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质辛看是擦不干净了,放弃,抬手将她和孩子往怀里一抱,笑道:“吾就知道你晓得了会如此,才一直不说,早知你哭成这样,打死吾都不会说。”
碧渊心头窒息涩痛,闻言骤阖住了眼压着泪,转头埋在他肩头喃喃道:“你怕自己和孩子们死了,留下吾一个人受不了,这才是你一开始避着吾的原因?”
质辛轻嗯一声。
碧渊继续问:“你是不是想着吾的命运结局未定能活下来?如此做让吾不惦记你?”
质辛又老老实实应声。
原来她一切的误会都是他爱她而致,碧渊突然张嘴就咬住了质辛的肩膀,沙哑恨恨道:“吾上辈子一定欠了你!这辈子才要如此偿还。你放心,你死了,孩子死了,吾也一样会好好活着。吾等着你转世投胎,吾不嫌弃你比吾小,等你转世投胎被人生下了,吾就去把你抢过来当儿子养着,养大了咱们再成婚。”
质辛失笑喜垂下了眼帘,吾已经没有下一世了,吾还是隐瞒了一件事,暗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嗯。”
碧渊平复了片刻心绪,这才抬起头,垂眸看着懵懂愣愣看着他们二人的孩子,含泪笑笑,低头将眼泪擦在了襁褓上,才抬头凝视质辛笑道:“约战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怕是又要暗骂你这个j诈阴险的家伙,不知又打算怎么算计他们。”
质辛笑笑拥着她起身:“吾只不过是不忍离开爱妻和孩子,多在寝房中待了一会儿,他们多想了,吾战帖上可没说一定会在那个时辰去,只是邀请他们那时出现。”
碧渊好笑嗔他一眼:“走吧,吾和孩子送你们。”
修罗鬼窟外,质辛已经带着魔族将兵消失了许久,连荡起的灰尘都已经全部落定在了地上,碧渊依然抱着孩子伫立在城池上,一动不动,只双眸怔怔遥望着,眼角挂着泪水,心头一片平静。
日后吾不会再为你出征担心,也不会再跟你闹别扭了,可你也妄想和孩子抛下吾一个人在这世上。
断天涯,已经等了一日一夜的圣道,还不见质辛率领的魔族出现,一个个心神紧绷。
唯有蕴果谛魂依然平静,不露丝毫心绪,静静立着,手中执拿禅杖,这一日一夜就没有换过位置,望去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巍然泰山。
其他人遥望他如此,躁动不安的心亦稳定了下来。
终于又等了一个时辰后,听到了浩浩荡荡的兵马之声,蕴果谛魂抬了抬眼帘,只见天际一道墨绿色夺目而至。
片刻后,睥睨身影现身,落在了对岸的耸天石柱上,魔皇还是如往常一般带着巨蟹面具,根本看不到真实面容。
没想到这次蕴果谛魂竟然亲自领兵出战,魔皇大笑一声:“龠胜明峦峦主,幸会,本皇晨起陪妻儿坐着,忘记了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蕴果谛魂暗拧了心思。这魔皇怎么竟视战事如此儿戏!
海蟾尊、无尘、鳌天却是暗闪了闪眸,暗对视一眼,魔皇这真是诳妄到极点了,一点儿没把龠胜明峦圣道放在眼中。不可一世的口气听着还真与大哥有点儿像。
魔皇说完后,转眸俯视对岸圣方诸人,见他们三个全部伪装了面容伫立,满眼冷厉嗜杀魔妖二族,眸底光芒微凝,轻轻叹了一声,嘴角微勾心满意足的笑意,暗暗唤了他们三人叔叔,未在多说一句话,登时抬起双掌,瞬间凝聚无上元功,凌空而起,率军攻去。
蕴果谛魂周身佛力登时贯穿天地,执杖亲自腾空迎战。
身后的圣方其他人齐齐动作,与攻来的魔军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十日十夜后,修罗鬼窟中,无渊抱着襁褓中的他化阐提,伫立在城池之上,凝望着天际。
身后婢女紧随,悄然立在距离她三步外。
魔主那日说九日后便会回来,现在已经又过了一天,但愿平安无事,只是战事耽搁了,否则魔后和少君要如何是好。
从早少站到中午,到了午膳时,质辛还是没有踪迹,孩子已然喂了几次,无渊平静收回视线,抱着孩子回了殿中用膳,随后放下睡着的孩子,让婢女照看着,她又独自出来等待。
直到黄昏时,天际才隐隐现出了波涛汹涌的墨绿色烟云,如万马奔腾般翻滚而来。
无渊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故作平静的面上露出了笑容。
瞬息之间,烟云中一人似是看到了她,瞬间化光便在她身边现身。
“怎么站在这里?”质辛看她望眼欲穿等着,暗暗叹了口气,他就怕告诉了她会有这种情形,复杂笑道:“战事拖延了一日,圣方这次去了蕴果谛魂,实力大增,胜利费了些力气。”
无渊笑笑抬手轻抚向他面具上滑开的口子:“幸好有它,不然就破相了!那么英俊的脸,吾当初可就是看上了它!你要没了,吾立刻抱着孩子离家。”
质辛大笑一声,伸手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别做梦了!让你走的时候不走,如今想走,晚了!”
