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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22:23:03|下载:渡佛成妻〖天厉X天佛〗TXT下载
  十年后才又能闻的嗓音,他在襁褓中时时时哄着他的声音,狭长思念的双眸竟控制不住一热,微微泛红,袖袍中手指骤然紧握,力持冷静阖了阖眸压下眼底异常,才缓慢转身抬眸凝向身后。

  天之佛依然还是原来送他去中阴界时的样子,没有变化,只是双眸庄严平静,周身气息圣严,再也没有了那时将他抱在襁褓中的柔和,对着他无动于衷,就是再看根本毫无关系,第一次偶然相逢的陌生人,眼底仅有的一丝思索也是因无渊的关系。

  质辛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她从来不曾到中阴界询问宙王,她竟然果如猜测封印了对他和对爹的记忆,纵使想到过,可亲眼见到,质辛心头一阵沉坠的窒息,怔怔盯着她,直到天之佛突然皱起了眉,才强迫将视线移到了她旁边眼底还落泪的无渊身上,似是晓得她的心思,缓步走近,也不顾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在场,便抬手以指要去给她拭泪,无渊头陡然一垂,避开,自己抬手继续擦了擦:“不用你!”

  质辛手指落了空,却也未有失望,转而按住了她的肩,凝视着她缓慢道:“吾给你留信时尚还在流郡处理事情。并非所有人,吾都告诉他们行踪。吾说在青芜堤,是因为一个月后会来此,路上因事阻隔,才来得晚了些,刚行到此处听到了毒瘴内你和另外二人的声音,便未再进,站在此等你们出来。”

  碧渊正在拭泪的手一顿,竟然只是因为如此!刷得抬眸瞪向他,毫不掩饰眸底的错愕怔愣,她却乱七八槽想了那么多?

  质辛见她眼睛还红红的,又委屈又含怒,一颗泪水挂在眼角,欲坠不坠,这才猛然醒悟他本要推开她,但如此做法好似反而做错了,越发让她对自己生了执念,复杂暗叹口气,强迫自己压着想念的心微沉,不由抬手将她搂入怀中。

  他又要干什么?无渊骤然剧烈挣扎起来,质辛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紧制住她的身子,垂头压在她肩头,另一手紧按在她背上,才低头贴在她耳边低语:“自从那日离开洞窟,吾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可吾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才不能见你。”

  无渊推挤在胸口的双手陡然停住,身子亦不在挣扎,片刻后只闻一声委屈的怒斥:“混蛋!”便觉她骤然攥紧了他的衣袍,埋首在胸口无声哭了起来,被他强搂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不到片刻,胸口湿了一大片。

  质辛明白她情动却得不到回应的悲伤痛苦,心头亦有些刺疼挣扎,垂眸轻叹了口气,下巴压在她头顶,手指轻抚着她脊背安抚着。

  若非这一月的分别,他还不知自己对她已经根本割舍不下,做任何事情都不由得会想起她,想让她陪在身旁。他明知自己日后必死无疑,他们的两个孩子亦会丧命,他要如何让她面对这一切?他能带她在身边么?

  他本来只打算隐身在青芜堤外守着,娘每日总会出来一趟收集酿制花露,暗中看过娘便离开,再去暗中看看她,却不料妖族比他所想难收服,多费了些时间,竟是晚了一步,看到她迷路碰到了果子叔叔,还被带去见了娘。

  她如果一个不小心吐露了他的名字,娘没有记忆,果子叔叔却有,听到质辛二字,他必然会怀疑。

  青芜堤他不能进入,否则身上与娘同源的佛力掩都掩不住,势必被娘发现,也不知他们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必须现身一探究竟,若当真名字被无渊说出来,他也好再做辨别,打消果子叔叔的疑虑。

  一旁的蕴果谛魂看到了他的容貌已经震惊僵在了当场,双眸难以置信在天之佛和他的面上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天下怎会有与至佛如此相像的人?若非至佛当年说质辛被送到了别处,他们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见,他当真要以为他可能是质辛。

  天之佛却对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觉得容貌相像这件事很正常。

  片刻后,质辛怀里的无渊停下了哭泣,蕴果谛魂听到此收起了面上变色,不由凝视他侧影问道:“你就是那天楼子?你的父母何在?”

