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身体周围的黑色护体闇气不可能存在,既返回了王宫,他怎么竟忘了去皇极七行宫?劫尘当时刻意嘱咐,忧心忡忡,按她之性情,该是情势严峻才会如此。除了四剑之伤影响外,天之厉到底为万人续命还受了什么伤?
341第六十四回
第六十四回
这冷厉确是实实在在的关切,他辨得分明,猛然间,才恍然大悟她突然破门而入,后改变注意,要为他治愈太素剑伤的原因,天之厉眸中波澜一闪,嘴角突然勾出了一丝笑意,不返,反加快了赶往尹郡的速度,“吾之实力如何,你亲自领教过,皇极七行宫根本不需要回去,劫尘不过大惊小怪,吾并无事。”
天之佛只觉他不将自己安危放在心上,心头突然一股燥怒窜出,还不体会劫尘心意,下意识便皱眉看他:“她是关心则乱,怎可说大惊小怪!”
天之厉蓦得纵声狂笑,深深凝注着她怒眸,启唇:“那么,你呢?为何记住了她之言,要提醒吾回去?为何要生气吾的不在乎?”
天之佛一怔,见他眸底自己怒气腾腾的模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生气,面色僵了僵,突然转头望向尹都方向,刻意忽略,亦未在意心底突然泛起的一丝陌生涟漪,下意识冷冷道:“你出了事,对疫症病人没有任何好处。”
说完觉得莫名觉得此言颇显软弱,还有关心之嫌,陡又补充道:“吾是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是现在。”
欲盖弥彰,她之补充,反让他越发了然她欲要掩盖的心绪变动,若是往常,这补充之言才是第一句该说的,原来她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天之厉本是顺心言语,却不料有此发现,定在她侧面上的视线中突然幽深笑意弥漫,却是片刻后掩下,顺着她的视线远望,平静深沉道:“吾等着你杀吾那一日到来。”
他向来口舌之上绝不会落于下风,若往常,她此言出后,必会迎来他耻笑蔑视之声,此时却一反常态,这般温静,天之佛诧异怔了一怔,无意识蹙了蹙眉心。除了五剑创伤外,其他伤势确实不会对他有何影响。他也非拿自己性命当儿戏之人。劫尘该确实小题大做,至亲之人如此,亦属常有之事。
尹都城守府中,贪秽见二人平安回来,高悬的心才放下。后来左思右想,又加上给劫尘诸人去了信,劫尘之回信内容,他才想到了天之佛那时再对大哥做什么。竟是误会,失手伤了她,可若向这宿敌出声致歉,他却也做不到。
只便依然冷硬着他那张邪魅的脸,双手捧着锦缎包裹的奥义吠陀递给她,嗓音是自从她来了异诞之脉,唯一的一次正常,无任何偏见:“你之剑。太素之气吾无办法,只以功力外罩结界,不让其流失,你可查看一下。”
天之佛亦听出了他见到她说话方式的变化,在异诞之脉鲜少的几次接触,他之言皆是硬冷毒辣,直戳她七寸,纵使天之厉在,亦丝毫不留余地,眸光平静一凝,倒也领会到他如此性情之人,致歉根本不可能,她也并无怒气,敌对双方,以恶意揣测,并无任何错误,淡淡抬手接过,一言未多说,翻掌便凝功散去了他之结界,锦缎碎裂,悬浮的太素之气在她掌心下瞬间融合进了剑身。
贪秽见她出现后,便一直靠倚在天之厉怀中,这会儿动作亦不曾变动过身形,暗敛狐疑向丝毫不露端倪的天之厉看了一眼。那会儿大哥对天之佛的反应有些不符合常理,这会儿怎么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天之佛怎么会任由大哥如此拥搂着?