无渊轻捶了下他胸口,随后便依偎着一动不动,静静待了片刻,才抬眸凝视他道:“我们回去看孩子吧,怕是该醒了。”
质辛点了点头,转身对手下将领一个手势,将领领命去正持军队,他便和无渊回了摩罗殿。
龠胜明峦,兵败后安抚了众人的蕴果谛魂嘱托了无尘一些事情,便留忧患深坐镇,去了青芜堤见天之佛。
他到时,天之佛正在洞窟内练功,站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天之佛出来见他身上有伤,当即抬手便按在他背心,为其疗伤。
“怎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蕴果谛魂运功将她的功力融转,来加速伤势痊愈,待天之佛收手后,看着她道:“吾有意败的。”
天之佛若有所思问:“为何?”
蕴果谛魂刚毅敦厚的面上微微浮现淡笑:“那日至佛提点,吾方想到了如何除去魔皇之法,这次诈败,魔皇大意,露出了自己功体的破绽,吾有所发现。”
天之佛平和颔首,化光扫过二人面前的地面,一张石桌和石凳出现,请他入座后道:“看你神色,还尚未有完全把握他的弱点。”
蕴果谛魂点了点头:“一处破绽太少,还不足以让吾通过其能克制他,日后还须多战,继续注意,待都为吾所掌握时,便是魔皇大败之时。”
天之佛淡笑:“你胸有成竹便好。”
般若金册上所写,她不能插手此事。否则会影响圣魔之战结局,偶然对他提点已经足够了,蕴果谛魂轻嗯一声。
六年后,又是一场大胜战,质辛横立空中看着溃败逃窜的圣方势力,嘴角勾着一抹冷嗤笑色,满意自己造成的恐惧,他转身化光,率领至今还无败绩的部分魔军返回修罗鬼窟。留下部分魔君驻守占据的苦境领土。
摩罗殿中,质辛回去时已经到了黄昏,刚进去便见里面摆着盛宴,婢女和无渊面上全是笑意,婢女齐齐屈膝对他行礼:“恭祝魔主生辰之喜!”
质辛怔了一怔,才猛然想起今日是他的生辰,他真正的诞辰,而非被送入中阴界的那日,无渊看他愣着,牵着已经六岁的他化阐提走近,俯身对他道:“还记得娘让你怎么说了么?”
他化阐提腼腆点点头,小手抬起拉住质辛的手,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仰起凝望着他:“孩儿愿魔父天天高兴!”
质辛化去了面上的面具,笑低头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俯身将已经不小的他抱在怀里,凝视着无渊微微勾唇,另一手抬起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向桌边走去:“开膳吧!”
质辛用膳间一直把他化阐提抱在怀里,他亮晶晶的小眼睛看到哪儿,小指头一指,他便给他夹起来放进口里,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吃多少。
无渊蹙眉瞪他:“你如此惯坏了孩子!”伸手便要接过他化阐提。
他化阐提身子陡然一扭,赶紧搂紧了质辛的脖子,脆生生道:“魔父!不要娘!”
