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句也不断的接着说了下去。只是眸中精光暗暗闪烁,略做了些许隐瞒。
一念之间,天之厉从天之佛面上收回视线,转而跪坐在他的披风上,将毫无知觉的她扶坐起。
天之佛无意识下,丝毫没有戒备和敌意,身子只如软物,任由他人摆置,被他这一番动作,身上佛衣微有凌乱,便顺从服帖得靠在了他怀中,高束发髻的头无意识轻靠在他颈窝旁。
突然砰地一声,又紧接哐当一声,寂静无声的一念之间接连响起两阵震耳之声。
天之厉看都未看地上被他震碎的六瓣莲冠,刚要抬手继续下一步动作时,见散了他一臂的银色发丝,一皱眉,掌心凝功,正欲隔断她碍事的头发,却在功力即将落下时,似有什么阻止他,掌心一顿,又变了主意,只无意识皱眉拂开臂上银发。
动作间才又见她大半散开的银发,都盖在了他垂在身后的黑发上,丝丝相叠,天之厉沉稳算计的眸光有一瞬停顿,拂开头发的手指突然移动,拨开了挡住她脸的头发。
天之佛面色平和,恍如毫无知觉沉睡着倚靠在他怀中,全靠他肩膀支撑,身子才不至于落到地上,向来威严冷傲的面上此时因着散发,多了一丝除蕴果谛魂外,世人从未曾见过的温润柔和。
这才是普度苍生,背负罪业的慈悲宁静。天之厉眸光突然一闪,满是算计光芒静静看着她面容,半晌后,想到了什么,忽然以指意味不明地抚在了她面上,满眼恨戾:“对抗近千年,吾竟是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只要这个东西毁了,便足以让你天之佛楼至韦驮万劫不复,不容于世。”
说完,沉威垂眸,抬手一凝功,缓慢解开了她脖颈下的盘扣,脱去她佛力最盛的外衣,此天之佛身份象征的佛衣,非同一般衣物,如此方能减少他功力损耗,这衣物他亦有其他用处。
片刻后,天之厉看了眼褪下的佛衣,掌心骤起雄厚王厉之气,于佛衣下形成黑色闇气球体,衣物上的佛力见强悍之气,瞬间散出恢弘佛光,与厉氛相抗,一念之间顿被照得亮如白昼。
要得便是如此,一切如预料之中,天之厉眸光巍然凝霸望向古堡废墟处,翻掌一扫,掌心相对抗的佛衣和厉气光球倏然凌空飞起,悄无声息,落在废墟上。
受此雄浑功劲儿冲击,任何地面都会震荡轰隆难止,一念之间却是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声响传出,两股光力触地瞬间,竟被地面急速吞噬,眨眼化为虚无。
一刻后,一道冷蓝色光泽,突然自二人披风和袈裟铺着的地面下疾闪而过,迅如闪电。
天之厉见此,眸色微松,果如他所猜测,这才看向怀中一直搂着的天之佛,沉稳淡淡道:“没有你之圣气,吾想要进入中阴界,没有任何可能。这一曲局中局,便是为了今日。你自负无须担心的中阴界,未来的变数,便是送给你的康复之礼。但愿接下来之应对,你不要令吾失望。”
说完,一掌直接按在她背心,与扶在她腰间的手同时提功,骇人王厉之气陡然如龙卷风般拔地而起,将他们二人笼罩在了其中。
一个时辰后,一道沉威之声自一念之间传到了一里之外。
“鬼邪,带蕴果谛魂进入!”
话音尚未落尽,蕴果谛魂一拈佛珠,已瞬间化光消失。
鬼邪见此轻笑一声:“该得到的已经得到,还有剩下的一会儿也要如我们所愿,再急着返回去也没有用。”
顿了顿,扫一眼四处别样的阴森诡谲之景:“还不如慢慢走,欣赏一番苦境和中阴界交界处的美景,除了厉族,这无人知晓的密地,若无我们带路,你是进不来的,虽有路观图,你也只能站在一念之间的外围,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浪费了着实可惜。”
声音悠然飘散间,鬼邪身形化作一团白光消失。
一念之间内,“天之厉!”陡然一声厉喝,倏忽间便是冲天震怒之利掌:“放开至佛!”