  质辛闻言,心头骤然一松,垂眸凝了眼还埋首在他怀里不动的无渊,嘴角勾了勾,她看似粗心大意,倒是心思细腻,他多虑了,转眸对上蕴果谛魂的视线,又看了看眸光一直未离开他的天之佛,笑点了点头:“在下便是天楼子,想必是吾妻告诉了两位大师,还要多谢两位招待无渊。”

  埋首在他怀里的无渊不料他如此称呼自己,心头骤然一跳,骤然拉开二人距离,微白着脸紧扣住他的胳膊,紧紧盯着他的脸,没有了第一次见面听到时的怒火,只有一丝畏惧和说不出的惊慌。上次他就是说了这些话后和她在山洞里做了那事,后来便乘她睡着,偷偷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次会不会又是……

  质辛感觉到了她手指攥入肌肤的紧张,暗叹,随即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笑凝着二人继续道:“在下尚还在襁褓中时,因身有残疾,便被抛弃,对他们并无印象,亦不知他们住在何处,如今怎样。后来被师父捡起后便带入深山中,一直随他老人家和义兄义姐生活习武。”

  蕴果谛魂亦不知自己为何方才禁不住那般问,听到这答案后,才觉唐突,抿唇不知该如何接话。

  天之佛听到他如此说,心口却有些莫名的轻窒,好似受了剧烈刺激后突然的心悸,蹙了蹙眉,不由凝功运转佛力纾解,片刻后才好了些。

  一旁的无渊却是听得怔住,自认识他到现在,仅有的几次见面,根本看不到他眼底有一丝被抛弃的怨恨,暂时忘记了怕他再突然失踪的恐惧,轻挽住了他的胳膊,低语:“原来你也被父母抛弃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呢!”

  质辛眸底笑意突然凝滞,她方那般恐惧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竟原来根源在此,自己所为,在她理解,分明与抛弃她无异,他虽被娘送到中阴界,但知娘是为了让他避开丧命的天数,还有义父和十九,魅生悉心照顾,而无渊会如此,其父母抛弃只怕非是出于护持子女之心……

  收回视线,质辛垂眸对上她强故作坚强的眸子,心头方才的犹豫突然散去,有了决定,笑抬手按在她肩头,笑道:“若是吾告诉你,日后跟着吾,会受苦,还会时时担惊受怕,你还愿意喜欢吾,这么追着吾么?”

  无渊怔了一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脸突然刷得一红,张了嘴刚想回答,却又一下犹豫,不敢说出心底话,怕不过又是他一时兴起,直言问道:“这次你不是又骗吾吧?”

  质辛闻言心头复杂,这一个多月的无心之举竟让她如此似惊弓之鸟,见她脸颊晕红,印着金纹有种莫名动人的美,手指轻摸向她红晕密布的脸,笑了笑:“这世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吾孩子的母亲。你定要考虑好了,若是答应了跟吾走,日后便再容不得你反悔。”

  无渊陡然皱眉:“你不是问是不是喜欢你,还追着你么?怎么又成了跟你走?”

  质辛爱不释手地抚着她的脸颊,挑了挑眉:“有何区别吗?喜欢吾却不跟吾走,你想这么做,吾也不会允许。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便分道扬镳,来日这孩子生下,吾来带走抚养,你自逍遥快活。”

  无渊又听出了他口里那股纨绔戏谑气,但却看到了他说话间眸底隐藏得一丝复杂,似是期待她答应,又希望她拒绝,两种情绪交织,不知他怎会如此,一时才感觉他全身都是秘密,却莫名得心安了下来,他的心绪波动是因她而有,至少确定他也是喜欢她的,不是她自作多情。

  他口中未来的艰难亦不算什么,她自生下来便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一人担惊受怕,艰难活到了现在,也活得蛮好,日后依然艰难,可却多了一个人陪着,心头一时欢喜,眸底浮现出等了许久,心愿终于得偿的涩然笑意,点了点头:“吾跟你走。你方才说的一切,吾都不怕,比起那些,吾更怕见不到你,日后不用替吾担心,你做自己的事情,吾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质辛不知该笑她天真,还是该心疼她经受了太多,以至于什么都不畏惧,如此乐观,抚在她面颊上的手指一顿,嘴角浮现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