话音落后,质辛看着无渊吃瘪郁结的面色,纵声大笑,点了点头:“吃饭,今晚吾做主,就坐吾怀里。”
有了这许诺,他化阐提才放了心,抬起小脑袋,偷偷瞟了眼无渊,见无渊面上只是无奈好笑,并没有生气,紧张的小眼睛一松,又泛亮,倚靠在质辛肩头,瞅准了最爱吃的菜,继续伸手一指:“魔父!”
质辛笑宠爱着给他夹起。
一顿膳食吃得其乐无穷,只有无渊这个素来忙碌照顾孩子的人,今晚难得的轻松了一次。
膳毕后,他们陪着他化阐提玩儿了片刻,看他困倦,质辛带着他到温泉池亲自照顾他沐浴后,才送回,无渊本要从他怀里接过来放在床上,质辛却是一避,对掌殿一个眼色,掌殿会意,抬手恭敬接过了孩子,抱着便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无渊一怔,拧眉看了眼质辛:“他化见不到吾醒来会哭的!”
质辛闻言抬手化光,哐当一声关闭了房门,俯身便将她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有了儿子就不要吾了,无渊,你不可如此偏心。”
无渊不料他这般举动,还有脸上今晚势要她单独陪着他的不容反抗,面色刷得一红,捶了捶他胸口:“快放吾下来!”
质辛不理她,直接将她压在床上,便脱她的衣服:“今晚你得陪着吾。”
无渊都没来得及阻止,身上又是被脱得一丝不剩,质辛却依然衣袍在身,端得威仪俊美,狭长的眸子全是暧昧宠溺的笑容,看得她心头扑通乱跳,面色烧了起来,抬手捂住了眼睛:“真讨厌!”
质辛哈哈大笑不徐不疾得褪下了自己衣物,俯身覆在她身上,低头吻着她的唇,手指在她身上各处点着火,沙哑戏谑道:“害羞么?他化已经六岁了,你现在害羞也晚了。”
无渊现在能听得出来他调戏她了,耳根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抬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不再压抑心头悸动,回应吻着他道:“你才害羞!今晚看谁先败下阵来!”
质辛眸底笑意顿浓,抱紧了她光滑的腰身,加深了吮吻,缱绻缠绵起来。
中阴界逍遥居中,午膳时,黑色十九和魅生谈论着所知的苦境情形。
魅生诧异道:“魔皇当真如此厉害?”
黑色十九暗扫了眼对面的缎君衡,看他无动于衷,平静颔首:“圣魔起战至今,他从未败过,屡战屡胜,刚结束的这次战役,圣方损失惨重,是至今最严重的一次。”
缎君衡对他们谈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用完了膳,便起身回自己房里。
他离开后,魅生和黑色十九的话音戛然而止。
魅生复杂凝视黑色十九:“你说义父原谅质辛少爷了么?我们经常说魔皇的事情,他应该猜得到我们的用意吧?质辛少爷也真是,给义父写两封信也好,既然能给你写信,为何就不能给义父?”
黑色十九转眸凝视着他方才坐过的地方:“质辛的心思,吾从小到大就猜不明白,他如此做,必然有不得已的原因。”
他是怕义父干涉他做的事情,不想让义父夹在宙王和他之间为难,这些话,他不能告诉魅生。魅生好不容易彻底转了心思,宁可对抗宙王,也绝不将义父做的事情秘密回报,省下她担心。
卧房中,缎君衡回去后,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床边,取出了枕头下压着的一张泛旧的纸,垂眸一字一字看着。
“魔族向来崇尚和平,与苦境之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安于一隅,和乐渡日,未曾侵犯苦境,未曾谋害任何一人,更未曾有争夺苦境之心。
龠胜明峦和武林之人却突然口出污蔑,日胜一日,魔族为两族和平,愿意忍耐,只望峦主有一日发现此事系心人陷害,等待真相大白,勿落了圈套。
不想峦主咄咄相逼,杀吾魔族之人,辱吾魔族之魂,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峦主既认定魔族要争苦境,屠杀苦境之人,吾魔族何必空担其名!这苦境,吾魔皇阐提一脉誓要夺下,苦境之人,不服者,格杀勿论!”
视线落在最后一字上,缎君衡坐在床榻上,翻掌化出了水晶骷髅头,轻叹了口气,扶额道:“不孝子啊,为父教你要低调行事,你这么张狂,若是让你娘知道了,岂不是要狠狠教训一顿!她不止要教训你,连带着为父也得遭殃!”