似乎为了证实她确实不该让天之厉这般,天之佛化光收起奥义吠陀后,只觉身上力气竟奇异回转,突然便立直了身子,向贪秽看了一眼,冷漠道:“你若擅动奥义吠陀上太素之气,必然重伤,结界是明智之举,否则只能等死。”
她完全可以不说此话,贪秽微怔后,晓得她有意提醒,能克制天之厉之物,对他们之损伤非可寻常而论,只是说话方式无情冷傲了些。这会儿倒是有了些苦境天之佛的样子,方才大哥抱着她出现,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平静一闪眸:“吾自会留着这条性命,再战苦境,不必至佛费心,”
天之厉见她如此情形,该是已经彻底康复,本还在她肩头拥着的手臂便垂下。
天之佛觉肩头暖意消失,不知是错觉,还是当真如此,只觉有些发冷,下意识向他回望了一眼,似在询问怎么了?见他眸色因她此举突然光华流转,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僵身子,顿有些狼狈收回视线,向左移了一步,让射入房中的阳光照拂在背上,觉舒服了些,心底烦躁之感亦散去了些。
天之厉见此,眸底光华霎时一浓,恰好见贪秽注视他们二又震又骇的眸色,威严一凝眸,恢复了沉稳:“诸事便按照吾先前计划进行。尹都交由你看守。一个月后收到吾之令,负责将魑岳和剩下的那部分病人,秘密送往荒神禁地。吾和楼至韦驮治愈完尹郡的病人,便会回转荒王宫处理。该如何做,吾留给你的信中有详细安排。”
果然是错觉!大哥怎么可能会对天之佛有那般柔和之色,贪秽肃然颔首:“大哥放心。”
天之佛那日去寻妇人打探消息,不知天之厉和贪秽说了些什么,闻言诧异皱了皱眉。为何要将魑岳和病人,移向王宫内的荒神禁地?
天之厉余光看出她之不解,吩咐完贪秽后,才道:“路上吾再对你详述。”
天之佛一怔,对他又发现自己心思已是见怪不怪,骤便平复下了心绪,“嗯。”
随后,贪秽送二人离开,去往劫尘所在郡县,黎川县。
不欲女童伤心,天之佛便亦未再去见她,只突然看向贪秽凝眸道:“那个女童心脉和腿骨已经无事,你返回荒神禁地时,可以顺路带上,到时候见到劫尘,交给她。吾和女童之缘分到此便尽,不能再回转来送。有劳!”
贪秽到来那夜,撞破了她暗对女童施救之事,亦是一开始误以为她再害人,稍后探查清楚,才信了她之言,却不料第二日便又发生了天之厉这件事。
贪秽不料她如此客气,言语温和,却非为自己,而是为了一毫不相干之人,但凡涉及到她自己,她是丝毫不会妥协,必死磕到底,当真是不解她之脾性,却也未显露在面上,颔首淡淡看她:“厉族之人,吾自会安排好!”
一旁的天之厉自始至终不解,她夜夜抽出治疗空隙,休息的一个时辰要陪女童真相为何,闻言,才骤然想通她那夜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一个时辰后出现在了返回的天桥上,暗皱了皱眉,意味不明向说起女童眸色含柔的天之佛侧脸看了一眼。
去往黎川县的路上,二人提功疾行,并列而走,无一人在前,亦无一人落后。
“为何不告诉吾,你那夜要去陪女童,是为了什么?”
天之佛早已忘了那夜之事,先是一怔,不知他怎么突然又提起,继续飞驰间,平静向他看去,难得的二人之间平和对谈:“你为何要知道?吾要做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天之厉见她如此,本要说知晓便不会发生那夜怒争之事,转念一想,又多得那夜不知,二人怒对,才让他发现了她之色相秘密,话到嘴边一变,平静道:“吾若知晓,根本不必你费那般功夫。女童是厉族族民繁衍之后代,吾之功体能在一个时辰内助她康复。”
天之佛不料是此,看向他的眸色怔了一怔,她足足费了十八个时辰才完成。心头突然有些怪异的荒谬烦躁之感,蹙了蹙眉,微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便收回了视线。
她当时潜意识该是知晓他也能做到,而且厉族族群体质相近,天之厉做起来更是事半功倍,可她为何不告知让他去救治女童?
二人交手接触至今,一般她之沉默,便是默认赞同了他之言,天之厉见她面色僵硬,双眸低垂,知晓她不愿向他开口提要求之根源,无非便是那股誓不低头的冷傲。他未再言语,有些事情见好就收。楼至韦驮,他会让她渐渐明白,向他开口求助提要求,是如何简单的一件事。
随后二人再无言语,直到到了黎川县县衙上空,天之厉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天之佛暗蹙眉心,他不是说,路上会详述将魑岳和那部分濒死病人移到荒神禁地的原因,为何不言?
