女人是很危险的动物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哦”被训的人敷衍地应了声,就没再搭话。

  “现在的年轻人啊”

  “好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愣了愣,才继续道:“我是想说,生哥就像书里说的那种猎犬。”

  “”

  “看上去很酷,但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头普通的猎犬罢了可是就在你以为他不可怕的时候,他又往往会露出可怕的面”

  “太深奥了吧,”高瘦的年轻人又用力抓抓头发,“要是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

  “你的意思是说,老板是只狗”

  “当然不是”魁梧的男人掀手掌拍在年轻人后背上,“我是想告诉你,从我第天跟了生哥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人”

  “”

  “七号八号上班时间到了”

  声怒吼从巷子另头传来,两人连忙吸了口烟,然后把熄灭的烟蒂丢进垃圾箱,快步跑进座房子。那座房子共有三层,是间热闹的桌球室,在这条霓虹闪灼的街上也算是地标。

  这里的生意很好,常常人满为患,天气好的时候,客人就被安排在楼大门口的露天长椅上等待,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只能站在稍显拥挤的室内等候区。即便如此,到了周末的晚上,从四周食肆里出来的人们还是选择来到这里,度过个愉快或不愉快的夜晚。

  二楼是相对而言最安静的,因为这里只有半区域对外开放,其余都是办公区,张铺着蓝色绒面的美式球桌被围在办公区门口,即使楼下已经排队排到了黄浦江,这张桌子也仍然会被安静地保留着,桌子上方的灯是暗的,直到某个叼着烟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拿着球杆出现这个男人,就是施子生。

  “生哥”刚才在后巷的那个魁梧男人刚跑进楼大堂,就看到施子生叼着烟从正门走进来,于是连忙刹住脚步上去打招呼。

  “嗯。”施子生垂眼瞄他胸前的铭牌,上面刻着“八号“。

  “老板”高瘦的年轻人此时也跟了进来,愣了愣,抓着头发有点不知所措。

  施子生点了个头,就走上楼去。他在记名字方面很没有天赋,却对数字敏感,所以总是习惯于给别人安排号码,以代替那些让他觉得无能为力的文字。

  二楼办公区门口的墙壁上靠着两个人,个叫阿孔,个叫包纬,他们不是这里的老板,但奇怪的是,员工们却很听他们的话。

  阿孔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也许他说过,但反正子生是记不得了。他每天都穿得很正式,就像那些写字楼格子间里的职员,他给人的第印象是平淡,或者,干脆没有任何印象。可是当你被他算计了的时候,再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隐藏着的,是个异常狡猾的灵魂。

  包纬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印象深刻,因为没有人会忽视个肌肉发达眉角有疤痕,脸上写着“生人勿近”的字样的男人。但就是这个看上去凶恶的男人,却有颗孩童般的心,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怎么才来。”阿孔。

  “”子生抬了抬眉毛,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靠窗的那张桌子上有个穿着亮黄色恤衫的女孩正聚精会神地打着球,她手臂抽动,白色母球直直地向斜上方的黑球撞去,黑球滚进袋口,白球在岸边弹了下,停在桌子当中。

  好球子生忍不住在心里说。

  女孩直起身,对身旁的男人耸耸肩,男人尽管脸色不好,还是立刻拿出叠钱放在桌面上,然后抱着球杆下楼去了。

  子生看着那男人在自己面前转了个弯,消失在楼梯口,他认得他,常常在这里打球,球技不俗,也算是小有名气。

  “这女人今晚赢了足有三千块,”阿孔吹了个口哨,“加上昨天和前天赢的,已经有万三了。”

  “”包纬抬了抬眉毛,表情是贯的严肃。

  子生眯起眼睛:“你们的意思是,她已经在这里蹲了好几天”

  “是啊”阿孔看他的眼神颇有怪罪。

  子生想了几秒钟,吐了口烟,便转身朝那女孩走去。她正在数钱,心情大好的样子,所以当抬头看到气势骇人的他时,不禁愣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子生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从刚才开始就直叼在嘴上的烟,“这里严禁赌博,明白了吗”