一个半月后的一日早膳,无渊早上刚起来,便趴在床边吐得昏天黑地,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全是酸水,面色微微泛着白。
质辛轻抚着她的脊背顺气,心疼之余,眸底却是带着笑,一波难受过去,无渊喘息歇着,回眸恰好看到了他满眼的喜色,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虚弱无力道:“都是你害得!还笑!”
质辛被骂笑得越发灿烂,见她现在好了些,俯身将她扶起靠在怀里,垂手抚了抚她尚还什么迹象都没有的肚子:“这个孩子就起名断灭阐提了,该是吾生辰那晚怀上的。”
无渊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说话,合着眼睛软靠在他怀里只能咬了咬牙。
八个多月后,无渊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次质辛刻意停战,陪在她身边,这个孩子有满身的金纹,肤色金铜,与无渊化作蛟龙之形时的外表一模一样。
质辛凝向怔住的无渊笑道:“断灭孩儿像你!吾记得你说过你出生时,便是如此模样。”蛟龙一族亦特殊,刚刚出生便都有记忆,正因如此无渊才会对她被抛弃的原因记得清清楚楚。
无渊涩然笑了笑,低头凝视着怀中紧闭小眼睛睡着的孩子:“如此肌肤生在男孩儿身上便是尊贵神圣,若是女孩儿便卑贱丑陋,所以吾修炼了蜕皮术,将这一层肌肤全部都修炼蜕化掉,未曾料到成年后,金纹又出现,每次发情还会加重。”
质辛转手擦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水,只拥着她们母子不说话,让她自己平复心绪。
就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了焦急等得不耐得敲门声:“魔父,母后,他化能进来了么?他化要看小弟弟!”
质辛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耳边:“莫哭,让孩子看见还以为吾又欺负你了。”
那天早上他正压着她寻欢咬她的脖子,没想到被他化看见了,他化一口断定是他欺负她,好几天不理他,非得他保证再也不欺负她,父子俩才和好。
无渊本还有些低落得心绪被逗得一笑,微红脸嗔了他一眼:“去开门,让他化进来吧。”
他化阐提刚进来便爬到了床上,好奇盯着襁褓中的断灭,诧异他跟自己不一样,无渊编了谎话解释后,他腼腆的小脸上才散去了担忧,剩下的全是好玩儿和欢乐,信誓旦旦看着他拍胸脯保证道:“你这么小,以后哥哥保护你!”
质辛和无渊也不知他在何处学下的话,闻言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质辛抬手摸了摸他化阐提的头赞赏道:“不错,是为父的好儿子,日后谁若欺负你们哥儿俩,就一起把他们打趴下。”
他化阐提被夸得小脸一红,听到后半句,抬眸不解什么是欺负,但也高兴捣蒜似的点点头。
三个月后,质辛正在卧房中陪着两个孩子,无渊有事去办,却是突然收到了龠胜明峦的战帖,无渊回来后抱起刚醒过来的断灭阐提,他拿给她看过,她平静笑着凝视他道:“要应战么?”
虽笑着,她强掩在眸底的涩然质辛却看得出,笑笑颔首:“应。”说完抬手抚向她的面颊低沉道:“无渊,还有九年,莫如此,吾会平安归来的。”
无渊垂下了眼帘,片刻后再提起,凝视他重重点了点头笑道:“嗯,吾和他化、断灭等你。”
396第一百二十九回
质辛离开后,无渊照顾着两个孩子,平静恬淡渡日,面上丝毫没有愁容。
只是此战持续的时间却是前所未有的长,一个月过去了,质辛仍然没有回来,这在圣魔起战后还从未有过,无渊虽心头隐隐不安,可面上仍然不显露,依然笑脸陪着他化阐提和尚在襁褓中的断灭阐提。
此时一处浓烟弥漫的峡谷中,质辛身负重伤,却依然面色冷静还在与蕴果谛魂、海蟾尊等人过招,丝毫没有此战大败的狼狈。
蕴果谛魂一招过后,威严道:“束手就擒!吾尚可网开一面留你性命!魔皇,你莫再执迷不悟!”
