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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作品:白羊与狮子|作者:萌诗滴|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03:27:44|下载:白羊与狮子TXT下载
  座人的意志直都是体两面的积极与消极,动与静明与暗,相互消长,共荣共存的。通常很多才多艺,也可同时处理很多事情,有些则会表现出明显的两种或多种人格,这种多变的特性,往往令人难以捉摸。

  “他们对事物的思考很快,改变主意也比般人快。双子座有着双倍于别人的力量思考力,却也需要比别人多倍的时间去恢复。所以,双子座是个善良与邪恶,快乐与忧郁,温柔与残暴兼具的复杂星座。”

  “的确是有点复杂。”子默点头。

  “在你眼里,男人都是复杂的是吗”说完,蒋柏烈合上书,脸无奈地看着她。

  “也许吧”她有些泄气地垂下肩膀。

  “那为什么不直接点呢。”

  “”

  “你可以走上去,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就是这么简单。”

  “医生,在你眼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件事是艰难的是吗”

  “不,有的,”他坦白地摊了摊手,“叫个不爱我的人爱我,或者叫我去爱个不该爱的人,等等等等太多了。可是子默,情不自禁地去爱个我爱的人,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她狐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相信我,子默,”他说,“有些事也许你现在觉得很难,但人都是会成长的,当有天你回头看的时候,会发现那些你曾经以为的鸿沟,只是条浅浅的小溪,而前面还有更大的鸿沟在等着你。”

  “”

  “所以,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因为幸福有时候转瞬即逝;但也永远不要以为自己是最糟糕的那个,因为你所谓的糟糕很可能在别人看来就是种幸福。”

  这天晚上,子默回到家的时候,项屿房间的灯是暗的,她有点心神不宁,脑海里总是盘旋着蒋柏烈的那番话。她去楼下的茶餐厅叫了份外卖,临走的时候,又多加了个菠萝包,她很想吃些甜的东西,因为那会让人有幸福感。

  她低着头,慢慢地踱到楼下,台阶上有脚步声,她抬头,就听到于丽娜清脆的声音说:“施子默。”

  她抬着头,怔怔地看着她,想挤出个笑容,却怎么也办不到。

  “能带我上去吗,项屿不在,门卫怎么也不肯放我进去。”说完,她不停地跺着脚,也许是怕被蚊子咬。

  “哦”子默拿出门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下,推门进去。

  两人沉默地走进电梯,又沉默地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个个地跳动着,仿佛那就是心跳的数字。“叮”的声之后,电梯门向两边退去,子默率先走出去,摸出钥匙打算开门。

  她很怕项屿会突然开门,更怕眼睁睁地看着于丽娜走进去,所以她只有让自己先关上属于她的那扇门,才能隔绝切的恐惧。

  “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就在她转动钥匙的时候,于丽娜忽然在她背后说。

  子默打开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请于丽娜进去坐。可是后者显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你不是来找他的吗”子默关上门,拿着外卖坐到餐桌上,吃了起来。

  “能分我点吗”于丽娜忽然说,眼神很直白。

  “”

  “我还没吃晚饭呢。”

  她站起身,去厨房拿了只碗和双筷子,把自己的那大份炒饭分了半到碗里。

  于丽娜不客气地坐下吃起来:“你总是这么大方吗,什么都分人半”

  她看了看她,没有理睬,继续吃着炒饭。

  她们沉默地吃着,直到全部吃完,子默才发现了件奇怪的事:她们也算是情敌吧

  而她刚才竟然分了半的炒饭给情敌吃

  “可以给我喝杯水吗”于丽娜又说。

  子默不情愿地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罐汽水,摆在餐桌上:“只有这个。”

  于丽娜倒也不介意地打开罐子喝起来,差不多到酒足饭饱的程度,她忽然说:“你不觉得项屿最近变了吗”

  “”

  “他变得奇怪了,好像不是原先的那个他。”

  “”