天之厉晓得她想什么,深沉一凝眸,他便刻意不言,看她能忍到何时,只要她不问,他便永远不会说。见她凝思,险些过了县衙,一把扣住她肩头,提醒:“到了!”
天之佛蓦地才回神,微不可见紧皱的眉头还来得及松开,怔看他一眼,欲言又止,一瞬犹豫,终究抿紧了唇,未问,微撤功力,收回视线,和他破空落在了府衙内苑。
天之厉见她如此,暗一皱眉,果然还是不问。
劫尘收到贪秽的信,知晓发生之事,见天之佛安然无恙,心底微微一松,如此便不耽搁治疗病人了,而且也不必因此对她有所亏欠。
“大哥,天之佛!”
仍然是有礼问候一声后,劫尘便将视线扫向了天之厉,细细打量他一番,见并无那日所能看见的异色,他带天之佛回了王宫一趟,皇极七行宫近在咫尺,应当去过,可仍是不确定,下意识看向天之佛,冷肃问了一句:“大哥可去过皇极七行宫?”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毫不犹豫便做的举止有些怪异,微不自然僵了僵,她怎么想到向天之佛求证?可也确实只有她是唯一一个不会诳语欺骗的人。
天之佛亦未料到劫尘竟会信任她,有些诧异微怔,反应过来后,一皱眉,便面不改色淡漠道:“我们来迟半个时辰,便是等天之厉所致。”根本未曾料到自己为何要如此胡言。
见她竟然诳语助他,而劫尘听后毫不怀疑地便信,放心下来。虽她面色自始至终的冰冷无情,却越发衬显其善解人性,心思细腻体贴之意,劫尘关切兄长心思,他不欲让劫尘担心之思,她全都透彻于心,天之厉心头一动,看向天之佛的眸光不觉深了深。原来你亦能真切体会七情六欲。
天之佛抬眸,恰好见这一闪而过的眸光,怔然,这是,她在水嫣柔夫君看向她的视线中见过,思绪有一瞬空白凝滞,心头有什么欲要破土而出,突然一皱眉,死死便刻意压下,刷的收回了视线,颇有些狼狈慌乱,忘了自己刚刚看向他是要说什么。
天之厉再看的是劫尘,那是兄妹之情。她定然是看错了。他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神色。
劫尘本和她一线而立,天之厉视线过去,便是一同将二人都看在了眼中。
一瞬如梦,恍如云烟散去,天之佛心绪早已恢复了平静,看向劫尘道:“情况如何?”
劫尘本只担心天之厉,如今他没事了,便再无牵挂,“你们晚来了半个时辰,本用来调蓄功体的时间便没有了,各县百姓都已经安排好,必须一刻后便开始。这里完了,你们便赶往下一处,吾会提前到达通知他们准备,中间不会浪费时间。”
天之厉看到了她那一瞬的恍惚,和挣扎强迫,若有所思一闪眸,此时也顾不得去细思她心思为何,便暂压在心,“你去下一个县吧,人可由暗影安排进入。”
劫尘颔首,将他们带入了准备好的治疗房间,便即刻尊令而行。
又一轮争时夺刻的救人开始,一刻后暗影如在尹都般立在门口,安排病人一次五人,一次十五人的进入。
不到一日时间,天之佛和天之厉便让黎川县两万人痊愈,片刻不停地赶往下一个县城。
日夜交替,斗转星移,一个个的县城在接下来的救治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生机。
朦胧未觉间,一个月时间过去,只在十五时,天之厉和天之佛休息了一个时辰,其后便一刻不曾歇着。
最后一个县城,夏县,也是异诞之脉的最后一个疫症病人走出房间后,正是刚刚夜幕降临时。
天之佛撤去功力,像往常那几个县城结束后一般,起身后便要向房门外走去。
同样撤去功力的天之厉皱眉,急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继续离开:“你要去何处?”