  如今见娘的心愿已了,他和无渊也该离开了。

  轻搂着无渊腰身,质辛转眸凝向天之佛和蕴果谛魂:“叨扰两位大师许久,我们这便告辞。”

  无渊不好意思看向蕴果谛魂:“龠胜明峦吾只能日后有了时间再去。”

  蕴果谛魂见他们二人方才互通心意,只怕这回去便要办婚事,自然此事为重,翻掌化光取出了一串小佛珠,递给无渊:“两位若是日后能同来更好不过,这串佛珠能助你稳住蛟龙形体,腹中孩子大时便能用得着,算作贺礼。”

  无渊一怔后,见他竟送结婚礼物,面上霎时羞红,回眸看了眼质辛,他也没说他们要办婚事。

  质辛笑搂紧了她的腰身,抬手替她接过:“多谢大师,若非师父那里太远,定要邀大师去喝我们二人的喜酒。”

  收好后,再看了眼他和天之佛,微微颔首致意,便搂着无渊转身离开。

  却不料刚迈出步子,“等等!”自他出现便极少言语的天之佛突然出声阻止。

  质辛心头陡然一窒,无渊只觉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紧张一颤,诧异暗凝眸,关切向他看去,他怎会对天之佛的言语反应如此之大?

  质辛稳了稳心神,发现无渊不解,给了她个日后会告诉她的眼神,才与她一同转身,故作诧异望向天之佛笑问:“不知叫住天楼子,大师有何吩咐?”搂在无渊腰间的手指瞬间经汗湿一片,无渊贴身的衣裙戒备沁湿,心底疑惑更甚,不由抬手覆在他手背上压了压,权作关心,让他平静下来。

  393第一百二十六回

  天之佛亦不知自己为何叫住他,只是方才看到他要离开,心头发空,情不自禁便喊出了声,见他回头,怔了下后,觉自己举动唐突,只能褪下了手腕儿上的一串佛珠掩饰递给他:“蕴果谛魂赠了礼,吾也该赠一份,无渊与我们二人投缘,她既有蕴果谛魂相赠,这佛珠便给你了。它自吾入让佛门修行便一直带在身边,你留着有助于功体修炼,驱灾除邪。”、

  那个吊坠不知是何时她赠给他的,二人只怕久远前见过,如今再见,便是佛缘,若能引导其全心为正道,亦算为来日圣魔之战添了胜算。

  质辛心头一阵剧烈跳动,手指发热,欣喜亦有些涩然,丝毫没有客气,便接了过来,手指紧紧握住,小心收入怀中,笑凝她道:“多谢大师厚爱,吾和无渊无以为报,日后会送大师一份厚礼,届时还请大师笑纳。”

  娘,这佛珠吾会好好保管的。

  天之佛以为他明白了她赠送佛珠用意,平和颔首:“嗯。”

  质辛和无渊随后化光离开,天之佛送走蕴果谛魂后,也返回了青芜堤。

  片刻不停,行了一日一夜后,质辛带着无渊到了一处从未去过的地方,腾空飞落在地时,只见眼前昏暗一片,墨绿色墨蓝色两种光晕交织,阴森可怖。

  他们站在一处河边,脚前是湍急骇人得黑色河水,奔流轰鸣之声震耳欲聋,与河对岸由一座吊桥相连,尽头便是一座恢弘威仪的宫殿,却是散发幽冥鬼息,邪气滋生。

  “这是什么地方?”无渊紧紧扣着质辛的胳膊,莫名心头紧张,这才发现她对他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

  质辛闻言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以为她后悔跟了他,转眸凝视她平静笑问:“你后悔了么?若是后悔,没有跨过此桥,还可以离开。”

  无渊一怔,难道是他后悔让带她来此,又想要弃她,所有才故意如此说,好让她知难而退,本还兴致勃勃的心头如被冷水浇下,眼圈儿突然便控制不住泛红,僵硬盯着他:“吾何时说过自己后悔了?”