  “我最近常常看到他个人在酒吧喝闷酒,对那些上来搭讪的女孩不闻不问,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子默并不想听她在这里长篇大论,尤其谈论的是关于项屿的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

  “你知道吗,酒吧的老板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绵羊,因为他对上来搭讪的女人有求必应,温顺得像只羊。”

  绵羊子默苦笑,她是只绰号叫做“狮子”的白羊,而他是被称作“绵羊”的狮子他们两个还真是对名不副实的怪咖。

  “你难道不好奇,他在别的女人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于丽娜忽然定定地看着她,嘴角擒着笑。

  她以为那是充满了嘲讽的胜利的微笑,可是她错了。

  “我眼中的项屿,其实只是在内心深处埋着个不为人知的心结的男孩罢了。”

  “心结”她蹙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可是于丽娜却没有理她,也没有准备为她解答疑惑的样子,而是继续说:“他是我爱上的第个男孩子我是说,在高中的时候。我十七岁情窦初开,第个爱的人就是项屿。”

  “”子默垂下眼睛,她又何尝不是呢。

  “那时他很出众当然现在也不差那时我很漂亮,成绩又好,所以很高傲。”

  子默挑了挑眉,忍住了要翻白眼的冲动,心想:谁要听你说这个

  “我直觉得只有优秀的男生才配得上我,而项屿恰好就是那个人。我约他出去,他答应了,我以为他也喜欢我的,我们去溜冰,玩得很开心,他还吻了我”

  子默痛苦地别过脸去,心却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

  “但他只是吻了会儿,然后推开我,喃喃地说,不样,原来不样”于丽娜顿了顿,忽然微笑地看着她,“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意思是跟你不样。”

  “啊”她错愕。

  “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凭股女人的直觉。”

  “”

  “还记得有次你跟个高年级的男生出去约会吗”

  子默抿了抿嘴,当然记得,那是她唯的次跟项屿以外的男生约会,她忘记那是个怎样的男生,也忘记自己去了哪里,她只记得她在跟他赌气,既然他可以跟于丽娜出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约别人呢

  “他知道以后,脸很臭,”于丽娜微微偏着头,像是真的想起了当时项屿的那张脸,“那是我第次真实地感觉到个人在妒嫉,强烈到近乎疯狂的妒嫉。”

  子默苦笑了下,那不过是,被人抢了“宠物”的妒嫉吧她在身边的时候,他不知道珍惜,她要离开了,他又不准。他们常常陷入这样毫无意义的拉锯战之中,赢的人总是他因为她是付出了真心的那个。

  “那天我本来是约了他去溜冰的,可是他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你的事后,直心不在焉,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他哥哥,知道你还没回家以后,他就丢下我个人跑了。”于丽娜嘴角的笑容有点悲伤,有点凄惨。

  项屿最后在离家几条马路以外的冰淇淋店门口找到了她,那个跟她约会的男孩手里拿着两个白晃晃的蛋筒,正打算请她吃,就被项屿把夺过来硬生生地扣在头上。她还记得,项屿大声对那男生吼:

  “别碰她,她是我的”

  他拽着木讷的她的手往家的方向奔去,他在昏暗的街心花园里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然后疯狂地吻她,不是个羞涩的十八岁少年的吻,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吻。

  那晚以后,她没再跟他赌气,他们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度过了段青涩而美好的时光

  可是幸福总是太短暂,有时候子默不禁怀疑那些时光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只是种下意识地缓解痛苦的方式

  “你告诉我这些,”她幽幽地开口,“是想说什么”

  于丽娜摇头,轻声说:“只是想告诉你,我眼中的项屿。”

  “”

  时针指在“9”的位置,客人站起身,拿上背包:“我该走了,谢谢你的炒饭。”

  子默摇头,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大门口,打开门。

  “再见。”

  说完,于丽娜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子默关上门,靠在门背上,不由得叹了口气。也许,项屿真的不过是个藏着心结的大男孩罢了,可是如果这个心结连她也打不开,那么他们永远只能这样互相伤害着,无奈却迷茫,输得不彻底,也赢得不痛快。