蕴果谛魂料到天之厉不会如寻常人般疗伤,只是未曾想到会是如此,见他还在动作,眸底怒气倏然便翻卷成了慑人怒火,另一手佛光闪过,奥义吠陀现世,一瞬之间,剑掌同时攻向了天之厉。
天之厉恍如未察,只沉稳平静,继续为靠在他怀中状似昏迷的天之佛,穿着脱下的佛衣,手指不时将压在衣服内垂落的发捋出。
就在蕴果谛魂瞬间要伤了他时,天之厉手指轻一点天之佛心口,便继续为她扣着脖颈盘扣。
天之佛瞬间睁开了眼,清明威严,沉静向蕴果谛魂看了一眼,根本不像一直昏迷之人,反倒好像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让他住手!蕴果谛魂见此,一震,至佛无事!紧绷的心神陡然一松,虽不解发生了什么,但观她清醒,确实是无碍了,面上怒气微散,不假思索一斜剑身,掌力亦扫向了另一旁,凌空旋身撤去了部分功力,亦将撤不掉的功力泄到了别处地面。到底疗伤途中发生了些什么,离开此地再详细询问。
此时才发现天之佛虽醒,却一动不动,似是受人控制,必然是天之厉故意为之,无法推测他此举意图,蕴果谛魂握紧奥义吠陀,暗暗皱了眉头。
片刻后,天之厉扣住了最后一个盘扣,扶着天之佛自己坐在袈裟上,才起身,飞掌扫出一道功力,直射而入天之佛心口,平静对上她冷厉的眸,淡淡道:“吾做事喜欢有始有终,既然是吾脱的衣服,自然该吾为你穿好。而你必然不愿,吾只能出此下策。”
说完回掌撤功,“最后一步,你之伤势痊愈了。”
天之佛闻言缓慢威仪站起,轻抬右臂,自掌心飞出一道佛光,奥义吠陀受召,嗖然脱离蕴果谛魂之手,飞入了她掌心:“你就不怕吾接下来疗伤时,对你动手!”
天之厉沉笑一声,威严自负看着她:“这世上尚无吾会怕的事。”
天之佛沉静扫过他幽深沉暗的黑眸,利光威严一凝,冷冷道:“日后,你会为今日之言付出代价。”
说完,便飞剑凝功,浩然佛力自身上飞出,亦不出言提醒,光闪而至他身前,右掌一抬,运使禅天九定之招,浩瀚佛力霎时通天贯地,急速灌注奥义吠陀之身。在她不曾注意的地面,正暗暗急速吞噬着她运使出的部分佛力。
天之厉暗示意鬼邪退到一边,让天之佛动作。
鬼邪会意,暗敛精光,移步站在了提前早已探好的地方,掌心暗暗使出了不会被任何人发觉的祭司之力,急速将早已融入地面的厉气,和正在源源不断进入的佛力融合。
只闻刺啦一声,天之厉胸口伤口处的衣物被功力震碎。
天之佛片刻未停,一掌凝聚佛力按去,另一掌急速将融合了禅天九定功力的太素之气,自悬空的奥义吠陀抽出,令其浮动于剑身表面,强势吸引天之厉体内留存的噬体之气。
天之厉只觉心口一阵从未有过的烈火烧灼之痛,一瞬便觉自她掌心释出一股柔和佛力,瞬间缓解了此阵痛楚,眸光若有所思一动,看了专注于为他疗伤的她一眼,随即对鬼邪密语了一句:“照计划行事!”
鬼邪秘密领命,倏然加强了灌注入一念之间地面的祭司之力,加强了吞噬佛力之势。
天之佛略感疗伤之佛力不足,只以为是伤体初愈导致,额上瞬间已经冒出了薄汗,微一蹙眉,看疗伤情形,只剩最后一步了,当机立断,便加强了功力,不过力竭而已。休息一日便可恢复。天之厉接下来会如何出棋,她自有应对。
一刻后,一念之间翻涌的佛光散去。
天之佛化光收起奥义吠陀,看亦未再看天之厉和鬼邪,强撑着力竭的功体走向蕴果谛魂,庄严一凝眸:“回转佛乡!”