  她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明白了就快走吧,以后别来了。”他对于可能给他惹麻烦的人,向不太客气。

  “你是什么人”她的眼神充满怀疑。

  “我”

  子生才刚开口,就被身后的阿孔打断:“小姐,不如你跟他比局,不过我们不赌钱。”

  “”

  “赌这个。”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瓶洋酒,放在桌上。

  子生吸了口烟,眉眼微微皱起,额上有几条略显深刻的抬头纹:“你搞什么”

  阿孔却没有理睬他,只是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架,温文尔雅地问:“小姐,怎么样”

  穿黄色恤的女孩放下球杆,不慌不忙:“他凭什么跟我赌“

  “凭他是这里的老板。要是你不敢,就立刻从这里消失,或者我们送你程也可以。“

  阿孔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还是样的平静,但女孩却显然被他吓住了,过了会儿,才僵硬地回答:“谁说我不敢”

  “好,”阿孔笑容可掬,“我们去那张桌子。”

  他指了指子生专用的球桌,女孩起初有点退缩,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抱起球杆。

  “喂,”子生拉住阿孔的手臂,瞪起眼睛,“别给我废话,让她滚”

  阿孔示意包纬带女孩先去球桌那里,后者照做了,于是他转头对子生露出个微笑:“难道说,真正不敢比的人是你”

  “”

  “看到她刚才打的球了吗,我觉得她还满有两下子的,你”他凑过去在子生耳边说,“不会是怕了吧”

  施子生面无表情地吐出个烟圈,用夹着烟的那个食指戳在他的肋骨上,说:“好,我比。但你给我记住,我不是因为中了你那愚蠢的激将法才去的。”

  说完,子生把烟随手丢进旁边的烟灰缸里,转身找球杆去了。

  阿孔踱到那张专用球桌旁,等到子生拿着球杆过来,才慢慢放下四周的布帘。

  “听着,规则是这样的任何方的球每进颗,另个人就要罚杯酒,”他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两只喝白酒用的白瓷杯子拿在手里晃了晃,“五局三胜,如果子生赢了,你就必须从此在这里消失。”

  他看着那女孩,又继续说:“如果你赢了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5169。”

  “什么”

  女孩撇了撇嘴,像是有点窘迫。

  “随便叫什么都可以,反正只是个代号而已。”子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嗯”包纬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要69”

  阿孔抿了抿嘴,继续说:“好吧,如果5169小姐赢了,那么子生就再也不能赶她走。另外,如果有谁在球局结束前醉倒,就算输。明白了吗”

  球赛的双方当事人似乎都对“裁判”没什么好感,自顾自地用巧可粉擦拭着皮头,副大赛将至的样子。

  阿孔苦笑着摇了摇头,把两个白球放在白线上,说:“开始吧。”

  子生和“5169”同时弯下腰,将白球击向底边,两颗球轻轻弹了下,缓缓向中间滚去,最终,是子生的那颗先停了下来。

  包纬严肃地把白球放在开球的位置上,另颗则收起来,然后双手抱胸立在旁。

  子生大力开球,五颜六色的桌球向各个方向滚去,最终,颗全色球滚进底袋。

  阿孔吹着口哨,把酒杯递给“5169”,她接过来,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子生没有管他们,弯下腰左右观察自己的球路,很快又打进两颗。

  女孩又喝了两杯,脸色有点泛红。

  子生擦了擦皮头,全神贯注地瞄准,用力击,颗全色球进袋,但同时也把颗半色球带了进去。

  “哈,”裁判把两个酒杯全都注满,递给他们,“我想我刚才说的是,任何方的球被打进,另方就要喝,现在呃,5169小姐的球进了袋,所以你也必须喝。”

  子生没有多废话,直接拿起来倒进嘴里,继续在研究自己的球路。但那女孩却喝得有点勉强。

  随着两颗贴边球被技巧性地打入袋中,桌上很快就只剩下了半色球和颗黑球,子生这才直起身,暗自得意地擦拭下皮头,不经意地瞥了女孩眼,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劲,于是他蹙了蹙眉,低下身子,尽管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有丝怜悯之心,却仍然准确地将黑球打进了底袋。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