  质辛心头本忐忑,怕她渐渐知道了他的事情后,想要离开,见她模样,方才听到她那句话的心头不适才散去,又有些歉意,不该如此怀疑她,皱了皱眉,抿唇不语。

  无渊见他沉默一言不发,以为他当真是后悔了,一日前他刚刚答应了她,这么快就要反悔,他分明从来就没有真心待过她,而她又自以为是,竟吧昨日他的话当做了真的,心头陡然一阵抽痛,眼泪刷得便涌了出来,猛然松开扣在他手臂上的手指,转身一擦眼泪就走。

  质辛一震,这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骤急扣住了她的腰身强拉回怀中,叹了口气,:“已经到家了,你还带着孩子要去何处?”

  无渊被他口中的“家”字弄得心口更疼,她是想要个家!可不是和这个骗子,凝功怒然一掌击在了他心口,含泪怒斥:“放开!”

  质辛不凝功也不躲承受了她这一掌,略有些真气紊乱,气血翻涌,骤向旁边吐了口血,圈禁她还剧烈挣扎的身子,才抬眸凝向她:“气可消了?消了我们回家。”

  无渊不料一掌将他打伤,心头一疼,击出的手掌僵硬,眼底强忍的泪水哗得就流了出来,噌得收回手,歪头紧紧阖住了眼睛,沙哑怒道:“我的家不在这里!放开我!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孩子你妄想插手,你要敢来抢,我跟你拼命!”

  质辛听到最后想笑又有些心疼她如此,都是惹出来的事,手臂微松,无渊眼帘一颤,心口瞬间沉到了深渊,本只哭发怒但还正常的面色出现了苍白,眼底的泪流得更凶了。

  质辛这一试探算是彻底看出了她口是心非,瞬间圈紧手臂禁锢了她的身子,便打横抱起,凝视她突然睁开恨恨瞪着他怒泪的眸子:“吾说过你答应了,便再不能离开,不止是说说而已。”

  说着瞬间化光消失。

  片刻后早已抱着她出现在了宫殿门口。

  妖族侍卫见他抱着个狂怒的女人回来,魔主这一趟离开难道就是为了抢这女子回来?面上霎时全部都露出了了然的邪笑,慌忙行礼:“属下见过魔主!”难怪魔主不要首领献上的女儿,原来是有心上人了,不过好似这女子不太喜欢魔主。

  无渊看见了他们的神色,怒色僵硬,脸上一红,怒瞪了他们一眼。

  侍卫见她居然回瞪他们,不像其他女子般娇羞无限,轻咳一声,乖乖收回了视线,余光偷偷瞥了质辛一眼。这女子魔主是打算如何处置?他们该如何称呼?魔后还是魔妃?

  质辛本已经走远,似是发现了他们的疑惑,步子一顿,淡淡道:“魔后。”

  侍卫吓得心口一凛,擦擦冷汗,魔主怎么知道他们再想什么?

  “属下再见过魔后。”

  无渊在质辛怀里一听,心底怒气再也凝聚不起来,这才开始注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方才他们称呼他魔主?

  质辛垂眸见她蹙眉思索,神色平静,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放了心,暂未解答,一直将她抱回到他的卧房中俯身放下,才道:“方才是吾错了,不该误会你。”

  无渊怔了下,未料到他主动道歉,垂下了眼帘抿唇不语。

  质辛凝视她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按在她肩头微加了力道:“吾怕你后悔,后悔答应了吾,要离开,你方才那么一问,吾便错以为你后悔了……”

  说到这里,他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在骗她?无渊骤然一震,她居然也错解了他的神色和心思,越想越懊恼,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咕哝郁结道:“为何不早说!害吾以为你……”

  质辛这才亦明白了她方才那般举动有问题,皱了皱眉,手臂滑落又将她搂入怀里:“以为吾如何?”

  无渊不自在埋首在他胸口挡住了脸,不想让他看到,才吐露了出来:“以为你又骗吾,以为你昨日答应吾的都是玩弄吾。”

  质辛怔了一怔,她怎会!随即想起都是自己害得,满脸无奈,沉沉叹了口气,垂头将下颌搭在她下颌上,苦笑一声,另一只手轻抚在她腹上:“日后莫要胡思乱想,吾喜欢你,从未骗过你,只是做了些自以为是对的事情,如今看来大错特错。吾明日召集手下安排你吾的婚事,两个月后大婚。”

  无渊这下心底才踏了实,觉他真不是骗她,可问题是,刷得抬起了眸:“如此快?”