质辛闻言冷笑一声,双掌凝聚无上功力,轰然挥向他和海蟾尊等人:“还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可知,蕴果谛魂,本皇会让你知道魔族的厉害!”
强招来袭,蕴果谛魂急忙凌空腾身,翻掌劈落一记光刃,帮助后面避不开的众人减少此招威力。
砰然一声,便见天地之间刺目功力光芒激射,凡被光芒射中之人,皆瞬间毙命。鬼哭狼嚎的痛苦惨死声霎时此起彼伏。
质辛说完后,双掌冲天而举,只见身体内玄异功力通过周身脉络,骇人射出,天地之间突然风起云涌,乌云蔽日,万道紫雷自云天之上,携毁天灭地之势,轰然劈下。
正在混战的圣魔双族霎时陷入了末日般的烈火炼狱之中。
蕴果谛魂面色骤变,厉色怒斥雷电中双臂张开的质辛“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如此打发,根本就是罔顾族人性命!
不能继续打下去,此次还是斩杀不料魔皇,他今次只是为试探自己所掌握的关键,是否是能克制魔皇,事实证明确实可以,还差四处他的弱点未被掌控,还须日后谋算。
目的已达,蕴果谛魂当机立断掌运圣洁莲花之功,自天际俯冲奔入混战的圣魔战圈,放弃了继续与他过招,轰然冲散了圣魔之人。一声厉色:“撤!”
登时佛光万丈形成了巨大的护身气罩,将夺命惊雷阻挡在了金色罩子往,掩护所有人安全撤离。
劈下的雷电只能落在罩子上,嘭嘭嘭的骇人巨响,同时伴随着无数个燃起的火花。
不过此情此景也只有瞬息,圣道之人听到命令后,迅速撤退,再无一人后,蕴果谛魂便收了气罩,化光急身消失。
紫雷继续落在地上,劈中的却是剩下的魔族之人。
质辛一掌挥出无匹功力消弭了劈下的雷电,另一掌登时收功。
还曾乌云密布的天际霎时云开雾散,晴空万里。
质辛破空而落入山巅上,再也压抑不住被重创的功体伤势,面上青气涌动,登时冲地呕了一地黑血,他不愿如此回去,被无渊看见自己重伤模样,而且还有他化,垂眸暗叹了口气,对来此复命的阇魇那迦吩咐了几句。
阇魇那迦晓得他的心思,压下眸底担忧,领命:“是!”
一日后,修罗鬼窟摩罗殿。
回去的阇魇那迦一身雪白锦袍,对着坐在王座上的无渊单膝跪地道:“魔兵险胜,圣道最后不敌撤退。魔主命属下先率兵返回,他要去寻一名叫竞豹儿之人,三日之后便会返回,让魔后安心等待。”
竞豹儿!天生负有雷电之力,能够帮助解除天之厉封印之人,无渊闻言眸光微凝,他探听到此人的所在了么?毫无怀疑相信了他的话,心头隐隐的不安散去,温和道:“你退下吧。”
就在此时,王座后藏着的他化阐提走了出来,仰头望着她狐疑问:“母后,竞豹儿是谁?魔父为何要去寻他却不回来见我们?”