“是!”蕴果谛魂当即便随她而去。
就在刚出了一念之间,蕴果谛魂了然,急手便扶住了功力不济,稍有些体力不支的天之佛,用自己功力护送她继续往佛乡走,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担忧,平静看她询问:“方才为何你会是清醒的?天之厉阴险j诈异常,疗伤时对你做了些什么,可能感觉到他是否又留下了暗招?依照你之功力,疗伤不该会耗竭如此严重。”
297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天之佛微抬手,示意不必他搀扶:“吾无事,不必担心!”
说着微顿,转眸对上他担忧的视线,庄严凝眸,如实道:“至于你所不解之清醒,而吾却不能动弹,只能靠他支撑,是天之厉刻意为之。整个疗伤过程他如何进行,吾都清清楚楚知晓。他虽阴险j诈,这次次疗却确实是未动何暗手。”
“刻意?”蕴果谛魂一听,陡然皱了眉,沉凝望进她平静看不出心绪的眸中,“他为何要如此做?让你清醒,却不能动,他能有什么好处?他绝对不会做毫无意义之事。”
天之佛平静的眸色一瞬威严,想着天之厉为她疗伤期间发生之事,若有所思回望了眼已经远离,看不清的一念之间,冷笑了一声:“他此次疗伤的真正用意在一念之间。此地才是他算计之处。”
蕴果谛魂见她神色,意有所指问道:“你可是怀疑是此地原因,才令你耗损佛力太甚?”
天之佛闻言轻颔首,微眯了眼,收回视线:“一念之间,吾从未曾听说过。这里大有问题,探查清楚此处,才能勘破他之目的。”
蕴果谛魂一凝眸:“送你回去后,吾立刻返回调查。”
“不必!”天之佛摇了摇头,凝向他道,“此事不急,吾尚有更重要之事。回到佛乡后,再做安排。”旋即提功加快了回转佛乡之速度。蕴果谛魂见状,晓得她亦挂心这十数日佛乡情况,紧追而去。注意她功体情况的同时,详细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详说了出来。
天佛殿中,释放了魈瑶返回的帝如来和谴弥勒察觉周遭气流之变,眸色陡然欢喜,急起身,走到门边,刚要动手开门,吱呀一声,殿门已自外开启。
两道庄严佛光自外飞驰而入。
见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安然无恙回转,心神一松,二人激动,顿合十双掌俯身:“至佛!圣者!”
天之佛眸光平和一扫二人:“辛苦你们了!”
帝如来和谴弥勒从未曾听过她如此言语,怔了一怔,陡反应过来,笑抬起了眸,轻松道:“职所应当,佛乡亦是我们该守护的。”
天之佛轻点了点头,转身向处理事务的书桌走去,入座后,才看向厅内的三人道:“吾要离开五日,去见一至关重要之人,期间还需要你们三人共理诸事。”
说完特意看向蕴果谛魂:“吾会密信传你一些事情,到时按照吾信中指示安排。”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微凝眸,又直言问道:“所为何事?”
天之佛眸色威冷一凝:“夺回厉族所占领的苦境之地。这本是吾昏迷那日欲要去做之事,如今已推迟了许久。”但愿那人仍然在原处居住,未曾迁离。
帝如来和谴弥勒一怔,厉族和佛乡僵持了近千年,未曾攻退厉族半步,纵有小胜夺回了失地,不久后便又被厉族重新夺去,至佛此次当真有如此把握?