  五下

  周下午,项峰打电话来,叫子默马上去他的工作室。尽管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事,但她还是匆匆地去了。

  然而推开门,她愣了愣,因为面前站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于任之。

  “你好。”于任之身材高大,站在房间中央,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你好”子默怔怔地点头,露出尴尬的微笑。

  “看吧,”项峰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两张稿纸走过来,“我就说我们认识的是同个人,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这么个施子默,能把项屿那个臭小子折磨得死去活来。”

  她错愕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老于帮我的书画插图有好几年了,”项峰继续说,“前几天他拿了张照片来我这里,问我能从照片上看出点什么,刚好臭小子来找我,看到照片,口咬定是你拍的。”

  “”

  “老于不相信,所以我只能叫你上门来给他验货。”

  “”子默脸上的表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项峰拍了拍正在翻白眼的于任之,转身去旁边的堆稿件里找东西。

  “这个世界真是小”于任之由衷地说。

  “嗯”

  “你没看到臭小子看他的眼神,”忙着找东西的项峰不忘忙里偷闲地补充道,“简直像警察审犯人。”

  “哦,关于这点,我可以作证。”于任之苦笑。

  “对不起”子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项屿有时候的确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于任之笑着摇头,也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所以没再说什么。

  “你们又吵架了吗”项峰问。

  “啊嗯”

  “我想也是,最近他的脾气有点暴躁。”

  “我”她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我跟他说分手了”

  项峰和于任之都诧异地看着她,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睛,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项峰跨过地上的堆纸,“你跟他说要分手他怎么说”

  “他,”子默抓了抓头发,“他没说什么。”

  项峰就像是看了十几年烂戏终于等到场好戏的观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啊怪不得,怪不得他是那副表情最好再来个追求者,那么这出戏就完美了。”

  子默暗暗地苦笑,项峰有时候就是有种恶趣味,他喜欢捉弄项屿,但实际上又很疼这个弟弟,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转过头看向于任之,发现他正以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颤,连忙移开了视线。

  晚上项峰留子默和于任之吃晚饭,后者说工作很忙推辞了,子默留了下来,对于工作不稳定的她来说,有人请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们去了常去看球的那个酒吧,点了两份主食和碟花生,就算是解决顿饭。

  “我弟弟是个很麻烦的人,”项峰双手抱胸,翘着腿说,“他有他自己的套哲学,他从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总是顽固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就算知道错了也仍然嘴硬地坚持着。所以”

  “”

  “你能够忍耐他这么久,是他的福气。”

  “”子默看着面前盛满了矿泉水的玻璃杯,“可是现在,切都要结束了”

  她伸出手,转动着杯子,看着平静的水面掀起淡淡的波澜,如果生活能够像这杯水般平静,那该多好。

  项峰沉默着,像在考虑些事情,过了会儿,他平静地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他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谁也找不到真正的他。”

  “”也许吧,也许那就是为什么她跟他起走过了十二个年头,却始终无法确定他的心意。

  “默默,还记得那场车祸吗”项峰的眼神温暖而犀利。

  “嗯”

  “你是不是还在怪他没有马上去看你”

  子默别过头去,尽管过了许多年,可是那惨淡的回忆从来没有从她心头抹去但她还怪他吗

  “已经不怪了,”她说,“书上说得对,时间可以冲淡切的”

  那比起他后来带给她的伤害,也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项峰淡淡笑:“其实,他是不得以。”

  “”

  “有时候,回想起那天的情形,我还会有点后怕”项峰说这话时,脸上有点很难得的忧愁。

  “”她轻蹙着眉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那天我是提早回家打算给他过生日的,左等右等他还是没回来,于是打算出去找他。我在楼梯上碰到了慌忙赶去医院的你的父母,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的第反应是要快点找到那小子,告诉他。”

  “”