天之佛怔了怔,这里已经结束了,直直看他,下意识启唇:“继续去下一个县城,我们走吧,吾不需要休息。”
她眸色茫然僵直,分明是心力撑到极致后,思绪已经停滞不转,只凭着信念和惯性支撑才会有的情形,而且嗓音中气不足,绵息无力。居然还想着救人!却不思自己功体是否能支撑。你如此,让吾如何相信,你是那个杀人无数,冷硬无情的佛乡最高象征?
天之厉心头难掩情动,骤一把便将她的脸按在胸口,搂紧她腰身入怀,俯首贴在她耳边启唇:“已经结束了,没有下一个县了!”
深沉嗓音中,有着说不出的缠绵缱绻之意。
天之佛听着只觉心头有着说不出地安宁,紧贴在在胸口却依然睁着的僵直眼帘一垂,两月来从未感到,比在苦境战场铲除厉族还重的疲倦,一瞬之间,竟似狂潮排山倒海袭来,一时思绪空白,还未意识到正被天之厉搂着,难得的顺从埋首在他怀中,阖眸一动不动。
烛光摇曳下,房内一片宁静,二人映在地上的黑影不时闪烁着。
片刻后,天之厉隐隐听见了微不可闻的绵长呼吸声,微怔,反应过来她这是睡着了,抚在她背后的手指一顿,随即放缓了抚摸银发的动作。
楼至韦驮,你在吾这个恨不得立刻杀掉的敌人怀中,竟能如此安心入睡吗?你不怕吾再侵夺你的身子,还是你已潜意识不再抗拒吾?心头骤有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潮涌动,天之厉不由转头吻了吻她头顶发丝。
一旁站立的劫尘看着他们如此,竟像极了情深相守的夫妻,若非她还清醒地知晓,天之佛时时刻刻都在想杀大哥,而大哥,动向不明,只怕多半是已无了杀她之心,一时复杂紧凝了眸,袖袍中手指一紧,冷静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房间。
“你们的卧房在左室,沐浴之物已经备入,小妹告退。”
天之佛这次呕心沥血,竭尽全力,她全看在眼中,丝毫没有她先前所顾虑的敷衍算计,大哥既然喜欢,她便得此夜恩宠亦无不可。现在心力耗竭,她一时也使不出什么幺蛾子,威胁不到大哥安全。
天之厉听到房门关闭声,这才俯身,小心将睡着的天之佛横抱起来,向连着大厅,灯火通明的左厢房走去,身后烛光顿时熄灭。
342第六十五回
第六十五回生死之诺
劫尘走出房门后却并未离开,反抱剑站在院落中,沉眸一动不动凝注在卧房处。
燃烧的晶石光芒下,二人进入后,影子清晰倒映着。
却是出乎意料,天之厉并未如她所想,恩宠天之佛,一阵水声沐浴响过,未过多久,房内光芒便被灭去,自始至终都只没有天之佛的声音传出。
劫尘怔了一怔,一挑眉毛,便转身离开。大哥提早吩咐准备下沐浴热汤,竟只是为了沐浴,而并非是要宠幸天之佛后用。
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静谧的卧房中才有了声响传出。
天之佛醒来时,发觉自己身子袒露,被同样赤身的天之厉拥着,他还睡着,头正还在他肩头,自从那夜天桥之事后,他夜夜都要如此抱着她入睡,已习惯,身上并无不妥,她便也无甚过大反应。
直到醒来片刻后,昨夜最后的记忆才倏然转回,她竟然会靠在他身上睡着!天之佛心头突然一丝复杂之感涌起,面色不由有些僵硬。
他怀里的身子渐渐僵直,天之厉这才察觉她醒了,早已醒来却闭着的眸睁开,垂向怀中银丝披散的她:“醒了?”
天之佛不料他醒来,怔了一怔,皱眉躺着不动,一时忘了回答。
二人就如此无声又躺了片刻,一股怪异的静寂气氛开始弥漫。他们之间向来冷言冷语,早上一醒,势必剑拔弩张,突然间如此平和,反倒莫名不正常。
天之佛不由挣扎了下,淡淡“嗯”了一声打破安静:“吾要起床,你可以松手了。”
二人肌肤相贴的热感微微散去,天之厉突然抱紧了她欲要动的身子,微皱眉,低沉道:“别动!吾再抱会儿!”