无渊不知何时他竟然藏在了身后,却也未训斥,这孩子是担心质辛才会如此,看着他与质辛极像的小脸,她掩饰眸底复杂,起身蹲下,抬手轻抚他的脸颊笑道:“竞豹儿是一名武艺高强之人,你父亲要去请来,增添吾魔族战力,保护娘和你,保护我们的族民不受他人欺辱。”
质辛懂了些,腼腆点了点头:“哦。”
此时的苦境一处灵力极盛的山洞中,质辛怔盘腿坐着运功疗伤,正是关键时候,却不料鬼觉神知悄无声息出现,看着紧闭双眼,五识尽闭的质辛,阴森笑勾起了嘴角,伸出虫爪,暗暗释放了一股透明的气体渗入空气中。
流动的空气化作漩涡,顿时被吐纳吸取此处灵气的质辛化入体内。
鬼觉神知见此,阴冷笑着虚化了身影,消失返回了一念之间。
他现在在中央放着圣魔元史的空地上,抬起触手轻轻抚摸着石书封面,眼底红光闪烁,森然笑着:“你娘天之佛羞辱了吾,吾动不了她,却是能对重伤的你下手,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吾怎么会舍得放过,好好享受吾送给你的冥灵鬼气,它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后只能任由圣道践踏,耗损尽你的精气,你便会毙命了。除非有人愿意代你受过,不过那个人的下场么,恐怕便没有你这么幸运了,但也算是吾还有仁慈之心,代你受过的人不必禁受如你一样的痛苦……他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说完,他的虫手凌空写就了一封信,收入怀中,化作光忙消失。
山洞内,鬼觉神知离开没有多久,正在运功的质辛突然之间气血大乱,彭得一声便昏迷倒下,面色青黑,一道道的死气化成气流在脸上如虫涌动着,间或夹杂一道道的血光。
一个时辰后,昏迷的质辛面色扭曲狰狞,似是意识正在承受无尽的折磨,身体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上本已经快痊愈的伤口全部撕裂,血肉翻卷,一滴滴往外流着骇人的黑血。
修罗鬼窟,无渊耐心地等了三日,到了第四日却是没有看见质辛回来,他向来言而有信,说几日便几日会到,用早膳间好不容易安稳下的心神又开始不安起来,拿着勺子的手一动不动。
他化阐提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急忙提醒道:“母后,你快些用膳吧,要凉了!弟弟还没吃饭呢,你要吃不饱,弟弟没有奶水喝,岂不是要饿着了?”
无渊闻声陡然才回神,他化小碗里的汤已经喝完了,自己的一碗汤还一口未喝,强掩心头波动,笑笑急忙低头喝去。
撤膳后,他化阐提跟着阇魇那迦去找师父去剑术。无渊喂过了醒来的断灭阐提,他吃完奶水后,小眼睛又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看了几眼抱着他的无渊,便小嘴蠕动了下,紧闭小眼睛睡了过去。
无渊俯身小心将他放在床上,刚放下,掌殿突然走近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无渊眉心一皱,让她留下照顾断灭,穿好后袍,带着禁卫军,去了修罗鬼窟之外的吊桥那岸,见一人头虫身之人,道:“是你要见本后?”
鬼觉神知恭敬行礼:“鬼觉神知见过魔后,想必魔后对魔皇的行踪很在意,此行前来打扰魔后,是为了告知魔皇现在在何处,信一送到,鬼觉神知便离开。”
说完取出怀中提前写好的信飞给她。
无渊抬手凝功一接,散去了上面附着的阴邪之气,“你可以离开了!修罗鬼窟不欢迎苦境之人!看在你送信的份儿上,便放你活着出去。”
鬼觉神知感激不尽,又行了一礼后,化作绿光消失。
无渊急忙打开信看去,里面所写,面色骤然一变。他不是去寻竞豹儿,怎会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旁边的阇魇那迦见此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无渊将信给了他,他看完后,暗紧了心思,魔主离开确实是为了疗伤,可怎会出事?那人怎怎么知道魔主出了事?无事献殷勤,凝视无渊提醒道:“魔后,还需提防此人送信别有用心,属下立即照信中所写去验证真假,魔皇加强修罗鬼窟戒备,任何人再来求见,属下回来前,绝不可出来相见。”
无渊亦有所怀疑,如今也只能按他所言去办,颔首:“速去速回!”若他当真路上有事,阇魇那迦是助力,若无事,是有心人要从中取事,亦能当即验证。
阇魇那迦瞬间拿着信化光消失,直往信中所写的位置而去。
一日后到达了山洞,站在外面,他能感应道质辛的魔气,细心查探四周并无埋伏,他赶紧便进去。
却不料所见竟然是命力正在流逝,面散黑气,头发发白的质辛。浑身已经被伤口流出的黑血染得黑红,血腥恶臭之气从溃烂的伤口上飘散,而他昏迷但扭曲的面容,阇魇那迦面色骇变,这是冥灵鬼气!中者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上古早就消失的巫术,怎还会存在?
慌忙将质辛抱起消失,惊惧急往修罗鬼窟奔回。魔后或许可以救魔主脱离此鬼气,他曾听师父说过,鬼气恶灵术与蛟龙族秘术相克。
修罗鬼窟,无渊怎么也未料到再见质辛,会是如此情形,浑身如坠冰窟,双手冰冷,面色苍白。
阇魇那迦抱着质辛站在她面前,面色急切凝视她,将自己从师父出所了解的事情说了,问道:“魔后可曾习得蛟龙族秘术?可能救魔主?”