她所言重要之事是此?蕴果谛魂未曾有任何怀疑,凝眸看向天之佛便道:“佛乡交由吾便可。”
天之佛并未告知他这次计划,本那日要言,如今时间紧迫,三言两语亦说不清,亦无时间再说,颔首后便起身回到禅房,打开了摆放经书木架上的密阁,取出了其中一本书,收入袖中,瞬间化光离开了天佛原乡。
蕴果谛魂目送她离开后,走到书桌旁,急提笔绘制了路观图,交予帝如来:“即刻照着路观图再去一趟一念之间。详细将此处的一切都探查清楚。”
“是!”话音尚未落尽,帝如来已经化光消失。
一念之间,目送天之佛和蕴果谛魂离开后,鬼邪眸中全是意味不明的笑意,片刻后才收回,看向负手立在厉佛双气交融处的天之厉:“一切都不出你之预料。天之佛身上的佛气和你之厉气,再有一日时间,便可彻底融合。到时中阴界的另一条通道将专为吾厉族而启。除非,”
顿了顿,鬼邪提步走近天之厉,笑看进他满是算计的眸中:“你愿意让天之佛知晓此地,那么一念之间成为厉佛共用的通道,也未尝不可。”
“中阴界,荒神禁地秘录记载中的异界,生与死的中继站,据说看去,宛如酆都鬼境,其中过三途河界,忘劫川尽处,便是不得解脱的魂魄,永世罪赎之地。”
天之厉淡淡看了他一眼,精利之芒顿时闪过:“时机到时,你之心愿自然会达成。”
鬼邪忽然笑出了声,转向方才天之佛站立处,眸底全是绝杀的戾恨:“吾等着这一日到来。只让天之佛死去,太过简单了。她对厉族所做的一切,纵使魂飞魄散,天地不存亦不足以偿还。”中阴界,魂魄生生世世不得解脱的囚禁之地,一切烟消云散太过仁慈了,让她魂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永世受罚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天之厉看了眼他墨绿色光泽下晦暗不明的侧脸,了然他之想法,收回视线,看向大拇指上闪烁着利光的威严王戒:“再加上让她身败名裂便可以了。”
鬼邪微怔,陡收回视线瞥向他,天之厉毫不掩饰自己心思,直让不久前谋划在心的计划显露在眼中,对上他的视线。
鬼邪看出些许,眸底精芒倏然大亮,虽不知他打算如何做,却是不假思索支持,邪肆笑了一声:“确实该加上。圣洁自诩的佛,也该让世人见见她的另一面了。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允许他们的信仰的佛,有哪怕一丝的不洁。”
顿了顿,他抬眼看向天之厉,笑着继续道:“吾第一次毫无厌恨的说出了这个至正至洁的天之佛。”
天之厉眸光威严淡扫过天之佛站过的地方:“人世的污秽和不可更改的偏见,从来都是好东西。”
说着周身顿起黑色闇气,瞬间消失在了一念之间。
“你留在此地,厉佛双气劈开通道后,立即传讯。”
鬼邪肆戾笑着目送他离开:“是!”
皇秦帝国王殿内,咎殃见天际浩瀚黑气疾驰而至,虽还远,却能感觉到传出的王厉之气,并非如离开前一般有不足之象,完全恢复了以前情形,高兴亮了蓝眸。
这个天之佛倒果然是信守诺言之人,没直接拿了奥义吠陀开溜,反正她体内的伤也彻底被大哥先疗好了,要离开轻而易举。
天之厉瞬间而至,等待在大厅内的其他人皆起身,微俯下上身,出声迎接他之归来。“恭迎吾王!”
就在出声之时,咎殃余光猛然发现了他胸口所有衣服上都破了个洞,白花花一片,刷的抬头,惊叫一声:“大哥!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这才转眸看去,见状,皆诧异一怔。怎么可能有人将衣服弄成这般模样?
天之厉垂眸看了眼,扫向神色各异的几人,淡淡启唇:“楼至韦驮疗伤时所做。要取出吾体内的太素之气,缺少融合王厉之气的衣服阻隔,可以更快些。”
咎殃皱了皱眉,直盯盯看着他显露在外的胸口,那衣服碎裂的模样要多有趣有多有趣,一时掩不住戏谑笑意,暗暗嘀咕道:“这也没必要撕衣服吧!把衣裳全部都脱了不就得了!”天之佛也不是个女人,有什么可忌讳的。大哥肯定不会忌讳这些,难道是天之佛?她不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吗?难道还会在意这个?
天之厉步子一顿,突然转眸对上他,威严的眸中直射一道意味不明之光:“下次便照你此法。”
咎殃本以为是腹中暗戏,却不料自己说了出来,吓得一愣,傻乎乎看着天之厉,片刻才反应过来,见天之厉威严沉稳之色,脸上微烧,不自在轻咳一声,挤出丝尴尬笑意,结结巴巴道:“若……若能用得着,大……大哥尽管用。”这种破嘴,关键时候怎么出差错,背地里他是说了不少关于他荤素不忌的话,可还是头一回让他听见。
想着不由抬手擦了一把头上不知何时涌出的热汗。
只是,不对,咎殃紧张思绪一顺,猛得才反应过来天之厉说了什么,刷的抬起了眼:直愣愣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在王座的天之厉,下次!刚擦去的汗水的额头顿渗出了一滴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还有下次!难道他还打算再受五气之伤!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受伤?哪儿有人如此咒自己的!呸呸呸!他随便玩戏说说,他不会真的要在天之佛面前脱了衣服吧!这怎么能行!王体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更何况还是个厉族痛恨到极点的敌人!