  “我在几条街外的拐角找到了他,他看到我,满脸微笑地把我拉到墙角,说他正在这里等你,你定是买了他喜欢的冰淇淋蛋糕,从蛋糕店回来会经过这里,他打算跳出来吓你。”

  “啊”

  项峰看到她惊讶的样子,仍然是淡淡地笑:“我当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可是后来,我还是强迫自己抓着他的衣领告诉他你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

  “”

  “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双眼无神,嘴里喃喃地说怎么办,哥,那怎么办。我没办法回答他,我自己也觉得很乱,但我下意识地拉着他拦了辆出租车,去医院看你。”

  “”

  “你知道吗,”项峰笑得眼角的鱼尾纹也深起来,“那个没用的家伙在车上就开始抹眼泪,我安慰他说没事的,但他还是哭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啊”子默满脸的错愕,那仿佛是个她从来不认识,也不曾看到过的项屿。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想他简直是跌跌撞撞地跑进去,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你父母,他们在手术室外面等得很焦急,那小子就卷缩在长椅上,肩膀缩成团,不停地抹眼泪。从他成为我弟弟的那天起,我就没见过他这样,从来没有”

  “但他”子默有点哽咽,“为什么不来看我”

  “因为,他的过敏性哮喘病又发作了,而且很厉害。”

  “啊”

  “医生说你没有大碍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他很快乐,快乐极了。但我看着他的脸从极度的快乐到极度的痛苦,就好像从天堂掉进地狱,他下子跪在地上,嘴唇发紫,嘴里发出那种恐怖的呼吸声,然后整个人像烂泥样倒在那里,连求救的力气也没有护士把他抬上担架车的时候我害怕得要命,他有好多年都没再发病了,那张脸看上去那么可怕,好像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可是”她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他那次真的病得很厉害,医生说是因为他的情绪太激动了,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人很虚弱,他央求我不要告诉你,因为你定会担心,你知道吗,当他用那种表情对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第次觉得嫉妒他愿意为你做这么多事,而我这个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许永远都没办法跟你比。”

  “怎么可能”她流下眼泪,他竟然不告诉她,点也不告诉她。

  她想起那个让人疑惑的梦,已经手背上点点的湿意忽然就明白,那种温暖的触觉,其实是他的唇。

  “如果你问我他是不是爱你,我没办法回答,因为我不知道,任何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没办法知道。他愿意为你做很多事,但同时又残忍地伤害你,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从来不愿意告诉我。但有点我可以肯定的是”

  “”

  “无论什么时候,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愿意立刻飞奔到你身旁。”项峰的眼神沉静而坦白,仿佛只是个讲故事的人。

  子默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天空又下起了雨,玻璃片模糊,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就像项屿,总是用这层薄薄的雾气隐藏着自己,她伸出手想要抹去那层雾气,他却总是转身躲开。

  她默默地流着泪,为他,也为这纠缠的十二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抬起头,看着项峰。

  他还是淡淡地笑:“也许,我只是觉得自己有义务把我对他的看法说出来,至于你们最后会怎样,那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看着他,眼神迷惘。

  陈潜于丽娜以及项峰,分别对她说了个他们眼里的项屿,跟她以为的是那么不同,她开始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项屿。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也许真正的项屿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相信谁不信谁或是从此忘了他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不下雨了,子默垂着头,言不发。项峰叹了口气,走过来摸了摸她的短发:“傻丫头,直以来都是你太宠他了,如果你不是这么忍气吞声,他早就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她缓缓地抬头,还是不说话。

  “好了,”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像个总是鼓励着她的兄长,“我认为你做得对,要让他知道你的态度,给他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好吗”

  她肿着眼睛,怔怔地点头。

  项峰露出个无奈的微笑,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说:“咦,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

  “真不明白那小子为什么这么爱捏你的脸颊,还以为你的脸捏上去像包子呢,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没塞肉的油面筋。”