无渊闻言阖了阖眸以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才睁开眸,望着他臂间在生死间徘徊的质辛,心头涩沉,平静点点头,未曾有任何犹豫,沙哑道:“吾救他时任何人不能打扰,需要七日,这期间你和掌殿照顾好他化和断灭,不可让他化知道真相,你先将质辛送去密地封印,吾喂了断灭便去。”
阇魇那迦未曾发现她眸色异常,只道质辛有救,面色大喜,领命便离开。
卧房中,无渊从大殿回去,掌殿正抱着已经醒过来饿急啼哭的断灭哄着,无渊笑伸手:“把孩子给吾吧。”
掌殿给了她后,无渊便抱着坐在床榻便哺喂着,断灭小嘴有了吃的,这才不哭了,埋首在她怀里便急切的吮/吸吞咽。
无渊低头凝视着只有四个多月大的他,双眸微微泛红,阖眸强压下后,对旁边的掌殿道:“吾要闭关七日为质辛疗伤,日后断灭的喂养,便用羊奶。你去找他化来,吾有事叮嘱他。”
掌殿领命离开。
他化阐提满头大汗得从练剑场回来,见她正坦胸喂着襁褓中的断灭,微红了小脸,反手将剑背在背后,走近站在她肩头低头问:“母后找他化吗?我就在这儿等着,母后先喂完弟弟再说吧。”
无渊转眸看他羞红的小脸,宠溺笑了笑:“娘喂过你弟弟,便要闭关七日练功,这期间你要听师父们的话好好习武,不可调皮生事,七日后娘回来了要看你是否有精进。”
这几年间,她也经常闭关练功,他化阐提已是习以为常,不过每次她都要如此嘱咐一番,闻言乖巧点点头:“母后放心去吧,他化一定听师父们的话。”
无渊腾出来一只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去继续练功吧。”
他化阐提笑转身便走,刚走出去却又想起了一事,赶紧回来,红着小脸蛋儿仰头问她:“我不练功的时候,可以来陪弟弟玩儿吗?我一定小心不碰到弟弟,他睡着的时候也不会吵醒他的,就坐在床边看一看,要是他醒着,就像魔父母后一样逗逗他笑。”
无渊凝视着他的小脸,笑了笑颔首:“嗯,母后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弟弟。”
往日母后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就怕他一个冒失弄伤了低低,他化阐提惊喜,小脸上瞬间绽开了花儿,忙不迭的点头:“他化会照顾好弟弟的,母后放心。”
这才欢喜着离开去练武。
无渊目送他的小背影消失后,收回视线凝在怀中吮吸||乳|/汁睡熟的断灭,眼底压抑不住还是泛起了湿意,小心将胸口绵软从他小嘴中抽离,放下衣服,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后,才起身将他放回了床上,暗擦了下眼睛,平静放下帘帷,让掌殿看顾睡着的他,便转身向密地而去。
密地内,无渊到时,质辛被湮没在一个血池中,血池上方笼罩着墨绿色的光气,是阇魇那迦以自身功力凝聚而成的结界。
“撤去结界吧,你七日后再来!”
阇魇那迦看她神色胸有成竹,领命当即收功,离开禁地,关闭了禁地之门。
无渊凝视着血池中毫无意识的质辛,抬步跨入盘腿坐下,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低头眷念地凝视了许久,脑中闪过他们偶遇至今发生的一切,涩然低下头去吻了吻他紫黑的双唇:“没想到吾会比你先走一步,这倒也好,吾不必经受丧夫丧子之痛,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他化和断灭日后只能辛苦你一人抚养了,断灭还小,你要多费些心。你醒来,莫要太过悲伤,日后我们一家还会团聚的,吾不过先行一步而已,你要加倍疼爱他化和断灭,没有母亲的滋味,你也明白的,吾终究还是对不起孩子们。”
说完后,她骤然释放出雄浑的紫色光力,瞬间化成了蛟龙身形,将质辛缠绕起来倒向血池中,一时密地内血光漫天,开始施展蛟龙族秘术。
七日后,他化阐提一大早便要去无渊闭关的地方等她,往常他都如此,无渊出关后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却不料行到中途,碰上了要去禁地查看情况的阇魇那迦。
第一百三十回
“使者!”