一日后黄昏,天佛殿殿门吱呀响起,熟悉气息传入,蕴果谛魂顿停手中朱笔,抬眸微诧异看向帝如来:“怎会如此快返回?情况如何?”
帝如来关闭殿门,一直平静掩饰的面色,这才露出了为难:“吾按着路观图只能到达一念之间外围,却是根本找不到圣者所说的入口。后来又试了其他办法,还是无法进入。”
说着顿了顿,不得不凝向蕴果谛魂认真询问:“圣者可否再回忆一下,入口当真是在那里吗?”
蕴果谛魂一震,细思那日诸多情形,陡然明白了什么,难怪进入时需要天之厉和鬼邪指引,而最后离开,天之厉根本就是知道了他们再也难以进入,才会那般放心让他和至佛自己走出,不怕他们记住路线。他的算计果然如至佛那日猜测,是在一念之间,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刚毅眸色若有所思一凝,看向帝如来平静道:“记忆无错。一念之间之事暂且放下,等至佛回来再商谈此事。至佛今日传回了信,那人已经答应她之交换,一切进展顺利。”
帝如来微怔,不解问:“交换?”
蕴果谛魂轻摇了摇头:“吾亦不知,她回转后会详细告知。”
说完将早已写好的佛令递给他,凝眸道:“即刻按此令秘密去办,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就在帝如来难入,不得不离开的一个时辰后,天际顿有一道巍然黑光疾驰而至,轻而易举进入了一念之间中央之地。
“佛乡派帝如来查探这里,无法进入后,无功而返。”
黑光散去,流出了内中威仪身影,天之厉听了,沉威看向守了一日的鬼邪,沉默片刻后,若有所思道:“如此重要之地,楼至韦驮不会意识不到,正常该是派蕴果谛魂前来处理,但却是帝如来,只有一种可能,她不在天佛原乡,需要蕴果谛魂坐镇。”
鬼邪微凝眸,精光暗敛:“她离开佛乡是去做什么事情?”
298第二十回
第二十回
天之厉淡淡抬眸,扫向裂开一道骇人地缝,闪着深蓝色光泽的地面,冷光一凝:“在五气汇聚能杀吾之前,现在需要她亲自去做的,无非便是困吾之法。以期能在战场上占得先机。”
鬼邪陡一皱眉:“这世上除了五气,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还能困住你。”
天之厉冷笑一声,缓步靠近裂缝,睥睨俯瞰一眼连通苦境和中阴界的通道,只见一望无际,仿如星空般的蓝色瀑布以漩涡转盘旋,其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困他之法,他一勾嘴角,冷沉意味不明笑道:“吾亦期待她下一步之动作。无论是什么,吾都要让她措手不及,进退两难。”
鬼邪闻言眉头骤松,轻笑了一声:“她若动作快些,赶在你回返苦境前布局妥当,或许还能有些许喘息时间。你有何计策打乱她之安排?”