  她笑了,笑得很木讷,却也很高兴。她重重地捶了他下,引来他阵龇牙咧嘴。

  有时候,成长的路上能有个如此真诚的兄长,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那之后的几天,子默想了很久,也挣扎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想找项屿再谈次,但他却总是不在家。她以为他去比赛了,可是陈潜却说没有;她打电话给他,总是忙音;她给他的语音信箱留言,他直没有回;她去酒吧找,他也不在。项屿就好像人间蒸发了,谁也联络不到他,谁也找不到他。

  周二的下午,她打开电视,那是她每个星期的这个时间都会做的事看他那档枯燥而乏味的围棋节目。他从来没在那节目里露过面,唯曝露的只是那低沉的声音以及修长的手指,但她还是会看,每期都看,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节目放了个片头,就开始插广告,等到广告结束的时候,画面上端坐着位知名的体育节目主持人,他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各位观众下午好,本期围棋节目由于摄制原因暂停播放。但是我们体育专访的特别单元邀请到了刚刚在国际大赛中举击败众多高水平选手夺冠的项屿先生,为我们做独家访谈。”

  子默错愕地盯着电视屏幕左上角“直播”的字样,难道,他在电视台

  镜头切换了下,项屿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下子就出现在她面前。

  “下午好。”他面无表情地欠了欠身,便双手交握坐在那里,言不发。

  “好的,那么首先来谈谈这次的比赛”

  他瘦了,眼睛周围竟然有层淡淡的黑眼圈,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消失了,即使偶尔露出笑容,也是出于种礼貌或客气,不像平时那个充满了魅力的项屿。

  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他,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很想见他,想问他很多话,也想告诉他很多话。

  她忽然拿起背包和车钥匙冲了出去,她要去电视台,既然他在那里,她就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就算真的要忘了他,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所幸因为工作的关系,她还认得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到了以后很快就找到了那档节目所在的摄影棚。她推开门,有点气喘,用力平复着心情,越过所有人寻找聚光灯下的他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他了,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瘦些,只是表情没那么冷漠。

  她走过去,站在摄像机旁边,他没有看到她,还在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好,那么今天很高兴项屿能接受我们的访问,祝你在今后的职业生涯中赢得更多的比赛。谢谢。”

  “谢谢。”

  直播完毕,项屿垂下肩膀,她知道,那是他暗自松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仰头喝起来,才喝了几口,就看到她站在摄像机旁边,不禁呛了起来。

  “咳咳咳”

  旁边两忙有工作人员上来递纸巾给他,他擦了擦嘴,然后蹙着眉紧紧地盯着她,仿佛在问:你来干什么

  她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现场是各种指挥的声音,有点嘈杂,他们默默地凝视着彼此,千言万语都化作个温暖的眼神。

  他站起身,把别在领口的麦克风取下来,朝她走过去。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他还是那个项屿,那个在初次见面的清晨跟她狠狠地撞在起的项屿。

  “你”他才要向她伸出手来,就被人打断了。

  “项屿先生,”个记者拿着录音笔举到他面前,“请问你真的是项峰的弟弟吗”

  “”他皱起眉看着那个男人,像是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两兄弟个是炙手可热的侦探小说家,个是曾经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围棋选手,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定义的你觉得自己比哥哥强还是弱”

  项屿推开他的录音笔,给了个表示厌恶的眼神,想就此吓退那个人。

  “你跟哥哥感情不好吗”

  “”

  “还是说你很嫉妒哥哥”

  “你够了”他忍不住说,声音是山雨欲来的那种平静。

  “你不愿意回答吗”

  “是的。”他瞪他。

  “那么最后个问题,你对今天娱乐杂志上报道的关于项峰先生的绯闻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他就快到了忍耐的边缘。

  “你是说你不介意他是个同志吗”

  奇项屿瞪大眼睛,像是要给那人拳:“你在胡说些什么”