  质辛皱眉对上她的视线,好笑道:“孩子已经一个半月大了,婚事准备再快也要一个多月,届时肚腹隆起,你想要此时结婚吗?还是要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本皇再娶你?”

  无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面的脸又一红,咕哝了一句:“反正都是嫁给你,也没什么区别。”蛟龙族根本没有婚嫁的仪式,只要两条龙看对眼了,在一起就行。

  质辛了解蛟龙族,闻言不由垂首吻了吻她的嘴角笑语:“你不是想要体验人间是怎么回事吗?那这婚礼也该照着人世的规矩办。”

  自从那日两人在洞窟内欢/好后,便再也未曾如此亲近,无渊双唇被吻得一热,心头微微窜起了丝热气,有些悸动难压,双手骤然搂住他的脖子红脸凝视他道:“我们再交/配吧!质辛!”

  质辛失笑,咳嗽了一声,无渊狐疑瞪着他戏笑的眼,脸越发烧红,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笑,质辛故意未说,看着无渊动情的模样也不愿意拒绝,“嗯”了一声,随即只抱起她向床边走去。如今有了孩子,还是床上稳当,他也该小心些。

  龠胜明峦圣者殿,回去的蕴果谛魂刚刚坐下,便听到了无尘的敲门声,让他进入。

  只见他面色带着担忧和肃沉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蕴果谛魂让他坐下,凝眸问:“发生了什么事?”

  无尘翻掌化出一本书册交给他,道:“吾在查厉族人时意外查到了另一件事,原来数个月前发生在苦境四国境内的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蕴果谛魂皱眉,当即翻开书册看出。

  无尘乘着他看,强压着怒气继续道:“瘟疫是由妖魔两族暗中操控的,目的在减损四国战力,为日后入兵苦境做准备,这妖族和魔族好似横空出世,苦境原来并没有这两个族群。若非这次受圣者之命注意厉族,还不会发现,他们隐藏之深,险些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整个苦境都没有人警惕,吾不干擅作主张,便赶紧回来汇报。”

  蕴果谛魂听完亦看完,若有所思将书册放在了桌子上。

  竟然如至佛所言,妖族魔族当真存在。如今他们还在暗中动作,日后时机到了必然会光明正大行事,难怪至佛要让他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无尘看他沉默不语,问道:“我们该如何对付这妖魔二族?吾暗中追查了许久,近日才查出,他们由一人统领,他们尊为魔皇,名为阐提,称他为魔主。”

  蕴果谛魂沉思良久后,才凝视他道:“尚未彻底摸清这两族的特征和具体情况,现在插手容易打草惊蛇,反不利于真正为苦境铲除隐患。先按兵不动,派人监视他们,查清楚这两族究竟从何处而来,势力如何,再有的放矢,行动将他们一网打尽。”

  无尘闻言散去了眸底的急意,认同颔首:“是。”垂下的眸中却是闪过一道精芒。

  他怎么也未料到破解大哥封印竟然与妖魔二族相关,克灾孽主传回的信中,必须要一场龠胜明峦和他们的大战发生,在此期间,能助破解封印的人才会诞生。

  妖魔二族自从脱离厉族落脚苦境后便安分守己,平静度日,要让他们主动掀起战争没有任何可能,除非让他们认为被圣方无情逼迫残杀,这场圣魔之战才能打起来,如今蕴果谛魂便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对妖魔二族有了敌意,接下来便是再挑起妖魔二族对圣方的敌视,随后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战争了。

  394第一百二十七回

  九个月后,天阎魔城魔主宫殿内,一个个侍婢匆匆忙忙进出着,面上全是紧张。

  卧房内,掌殿扶着满头是汗的无渊,双臂紧搂住她颤抖的肩头,已经折腾了三天三夜,大王子怎么就还是不愿意出来呢。

  无渊忍着分筋错骨的疼痛,不吭一声,只是都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掉着,双眸清醒,眉头紧锁盯着接生的尚医令,沙哑道:“莫急。”

  尚医令不料她竟然安慰她,让旁边的婢女擦拭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抿唇不言语,点了点头。

  魔主正在外征战,不知何时能回来,绝不能让王后出了意外。这孩子胎位不正,她得想想办法。

  两日两夜就在等待中又缓缓逝去,总算调正胎位,看到了孩子的头,无渊却是受尽了痛苦,已经

  面色发白倒在掌殿怀里,没有了一丝力气,神智恍惚,浑身的衣物都被流出的汗沁透。

  尚医令急促道:“魔后,不可睡过去!大王子就快要出来了!再用些力气!”