天之厉在蓝光中基本确定了穿行路径,才转眸沉稳看他:“吾进入后,封闭此地,立即回转军营,整顿军队,全力进攻曾经那三个抵抗最顽固的城池,一日内夺下。”
“占领之后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偏执的世人该从这次开始,渐渐看到他们信仰的慈悲之佛,冷酷无情,虚伪的另一面了。”
鬼邪听完陡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眸中精芒一亮,邪佞冷厉笑了笑:“可惜你看不上这场好戏了。”
天之厉闻言忽然笑了笑,平静看他:“这次吾只对结局感兴趣。或许,吾仍然来得及看到整个过程。宙王,一个有野心的人,将会是个很好的交易对象。”
说完,周身黑色闇气风卷而起,嗖然电驰直奔通道而去。
“捆锁恒沙普贤体内的天之佛意识,不得让她爆体而亡。”
鬼邪听了他离开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笑抬手一拂衣袖,雄浑祭司之力如浪汹涌,瞬间将裂缝淹没:“放心!”这场动摇信仰的厉佛战局,他们定会如愿以偿的。他们痛恨天之佛的执着极端,但这次却是要感谢她这秉性了。
轰隆轰隆声在祭司之力下久久不散,鬼邪直等到地缝彻底复合成了原来模样,才冷笑着飞身化光,离开了一念之间。
中阴界王殿,一座坐落在长河飞落尽头的古堡,威严典雅,蓝黑色交织闪烁,透着浓浓的异域风情,平日议事的王殿内正在进行着只有三个人的酒宴,突然一阵从未有过的骇人剧烈震荡。
“王!王!外境之人入侵!”紧随而至便是惊慌失措的大喊之声,驻守星河天瀑的守将根本顾不得此时举动违背宙王之法,满头是汗,直奔入王殿,本要将他拿下的殿内守将闻声,眸色微变,动作一顿,便让他奔了进去。
正端着酒杯欲饮的宙王,见杯中酒洒出,眸底阴鸷一闪,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另一掌搂过站立在旁斟酒的绵妃入怀,淡淡扫向惶恐不安的守将:“惊了本王的酒,比外境之人入侵更严重。”
守将蓦得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面色刷的一白,这刚刚新继任的宙王喜怒阴晴不定,根本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老宙王,那次同僚之首便被做了酒杯,还摆放在殿内,双膝有些软,却还是强撑着,一紧手中兵器,看向宙王,微微恢复了些冷静,却仍是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外境入侵者身上带有苦境气息,与当初来见王的那人相似……”
宙王闻言收回视线,将酒杯放在了怀中绵妃唇边,笑道:“吾之一言,尚有令人镇定之作用,爱妃可是见识了?”
绵妃启唇将酒饮了下去,微红了双颊,一软身子越发贴近宙王,也不管众人在殿,低语柔声恭敬道:“王威浩荡,自然是万方朝觐。王是否能应允吾,以吾族最高之礼来接见这朝觐之人?”
宙王闻言骤纵声狂笑,“爱妃心愿,本王自是要达成。”
“来人!随本王到王殿外去迎接苦境来的稀客!”
“吾已至,不敢劳动宙王王驾。王之好客心意,天之厉铭感在心,定当以厚礼回报。”
沉稳之声,紧随宙王之声而出,丝毫未曾因宙王和绵妃言语中的贬低而有不满。话音落后,王殿上一阵黑色旋风拔地而起,天之厉巍然身影缓缓自其中显现。
“天之厉,”宙王亦不松开绵妃,只放下酒杯,另一手支着头斜倚在王座上,不徐不疾抬眸,含着意味不明的欢迎笑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天之佛口中十恶不赦,阴险j诈,祸乱苦境,该千刀万剐之人吗?”
天之厉闻言沉稳凝眸,直对宙王视线,眸中全是来交易的坦然赤诚 。
一刻过去,宙王仍是不开口,只有眼中的趣味越来越浓,随后追守将而入的御林军见此不敢出声,皆屏息,手心直冒冷汗,看着面不改色和宙王对视的天之厉,殿内一时陷入了迫人心胆的诡异死寂。宙王现在的神色,若再往日,便是动怒的前兆。
又过了一刻,“厚礼?”宙王突然散去了面上笑意,狂傲冷眼直射天之厉,松开了搂着绵妃的手,绵妃识相乖乖站起,伫立在他旁边。
“你有何厚礼,能让本王饶恕你今日擅闯中阴界之罪?”
“想好了再说,到时别怪本王没有没你继续活着的机会!”
天之厉缓慢吐出了两个字:“苦境!”