“少主!”
阇魇那迦当即单臂抱胸行礼。
他化阐提诧异问道:“快起来,你要去哪里?”往日现在他都会在魔殿处理事情。
阇魇那迦看他要去的方位,恭敬道:“少主可是要去等魔后出关”
他化阐提不料他看出来了,脸一红:“嗯。”他是偷偷去的,师傅正在睡觉都不知道。
如今已经过了七日,魔主无事了,带他去禁地等着也无妨,阇魇那迦道:“少主随属下来,魔后这次闭关换了地方。”
他化阐提狐疑点点头:“嗯。”母后怎么换了地方?
阇魇那迦伸出手要带他,他化阐提这才反应过来走近他,二人一同化光离开。
禁地前,还未到无渊那日所说出关的时辰,二人到后便坐在了前面的石台阶上等着。
禁地内,结束了秘术,已经命力渐渐消散的无渊蛟龙身形重新幻化为了人形。
质辛身上因鬼气造成的所有狰狞伤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身上的锦袍上有裂口,根本看不出来他曾是重伤之人。
无渊苍白着面色凝视着怀中还在沉睡中的他,眼底有泪笑了笑,强聚周身所有力气,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最后抚了抚他的面,一字一字断断续续道:“以后要……要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孩子。”
说到最后已经成了无声喃喃,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最后一字落下,眼前质辛的面容变得模糊昏暗,无渊意识消散,命力已经到了尽头,眼帘无力垂下,手指亦失了力道,从他脸上滑落。
就在此时,质辛紧皱眉头缓慢睁开了眼,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息,修罗鬼窟密地!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未来得及细细去想,便见无渊全是死气,带着泪痕的面容静静对着他,初醒的面色骤然一变,她怎会!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她怀里,二人坐在血池中,震惊挺身坐起,回手凝功一掌推向她胸口,一手同时扶住她急促厉色道:“无渊!挺住!”手指的冰冷触感,让他凝功的手陡然一颤僵硬。
另一手赶紧去探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料探出的结果却是她命力耗竭,功体溃散,修炼而成的命元荡然无存,死亡之召,若非功体修为溃散得缓慢,还有一丝游走在经脉间,他见到的便是一具再也没有回天之力的尸体。
这种情形,质辛转眸一看血池内正在融炼的冥灵鬼气,还是身体内源源不断奔涌的熟悉命元之力,想起了自己在山洞中昏迷,电光火石间明白,是无渊救了他,心头一阵痉挛刺痛,凝视着他功力灌注下,却死气越来越多的无渊,眼底突然泛红,沙哑道:“你撑住,吾用厉族秘术救你!”她还有一口生息,厉族秘术可以续命。
说话间,质辛反手自眉心取了一点血,灌注进入无渊眉心,周身突然凝聚起了骇人光芒,墨绿色光芒融合着一股世所罕见的汹涌透明光力,将二人笼罩在了一起。
片刻后,光罩突然变成血罩。
意识消散到边缘的无渊恍惚间只觉脑中嗡嗡剧响,微不可见得蹙了蹙眉。
血罩中,恐慌的质辛,窒息的心口微微有了波动,急忙低头贴在她耳边沙哑道:“无渊!醒醒!吾是质辛!你不能抛下吾!你不是说要陪着吾么,你怎能言而无信……”
一片死寂的禁地内全是他的质问叫唤声,回荡着久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无渊缓缓睁开了眼,质辛见她神色迷离,面色依然苍白,但是死气还是没有消失,不敢掉以轻心,继续急声唤着
渐渐地,无渊才看清了眼前之人,见他双眸泛红惊恐,又感觉到了体内源源不断进入的殊异功力,她晓得自己的身体是何情况,现在能醒来,全是因自己体内的功力汇聚到了一处要最后瞬间溃散,这是蛟龙族与人之不同处。他灌注进入的功力没有任何用,无渊眸底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笑意,静静凝视着他慌张的面容,听着他一声声的呼唤,良久后干裂着嘴唇沙哑:“还能再见你一面,真好。”
质辛看着她?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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