天之佛从未曾听过他如此言语,丝毫没有王者身份的强迫,反倒是在商量,却又不让她拒绝,还有点儿像那时见她离开挽留她的女童?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眉心忍不住跳了跳,他今日这是怎么了?身子却是没有再动。
“天之厉?”
天之厉突然听到她一声怀疑,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为真正天之厉的声音,却是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皱眉沉声道:“楼至韦驮,除了吾,无人敢这么抱着你!”
天之佛心底怪异感突然之间散去,阖住了眸,任由他抱着。方才错觉,天之厉怎有可能发生变化。
又过了片刻,天之厉才松了手。
天之佛腾得便坐起身子,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再多留,想把二人间这股怪异之感散去,便急手拿起衣物背对着他开始穿。
天之厉见此只皱眉,却并未动怒,只躺着,双目定在她背影上。
这股视线又灼热又强烈,她想要忽视也不可能,天之佛只能越发加快了手上动作,遮掩住身子。
天之厉见她突然加快,蓦得便坐起身子,从后环住了她的腰身,一抬手按住她系腰带的手:“你这具身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昨夜沐浴更是我亲力亲为,让你习惯在吾面前更衣,如今已过了两个月,今日看来是毫无进展。”
天之佛只皱了皱眉,并未对他之言说什么,见他影响系腰带,平静道:“松手!”
天之厉却是从她手里抢过腰带,半拥着她,不徐不疾系着。
天之佛争不过,也只放弃,微偏了偏头,避开面颊上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垂眸敛藏莫名心绪,皱眉盯着腰间灵活动作的双手。
平和无争端相处的二人竟是分外的和谐,天之厉见她无可奈何强忍模样,心情竟莫名的舒畅,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深沉笑意。
两刻后,二人才收拾好出了卧房,用过早膳后,传了劫尘来此。
“除了魑岳和病情突变的病人,其他疫症病人皆已经痊愈,贪秽提前运到的物资正在发放,大哥可以放心。”
劫尘汇报完,眸底喜忧参半凝向天之厉:“我接到贪秽消息,病人已经转移到荒神禁地。其他灾区已经都无事,大祭司撤了王帐,已经回转,目前病人被他看管,隔离。只等大哥安排。”
天之厉暂未说出计划,反看向天之佛平静问道:“你可找到了办法医治?”
天之佛亦未隐瞒,如实凝肃道:“当日灵台亭所言有法,为诳语,亦是让他们有存活之信念,吾正欲今日开始着手尽快寻找办法。”
劫尘后来知晓了此事,确如她所言,那部分濒死病人竟然至今无一人死去,全部都在撑着,虽有病情加重者,却也因魑岳不顾劝阻,依然续命压制,又留了性命,眸底略有黯沉闪过,略一犹豫,不由看向天之厉沉凝道:“魑岳尚未到不可救药,可否……”
天之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以理解其念亲之意,但,顿便冷漠出声打断了她之言:“不必痴心妄想,吾当初既然说了最后一个救他,便势必如此,无人可让吾更改主意。”
劫尘担忧过甚,一时情急,怒气压不住腾得便起:“你……”
“劫尘!”突来天之厉一声。
劫尘一僵,看向他,见他眸色平静沉稳,只能紧握了拳,暗咬银牙,不甘心道:“大哥!魑岳不能死!吾绝不允他死!”
天之厉平静道:“楼至韦驮和他之言众人皆知,魑岳后又在众百姓面前许下诺言,便不能自食其诺,否则元种八厉威信何在,如何率领厉族?”
劫尘本就是红色的瞳孔突然红光更甚,却非怒意,而是难以派遣的沉涩,顿一垂眸,艰难启唇:“是,大哥!吾不会再提。”
天之厉未再安慰她,看向天之佛道:“你有何头绪?”
天之佛沉默片刻,才道:“尹都是病症源头,可吾乘着治疗病人期间去过第一个犯病者所在的地方,并无发现什么,暂还未想到其他可探查处。”
说完,蓦得想起他之安排,陡一皱眉看他道:“你为何要将病人移到荒神禁地?难道那里有治愈之法?”
天之厉见她又是为了他人安危,才出口问,却也无时间计较,平静沉稳道:“是否有治愈之法,要看你是否配合。”
天之佛和劫尘都诧异一怔。
天之佛反应过来,不假思索便道:“可以,需要吾如何配合?”