  书“你没有看吗,关于项峰的绯闻”说完,那男人很敬业地拿出本八卦杂志,封底是几张模糊的照片,个轮廓看似项峰的男人搂着个比他矮了半截的人。

  网项屿随便地瞄了眼,已经要破口大骂起来,却忽然眨了眨眼睛,错愕地看着那几张照片。

  照片上的高个子是项峰没错,戴着眼镜,白衬衫配马丁靴,那种不伦不类的风格除了这位怪诞的侦探小说家之外也再没什么人会欣赏但项峰搂着的那个人,穿着件他熟悉的格子衬衫和破洞牛仔裤,头短发在夏夜的微风吹拂下有点凌乱也许很多人会以为那是个男孩,但他知道不是。

  那是子默,他的施子默。

  巨蟹

  六上

  项屿把夺过杂志,冷冷地对子默使了个眼色,就走开了。

  摄影棚里人来人往,子默看着那个熟悉却有点陌生的背影,心里不禁动。匆匆地跟上去,刚才的瞬间发生了什么,他在生气吗生她的气

  可是为什么

  她走过拐角,讶然发现自己跟丢了,整条走廊上是空荡荡的,没有他的影子。

  “你给我过来。”有人扶着她的脖子,把她按到门后面。

  楼梯间的灯明晃晃的,可是项屿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却比日光灯更让人头晕。

  “你自己看吧。”他把杂志交到她手上,双手抱胸,没再说话。

  子默捧起杂志认真地看上面的照片,两人沉默了许久,项屿终于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她抿了抿嘴,“光线太暗了,如果再加个闪光灯就好了”

  “施子默”他语气平静,眉头却皱得很紧。

  “好吧,”她投降,“那是我跟项峰。”

  “”他的表情很紧张,像是怕怕从她口中听到什么不愿意听的事。

  “他只是在安慰我。”

  项屿沉默了,也许在思索着什么,眉头仍然锁得很紧,手指不自觉地摸着下巴,她这才发现,他脸上有青色的胡渣,短而生硬,戳在她脸颊上的时候隐隐作痛。其实,他不止爱捏她的脸颊,也很爱用胡渣来扎她

  “喂”

  她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他。

  “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

  “什么事”

  “是有件事要问你。”

  “”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帆布鞋的顶部有块小小的污泥,她很想蹲下身子把它抹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我出车祸的时候,你也病了吗”

  “”

  她没有看他的脸,却知道他惊讶地抽气。他们太熟悉彼此,却越来越不了解对方。

  “项峰告诉你的”他沉下脸来,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她点头。

  “”他不说话了,仿佛这段对话就此结束,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可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项屿沉默着,看了看头顶上那明晃晃的灯,眯起眼睛说,“你当时也在病床上,知道又怎么样呢”

  “可是”她喊道,“可是可是”

  没有下文,她有千万个“可是”,却说不下去。

  “算了,”他大大的手掌轻轻放在她头上,“知道或者不知道,又能改变什么”

  “”也许不能改变什么,却可以让她好过些,让她能够支撑得更久些。

  他们离得很近,只是个拳头的距离,她的心跳有点快,因为他的手掌还放在她头顶,他正用种蛊惑人的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到底有多久,他们没有这样安静地呆在起,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各自想着心事

  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片刻的安静,项屿有点恼怒地接起来,个尖锐的女声透过嘈杂的电波回荡在空气中:“喂,你上次说过,要带人家出去玩的,什么时候才兑现”

  他想躲开子默,却发现没有地方可躲,于是敷衍地说:“我现在没空。”

  “那什么时候有空”对方撒娇地说。

  “不知道”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电话被掐断了,他无措地拿着手机,像做错了事却又要粉饰太平的孩子,眼睛时不时地瞥向她,却不敢跟她对望。

  子默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也许他说得对,有些事,知道或不知道,又能改变什么呢

  切都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他清咳了下,装作根本就没有接过那通电话般:“我说,你给我离项峰远点。”

  他的口吻,不像是命令,也不像是请求,。他永远把她当作是只笼中的小鸟,以为没有他的准许,她就飞不出去。

  子默垂下眼睛,说:“我也有,我想要的自由。”