宙王忽然冷笑了一声,本该是缓和冷厉的面色,但在他脸上,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吾不要苦境!只要你的命。”
“哦?”天之厉听了并无动气,反倒平静向宙王靠近了一步:“吾之命竟然抵得过苦境的半壁江山,若是因此丧命,倒也不虚此行了。”
宙王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讽笑一声:“你的命在吾眼里一文不值。”
天之厉沉笑一声,眸光稳凝:“在另一人眼中尚有存在的价值便足够了。此价值可以让宙王随心而用,吾全力配合。”
宙王听此毫不掩饰他此行目的之言,突然又怪异地散去了眸底冷意,释出一丝友好淡笑,意味不明道:“比起那个带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现世的天之佛,你更让孤喜欢。孤平生最喜有自知之明之人。你有,天之佛却没有。”
顿了顿,他端起绵妃斟好的酒饮完后,才继续道:“只可惜你仍会错了吾意。吾对你之命没有兴趣,对苦境也也同样没有。既知天之佛曾来朝见过吾,你便该晓得吾是爱好和平之人,实在不忍看生灵涂炭,尤其是那不生不死的魂魄,全部都来了孤王之境,再如此下去,中阴界就要魂满为患了。”
天之厉平静道:”王之意思,容吾揣测,该是并未答应天之佛之请求。”
宙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满足叹息了一声:“孤方才所言魂魄情况,是厉族入侵苦境,无人可阻拦之时发生的事,自从天之佛率领的佛乡现世,来到中阴界之魂魄便少了许多。孤做王这数甲子,还再未曾见一个魂魄到中阴界。都正常的去了阴曹地府,或是转世投胎,中阴界清净了不少。孤爱这清净。”
天之厉见他言语中竟是对厉族之污蔑,威眸之中却无怒气,依然沉稳平静出声:“打扰了宙王清净,是吾之罪。”
宙王大笑一声,斜眸淡扫向他:“知错能改之人,孤更喜欢,天之佛仍然没有你这处优点。只要让这清净继续下去,孤便心满意足了,再无他愿。”
他言语中对苦境局势了如指掌,攻占苦境之野心可见一斑,想让厉佛永远如此争斗下去,好从中渔翁得利,不答应楼至韦驮之请求,却也并未拒绝他之来意。宙王,贪心太过的结果,天之厉心头沉冷一凝,你承受不起,面上却是沉稳平静道:“助王得偿心愿,吾和厉族义不容辞。只不过永久的清净却是需要宙王亲自维持。吾可以让自己统治下的那一半不给中阴界添乱,但另一半,非吾之地,不好僭越。来日真正的清净到来之时,还请宙王移驾。王之和平信念,将是苦境那一半之人之福音。”
宙王闻言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抬手扶在座椅把手上,抬眸坦然直视他:“你之好意,暂且自己留着。孤现在没有兴趣。不过,孤最见不得人无助的可怜模样。因此,孤便让自己有了一颗乐于助人之心。说出你之请求,孤会让你和那个天一般的女人一样,心满意足离开中阴界。”
好个现在没有兴趣,他之意思,未来便会有兴趣。
心满意足离开吗?不与他和楼至韦驮任何一人合作,一切以他利益最大为衡量。宙王,吾现在允你如此左右逢源的贪心。吾倒要看看你如何同时应付,让我们二人都满意,不得罪任何一方。
天之厉平静看他,直言不讳道:“据闻太初之气和太初剑者都在中阴界,天之佛来过,宙王想必也知晓了,五气和五剑汇聚,可以取吾性命。此来,只想解除吾性命之威胁。”
宙王本还轻松的面色倏然露出了为难,承认他晓得诸事,似乎是未曾想到他提的要求是此,顿皱眉看他,沉凝道:“性命之危,实是紧迫之事。吾理该毫不犹豫损毁太初之气,剩下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杀害吾族剑者,这样一举可以同时救你和他两条命,用佛家的话说,是胜造十四级浮屠,功德无量,但是……”
天之厉平静的眸微露出了波动,凝重出声问:“王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299第二十一回
宙王紧锁眉头站起,负手走近他:“你有所不知,太初之气早在你攻打苦境前,就被吾族剑者传奇--初阳展风颜所得,直到那日天之佛来此以武力威胁孤,方知那是所谓的剑气合一。”
天之厉眸光微不可见闪过一道精芒。宙王之言真假虚实参杂,天之佛动武是真,但能让她在他人之界动武,必然是宙王惹怒了她,她虽秉性冷傲极端,却也非无智之人,宙王此人绝非武力可威胁之人,她不会不知。动武便只有一种可能,泄愤。宙王对她说了,又做了什么,能逼她至此?