劫尘眸色骤然惊喜,急道:“吾能做什么,大哥尽管吩咐!”大哥竟然早就有了办法,为何不早点儿说,也不必她方才那般。
天之厉凝向劫尘道:“你只需将这数个县病人都安排妥当便可,到时返回自己封地,继续将灾民后续处理好,这里随后有贪秽坐镇。不必担心魑岳,大哥在此承诺他不会出事。吾和楼至韦驮随后便离开,返回王都。”
劫尘因他之诺,心神陡然松下,便颔首:“是。”
天之厉这才看向天之佛道:“你吾即刻赶回王都,节省时间,解决办法路上吾再详述。”
天之佛见他方才和劫尘言语间,眸光有一丝难以发觉的闪烁,若非她与他数日合作,必然要被瞒过。他隐瞒了劫尘真相,只怕治愈之法并无那般确定,点了点头,便起身:“事不宜迟,走吧!”
“嗯。” 话音刚落,她便和天之厉化光消失在了房中。
远离尹郡后,天之厉未等天之佛问,便道:“治愈之法,只是吾之猜测,荒神禁地地脉那里可能会有,还须你吾进入后方能确定。”
果如她所料,治愈之法尚还在未定之天,只是荒,天之佛皱眉不解看他:“荒神禁地地脉与疫症有何关系?”
天之厉见她面上全是为解决疫症而现的严肃,如今已是时机,一闪眸,这才隐瞒了部分真相,半真实道:“疫症根源看似是在尹都你所探查的地方,但实际是在荒神禁地地脉。尹都地脉是荒神禁地延伸而出的一个最近分支。两月前吾有此猜测,等你离开王宫后,深入荒神禁地地脉做了数次探查,果然是这里有疫症最原始毒素,毒素便顺着尹郡地脉开始弥漫,后受陨石坠落地震影响,改变了地中结构,毒素才透过地面,散发影响到了百姓,导致这次疫症。吾一人难以处理,只能暂封印了荒神禁地毒素根源地,阻止毒素其继续蔓延。但时间只有三个月,这次的办法便是深入其内,彻底毁了此处毒素,永绝后患。”
天之佛未曾有丝毫怀疑便相信了他之言,皱眉道:“如今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天之厉道:“这两个月足够吾想到了解决之法,故才需要你之配合。”
如今知晓了来龙去脉,天之佛凝向他问道:“具体要如何做?”
天之厉却是暂未言,只凝视她深沉提醒道:“此地对你而言凶险异常,比之苦境时你吾所落入地更严重,非你所能想象,进入便有丧命的可能。吾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
她若死在荒神禁地地脉下,岂不是他所乐见,为何要如实告诉她?天之佛越发不能理解他之言行举止,不由淡漠问道:“为何不隐瞒吾?”
天之厉微微笑了笑,平静凝视她道:“吾希望你心甘情愿随吾进去,而非毫不知情进入,遇到性命之危时,以为中了吾之算计,而生别心,既不利你吾安危,亦毁了其他人生机,还让疫症有再起之虞。”
说着顿了顿,微沉幽了嗓音:“楼至韦驮,这次地脉之行,非同心协力不能成。吾希望你慎重考虑,你能否彻底放下对吾的敌意和偏见,若无法,吾便一人进去,再重新封印一次,不须你进入冒险。”
天之佛未曾料到他竟对自己心思了如指掌,一旦生疑,她确实会怀疑他,心底一时说不清的万千思绪翻涌,微怔后垂眸,许久未曾言语。
天之厉凝眸亦不催促,只平静和她继续飞驰在返回王都的路上。
就在王都地界进入眼帘时,天之佛才转眸看向天之厉,尽力掩藏有些凌乱迷茫的心绪,平静道:“苦境那处山洞,吾进入必死无疑。比它凶险,你所言的丧命可能,是必丧不可。”
此言有试探之意,她隐隐知晓他不会任由她陷入危险,却不敢确定,仍有怀疑,才想要听他说出来,楼至韦驮的复杂神色,她自己还未意识到,是在向他寻求庇护,天之厉心头突然一动,一把便将她强行搂入怀中,眸光威严望进她眸底:“此行吾依然如山洞内一般,护你留着性命出来,纵使吾亡,亦不会让你丧命。”
343第六十六回
第六十六回
天之佛挣扎的身子一瞬静止,见他幽眸中冷漠无情的自己,心头顿有股说不出的复杂,蓦便避开了他的视线,望向荒神禁地方向,冷漠道,“你只能死在吾手中,地脉不是你该葬身处。带吾进入地脉,”
淡漠的话音刚落,耳边却回应来了天之厉的纵声狂笑声。 “允你,”
天之佛皱了皱眉,天之厉见她神色,便未再放开她,只一转手,半抱着她身子,便笑着化光消失在了原地。