  “”

  “项峰不会伤害我,”她抬起头,毫不惧怕,“至少不会像你那样伤害我。”

  他错愕着,仿佛从她嘴里出来的是句魔咒。他没有料到,笼中小鸟也终有飞向蓝天的刻。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把按住,她知道他低下头就要吻她,她别过脸去,下巴被他捏得生疼,温暖而烦躁的唇凑过来,捉住了她。

  他们吻得挣扎而别扭,他舔她的舌头,她可以闻到他嘴里淡淡的烟草味,那股熟悉的伴随了她很多年的味道,蔓延在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唇上手指上甚至在她的恤上,挥之不去。

  她忽然觉得屈辱,他想征服她,无所不用其极地征服她只因为那几张项峰搂着她的照片。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当有人侵犯了他的领地的时候,他会怒吼着反击,却从来不愿意许下任何承诺。

  子默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把项屿推开,他们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沉默了几秒钟,她夺门而出,项屿追到走廊上,就要抓住她的时候,走廊的尽头有工作人员喊住了他。她溜进电梯,没等他追上来,门就合上了。

  她的手机响,是他打来的,她按掉,他再打,她还是按掉。这样反复了几次之后,她终于赌气地关掉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想让自己任性次,彻底地任性次。

  晚上睡觉之前,他来敲她的门,他说:“狮子,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就躲在门后,透过猫眼看他,他紧紧抿着嘴,眼神凝重。她没有回答,背脊抵着门,轻声叹气。

  “你出来,我们谈谈。”

  “我不要”她倔强地说。

  他们总是再地错过那些能够把话说清楚的机会,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彼此的不安与倔强。人啊,越是想要证明什么的时候,就离那个答案越遥远。

  “我保证不会像下午那样了”他轻轻拍打着门,很无奈。

  子默抓了抓头发,打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项屿的电话。

  他立刻接了起来,她说:“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最近过得很糟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她很想说,她也是。

  “总是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你不是赢了陈潜吗”

  “那是意外,”他苦笑,“我只是开了个小差,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赢了”

  “骗人”

  “我没骗你。”

  “”

  “说吧,小怪物,你想要我怎么样”他叹息,仿佛彻底地投降。

  “”

  “只要你别再闹别扭,什么都可以”他疲惫地靠在门上,跟她背对背坐着,当中仅仅隔了扇门,却仿佛远隔千里。

  “你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

  “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

  他叹了口气,怔怔地问:“狮子,你这是在逼我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甚至于,她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个所谓的名分吗还是跟自己所爱的人在起,爱他,改变他,也改变自己。

  “再见。”她说完这句,便挂上电话,拔掉电池,然后坐在地上流泪。

  她没有把握改变自己,更没有把握改变他,她很想打开门走出去,扑到他的怀抱里跟他亲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样,看他笑着捏自己的脸颊,然后继续着这段纠缠而混沌的关系,直到再次地心痛,痛到麻木那样的话,她会不会真的忘记得快些

  但她知道她不能,否则她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天晚上很宁静,子默躺在床上,没有开灯,高高在上的三十二楼就像座堡垒,把他们与外界隔开来。她直以为自己透过镜头所看见的世界是虚幻的,但其实,她用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也未必真实。

  隔天下午,子默接到通顾君仪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周六去公司工作。她有点吃惊,经历了这些天的变故,她觉得那个原本对她来说亲切得如同姐姐般的顾君仪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猜不透她的想法,甚至觉得费解那个她曾经羡慕崇敬的顾君仪去了哪里

  是不是人旦长大,就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就算还没准备好,也必须上路,因为时间只会流逝而不会等待。她很怕有天,忽然发现自己所执着所相信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那么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可是周六的早晨,子默还是去了,像以前那样,背着大大的背包,走进公司的走廊,没有人跟她打招呼,大家都各自忙碌着,忽略了别人的存在。