宙王并未发觉他瞬间的心思,继续说着:“孤王族世代口口相传一件秘事,具体就不讲给你听了,其中关键是太初之气。此气深藏在吾界恶脏坑,一旦现世,必会为中阴界所有人带来灾劫,除非让此气消失在中阴界,否则吾界从此之后不得安宁。你来此时应该看到了四处肆虐的血红之雾,它们全部都是噬血之虫,以食人血肉为生,便是此气现世后出现的。剑者本是太初之气守护之人,誓死护气,孤为了众人安危,又不忍滥杀无辜,只能忍痛将这得了太初之气的剑者遣离中阴界,永世不再是中阴界之民。孤到现在一想起,便为自己无能为力保护子民而痛心,只能在他离开时,给了足够他花几辈子的金子。”
说着叹了口气,宙王凝重望进他眸中道:“近千年已过,当初他是从中阴界和苦境的通道离开的,吾也不知他现在行踪。若晓得有今日,那时吾纵是强硬控制展风颜,也要将剑气毁掉。”
天之厉闻言微垂眸,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才重新抬起看向宙王,面上带着丝沉重:“竟是如此。”
说完不到片刻,便又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看着宙王道:“虽然如此,但王已说出了此人去向,亦是帮了吾大忙。方才所言并非虚言,若是王未来改变了主意,厉族之门时刻为王敞开。苦境有一半属于王。”
宙王轻叹一声,翻掌化光,一道绿光闪过后,现出了一块墨色的椭圆令牌,微笑递给他:“吾看你面有急色,想必要尽快找到初阳展风颜,便不留你在中阴界盘桓了,日后再留你做客。这是中阴界通界令,下次来时,”顿了顿,顿冷了面色,扫过旁边站立的守将:“长者眼睛用来出气的人,就不会把你当入侵者了。”
天之厉平静接过,沉稳对上他状似坦诚的视线:“王之盛情,铭记在心,今日来时,事出有急,无礼处王宽宏大量包容,来日定备厚礼拜谢。告辞!”
话音刚落,便瞬间化作一团黑色烟雾消失在了王殿中,悄无声息又速度极快。王殿并未像他出现时般震动。
宙王负手立着,穿透古堡之顶,面上仍然带着微笑,目送他进入星河天瀑,确认他离开中阴界后才收回视线。天之厉来时,刻意而为之震荡,是要证明他有与他交易的实力,能让守将误认为有千军万马入侵,功力着实深不可测,来日必是劲敌,他该好好衡量一下,留他还是留天之佛。
绵妃鼓起胆子抬眸看向转回视线的他,柔声好奇问:“臣妾嫁予王数甲子了,从未曾听过那个流传王族的秘事,你可不可以给臣妾讲讲?”
宙王闻言纵声大笑,巍然转身回到王座,向她伸出一臂,绵妃小步重新坐回了他怀中,一眨不眨眼红脸含笑听着。
宙王眸底冷沉威霸一闪,笑勾起了她的下巴:“秘事是孤刚刚编就的,你自然以前没有听过。让孤想想,改日编好了再说给你听。君无戏言,从此以后吾族便有了世代相传的秘事了。”说完轻啄了下她的红唇。“爱妃在耐心等等。”
绵妃一怔,顿红了脸,轻捶了他胸口一下:“王!”
宙王笑搂着绵妃欲行恩爱之事,让守将和其他人褪下后,看向唯一留下的贴身护卫下令:“六独天缺,传吾王令,初阳展风颜和他的剑影响吾和中阴界之安宁,赐黄金千两,即刻离开中阴界,何时中阴界能安宁了,孤再让他回来。剑在人在,剑不在,他也不必回来了。孤要太初之气,未来完好无缺回转中阴界。”
六独天缺俯身领命:“是!”
宙王继续道:“将天之厉和天之佛以及五气之事,全部都说予他知晓,若是未来在苦境遇上了厉族和佛乡之人,想要帮谁,让他自己决定。孤不喜欢替他拿主意。”
绵妃目送六独天缺离开后,不解蹙了眉:“王不是已经答应了天之佛,将太初之气和初阳展风颜借出吗?在斩杀天之厉前还要保护他……”
宙王看着她懵懂不解的明亮眸子,脑中闪过另一人,冷厉和温和同时闪现,笑笑摩挲着她腰身:“吾这难道不是在保护他吗?”
绵妃见他眸中算计笑意,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骤满心钦慕爱喜,激动红了脸,依偎进了他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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