荒神禁地神殿外的一湾湖溪处,三面青山相笼,卵石小径掩印在葱茏草木间。只有一处湖岸,上面却轰鸣嗡隆,万丈瀑布,飞流直下,隐隐约约可见其后一个黑幽幽的洞窟。
瀑布对岸,鬼邪收到天之厉二人返回的消息,便一直等候在此。片刻后见一道威严黑气破空而至,本还平静的眸中一闪忧色,便又恢复了冷静。
黑气瞬间在他身前现身,天之厉平静道:“吾和楼至韦驮进入后,便将病人全部带到此处,你顾守好,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鬼邪颔首,却仍是止不住关切,凝眸问道:“告诉吾一个等待的最长期限。”
天之厉忽然笑了笑,向身旁并立的天之佛看了眼,一扣她手腕儿,顿化流光,哗啦一声,鬼邪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穿过瀑布,消失在了洞窟之中,一道威严的结界顿将洞口封闭。
良久后,才有一声沉稳的回声若隐若现飘荡而至。
“十日,吾是厉族之王天之厉,收起你的担心。”
洞窟内,“厉族之王,该死也依然要死。”
巨大黑色气罩中的天之佛突然说了一句。
天之厉正以自身功体相护,带她向急速坠落在深不见底的地脉,闻言,凝注四周情形的眸光一凝,只手臂一紧她腰身入怀,低沉缓慢道:“有你陪伴,死也无妨。”
因他这动作,二人身间再无一丝缝隙。
天之佛既答应了与他同心协力,此言轻佻至极,听了也不愿再起争执,影响后续之事,便抿紧了唇。
片刻后,见他既要护她,还要以手凝练途中之物,进入地脉前的隧道情况如何,天之佛眸光微凝,心头未及多想,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便抬起。
天之厉只觉腰间突来一股柔软温热,同时背上金光四射,她竟会主动接近他,虽知是因特殊情形,心头仍不由一动,不由收回视线,向一手搂住他的天之佛看去。
天之佛被他幽沉意味不明的眸子看得,心头烦乱,不由一垂眸避开,才恢复平静道:“你空出手,做该为之事。身后空门,吾为你守住,纵吾有事,也绝不让你受伤,不必再分心。”
还未曾得过她如此细心体贴,她会对女童,对病人这般,唯独没有他,今日却能得此,如今只不过是暂时的同心协力合作,她已如此,若她真正对他动情,又将是如何模样?天之厉心头一动,忍不住一紧臂,骤便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天之佛一惊,抬起的眸被他眸光中突然显露的深情震得一怔,脑中有一瞬空白,一时竟忘记了避开。
天之厉仅一吻便离开,见她回片刻后回身神来,突然慌乱避开的淡漠视线,便松了护在她腰背的手,低沉道: “楼至韦驮,这次地脉内若出了事,到时听吾指示,你先离开。”
“要离开就一起!”天之佛被他方才一吻,莫名影响的心绪尚未平复下来,突闻此言,搂在他腰身的手一僵,想也未想,便冷硬沉声道。
话音回荡在死寂的幽长隧道中,久久不散。
天之厉笑笑,未再说话,只回手一抚她垂在背上的银发。
片刻后,二人四周之景突然起了变化。本还黑漆漆一片的隧道顿成冰火两重天,一半如在烈火炼狱,一半如在凛冽寒冬。
天之厉手一顿,便专注盯在她背后,血色染红,灼热异常的隧道壁。
未行多久,血壁上突然喷出骇然浓浆,直射二人,天之厉当即翻掌运功,一掌强功瞬间凝结了火浆,另一掌,直取其中飞溅而起的一滴火精。
他背后却是与她截然相反的寒冰,不时有万道冰菱如箭飞射,二人虽有天之厉的护身气罩,可不受这怪异的冰火邪气损伤,但依然要以功力,破此攻击。
天之佛顾不得去思他方才抚摸蕴含的千情万绪,空出的一手陡凌空化运,霎时恢弘佛力贯通隧道,无数点金色佛光如疾风骤雨,铺天盖地直面而去。
相撞瞬间,冰菱顿被金光吞噬,一瞬化作点点雨滴,坠落地脉深处。
冰菱中能清晰看到身后的天之厉动作,见他炼化邪火,还以心血融合,她之功体无法做到,而且这邪火比之寒冰更难缠百倍,天之佛突然反应过来,为何他中途突然掉换了二人位置,心头复杂一凝,下意识出声问:“此寒水可有用?”