  说完无渊只强迫自己疲惫掀了掀眼帘,咬牙想要用力,腰腹却是精疲力竭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觉全身上下都痛得虚脱了。

  魔后再不用力,再如此下去,孩子会憋死的,尚医令面色绷紧急腹部助推的医妖:“灌注功力!快点儿!”

  就在此时,“无渊!”一声急切担忧声伴随着殿门哐当一声打开,熟悉的气息透过卧房门瞬间传入。

  质辛!无渊听到声音忍耐锥心刺骨疼痛数日,还未生下孩子,恐惧却不得不独自忍受的心头骤然剧烈波动,眼底竟然突然有了泪,急抬眸望向卧房门口。

  只见质辛一身是血,夺门而入,见她面色苍白,已然是精力耗尽,再支撑不下去的模样,这孩子自他出征便已经开始生上,到现在还未生下来,面色紧沉一凝,瞬间奔到了床边,代替掌殿抱住了她的身子,登时便聚雄浑功力,一掌按在无渊腹部丹田,低头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低沉道:“吾在,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无渊闻言恐慌害怕的紧张心头微微放松,低低“嗯”了一声。

  就在这瞬间,她只觉周身突然被一股纯正的清圣佛力充斥,竟又觉有了力气,心头诧异他怎会有佛力在身,却也顾不得细思,手指扣紧了他的手,阖眸咬牙继续用力。

  质辛另一只手臂搂紧了她,双眸紧凝在尚医令面上。

  片刻后,“哇啊!”的一声有力的啼哭声终于在卧房内清脆响起,尚医令看着怀中哭得撕心裂肺,身上还带血的婴儿,泪水倏然夺眶而出,又笑又哭着急忙去旁边给他清理。小祖宗,你真是折腾死魔后和吾了!幸好你没事。

  床榻上无渊彻底瘫软在了质辛怀里,带着满头汗便趴在他带血的怀里一动不动歇着。

  质辛低头吻落在她发丝上,给她灌注功力的手仍然没有收回,继续将源源不断的佛力灌注进去,助她尽快恢复元气。

  一旁的尚医令包好襁褓便抱到了床边,让其他手下给无渊收拾,示意质辛看看孩子:“魔主!是个男孩儿!”当初魔主与魔后戏言,此子定然是个王子,还真是!

  话音刚落,趴在他怀里闭目休息的无渊却是骤然睁开了眼,因有质辛的佛力灌注,再加上蛟龙之体,远非寻常人,微动身子,倚靠着质辛想要去看,质辛看她迫不及待已经做了母亲,却还不改孩子气好奇的模样,无奈笑了笑,收回手,转眸看向尚医令:“把孩子抱到魔后怀里。”

  尚医令小心将襁褓放在无渊伸出的臂弯间,无渊盯着怀中肉呼呼小小的一团,浑身肌肤泛着红,小眼睛还紧紧闭着,就刚才哭了一嗓子后,便又安安稳稳地睡着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捏疼了他,心头虽然有初为人母的欢喜,却是忍不住怀疑看向质辛:“这是吾和你生的?怎么是长得这个模样?我见人家小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

  质辛失笑,想起自己小时候模样,垂眸凝视着这个有他骨血的孩子,眉眼间隐约可看出来是像他,双臂小心绕过她腰身在底下拖着:“一个月后他便变成你见过的婴儿模样了,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

  一旁的尚医令被她言语逗得笑出了声,道:“魔主说的是,魔后你再等等!这孩子这么像魔主,肯定是您和魔主生的。”

  无渊闻言脸颊微微泛出了红晕,原来如此,看着孩子柔软弱小的模样,不由低头轻轻得亲了亲他的额头:“你就是长得再丑,娘也不会不要你的!”

  质辛闻言才知,当年她被抛弃就是因为相貌,暗皱了眉。

  就在此时,无渊又抬眸看向他,质辛收起了心绪,笑对上她的视线:“方才凯旋的路上,吾想了想,为孩子取名他化阐提,你可有其他想法?”