  她走进摄影棚,顾君仪正在跟客户开会,于是她默默地走到摄影师的位置上,开始摆弄器材。

  过了会儿,顾君仪走过来,说:“今天是拍杂志人物照,编辑的意思是说拍得生动些,最好挖掘出人物不样的地方。我等下要去隔壁的棚,你个人没问题吧”

  子默怔了怔,才点头。

  顾君仪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笑,就离开了。

  子默难掩心中的失落,曾几何时,小顾姐总是陪伴在她左右,亦师亦友。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像被抛弃了,没有人再为她遮挡,她不过是个爱摆弄相机的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罢了。

  陈潜走过来,自然地坐在聚光灯下的高脚凳上,毫不怯场:

  “可以开始了吗”

  子默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怎么,这身衣服不合适吗”他站起来从上到下地打量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了,笑得狰狞:“君仪没有告诉你吗,我是今天主角之。”

  她使劲摇头。

  “她啊,这几个星期为了你的事到处奔走,但是好像都不太顺利。知道有杂志要给我们做特辑以后,她请我帮你安排工作,”陈潜不笑的时候反而很温柔,“这可是第次”

  “”

  “我们在起这么久,她第次到对我说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

  “可见,你的面子还真大。”他眨了眨眼睛,有种跟三十五岁不相称的调皮。

  子默错愕地向门口望去,顾君仪早就走了,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抱怨,但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帮助她鼓励她,而她竟然错怪了她

  子默低下头开始认真地对焦,眼睛有点模糊,但她忍住了。她会按照顾君仪交代的那样去做,不再有怀疑,也不再有失落哦,如果可以,她仍然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像小顾姐那样出色的人,坚定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摄影棚里灯光闪烁,子默和陈潜之间的互动很好,中场换装的时候,杂志编辑看过照片轻轻点头,她不禁松了口气。

  就在她垫高支架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马蚤动,她没有回头,却听到个熟悉的声音说:“喂”

  是项屿,从外面走进来,背着只跟她模样的背包,连脚上的帆布鞋也跟她穿的是同个款式。

  编辑让他快去换衣服,他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就匆忙走了。

  子默抓了抓头发,问:“不是陈潜的专辑吗”

  “是啊,”编辑点头,“但是下期是项屿的,所以就起拍,而且也要拍些他们的合照。”

  “哦”她闷闷地应了声,觉得头皮发麻。

  项屿和陈潜起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子默忽然觉得眼前亮,两人都穿着西装衬衫,但下身却是牛仔裤配球鞋,最关键的是,发型都很有个性,颇有种八十年代流行的雅皮士的风格。是啊,她从来没见过梳着阴阳头的陈潜和扎起马尾的项屿。

  她略低下身子从镜头里看着他们,原来,项屿的头发已经那么长了,长到可以扎个小小的马尾,只是额前的头发不太听话,悄悄地散落下来,就掉在他的眼睛旁边,显得他的眼神很动人。

  她让他们两个随意地站着,互相交谈,或者干脆摆出各种表情看着镜头,拍了会儿,她忽然笑起来,悄悄地在心里笑,不让任何人看到。

  “先停下。”她举手示意,请陈潜先到旁边休息。

  走到坐在高脚凳上的项屿身旁,子默轻声说:“有个问题。”

  “”

  “为什么,你每个表情都很相似”

  项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每个表情都像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引诱异性的公鸡。她抓了抓头发,不想在心里使用更糟糕的形容词,只是淡淡地对他说:

  “放松点,就像平时你跟陈潜在起时样。”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悄悄地拉住衬衫的角:“可是,这里明明还有你”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像在埋怨,也像在撒娇。

  她以为自己会脸红,但她没有,她只是冷笑着,毫不惊慌地甩开他的手。

  “子默,”陈潜走过来,身旁跟着编辑,“能不能先把我们两个的部分拍完,我刚刚接到电话,等下还有事。”

  “好”她点头,感到项屿的手又伸过来。

  “还有,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这样”

  编辑脸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构想,她什么也没听到,因为项屿放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