“由其坠落,不必管它。”
听此吩咐,天之佛放了心,便不再分神。
黑色闇气气旋护着二人一路下坠,此景再未变过,二人便如此无声默契配合着。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落在了一处高于他处的宽阔的砾石高台上,黑色闇气依然罩在身上,并未散去。
天之佛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骇人之景,缓缓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转身向背后看去。
依然是无数的尸首,一层一层的堆叠在喷涌的黑绿岩浆上,滚滚灼烧的热浪裹挟着腥臭热气弥漫在四处,咕咚咕咚翻滚着,吞噬着一具一具尸首,若非尸首上强大的黑色闇气之力,岩浆瞬间便要翻腾而出。
放眼四周,除了仅容二人站立的孤立山仞,再无一处可以落脚处。他们正立在最中央,四周全是岩浆和尸首。 有的断首无头,有的肢体残缺,身上血液早已变得干涸,还有的只是没了皮肉的骷髅。
天之厉见她目光难掩悲悯沉重,平静抬手轻按在她肩头,望着一层层漂浮堆积的尸首,道:“这次陨石坠落毁了一半异诞之脉,死者不可计数,他们的尸首全在这里,骷髅便是焚烧后的疫症病人。吾之功力附着在这些尸身上,借用强大的尸气,方能起封印之效,暂时阻隔这股侵染了地脉的毒素弥漫,毒素之生机博盛,非你吾可以想象。这些尸体一旦被岩浆吞噬完,毒素便会重新开始弥漫。如今的尸体,还能支撑一个月。”
天之佛这才明白,尹都所见烧掉的尸首都留下一个骷髅,原是被秘密运到了这里:“原来地脉是何模样?”
她能救那几十万人性命,却全是这些死去的众人,为他们谋得的。生机,竟是以如此的方式才得到了延续。
天之厉道:“岩浆为艳红的火焰色,你吾方才途经的隧道并无寒冰,全是火焰,看似灼热,却温暖触手可入,冒出的白气中有浓烈的松木香气,而非腥臭。”
天之佛一阖眸压下波澜,再抬眸冷静看他道:“吾要如何配合你?”
天之厉平静凝视她道:“一会儿你吾要进入岩浆根源,一个八角火红色石晶,将方才取得的火焰元精融合你圣洁佛气放入,再以你体内修炼而得的修罗地狱之火,一点点炼化毒素,最后涤净岩浆残余的毒气。吾会控制岩浆,将其隔离,保你不受影响。
吾的功力只能支撑十日,若无意外,足够你用。但难防变数,十日后,不论进行到何种程度,你都要尽快撤离,在吾撤去功力的瞬间,依你功力,可以迅速回到地上的山洞去,隧道内厉族之气会伤了你,但不致命,鬼邪可以为你治好。吾已留了一令,放你返回天佛原乡。”
说着,见她对望的眸光突然异常茫然,是只有人在痛苦难受下才有,而她还未意识到心绪为何而起,天之厉笑了笑,突然抬手凝功轻抚在了她腹上:“吾真后悔那夜没要了你的身子,不然现在这里该已有了吾的孩子。吾若一死,他来日诞下,便可领导厉族。你留下悉心教导,他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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