  无渊本就是要问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闻言却是怔了下,微微皱眉道:“你叫质辛,姓氏该是质,为何给孩子取名他化阐提?”自大婚至今日,他很少提及自己过去的事情,而且行事总是诡谲异常,让人摸不清头绪。

  说完后,无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要跟他开诚布公谈一次:“吾宁愿清楚得痛苦,也不想被蒙在鼓中,吾不是那些女子,你能承受的东西,吾也能承受,你吾夫妻,本该同甘共苦,吾知道你隐瞒一些事情是为了吾好,可这不是吾想要的,你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好对吾。吾要活得明明白白,吾要知道一切,吾不想看着你黯然时干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你,吾……”

  质辛这几个月早已有意和盘托出,听她此言,心头复杂暖胀,低头骤吻住了她的唇堵下她接下来的话,这才转眸凝向襁褓,手臂拥紧了她们母子,转头贴在她耳边叹息道:“ 等你百日后,吾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再不隐瞒,这几个月让你担心了。”

  或许当年娘做错了,她不应该隐瞒爹,若爹能选择,他定是愿意如无渊一般与她共同想办法,纵使最后依然逃不过既定的宿命,亦愿意晓得,而不是被蒙在鼓中,至封印都不知,还恨上了本最不应该恨的人。

  他在某些事上向来一言九鼎,无渊闻言放了心,这才想起要询问:“战事如何?”

  质辛平静笑了笑,转眸凝向襁褓中的孩子:“大获全胜!”

  龠胜明峦峦主殿,一名僧者身上袈裟带血汇报着战况,说完后殿内同听的无尘面色冷怒,看向蕴果谛魂沉声道:“竟然斩杀了所有投降之人和反抗的百姓,魔皇太过心狠手辣!比当年之厉族优胜!”

  无尘的话音落下,僧者翻掌化光,又拿出了一封信交给蕴果谛魂:“这是魔皇放吾归来时让带给圣者的。”

  蕴果谛魂接过,当即展开看去。

  无尘只见他看完后本还平静的面色倏然暗沉,当即问道:“魔皇信中写了什么?”

  蕴果谛魂翻掌化光收起,凝视他道:“下的战帖!吾有事去青芜堤一趟,龠胜明峦的事情暂时由你和忧患深主持。”

  无尘颔首:“圣者放心去吧。”

  青芜堤,天之佛似是已经晓得他要来,青芜湖旁边的石桌上已经沏好了茶。

  他一现身,她便让他入座。

  “战况如何?”

  蕴果谛魂翻掌化光,将魔皇的战帖放在了她面前,才看着她道:“此次战役,圣方全军覆没,苦境三分之一被其占领,魔皇比你吾预料得难以对付。”

  天之佛微凝眸提醒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蕴果谛魂,你失了当初厉佛之战时的冷静,魔族并不比厉族难缠,他们行事终究还是有章法可循,并非如厉族般j诈狡猾,先喝茶吧。”

  蕴果谛魂怔了一怔后才意识到自从七个月前圣魔启战,圣方屡战屡败,自己确实失了冷静,导致未看出她方才一言便指出的魔族特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至佛提点,吾谨记。”

  天之佛凝视他道:“圣魔之站按照般若金册上所载,吾绝不能插手,否则会影响事情走向。你初为领导,有所失误常理之中。当初厉佛之战,败了多少,吾才得出了克制应对厉族的办法,心急不得,有些伤亡再所难免,如今能做的只是在有应对办法前,减少伤亡。”

  蕴果谛魂闻言纷乱的思绪微微有了头绪,叹了口气颔首。

  天之佛见他清楚下一步该如何去做,才拿起战帖打开看去。

  “魔族向来崇尚和平,与苦境之人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安于一隅,和乐渡日,未曾侵犯苦境,未曾谋害任何一人,更未曾有争夺苦境之心。

  龠胜明峦和武林之人却突然口出污蔑,日胜一日,魔族为两族和平,愿意忍耐,只望峦主有一日发现此事系心人陷害,等待真相大白,勿落了圈套。

  不想峦主咄咄相逼,杀吾魔族之人,辱吾魔族之魂,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峦主既认定魔族要争苦境,屠杀苦境之人,吾魔族何必空担其名!这苦境,吾魔皇阐提一脉誓要夺下,苦境之人,不服者,格杀勿论!

  峦主,一百日后,断天涯,吾继续恭候正道大驾。”

  好个诳妄的魔皇,天之佛视线落在最后一字后,并无被言语讽刺的不快,反微露淡笑,转眸看向蕴果谛魂:“这诳妄比之天之厉当年如何?”

  蕴果谛魂又轻叹了一声,已不知今日是第几声叹息了:“年轻气盛!若不是误入歧途,前途无量!”

  说完读了顿,若有所思凝视她道:“这魔皇,吾观其根骨,尚不过二十,可功体内力深厚却足有数万年之久,若他的根骨与其功体内力相合,便是另一个天之厉,甚至比其更胜一筹。如此情形,吾见所未见。”

  天之佛亦有同感,收好了信还给他道:“功体内力当是继承于他之父母,也不必惊讶。魔皇邀战,你打算如何应对?”

  395第一百二十八回

  蕴果谛魂将他的安排说出,天之佛点了点头。

  三日后,公开亭,一张龠胜明峦的告示张贴出来。

  “断天涯,龠胜明峦应战……”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欢喜终于能一雪前耻,有人担忧这次应战还会失败,有人则并无什么

  心绪,应不应战与他无关。

  此时公开亭外的丛木中,鬼觉神知掩藏身形,阴笑着注视着人群内的告示。

  斗吧,斗吧,最后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便是吾鬼觉神知渔翁得利。魔皇,天之佛,看你们母子

  相残,吾真是欢喜得不得了。

  修罗鬼窟,犄誓清饶米攀盏降氖シ交靥侥实罨惚a?

  质辛看后,化作火光烧了它,笑看他道:“下令,让魔兵准备,一百日后,断天涯,本皇要圣道众人有去无回。”

  一百日后晨光熹微时,断天涯,苦境的一处高原之地,尽头相连的是被拦腰斩断的深渊峡谷,一眼望不到尽头。

  蕴果谛魂亲率圣道之人来时,断天涯静谧一片,根本看不到一个魔族的人影。

  方丈雨卷楼楼主海蟾尊皱了皱眉,如此异常情形,当机立断向蕴果谛魂请示:“吾去四处查看,以防魔族有诈!”

  他离开后,三教仲裁忧患深走近蕴果谛魂道:“魔皇不曾守约前来,峦主如何看?”

  蕴果谛魂望了眼天际渐渐浓重的霞光,平静道:“魔皇并非不守诺言之人,不必猜疑,自乱军心,静心等待。”

  共仰瞻风派出来的鳌天附和道:“峦主所言极是,吾先下去安抚共仰瞻风之人。”

  蕴果谛魂颔首。

  鳌天离开时,与一旁的无尘暗对视一眼,无尘眸底冷光一闪。

  魔皇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鬼觉神知所言,那身负雷电之能的人,便是在这场战役时所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他不出现毁约,他们的布排全部都要落了空。

  此时,修罗鬼窟摩罗殿中,质辛讲述的声音落下,平静笑凝着对面的无渊:“娘和爹的旧事,吾的成长,你想知道的吾全部告诉你了,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碧渊紧紧抱着醒来趴在怀里的孩子,强压心头涩然,凝视他:“天之佛竟然是你娘,你那日是故意想去见一见她?”

  质辛点了点头:“她将吾送到中阴界,二十年了,我们便再未曾见过一面,吾想看看她可还好,只要她好便足矣。后来带你去的无尽天峰那里,便是娘封印爹的所在。”

  顿了顿,他微微叹了口气,笑抬手擦了擦她眼角不知不觉留下的泪水:“娘如今不记得了,她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这也好,免得吾死的时候,她痛苦难受,她不顾一切,把吾送到中阴界就是为了避开此劫。可惜吾向来是个不孝子,怎么可能如了她的愿。该存在的魔皇必然要存在,这是吾的宿命,逃也逃不掉,吾也并未想过要逃,娘一人势单力薄,吾必须要助她。”

  他的话音落下,无渊眼底泪水不停,反流得更加厉害,咬牙切齿瞪他:“你娘痴情,你就是个傻子,哪儿有人明明知道自己要死,还这么高兴!?br />